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大恐怖

    当夏林进来的瞬间,整个庆春楼的人都转过了头,目光一路追随着他进入到场上。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夏林,他们很难想象这号称天下第一的才子居然如此年少,更夸张的是他这个年纪居然已经是五品官了?要知道正常干,从举人到宰相大概需要四十年,哪怕从状元到宰相都要三十年,能保持五年一晋升就已经可称飞快,而面前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上下,却已是五品官员,可想而知他得了多少圣眷。

    “我脸上是沾染了什么污秽?”

    夏林落座之后用手帕擦了擦脸:“不然为何你们都如此看着我?”

    他的话让下头那些大小的学子都露出了笑容,而这会儿却听到有人在下头喊道:“夏大人做首诗吧!”

    这突兀的一嗓子让整个庆春楼里呼唤夏林作诗的呼声立刻高涨了起来,倒是好像有人专门在做局一般的整齐。

    夏林咂摸一下嘴,靠在椅子上笑道:“你们是不是想考我啊?想试试我是否有真才实学?”

    下头那些或坐或站的学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大伙儿大多都有这个意思,不然有的人花了两天跑了一两百里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夏林的手指哒哒的敲在桌上:“如今嘛,再写情诗倒跟我身上这衣裳不搭调了,况且诸位也都知道我与公主是吧,她不在场我写情诗多少就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说不得回去还要遭逼问说‘今日你那情诗是不是看着那边哪位姑娘好看而作’?”

    他的小幽默让全场再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那些人倒还真是惊叹于夏林的活泼率性、潇洒不羁,当真是仰慕他这豁达有趣之心境。

    “既然不写情诗,写景也没意思。我倒想为诸位送上一篇策论文章,倒也适合如今之境。还望与诸位细细研讨。”夏林咳嗽了一声:“说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率赂秦耶?曰:不赂者以赂者丧,盖失强援,不能独完。故曰:弊在赂秦也……”

    这片《六国论》是三苏之一的苏洵所做,苏洵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借题发挥。他的写作目的其实不在于总结六国灭亡的教训,而在于警告宋朝统治者勿蹈六国灭亡的覆辙。

    而如今大魏其实陷入了与大宋差不多困境之中,所以直接拿来丝毫不显突兀。

    当他念诵时,下头的人无一不是奋笔疾书。三苏的文章那都不用挑,纵观历史上下也绝少有人能在策论方面超过这三位爷,学子们能有幸见到都真的能算是组分冒青烟,而作为夏林这个传诵者来说,抄诗词抄剧本那是抄,但抄这种文章那可就是传播先进思想和警世之言了,远远不是普通文抄公能媲美的。

    如今朝廷中的投降派主要就是高士廉,他主张的就是割地和亲保障大魏休养生息,夏林如今就是要在这一点上驳斥这高士廉的思想方针。

    所以《六国论》一出,不少学子暗暗心惊,不由心说:“可真是与高相之理念背道而驰,这才是第一才子的风骨啊。”

    等到一篇念完,夏林的手指再次哒哒的敲着桌子,在场的学子们一片鸦雀无声,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声极低的讨论之声,还有外头抓人的士兵经过窗口时整齐的步调声。

    先不管这理念如何,单就拿出这篇文章来说都已经是极精彩了,虽然没有华丽辞藻,但这种玩意再堆辞藻的话那可就太操了。

    本来这些洛阳学子过来是想见识诗才的,但谁知道过来就被上了一课,关键这课还上得挺好,让在场的人挑不出毛病,有人想要反驳,但人家说的就是六国对秦之术,史书已经盖棺定论,但总觉得里头的味儿不对。

    但这个事儿嘛,就跟吃巧克力一样,人吃了没事,狗吃了可会死。

    这里头就有那个过来打算找夏林茬的人,他们是横看不对劲竖看不对劲,但想去拆文章跟人理论却实在不知道从哪下手。

    夏林看着这些急得抓耳挠腮的人,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收不回来,别看老苏跟他俩儿子比起来并没有太出名,但人家可是三苏之一,而且是在北宋那个文风鼎盛时代能被喊出名的人物,拆他的文章?拆去吧,人家唐宋八大家呢,拆,使劲拆!

    不过拆不了文章,还拆不了他夏林?所以这会儿就有人在下头喊道:“听夏大人的意见似乎是与高相大相径庭,我不知道夏大人是否不认高相的言论?”

    来了来了!

    夏林笑了起来,心说:“就等你这一出了。”

    接着他收拾起了笑容轻轻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何不可?依你的意思,高相之言论思想便一定是对的?或者说天下不可有人忤逆高相之言?”

    好家伙,这个坑只要踩下去了,那就是狂热粉一屁股夹死远在京城的高相了,这天地君亲师,即便是高相的亲儿子也绝不敢说自己父亲说的话方为世上第一真理。

    敢说,那高士廉就敢被群起而攻之,管你是什么世家管你是什么宰相,一句话便能让人清君侧。

    为什么?因为他高士廉说一不二、因为他高士廉祸乱朝纲、因为他高士廉只手遮天。

    高士廉要是在这,只要有人说出“没错,高相不可忤逆”时,他就得第一个跳起脚来杀了说话的人,然后自己背着三尺白绫上京领死,皇帝肯定不会要他死,但自己的态度还是得要。

    世家要天下没用,他们要的是利益罢了。

    在场的也都不是傻瓜,夏林的一句话让场面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而这会儿夏林则站起了身:“身为读书人,要学会敢听敢说敢想敢干,最重要的是敢承认,你若是应下了,我夏某还算你是条汉子,如今反倒成了个笑话。”

    他说完之后腐朽离开,在穿过学子之中时:“刚巧,这几日洛阳城内正在弄那伸冤会,诸位要是有兴趣大可以去瞧瞧,瞧瞧什么叫做不负陛下栽培。”

    他说完就溜达了出去,而这会儿不起眼的角落里也跟着起来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张。

    他抢先夏林一步出门,然后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老张好奇的问道:“这一手当真有用?”

    “无所谓有没有用,主要还是看一个关注度,把这个事的关注度点到最高,不管是谁的人都会盯死这件事,越是恨我的就越会往死里盯,但凡有一点违规,他们非得开席庆功不可。”

    夏林闷头上了马车,对前头的车夫说道:“把式,去崤县。”

    老张紧随其后也跟了上来:“那支持你的也是如此?”

    “对,支持我的更是会盯死这次的事,他们会盯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而另外一部人会盯着怎么没处理。”

    “哦!你两边通吃。道生你还挺阴险。”

    “这能叫阴险么?这可是无解的阳谋。除非他们连看都不看我,但这个事不可能,咱们等着出结果就好了。”

    果不其然,这帮学子们真的是被夏林玩弄的团团转,他们在夏林离开之后迅速的分成了两派,一开始还只是争论,但血气方刚的学生嘛,这一争就争上了火气。

    但在混入其中的有心人刻意的引导下,洛阳学子可谓炸了锅,话题更是在一炷香后就歪楼歪得不像样子,甚至最后都开始为夏林到底是实用主义者还是理想主义者发生了争论,最终更是打起了赌。

    果然就跟夏林预料的一样,这帮人分成了两派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们拉帮结派,迅速就形成了两个声势浩大的监督联盟。

    一边就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如夏林所言那样有冤申冤有仇报仇,还有一部分则就盯着这核查过程,就处心积虑的想弄到一些夏林的把柄。

    可是他们都没想到,这就是夏林想要的结果,关注度瞬间就拉起来了,矛盾也随之激发,守备不知道难道这里头争论的核心么,但他着实没有了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摸底来试图找人平息这些学子的怒火。

    但年轻人到底还是火气旺,他们根本就不听劝阻,只是一脑门子无敌热情,他们为了自己那个“算你厉害”的赌约甚至可以上刀山下油锅。

    而如今这民意一沸腾起来,洪守备可就只剩下了硬着头皮上了。

    至于夏林,他此刻已经坐在了崤县县令的书案之上,正把玩着上头的一本大魏履历。

    “也不知是夏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崤县县令从后堂出来,满面微笑的对夏林说:“没想到夏大人竟会亲自到来,还请内堂休息。”

    “休息就不用了。”夏林叹了口气:“县令大人,今日我来此地是有想了解一下这几年县中治理,还望批准。”

    “把那是自然,请夏大人放心,一切都已为大人安排妥当。”

    “哦?当真?”夏林嬉笑着说道:“大人准备好了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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