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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贰 二战柔然

    要摸清兵力甚至是有武力的男丁确实是需要些时间,这些时候,几个幢主已经带着兵去几条水源处蹲守了,只不过路上需要些时间,但是明日早上之前,定是到的了的。

    大部分斥堠,要么是装作一般柔然牧人,去跟柔然人打交道,唠家常,要么是装作路过讨碗水喝。

    柔然和鲜卑都是马上的帝国,严格说起来,柔然祖上也算是鲜卑人,所以谈论的话题也是有的,要么就是最近的牲畜收成,要么就是最近该去哪里放牧,若是有眼力劲儿好的,可以四处看看,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情况。

    柔然和鲜卑语言有一些发音相同,还有一些也是不同的,因为鲜卑并没有文字记载,所以,鸡同鸭讲可能性还是有的。

    一般性探查快不了,打听,走访,甚至观察,都需要时间。

    通常这些探索大约都是要一整天才能够完成,所以明天早上有可能完成不了,极有可能是明日黄昏,或者是晚上进行进攻,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人类最最松弛的时候。

    花木兰没事可做,瞧着她手下的兵将们也都进入了梦乡,她也就直接拿那个羊皮水囊坐在了草堆上。

    这次出来,他麾下的士兵都带了出来,尉迟墨珏他们也跟着她来到了柔然,他们从来未曾与柔然人打过交道,这次正好是绝佳的时候。

    说起尉迟墨珏,花木兰迷迷糊糊又想起了尉迟空晨来,她经过上次夏国之战,尉迟墨珏不曾同意她去前线开始,肚子里就憋气了,格外看不顺眼尉迟墨珏,顺带着连她也不待见。

    待等花木兰她回了长安,也没给她好脸色,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花木兰还懵了半晌。之后花木兰回大营的路上,尉迟墨珏便将妹子托人带回了家。

    想起尉迟空晨,花木兰又想到了其他人。她坐在草堆上,因为睡不着,想了很多,从女孩子莫名想到了郁久闾氏。那个柔然公主,上次她告诉自己的是假名字,但是她想,她应该是姓郁久闾的。

    上次瞧见她,应当是个单纯的公主吧,不知道这次若是再相见,是否变了性格,世间变幻何其多,但是人总是多变的。

    其实林时七没有怎么变,或许她是最幸运的那个,有父汗,阿干,还有苦无,甚至还有尔绵蔼苦盖这个弟弟,算是幸福的,毕竟她得天独厚,也是可汗最爱的女儿,比起武威,她幸福多了。

    她自从上次的大战,她也成熟了许多,但是性情也没有变,只是懂事了不少。

    她也知道,阿干或许并不爱她,他只爱他自己。只是她或许对他有用,所以他才对她格外好。

    但是她也不甚伤心,毕竟她也算是个豁达女子,不高兴的事情转眼便忘了。

    林时七这几年其实心情都不复以前那么好了。

    上次花木兰他们将他们往北驱逐之后,可汗的身子越发不好起来。

    因为父汗觉得,他不可能输给那个毛头小子,觉得就是因为阿干,才会如此一败涂地,所以一直大动肝火,总是骂阿干是废物,脾气越来越暴躁,身子却是越来越弱。

    前不久,拓跋焘进攻柔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使得高车倒戈,柔然失了阵地经历大创,父汗竟然当场昏死过去,她总是忧心忡忡,每次给父汗喂药,问起父汗的病,阿干和父汗都说没事,别担心。

    但是她知道,他们在骗她。

    这几天,父汗身子越发不好起来,整日昏睡,就连萨满巫女都不曾见。

    “呼——这可如何是好。”林时七又一次被挡在帐篷外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看起来父汗身子确实是不好了。

    她望向了南方,突然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

    今日草原上的风有些大,风一吹过来,那风携带着土的腥味和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柔然的草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那是自由的旷野气味。

    若是问一问军中常年征战的老兵,怕是没有人会拒绝在这么广阔无垠的草原上生活,因为那是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唯一值得让人比较不满的就是资源太少了,在吃的方面,因为仍然河流稀少,鱼虾之类怕是吃不到的,常年陪伴你的只是羊奶酒或者是牛羊肉,连果蔬都少得可怜,而在战争方面,铁的冶炼是个大问题。

    花木兰待等到太阳下山,便坐起了身,她从草堆上走了下来,望了望北边柔然那头。

    她叹了口气,该是时候了。

    袁纥南坐得离她不远,见她有了动静,也就站了起来,他凑了过去:“火长,你要行动了吗?”

    “嗯。”花木兰点了点头。

    花木兰从怀里抽出了一卷羊皮地图,因为是皮质,摸起来质感还是不错的,上头是柔然整个版图。

    “将军要我径直而入,那么就是直捣可汗营帐,我看这条路比较近。”花木兰手划了划,她指的那条线路是从这里,径直的一条线,横穿一条河,以及纥奚部落。

    袁纥南摸了摸并没有毛的下巴,点了点头:“嗯,幢主应该是会帮你拖延时间的,如果还是有人来阻挡你们,我和左军来牵制就行了。”

    花木兰也点了点头,将羊皮纸卷了起来,重新塞进了怀里:“袁纥南。”

    袁纥南见花木兰收了图纸,也就打了一个哈欠,听见花木兰叫她,漫不经心道:“嗯?”

    花木兰大约是学了拓跋焘,这整个人都开始絮絮叨叨起来,顾虑多了起来,大约是女子的原因,对于同性,还是存在怜悯之心的:“打仗归打仗,不要牵扯到妇女儿童,他们毕竟是无辜的,柔然人也是人,总不能,因为他们是柔然人,所以就一并赶尽杀绝了……”

    袁纥南听着滔滔不绝的花木兰翻了一个白眼,他伸出手朝着花木兰压了压:“得得得,别来这一套,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啊,你就好好冲进去,把那可汗一抓,那就大功告成了。”

    花木兰瞧着天色不早了,便带着身后的士兵们先行动了身,尉迟墨珏带领着兵跟在花木兰身后,也算是严谨。

    “将军,可以停下了。”尉迟墨珏瞧了瞧前方,虽然离王庭还是有些距离,但是这里的草明显是被动物啃食过的,可以说,柔然人大有可能经常来这地方放牧。

    从这里侧耳听,依稀能听见柔然人那里的说话声。

    花木兰点了点头,右手朝上做了静止动作,随后朝下点了点,她蹲了下去,其他人见主将蹲了下去,也就一起蹲了下去。

    所有人都等着幢主们的信号。

    尉迟墨珏扫了一眼身后,蹲行至她身旁,随后轻轻道:“将军,上次北伐,牺牲许多人,军府招兵买马,又招进了许多新兵来顶替那些已经牺牲的老兵,所以这次,有着许多新兵,并没有什么作战经验,胆子又小,又没有经历过生死,我怕他们会……”

    花木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回了头,看向柔软的方向,似乎并不在意:“帐下老兵多少人?”

    尉迟墨珏沉吟一会儿,随后答道:“百有余,只是这次,作为先锋,人不宜多,我们队人大部分由袁纥南将军带领,我们身后共才百余人。”

    花木兰眨了眨眼睛,她没有回头,她一直在望着前面,望着柔然,她的言语似乎很是冷酷:“那么新兵跟在老兵身后吧,谁不是从新兵一路走过来的,既然选择了从军接了军帖,那就该做好,为国效力,努力活下去,不得以自己是新兵作为惫懒的借口,如果怕死,那就必定会死。”

    尉迟墨珏觉得花木兰带兵方式变了,从前她一直秉承着要把他们平安带回去的信念,然而现在,她更加注重他们的成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花木兰变了。

    “是。”尉迟墨珏轻轻低下了头。

    花木兰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花木兰的队伍等候在河的旁边,河的对岸就是柔然人的大营,他们选的地方离柔然人的大营稍微远一些,但还是能清楚看见柔然部落情况的,毕竟还隔了一条河,若是柔然人想要攻击他们,那也得穿过河再说。

    花木兰等得无聊,只得看起了自己的手,这手翻来覆去,花木兰瞧着似乎很是有意思。

    “将军,狼烟已起,幢主已在攻城。”有一个斥堠从河对面淌着水过了来,自然不是游过来的,这河并不深,若是进去,也只是到人的大腿而已,他是直接走过来的。

    这个斥堠年纪并不大,跟花木兰差不多年纪,下身全部湿透了,他比未湿透之前看着更加清瘦,经历的事情怕是比花木兰要多一些,这斥堠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花木兰闻声望向了远处,只见远处的天上已经有了黑烟的踪迹,只不过较远看不太清就是了,就像是那一块白布被染上了污渍似的。

    侧耳听一听,那柔然人似乎在喊叫甚至有金戈相击之声。

    看起来是真的打起来了。

    花木兰站了起来,跟着她的,是百名士兵,看着颇为壮观。

    花木兰骑上了马,水刚刚没过马腿。

    马蹄踏处水飞溅,或许是这广阔无垠的草原的关系,身下的马儿跑得飞快,异常兴奋。

    花木兰趁空摸了摸马鬃,拍了拍,状似安慰。

    冲入可汗王庭之后,才发现,实在是太乱了,大约是突然冲入的大魏军队使得柔然措手不及,柔然的部落乱成一锅粥了。

    花木兰沿路便已经看见了许多哭泣的孩子甚至是抱着幼儿的妇女,她瞧见了,但是也只得当没瞧见。

    她是女人,她对同性有着下意识的怜悯,但是现在,不容她有感情。

    花木兰瞧了一眼天色,确实是已经不晚了,若是再晚,很可能柔然王庭的皇室已经接到消息,若是混在人群中跑了,那可就糟了,她转了头,此次与她同行的有左军将军虎牙将军,和花木兰一样,也是杂号将军,据说在左军中间能力还是不错的,另外就是袁纥南了。

    花木兰道:“虎牙将军,麻烦您开路,袁纥南,拖!”

    柔然的几个部落各自离得距离不算太远,远远就能瞧见那冲天的狼烟,几处水源都烧起了烟,这定会让大檀警觉的。

    左右二军已经将道路清了出来,花木兰直直带着那百余人冲向大檀所在营帐。

    花木兰背后的大魏旗帜飘在空里,猎猎之声,不绝于耳。

    “阿干!你看!狼烟!”林时七远远的瞧见了那几处冲天浓浓的黑烟。

    她心道不好,定是有人前来突袭,不过并不知道来的人是什么国家,有可能是大魏,有可能是北凉,吐谷浑,甚至有可能是契丹。

    她急了,她拉着阿干出了来,她指着那冲天黑烟急嚷着。

    吴提眯了眼睛,他似乎并不急。

    许多的人也看见了那冲天而起的狼烟,急了起来,四处乱窜,林时七瞧见之后也慌了神,拉着吴提就想去大檀帐下:“阿干!快走啊!我们得带着父汗一起跑!”

    “急什么……”吴提似乎很是气定神闲,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周围一切跟他都格格不入,他轻轻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在光在照耀下竟然映射着那浓浓的狼烟,“盛乐……虽说这是大魏旧都,但是被我们占领了 那便是我们的,这竟然又被夺了回去……不甘心,不甘心……”

    林时七其实是个聪明人,一听盛乐就了解了:“你是说这次来的是大魏?”

    吴提冷哼了一声,他望向了大魏的方向:“除了他们还有谁如此咄咄逼人,上次北伐,父汗的身体已经是吃不消了,这次甚至已经昏睡了很久,大魏真是欺人太甚。既然这次他们来了,那便是机会,怎能白白浪费掉。”

    吴提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也有能力,只是,他从小被大檀管教惯了,锻炼也少,做事情,完全按照自己思路走,并不曾考虑大局。

    “阿干,你要干什么?”林时七总觉得阿干似乎是变狠了,这眼神都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吴提终于转了头,他对着林时七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时七看着他的笑容,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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