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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未知的威胁

    一开始,他们只是一个一个分开的团体,彼此之间并不信任,还企图进入最近的村子成为居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找过的所有村子的村长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这引发了他们极大的愤恨和仇怨,遂勾结在一起组成了最初的土匪团伙,抢劫并杀害了一户人家。之后他们逐渐壮大,胆子越来越大,弄出来的阵势也越来越猛。

    然而,他们也只是安稳了四五天,对东边未知的东西有越来越大的恐惧,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怕某一天他们的据点也会像以前的村庄一样灰飞烟灭,于是打算最后抢一大笔就离开奥尼洛王国的南方。

    为了更快抢到钱,他们懒得多费口舌,不给就杀,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行。这本日记足够让所有俘虏都被判绞刑了,里卡多把它塞进怀里,准备等一下交给艾克修斯。

    他返回木屋继续搜查,抽出垫床头柜的纸,发现是一张用木炭作笔画成的十分简陋的画,上面似乎画了一个生物,但不是里卡多认识的任何一种,也不像塔拉朵玛应该有的生物——模样有五分人形,佝偻身躯,背部畸形,全身无毛,手脚皆有利爪,没有眼睛,一张大嘴占据了整个脸部的四分之三,口腔成大圆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牙齿和尖刺,一条布满倒钩的舌头伸出好几个身位。

    他一看到这个生物,一种极度的厌恶感便油然而生,甚至让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扔掉这张画。这个想法令他一惊,便强忍不适仔细看起来,只见下面歪歪扭扭写着“该死的杂种”。

    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里卡多走出木屋,把夜壶留在了那里,直接向艾克修斯报告。艾克修斯拿过日记看起来(雅拉临近黑川,人们多少懂一些黑川语,艾克修斯这种军官懂得就更多了),越看越生气,显然是被这帮土匪滥杀无辜的行径激怒了;

    但随即他又眉头紧锁,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所谓的“东边未知的威胁”。里卡多又把那张奇怪的画给他看,艾克修斯的眉头更加紧锁,仿佛连成了一片。

    “我得问问宫廷法师,这到底是哪个魔神的作品……”艾克修斯把东西保管在贴身口袋中,督促手下人把剩下的工作完成,待一切完备,他带着这几十人回去和留守的人汇合,之后再一起押着罪犯回城。

    一路无话,不过他们在路上受到了各个村子的村民的欢呼,对里卡多来说,感觉不赖——作为雇佣兵,几乎不可能有这种待遇,因为他们因战争而来,随战争而去,普通人的安定幸福意味着他们的失业贫困;但如果所有雇主都像萨里昂这样在乎平民百姓,里卡多也不介意成为一个“好好先生”。

    艾克修斯大队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将俘虏、赃物和一系列证据都交给了城防军,由他们进行妥善安置,之后他们再把需要补充的箭支、食物、药剂等交给艾克修斯。不过他并没有率队离开,而是独自一人携带着日记本和那张画进了城,要直接报告给萨里昂男爵。

    等待的时间里,里卡多和一众战友就在城外扎营聊天,像他们这般的队伍起码还有四五支,都在无垠的旷野上,靠近城墙。

    没有军令,他们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各自呆在自己的地盘。人们围坐在篝火旁,天色渐暗,满天繁星逐渐显露光芒,一闪一闪,好像地面上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颗星星。

    安静的旷野上只有各个营地各自的窃窃私语声,但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竟然唱起歌来。平原极度空旷,一开始并不能听清楚,但随着同营地的人开始附和,附近的人也听到了,进而跟着唱。

    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逐渐蔓延到所有正在扎营的大队,包括里卡多所在的这支,这回他们听清楚了,是远征歌谣的雇佣兵之歌。

    这首歌里卡多很熟悉——所有雇佣兵都很熟悉(除了奈特),便一个个唱起来,唱得很难听也不着调,但是很有默契,几乎是同时唱着:

    “我们是流浪的战士,我们是强大的雇佣兵,

    迎着寒冷的狂风,顶着炽热的太阳,在大陆上寻找我们的归宿,

    无论谁是我们的雇主,无论谁是我们的敌人,

    只要报酬令人满意,我们就会化为最忠诚的士兵。

    ……

    我们只能在混乱中生存,秩序和平可没有我们的位置,

    ……”

    一段唱罢,众人大笑,又起:

    “我们是合格的战士,我们是守信的雇佣兵,

    穿着搜来的铠甲,拿着抢来的铁剑,在大陆上寻找我们的雇主,

    无论我们的出身如何,无论我们有没有家人,

    只要报酬令人满意,我们就会化为最无畏的士兵。

    ……

    我们只能在今世中享受,飘渺来世可没有我们的位置,

    ……”

    至最后一段,众人的情绪都有点不对了:

    “我们是贪财的战士,我们是可靠的雇佣兵,

    搂着抢来的女俘,喝着缴获的啤酒,在大陆上享受我们的生活,

    无论我们的过去如何,无论我们是什么种族,

    只要报酬令人满意,我们就会化为最传统的士兵。

    ……

    于是我们不渴望得到灵魂、精神和思想的救赎,

    ……”

    唱着唱着,有些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别看歌词写的雇佣兵生活多洒脱,但又有谁真的不怕死呢?正常来说唱到这里,高低得有几瓶烈酒尝尝,不过雅拉的军营中禁酒,他们也只能这么干唱。

    一曲唱完,旷野又回到了之前的宁静,再无人出声。随后营地一个接一个拔起,再次踏上剿匪的征途,每一位雇佣兵都感到越来越明显的孤独感。

    艾克修斯大队是最晚拔营的,也不知道他拿着那两样东西,和萨里昂男爵说了什么。话又说回来,萨里昂大人也是里卡多见到的第一个允许低级军官直接觐见的男爵。

    许久,艾克修斯回到大队,脸上满是焦躁和不安。

    “事情很不对劲,其他大队也或多或少缴到了类似的东西。这些土匪不止有黑川人,甚至还有精灵,到底是什么把他们赶了过来?”

    “宫廷法师怎么说?”

    “他什么也不知道。无论是这种恶心的画,还是某些人的描述,宫廷法师都认不得那是哪来的生物——他可是连各种甲虫都能分清的学者,这会儿居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艾克修斯有些急躁,而这份急躁正是源于对这些鬼东西的厌恶和恐惧。

    “算了,这些家伙再怎么恶心也是血肉之躯,难道能比岩石傀儡还要厉害么?也就是那帮没卵的怂包才会惧怕。”

    “就是就是,管它什么恶心的蛆虫,一剑下去照样得死。”

    “别管这些了,头儿,把土匪杀完领奖金才是要紧的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透露着盲目的乐观的精神。但里卡多不是,他是从200年后过来的,乐观和他无缘,恐惧和悔恨像阴影一般缭绕在他的心中。现在某种不知名的威胁将至,他几乎是真心地向众神祈祷,希望他能回去,到时候一定跪在雕像面前忏悔七天七夜,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惩罚是让我见证这段历史,我也只好接受。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他内心这样想着,长叹一声,跟着大队继续踏上剿匪的旅程。

    里卡多的这份恐惧和叹息不巧被奈特看见,这个一剑能砍死三四个人的骑士不出所料地表达了他的鄙夷和轻蔑——他以为里卡多是被那些画上的涂鸦生物和日记的危言耸听给吓怕了。

    连续三天,众人都在野外剿匪,终于开始出现伤亡,艾克修斯这个大队死了三个人,但大伙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出来当雇佣兵,早把死亡当成迟早会来的宿命了,只是草草把人埋了了事。

    他们基本都没有信仰,所以也没有采取信徒推崇的火葬,要是按照常理,死者的装备也会被扒下来,不过艾克修斯坚持要给予死者应有的尊重,也就让他们穿着铠甲下了葬,而抚恤金会按照合约寄给死者的家人,没有家人的雇佣兵也会按照合约寄给指定的人。

    要是连指定都没指定,也就只能在坟头上多插点花了。

    剿匪剿到这个程度基本就干净了,剩下的臭鱼烂虾由正规军处理,也是时候取消这些雇佣兵的招募令了——早取消一天就能多省一天的钱。

    之后连庆功宴也没有,雇佣兵们便各回各家,噢不对,他们没有家。有的继续留在城内看看有没有其他差事,有的离开雅拉去别的城市找工作。至于里卡多,他则是留了下来,毕竟这几天的薪酬外加奖金,足够他潇洒一阵子了。

    回到旅馆,斯蒂拉热情地迎接里卡多,她还以为他有什么危险,见他毫发无伤,便松了一口气。闲谈中她谈起最近流传很广的“来自东方的未知威胁”,问里卡多知不知道什么内幕。

    他正要说的时候,只见福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不知道他们都在传什么,我也不在乎你知道什么。总之别和斯蒂拉说她不该知道的东西,明白吗?我不想我的好女儿为虚无缥缈的东西发愁!”

    “你不明白,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件。现在不和她说,以后传言成真,她就会没有心理准备了。”

    “那就别告诉她,瞒着一件事有那么难吗?她不应该知道的就不要告诉她。”福奇说完,看了一眼斯蒂拉,又看了一眼里卡多,用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又指向里卡多。

    “好吧,不说就不说。”里卡多无奈地答应了,福奇转身就走。不过里卡多又突然叫住福奇,把绿宝石赎了回来,并要求换个更好的房间,比如15铜币的那种。福奇听了,嘟囔着:“不会省钱的败家子……”手却不停,清点了里卡多交的钱,然后从胸口的钥匙串抽出一个钥匙给了他。

    没多久奈特也回到了旅馆,斯蒂拉像和里卡多打招呼一样,向他打招呼,但奈特只是粗略回应,不自觉地避开斯蒂拉的目光。于是,斯蒂拉本想打招呼的手只能尴尬地放下,探出头,看着奈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福奇看到这幅情景,没来由地生了一阵气,也不知道在愤恨个什么劲。

    土匪的事情解决之后,所有抓回来的家伙都经过了公开审判,该坐牢的坐牢,该死刑的死刑。审判持续了一上午,期间有无数居民想要冲上去把罪犯活撕了。

    萨里昂男爵为此加大了守卫力量——虽然有些家伙被判了绞刑,但必须因行刑而死,在此之前他们将受到保护。除此之外,男爵大人还让每个人拥有见亲属最后一面的权利,不过他们并没有在王国境内的亲人。

    从审判日到行刑日中间隔了三天。在这三天里,里卡多有事没事就出去转,尽可能多认识人(尤其是寂寞的单身女性),并抓紧时间了解城市布局。

    转累了,他就回旅馆喝酒,期间热切地和斯蒂拉谈起自己的雇佣兵经历——当然经过了不同程度的改编,毕竟他得隐瞒自己来自两百年后的事实,以免让人觉察到时间的不对,同时还得遵照福奇的要求,不跟斯蒂拉说过分的事。

    里卡多说的东西和奈特之前说的截然不同,奈特说的更像是传说或故事,里卡多说的则更像现实发生过的事情。

    试想一下,这些发生在异域他乡的犹如文学书里的故事,本就十分吸引人,更别提这些故事都经由一名富有魅力、善于交谈的英俊青年之口说出,甚至能直接登上吟游诗人的范本。

    斯蒂拉很快沉迷其中,第一次对真实的奥尼洛王国有了新的认识——她生活在广袤的塔拉朵玛大陆,而不是一家小小的旅馆。

    从大卡拉索山脉到风暴洋,从黑暗森林到黄昏山脉,分散着无数有趣的人、奇特的城市,无时不刻在书写自己的故事;但她呢?她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走向广袤的天地,书写自己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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