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翻案的关键还是解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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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看了看自己的大徒弟，很想说一句，你老师我就是法学教授，你为什么不找我去呢？
我之前那话也就是在说没了解不好下结论，结果你转头就找唐方镜了？
于是，老杜琢磨着得说点什么，不能让大徒弟把自己给看扁了。
“那个路峰啊，我觉得这么点事也没必要麻烦唐方镜吧，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
啊？大师兄闻言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后顿时说道：“老师别闹啊，这说正事呢，师妹咱们继续，你说那位唐律师能不能请动啊？”
别闹……闹……老杜瞬间觉得麻了，不是，什么叫说正事，我说的不是正事吗？
老杜瞬间就已经想用自己的小号骂十分钟了。
不过这会儿他转头看向了一边的王婧，结果王婧很快便道：“对啊老师你别打岔，你一个搞理论的跑去做这种事，我怕回不来……”
得，老杜瞬间没了脾气，就别想着对这孽徒报太多希望。
王婧这边接着说道：“大师兄，唐主任能不能请动，和伱花钱多少没关系，一切只看他是不是感兴趣，他如果对这案子感兴趣，那倒贴都会做，如果不感兴趣，那你就算出的钱再多也没用。”
路峰闻言点点头道：“那你看我们是不是能投其所好啊？看看唐主任喜欢什么案件什么因素，我们就往那方面说……”
王婧闻言顿时笑了：“大师兄，我劝你一句，别想在我们主任面前搞这种小动作，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真的，他甚至可以一眼洞穿我们的想法你知道吗？”
“虽然这话说的很难听，但我真的感觉我们主任不像是二三十的年轻人，反而像是一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看人的本事真的太强了。”
“所以，如果你想请动他，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個案子的情况老老实实的给他，不要玩任何花招，如果真的我们主任不感兴趣，那可以请我们所的其他律师。”
这也是王婧在律所待了三个月后最直接的感受，别想在那位唐主任面前说谎！
又是一个明媚的夏天，腾达，老唐正在琢磨着去哪找任务，随着他走完前面那个进度条后，任务触发难度好像提升了。
就感觉系统在催着他去碰那些不能触碰的地方一样，这么搞下去真的担心哪天遇到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所以还是先做个刑案放松下吧，刑案比起来更容易触发任务。
结果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唐随口道：“请进。”
王青青推门进来，把一叠材料放在了桌上道：“唐哥，这是最近后台私信和所里来访的刑案，我大概筛选了一下，你先看看？”
这些东西她作为助理肯定是要筛选的，就最简单的，你说我冤枉，那当时的判决书你总得有吧。
以及你当时涉案的一些情况，你总得进行一定的说明吧。
什么都没有直接跑来律所说我冤枉请唐律师帮我伸冤，你以为唐方镜是什么，还能给你变一份证据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涉案的情况说明全部都是情绪输出，这其实是很多人的通病。
如果单单看他们那些东西，就感觉卧槽这尼玛妥妥的冤案啊，这法官能把这案子判了，拉去枪毙都不过分。
可以类比为现在的小作文，主打一个“其他人都错了就我没错但就我被冤枉了”的感觉，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
但事实上呢，就连陈院长都说过，他想做个冤案出来都得自己找好法律条文做好解释的。
王青青的筛选就是把这部分内容直接排除，你自己来找唐方镜伸冤，自己都不上心，这种老唐肯定不接。
这边的老唐拿起桌上材料开始看。
“强奸案，又是强奸案，诶等等，这个故意杀人案倒是有点意思……”
一般只要有点意思的案子老唐都会拿出来放在一边，而他手中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故意杀人案。
说起来很简单，二三十年前，村里有那种村霸，不是华南兄弟那种，是字面意义上的村霸，村里面一手遮天那种。
村里一个寡妇长得漂亮，村霸直接把对方强了，而且用这个事威胁对方，把这当成了一种日常发泄。
放到现在感觉很离谱，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去报案呢，但是，当年这就是事实。
结果女的受不了了，于是有一天，这村霸白天说了，晚上还要来，女的买了耗子药，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反正就是把村霸弄死了。
怎么判，故意杀人呗，只是因为被害人的过错也很大，所以最后是无期。
当年那个情况不好说，但现在，这个案子就能往正当防卫上靠了。
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案子，老唐就打算去看看这个案子。
继续翻阅材料，老唐也在想着以前的一些冤假错案，很多老法官其实是很有明哲保身的聪明，具体到案件中就是：该死不死。
很多的大案要案，上面要求搞快点，但是法官是具体经办的，他们知道哪个案子其实有问题……比如温卫林。
所以，本来能死立执的，都会想办法变成死缓。
为什么，人死了以后倒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主要经办人进去吃牢饭都有可能，但只要活着，那事情就还好办。
结果看着看着老唐就发现了另一个案子。
“唐哥，这是咱们所的那个实习律师王婧提交上来的。”王青青在一边开口道。
老唐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这个“诬告陷害案”，如果真的和这上面说的一样，那这案子就挺有意思了。
仔细思量一会，老唐随即道：“青青，把这个故意杀人案给张伟做，不但要做好，还要做的完整，明白吗？”
如果是其他律师那肯定不懂什么叫“做的完整”，但张伟作为嫡传弟子，自然是明白的，完整的意思是，该进去的进去，该处分的要处分。
“然后给王婧打个电话，我有点事要问她。”
王青青很快开始忙活，没多久电话接通。
老唐拿过手机道：“王婧是吧？”
电话另一边，王婧本来正在和老杜谈着毕业答辩的事，突然听到说主任要找她，真的是很激动。
赶忙对着电话道：“主任您好。”
“我看了你提交的那个案子了，你说那是你师兄的家人，你也看过那些陈述了，现在我问你，你觉得真实性如何？”
王婧想了想开口道：“真实性我觉得没问题，逻辑都很清楚。”
“嗯我明白了，那顺便考考你，你觉得这个案子如果想翻案，突破口在哪里呢？”老唐翻阅着材料随口说道。
王婧看了看对面的导师，随即开口道：“从路建设的那份供述上来说，可以从证据不足，事实不清方面进行申诉……”
这也是她和大师兄以及老师杜教授一起研究后的结论。
随即王婧就听到了一声嗤笑。
“典型的学院派思路，那个路建设也找过法院吧，但是没开启再审是吧。”
“说明这条路是不好走的，现在我再跟你重复一下，做案子不要太死板，我问你那个路建设的罪名是什么啊？”
“是诬告陷害罪，认为他捏造当时一个领导收受贿赂的事实向相关部门举报，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处罚。”王婧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啊，他是诬告陷害罪，但是那份供述里是不是也说了，他当时确实是知道那个领导受贿了对吧。”老唐接着说道。
“既然你也觉得供述大差不差，那我们换个思路，如果能证明他当初没有捏造事实，这案子是不是就能翻了？”
嗯……啊？王婧顿时愣住了：“唐主任，这意思是……”
“这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找到把那个什么领导送进去的证据，这案子妥妥的就翻过来了。”老唐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婧顿时不说话了，这风格，果然是典型的主任风格，简单直接，而且还特别效果好。
“甚至我们根本不需要找到把对方送进去的证据，我们只需要找到能引起对他调查的证据，就足够了。”
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领导早就退休了，但是十八大之后，可不是说你退休了就能没事的。
办公室内，老唐放下材料走到窗前继续说道：“而且你想想，如果真的能证明那个领导有受贿的情况，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发现新证据后开启的再审，和当年判错了那是两回事。”
“行了，这个案子我很有兴趣，不过得先去见见这个人，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接。”
魔都，老杜眼看着王婧放下手机，赶忙在那里问道：“那个唐方镜怎么说啊，他有什么好办法？”
王婧瞅了瞅自己的导师，还是说道：“唐主任的建议是，既然当初定的罪名是诬告陷害罪，那只要证明不是诬告陷害，那就行了。”
“保证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啊？杜教授同样愣住了，他现在突然间发现他和唐方镜这种实务大牛之间的差距到底是什么了。
说的最简单的，就是思维方式。
他遇到刑案，首先想的是排查证据是否充分，案件是否清晰，是否存在存疑的地方，通过这些方法来疑罪从无。
但是那位唐律师做的就很简单。
妨害公务罪怎么无罪，证明公务是违法的就行了，当公务是违法的，那妨害公务也就不存在了，那叫什么，那叫正当防卫。
同理，诬告陷害罪怎么无罪，证明不是诬告就行了，发现对方有问题我去举报，这叫什么，这叫行使人民的监督权力！
逻辑说出来很简单，但有的时候你就是想不到。
老杜有点牙酸，自己还是乖乖搞理论吧，虽然有的教授也是实务大牛，但很明显他不是那种情况。
没多久大师兄也来了，听了老唐的解决办法后同样懵逼。
“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问题就自动解决了。”谁能想到一个律师会有这种思维模式呢。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给那边说一声。
很快路峰拨通了电话：“喂，叔，我现在帮你请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律师，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但是人家要先见见你才能决定接不接案子。”
“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他应该这几天就会过去，咱们随时联系。”
放下手机，大师兄莫名地就冒出来了一句话：“你们说，唐律师去那边，那边会不会也地震一下啊……”
老杜和王婧想了想，按照老唐以往的风格，这还真的有很大可能……
腾达，老唐已经到了机场，没说的就是快。
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他这有可能获得寿命，那肯定是比吃饭更积极的。
还是老样子，一个人都不带，自己拎着手提包轻车简从，包的底部装着那个古朴的骨灰盒。
汉北省是吧，你们的唐律师，来了！
腾达，王青青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叹口气，又走了，风一样的男人，真的是来去如风啊。
可是偏偏，有的人就喜欢风……
京州到汉北省还是有点距离的，大概几个小时后，风一样的男人已经落地汉北省王洲市机场。
这地方的情况比汉东的林城还要差，经济就不用说了，就靠转移支付活着，去目的地宁堂县还得再去坐大巴。
至今也没通火车，就是那种典型的北方贫困县，所以又是一场硬仗。
不是说这些地方没听说过唐方镜，而是，这些地方多少年来都是那样的情况，做什么事都要找关系的那种。
甚至于人们都已经把找关系当成了习惯，做什么事不找关系才觉得不正常，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习惯找关系。
虽然条件不好，不过老唐无所谓，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享受的人。
从市里去县里坐大巴得走三个多小时近四个小时，到了地方天都黑了。
还是先找了个地方住下，然后直接拨通了路建设的电话。
路建设正在家里做饭，儿子的情况稳定了，他自然不能一直守着，还得忙着干活赚钱。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喂，谁啊？”
“喂，路建设是吧，我叫唐方镜，你的那个亲戚应该和你说过吧？我已经到宁堂县了。”
什么？路建设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才多久，对方不是在京州吗？这么快就到了？飞过来的？
不过他还是赶忙道：“唐律师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你这都到了？我都没去接你，这事闹的……”
“这都小事，咱们先见个面吧。”
路建设很是惊讶于这位唐律师的雷厉风行，按照他的理解，对方咋也得几天后才能来。
半小时后，县城法院门口，路建设见到了这位据说名气特别大的唐方镜律师。
他第一眼感觉对方就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脸色特别苍白，就是眼睛很亮，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
“路先生是吧，我就是唐方镜，咱们也不用多说什么，接下来我问你答，一定要说实话，明白吗？”
“好，第一个问题是，你当年为什么要举报那个领导？别告诉我你是出于监督的目的，别说假话！”
路建设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终于还是开口道：“当年我……我开了个饭店，他们经常来吃饭，都是签字的，怎么都不给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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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那话也就是在说没了解不好下结论，结果你转头就找唐方镜了？
于是，老杜琢磨着得说点什么，不能让大徒弟把自己给看扁了。
“那个路峰啊，我觉得这么点事也没必要麻烦唐方镜吧，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
啊？大师兄闻言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后顿时说道：“老师别闹啊，这说正事呢，师妹咱们继续，你说那位唐律师能不能请动啊？”
别闹……闹……老杜瞬间觉得麻了，不是，什么叫说正事，我说的不是正事吗？
老杜瞬间就已经想用自己的小号骂十分钟了。
不过这会儿他转头看向了一边的王婧，结果王婧很快便道：“对啊老师你别打岔，你一个搞理论的跑去做这种事，我怕回不来……”
得，老杜瞬间没了脾气，就别想着对这孽徒报太多希望。
王婧这边接着说道：“大师兄，唐主任能不能请动，和伱花钱多少没关系，一切只看他是不是感兴趣，他如果对这案子感兴趣，那倒贴都会做，如果不感兴趣，那你就算出的钱再多也没用。”
路峰闻言点点头道：“那你看我们是不是能投其所好啊？看看唐主任喜欢什么案件什么因素，我们就往那方面说……”
王婧闻言顿时笑了：“大师兄，我劝你一句，别想在我们主任面前搞这种小动作，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真的，他甚至可以一眼洞穿我们的想法你知道吗？”
“虽然这话说的很难听，但我真的感觉我们主任不像是二三十的年轻人，反而像是一个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看人的本事真的太强了。”
“所以，如果你想请动他，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個案子的情况老老实实的给他，不要玩任何花招，如果真的我们主任不感兴趣，那可以请我们所的其他律师。”
这也是王婧在律所待了三个月后最直接的感受，别想在那位唐主任面前说谎！
又是一个明媚的夏天，腾达，老唐正在琢磨着去哪找任务，随着他走完前面那个进度条后，任务触发难度好像提升了。
就感觉系统在催着他去碰那些不能触碰的地方一样，这么搞下去真的担心哪天遇到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所以还是先做个刑案放松下吧，刑案比起来更容易触发任务。
结果正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老唐随口道：“请进。”
王青青推门进来，把一叠材料放在了桌上道：“唐哥，这是最近后台私信和所里来访的刑案，我大概筛选了一下，你先看看？”
这些东西她作为助理肯定是要筛选的，就最简单的，你说我冤枉，那当时的判决书你总得有吧。
以及你当时涉案的一些情况，你总得进行一定的说明吧。
什么都没有直接跑来律所说我冤枉请唐律师帮我伸冤，你以为唐方镜是什么，还能给你变一份证据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涉案的情况说明全部都是情绪输出，这其实是很多人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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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类比为现在的小作文，主打一个“其他人都错了就我没错但就我被冤枉了”的感觉，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我。
但事实上呢，就连陈院长都说过，他想做个冤案出来都得自己找好法律条文做好解释的。
王青青的筛选就是把这部分内容直接排除，你自己来找唐方镜伸冤，自己都不上心，这种老唐肯定不接。
这边的老唐拿起桌上材料开始看。
“强奸案，又是强奸案，诶等等，这个故意杀人案倒是有点意思……”
一般只要有点意思的案子老唐都会拿出来放在一边，而他手中的是一个年代久远的故意杀人案。
说起来很简单，二三十年前，村里有那种村霸，不是华南兄弟那种，是字面意义上的村霸，村里面一手遮天那种。
村里一个寡妇长得漂亮，村霸直接把对方强了，而且用这个事威胁对方，把这当成了一种日常发泄。
放到现在感觉很离谱，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去报案呢，但是，当年这就是事实。
结果女的受不了了，于是有一天，这村霸白天说了，晚上还要来，女的买了耗子药，也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反正就是把村霸弄死了。
怎么判，故意杀人呗，只是因为被害人的过错也很大，所以最后是无期。
当年那个情况不好说，但现在，这个案子就能往正当防卫上靠了。
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案子，老唐就打算去看看这个案子。
继续翻阅材料，老唐也在想着以前的一些冤假错案，很多老法官其实是很有明哲保身的聪明，具体到案件中就是：该死不死。
很多的大案要案，上面要求搞快点，但是法官是具体经办的，他们知道哪个案子其实有问题……比如温卫林。
所以，本来能死立执的，都会想办法变成死缓。
为什么，人死了以后倒查起来那就是天大的麻烦，主要经办人进去吃牢饭都有可能，但只要活着，那事情就还好办。
结果看着看着老唐就发现了另一个案子。
“唐哥，这是咱们所的那个实习律师王婧提交上来的。”王青青在一边开口道。
老唐点点头，又仔细看了看这个“诬告陷害案”，如果真的和这上面说的一样，那这案子就挺有意思了。
仔细思量一会，老唐随即道：“青青，把这个故意杀人案给张伟做，不但要做好，还要做的完整，明白吗？”
如果是其他律师那肯定不懂什么叫“做的完整”，但张伟作为嫡传弟子，自然是明白的，完整的意思是，该进去的进去，该处分的要处分。
“然后给王婧打个电话，我有点事要问她。”
王青青很快开始忙活，没多久电话接通。
老唐拿过手机道：“王婧是吧？”
电话另一边，王婧本来正在和老杜谈着毕业答辩的事，突然听到说主任要找她，真的是很激动。
赶忙对着电话道：“主任您好。”
“我看了你提交的那个案子了，你说那是你师兄的家人，你也看过那些陈述了，现在我问你，你觉得真实性如何？”
王婧想了想开口道：“真实性我觉得没问题，逻辑都很清楚。”
“嗯我明白了，那顺便考考你，你觉得这个案子如果想翻案，突破口在哪里呢？”老唐翻阅着材料随口说道。
王婧看了看对面的导师，随即开口道：“从路建设的那份供述上来说，可以从证据不足，事实不清方面进行申诉……”
这也是她和大师兄以及老师杜教授一起研究后的结论。
随即王婧就听到了一声嗤笑。
“典型的学院派思路，那个路建设也找过法院吧，但是没开启再审是吧。”
“说明这条路是不好走的，现在我再跟你重复一下，做案子不要太死板，我问你那个路建设的罪名是什么啊？”
“是诬告陷害罪，认为他捏造当时一个领导收受贿赂的事实向相关部门举报，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处罚。”王婧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啊，他是诬告陷害罪，但是那份供述里是不是也说了，他当时确实是知道那个领导受贿了对吧。”老唐接着说道。
“既然你也觉得供述大差不差，那我们换个思路，如果能证明他当初没有捏造事实，这案子是不是就能翻了？”
嗯……啊？王婧顿时愣住了：“唐主任，这意思是……”
“这意思是，只要我们能找到把那个什么领导送进去的证据，这案子妥妥的就翻过来了。”老唐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婧顿时不说话了，这风格，果然是典型的主任风格，简单直接，而且还特别效果好。
“甚至我们根本不需要找到把对方送进去的证据，我们只需要找到能引起对他调查的证据，就足够了。”
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领导早就退休了，但是十八大之后，可不是说你退休了就能没事的。
办公室内，老唐放下材料走到窗前继续说道：“而且你想想，如果真的能证明那个领导有受贿的情况，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发现新证据后开启的再审，和当年判错了那是两回事。”
“行了，这个案子我很有兴趣，不过得先去见见这个人，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接。”
魔都，老杜眼看着王婧放下手机，赶忙在那里问道：“那个唐方镜怎么说啊，他有什么好办法？”
王婧瞅了瞅自己的导师，还是说道：“唐主任的建议是，既然当初定的罪名是诬告陷害罪，那只要证明不是诬告陷害，那就行了。”
“保证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啊？杜教授同样愣住了，他现在突然间发现他和唐方镜这种实务大牛之间的差距到底是什么了。
说的最简单的，就是思维方式。
他遇到刑案，首先想的是排查证据是否充分，案件是否清晰，是否存在存疑的地方，通过这些方法来疑罪从无。
但是那位唐律师做的就很简单。
妨害公务罪怎么无罪，证明公务是违法的就行了，当公务是违法的，那妨害公务也就不存在了，那叫什么，那叫正当防卫。
同理，诬告陷害罪怎么无罪，证明不是诬告就行了，发现对方有问题我去举报，这叫什么，这叫行使人民的监督权力！
逻辑说出来很简单，但有的时候你就是想不到。
老杜有点牙酸，自己还是乖乖搞理论吧，虽然有的教授也是实务大牛，但很明显他不是那种情况。
没多久大师兄也来了，听了老唐的解决办法后同样懵逼。
“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了，问题就自动解决了。”谁能想到一个律师会有这种思维模式呢。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给那边说一声。
很快路峰拨通了电话：“喂，叔，我现在帮你请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律师，就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但是人家要先见见你才能决定接不接案子。”
“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他应该这几天就会过去，咱们随时联系。”
放下手机，大师兄莫名地就冒出来了一句话：“你们说，唐律师去那边，那边会不会也地震一下啊……”
老杜和王婧想了想，按照老唐以往的风格，这还真的有很大可能……
腾达，老唐已经到了机场，没说的就是快。
都说“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他这有可能获得寿命，那肯定是比吃饭更积极的。
还是老样子，一个人都不带，自己拎着手提包轻车简从，包的底部装着那个古朴的骨灰盒。
汉北省是吧，你们的唐律师，来了！
腾达，王青青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叹口气，又走了，风一样的男人，真的是来去如风啊。
可是偏偏，有的人就喜欢风……
京州到汉北省还是有点距离的，大概几个小时后，风一样的男人已经落地汉北省王洲市机场。
这地方的情况比汉东的林城还要差，经济就不用说了，就靠转移支付活着，去目的地宁堂县还得再去坐大巴。
至今也没通火车，就是那种典型的北方贫困县，所以又是一场硬仗。
不是说这些地方没听说过唐方镜，而是，这些地方多少年来都是那样的情况，做什么事都要找关系的那种。
甚至于人们都已经把找关系当成了习惯，做什么事不找关系才觉得不正常，不管什么样的人都习惯找关系。
虽然条件不好，不过老唐无所谓，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享受的人。
从市里去县里坐大巴得走三个多小时近四个小时，到了地方天都黑了。
还是先找了个地方住下，然后直接拨通了路建设的电话。
路建设正在家里做饭，儿子的情况稳定了，他自然不能一直守着，还得忙着干活赚钱。
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喂，谁啊？”
“喂，路建设是吧，我叫唐方镜，你的那个亲戚应该和你说过吧？我已经到宁堂县了。”
什么？路建设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才多久，对方不是在京州吗？这么快就到了？飞过来的？
不过他还是赶忙道：“唐律师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你这都到了？我都没去接你，这事闹的……”
“这都小事，咱们先见个面吧。”
路建设很是惊讶于这位唐律师的雷厉风行，按照他的理解，对方咋也得几天后才能来。
半小时后，县城法院门口，路建设见到了这位据说名气特别大的唐方镜律师。
他第一眼感觉对方就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脸色特别苍白，就是眼睛很亮，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样。
“路先生是吧，我就是唐方镜，咱们也不用多说什么，接下来我问你答，一定要说实话，明白吗？”
“好，第一个问题是，你当年为什么要举报那个领导？别告诉我你是出于监督的目的，别说假话！”
路建设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终于还是开口道：“当年我……我开了个饭店，他们经常来吃饭，都是签字的，怎么都不给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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