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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壹 开战前夕

    今年的柔然注定是不安分的一年。

    历史记载:

    初,魏太祖命尚书邓渊撰《国记》十余卷,未成而止。世祖更命崔浩与中书侍郎邓颖等续成之,为《国书》三十卷。颖,渊之子也。

    魏主将击柔然,治兵于南郊,先祭天,然后部勒行陈。内外群臣皆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之;独崔浩劝之。

    庚寅,魏主发平城,使北平王长孙蒿、广陵公楼伏连居守。

    魏主自东道向黑山,使平阳王长孙翰自西道向大娥山,同会柔然之庭。

    花木兰他们早便于拓跋到了柔然之前,便到了柔然。

    柔然大约是经过先前的洗礼,休养生息够了,便开始作起妖来,前面拓跋焘去了一趟外头瞧故人,但是他们竟然偷袭,这便算了,拓跋焘怒极,随后开始派人追击。

    大约是柔然人车马快速的原因,竟然没有追上,所以,拓跋焘就开始变卦了,决定打柔然。

    花木兰从一旁的某个将军口里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先前几个月陛下亲自出征过,分东西两路进攻柔然,猛攻被柔然占据的北魏旧都盛乐。牟汗纥升盖可汗带兵迎战,将拓跋焘围困50余重,拓跋焘顽强死战,亲手射杀柔然大将于陟斤,使柔然兵大惊而溃败。

    拓跋焘乘胜追击,原被柔然征服的各族人民也乘机起义,使柔然政权陷于内外夹攻的困境,实力大为削弱。

    之后拓跋焘由漠北攻入西域,击败高车,缴获大批辎重,导致国内肉食毛皮价格大跌。高车投降倒戈,柔然损失惨重。

    柔然的生活甚至是商业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然后,他就决定跟柔然硬磕了。

    但是偏偏这年事情多得要命,无论是刘宋,北凉还是西秦甚至是高句丽,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只得先回了城,与重臣商量对策。

    战事未起,粮草先行,花木兰他们则是跟着粮草督军先行到了柔然。

    花木兰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不停地赶路,花木兰身下的黑马呼吸声都开始重了起来。

    花木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黑马项鬃,她眺望了柔然那里一眼。

    柔然这次后撤到了草原之上,这也是他们老地方,草地上的草不怎么长,脚踏上去,正好沒过脚踝,花木兰又叹了口气,她下了马,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里草格外青,大约草翠,所以花木兰估摸着柔然的牛羊什么的,定是肥美,柔然高车很近,由漠北攻入西域,击败高车,缴获大批辎重,导致国内肉食毛皮价格大跌,这些使得柔然本不富裕的国库更加单薄。

    “火长,喝口水。”一只手递了过来,手里握着羊皮水囊。

    那是袁纥南。

    花木兰抬头喝了一口,随后抹了抹嘴巴,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望进了他的眼睛:“袁纥南,高车被陛下攻打,你的想法是什么?”

    袁纥南笑了起来,也坐在了花木兰身边,手中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羊皮囊,喝了一口:“虽然我的阿母是高车人,不过母亲那一族是在燕国被剿灭的,说起来,跟高车这些本宗的,还是有些区别的,要是我说,我还是原来的意思,大魏就是我的家。”

    花木兰挑了眉,只得连声道好:“好,好。”

    她总觉得她整个人生就如民间戏本子一般,遇到的人各个都不怎么正常,吐谷浑吧是异国王子,这袁纥南吧,是高车混血,这想想都觉得糟心。

    她就是怕,这个袁纥南说谎从不打草稿,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若是他有异心,那可就糟了。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曾经在一张榻上的火伴,无论是吐谷浑还是袁纥南,她都选择相信,这不是傻,只是无奈。

    入军营差不多四五年了,军营中男子众多,她不敢与其他人走太近,生怕她的小动作,或者是什么言谈举止被人认出是个女人,当年一个火里的人呐,都能到各自领兵的地步了,但是也只有在故人面前,她能稍微放松一点。

    袁纥南瞧着花木兰不再说话,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眉毛挑了挑,反正他这次没说谎,爱信不信,他随即随便捡了个话题:“火长,你可想过日后该如何?你的身份,可是不容你太过出风头。”

    花木兰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良久,她听过若是要封大将军或者大官之前,陛下会派人去家乡打听此人的品行等等,待等白鹭官回来才会做定夺,然而,假若她活到了那个时候,这白鹭官一去怀朔,一问,那可真就露馅了。

    若不是这几年战争频繁,陛下没工夫派人,只怕她早就是挂在城门上的头颅了。

    “……”花木兰思来想去没有说话,她突然就盖上了酒囊的盖子,她瞧见了袁纥南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了平日的狡猾,反倒像是真心话,那双眼睛是碧绿的颜色,晶莹剔透,让花木兰想起了阿爷的眼睛,阿爷眼睛也是这般好看,只是颜色比这个略深些。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反手扔回了袁纥南身上:“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接下来的大战才得让你动脑子。”

    袁纥南极为好看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颇为无辜:“诶诶?火长,你去哪儿?你可得长点心呐……”

    行军过程可真的是枯燥极了,大魏这次北伐,基本上所有兵种都有了,不过,骑兵占大多数,花木兰是骑兵,还好些,有马儿代步,有些步兵或者是车兵可就辛苦些了。

    “花木兰!”一个副将叫住了花木兰。

    花木兰停下了马。

    那副将是中军乙旃将军的,这位将军也是这次北伐的领头将军之一。只不过这个将军没有过明显功绩,显得有些默默无闻,但是他的姓氏却是如雷贯耳,那是皇亲国戚,可与拓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约是花木兰前面得罪了中军的关系,中军的士兵,对她并没有好脸色。

    这位副将倒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脸上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厌恶,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将领,淡淡道:“将军约您前去商议。”

    花木兰点了点头,因马上诸多不便,也只得弯了腰。

    “叫你过去做什么?”

    “大约是这次攻城之事。”

    “你就是花木兰?”乙旃将军就坐在了草堆上,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看见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将的时候,是很不愿意去相信那个被称为叱奴地何的男人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风一吹大约就能跑了去。

    乙旃将军生得剑眉星目,最显眼的,是他的断眉,听说那是被蠕蠕的刀给划得,差点就划到眼睛了。

    只不过他的年纪算是有些大的了,瞧上去大约是三十多岁,已经开始蓄胡,大约是他的眼睛是绿色的缘故,这黑发黑胡,在他的脸上有些诡异的感觉。

    乙旃将军本名乙旃丹,和拓跋氏算是裙带关系,说得好听些,是靠着拓跋氏这个裙带关系才攀上了中军的将军,只是还好,他也不算是纨绔子弟,也有一些才能傍身,不至于吃白饭。

    先前,他在柔然边境镇守,却也是从先前跟花木兰一起来的中军将士嘴里知道的这个人。

    据中军那些人说花木兰简直就是个疯子,现在一瞧,似乎是不尽如是。

    花木兰听见乙旃将军在问她,也就行了礼:“回禀将军,是。”

    “很好,大魏有如此将才,当真可喜可贺。”乙旃将军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似乎是颇为满意,他也不再说客套话,直截了当起来,“花木兰,据说你们是做过前锋的?那定是有经验了……”

    “……”花木兰心道,只怕是又是她当先锋罢。

    “那么麻烦你们这次做前锋罢?本将军很是看好你,若你到中军来,前途无量,再者,右军将领做前锋,本就是逾矩之事,可惜啊……”

    “是。”花木兰低下了头。

    袁纥南很远便瞧见花木兰的身影了,他立马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将军找你作甚?”

    花木兰抬了头,瞧了瞧可汗王庭方向,那毡顶的明珠很是刺眼,花木兰微微眯了眯眼睛:“这次北伐,我们做先锋。”

    袁纥南皱起了眉头,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这前锋本就不是他们的范围,左右军大部分工作是掩护,这前锋八竿子打不着右军,若不是前面花木兰不得不做了几次,这些事情原本便是中军的,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什么?这先锋不是中军做的吗?”

    花木兰并没有说话,她也觉得不对劲,这中军将军来了很多个,这前锋按理来说根本轮不到她的,先前是因为中军将军只有一个在,而这次,却是直接把锅按在了她头上:“……”

    他们又行了一些路程,在一旁的小溪扎营,因为人多,怕柔然发现,还是扎营比较远的。

    这条小溪清澈见底,让那些已经许久没有喝过水洗过澡的将士们兴奋极了。

    许多将士就这么赤着上身扑向了小溪,花木兰瞧着这个景象,吞了吞口水,她可不愿意喝一口这条小溪的水了。

    “火长,吃一口吧,过几天就要开打了,这几天得把作战方案落实一下。不吃身子会扛不住的。”袁纥南将一块麦饼递给了花木兰,她接了过来,只不过她是真的没胃口。

    基本上将军的营帐都扎在比较高的地方,大概是怕下雨被淹到或者打仗容易被保护,花木兰拿了一个瓢,从溪里舀了一勺子,扬颈便喝,说是不喝,却是敌不过生理需求。

    她抬起了头,远远就瞧见那副官往自己这里走来,她便知道是将军要找她,也不等副官过来,便迎了上去。

    进了军帐,她陡然发现了许多生面孔,大约是别的军的,她甚至还发现了几个幢主,这虽然职务跟千夫长差不多,但是能力却是完全不同,比一般将士可是要高出许多,看来这次北伐,拓跋焘是下了血本。

    乙旃丹从身后拿出了几册羊皮地图,摊在了案上,手指瞧了瞧柔然的地界,他道:“明日进行攻城,大部分的柔然部落依水而居,我们进攻只要顺着柔然这几条水路就能找到,首先由几个幢主率领手下先行将这几处大部落攻破,随后花木兰,你径直而入,别管其他部落骚扰,你直捣大殿,大殿顶端与其他毡房不同,上头有着很明显的装饰。

    柔然其他部落定是措手不及,所以定有一段时间是空白期,他们部落的武力不足为惧,真正令人觉得难缠的,是主帐那些兵,所以花木兰,别管他们,几个幢主会帮你先牵制住那些部落攻击,你且安心对付主帐之人。”

    左军的虎牙将军似乎是有些迟疑:“将军,这柔然有几处人口众多,一时半刻是攻打不下来的,若是他们有些逃出阻挠前锋,那又该如何?再者,我们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占,蠕蠕对此地了解甚于吾等,吾等并不占优势。并且今日我们驻扎的地方也不甚稳妥,容易被人发现。”

    乙旃丹笑了笑:“这就是你们左右军的任务了,花木兰做先锋,你们且做左右两翼,牵制住散兵,右军袁纥南和你做侧翼军主力。至于今日驻扎的地方,你们发现没有,这里的草比起其他地方,是不是丰盈了些?说明放牧之人没有来过,所以放心罢。”

    花木兰瞧了瞧地图,心思沉沉,并没有说什么。

    乙旃丹瞧着都没什么问题了,随后朝着其中一个幢主道:“你手下应当是有几个斥堠罢?这次打的地方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熟悉,先将斥堠放出去探一探罢。”

    那个幢主年纪并不大,他点了点头:“我手下斥堠也才两三个,若我们几个幢主手下斥堠全部出去,也是来不及刺探军情的,且时间紧迫,只能探最近的部落,还得需借用正军跟着我手下那些斥堠一起去,现在正是晌午,到子夜之前,怕是可以了。”

    “好。”

    花木兰这些将领们,回了自己的地方之后,便令将士们就地休息了,晚上待等斥堠回来,便要有所变动了,所以为了补充体力精神,所以让士兵们现在就开始休息。

    “火长,你也休息一下吧,晚上你得动身了。”袁纥南瞧着花木兰似乎是完全没有睡意,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我睡不着,你去睡吧,我看着。”

    花木兰睡不着,大约是这几天要打仗缘故,她一睡,眼前又是血腥的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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