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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儿孙忘不了

    房间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对于因猥亵、强奸和杀人而被抓进来的嫌疑人,为了发泄下大家对其深深的鄙视和痛恨,在有限的条件下让其吃点苦头、大快人心,就算是找到管教那里管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一般这类嫌疑人刚进来时必将会遭受一些惩罚和折磨。

    你没看错,就是在全是各种各样的嫌疑人的房间里,连这些同样是嫌疑人身份的人对于以上三类的嫌疑人也深恶痛绝。

    有时想想挺有趣的,宁致远不禁会想到作家豆豆在其作品《遥远的救世主》里提到的“文化属性”这个概念,是的,哪怕是在这样的房间里,人也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也有各种各样的鄙视链,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文化属性造成的吗?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安其位,等级森严的传统从来没有改变过,无非是换个名词,换个称谓罢了,你方唱罢我登场。总之对于这三类嫌疑人,管教带进来之后,会意味深长的说一句:“你们看着办吧。”然后就走了,

    什么意思呢,这里有必要提前说明下。

    房间里都是360度无死角监控的,且是24小时照明的,目的就是保证每个嫌疑人的人身安全不受侵犯,都说现在是文明官司,不会有之前的挨打呀,体罚呀啥的,像之前YN省的“躲猫猫”事件,那就更是绝对不会有的了。

    保证人身安全这件事,最起码在SH市这样的一线城市宁致远是看到了,人身在其中对这个“文明官司”的体会确实名副其实,但是回想起他之前在FY市的一个镇上的看守所,那就是另说了,只能说有差距,而且差距还不小。

    上层精神上传下达需要时间,这是效率问题,但执行上有折扣,每个环节都折一点,这就不仅是效率问题了,还有态度的问题、关系的问题、地域属性的问题以及其它的问题,可能这也是之前所说的文化属性决定的吧。

    所以无论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都要乖乖的,不然就要受到关小黑屋的惩罚,小黑屋就是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那种小黑屋,是每个人,哦,不,每个嫌疑人所不想的,里面暗无天日,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想想都恶心的要死,看看电影里主人公呆过之后的形象就能明白了。

    管教的“你们看着办吧”这句话的威力,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那简直是把一块肉扔到了狼群里,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社会上的人痛恨在里面的嫌疑人,在他们眼里嫌疑人是没有啥分别的,仅有的分别也许就是千刀万剐和留个狗命的区别;但在嫌疑人的眼里,那差别就大了,那是区分的更细致的,有“这种事还抓你进来干嘛”类型的,像未成年人在手机上发发黄色视频被钓鱼执法钓上来的呀,卖卖伟哥等被钓鱼执法钓进来的呀,等等;

    有“你这个小官司,短时间就出去了”类型的,像小偷小摸个几千块钱的呀,偷个手机电瓶车的呀,等等;还有“这个就走远了,不如就搞一搞吧,死马当活马医了,就是那种“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像贪污诈骗个几十万上百万的,等等。

    总之,杀人的,大家看不起,但说实话也没人敢招惹的,更别说动手了;

    猥亵的,看年龄,老年人也没人敢招惹,怕被赖上,万一他来个愤怒至极晕倒了啥的,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年轻一点的倒可以招惹,但是这里面却夹杂着些可以理解的无奈吧,毕竟年轻嘛,荷尔蒙旺盛,谁都年轻过,看到那黑长直的秀发,白瘦长的美腿,克制不住也算正常,那就下手轻点好了。

    强奸的,那就没那么多说道了,就两个字“干他”,管教也是这个意思,反正事情你干了,来吃点苦头,你也是“有冤”无处诉了,谁让你干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呢?

    在这样的案件里,有三个嫌疑人让我印象深刻。

    先说第一个,是因强制猥亵罪被抓进来的67岁的老头,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也没人爱搭理他,每天会跟他发生的唯一交集就是,其它嫌疑人每天都会说几次,“这么大年纪了,还干出这种变态的事来,你怎么不TM的早点去死”!

    而他呢,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然后坐在角落里,看看报纸,他吃的饭都是最差的。

    里面的饭菜都是装在一个铁盒子里的,饭在下面,菜在上面,因为菜都是水煮的嘛,里面的人又都被视为猪狗不如的,这个饭菜弄的也是一塌糊涂。

    发饭的时候,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一排一排房间的送到门口,房间有几个人就放几个铁盒子,排头在门口蹲着,通过铁门下面仅有的一个小洞一盒一盒的拿进来,里面的人按番号由大到小坐在板上,排头将饭盒一盒一盒的拿进来后由前往后传递。

    既然饭菜有区别,而且区别还很大,那排头肯定就会挑一挑了,不好的给番号小的,好的给番号大的,最后给自己留个好的,就是这样的顺序,当然,这个老人是例外,他始终是排最后,拿最差的,虽然他进来的比很多人都早,番号也比大部分人都大,但房间里所有的嫌疑人都觉得这理所应当。

    宁致远就这么观察着,他发现其它嫌疑人不仅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所有的嫌疑人都觉得这还不够,要不是没有了其它办法,如果有更进一步惩罚的办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用下去。

    有时宁致远会思考这种现象背后隐含的本质性的问题,越想越觉得有些想不明白,越想越觉得有些思考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谁给了我们惩罚别人的权利?我们不自觉的赋予了自己惩罚别人的权利,惩罚行为的发生本身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很少会去想一想,我们哪来的资格就这么理所当然!

    做的毫无顾忌,做的酣畅淋漓,更多的好像是为自己内心某种阴暗面的发泄找到了发泄口!我们真的了解其中的真实情况吗?我们真的在意其中的真实情况吗?我们为什么不去了解就做出了这样的惩罚性的行为?

    难道是我们内心有着阴暗的本能?还是我们从中得到了快感,而这种满足感才是每个人真正需要的?是无论处在什么境地下,这种满足感都需要被满足?

    我不认为是这样,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条件下可以赋予自己这样的权利,这样的居高临下,这样的道德审判。

    如果这样可以成立的话那就不需要道德和法律了,连法律都要有个严谨的过程,在没有定罪的时候只能是嫌疑人,我们又为什么游离在法律之外做着这些本能的阴暗的行为?

    人性的自私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来,它永远在寻找着机会,找寻着出口,一旦发现目标,便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畅快一番,获得巨大的满足。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没有人愿意和他挨着睡,房间里是大通铺,大家都并排睡在一个板上,人少的时候空间就大些,人多的时候空间就小些,人再多的话就头和脚错位挤在板上,人再多那就只能在地上打地铺了,现在是刚好人挤人睡在板上,宁致远就主动睡在了他旁边,平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睡着睡着,宁致远慢慢对这位老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晚上都会主动侧身睡觉,这样宁致远的空间就大了一些,每个礼拜两次的红烧肉他也给宁致远吃,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好消化。

    终于有一天,他开庭了,拿到了判决书,没人知道他判了多久,也没人愿意关心他判了多久。

    拿到判决书以后,会有7天的时间到过渡间,就是把那些已经拿到判决书的人放到一个房间里,等待着“上山”。上山也是里面的俗话,就是分流到监狱里去,也就意味着一切就尘埃落定、盖棺定论了。

    老人拿到判决书后的几天,明显苍老了很多,但也能从表情上看出来一些复杂的情感,有一点点不安,有一些些无奈,又夹杂着些许的纠结与释怀,总之并不能说是完全好的结果,也正是这样,房间里的人又经常对着他说:“恶有恶报,一看也不是什么好结果,早点死了算了。”

    他也跟之前一样,从不理会,只是一个人吃饭、睡觉、在固定的角落里坐着。

    在他接到管教说的明天就要掉监的那天下午,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之前没有吃完的剩下的大帐全部拿到宁致远旁边,然后开始了下面的谈话。(以下用宁代表宁致远,用老代表老人)

    老:“前段时间看你收到了家里人的来信,内心一定很温暖吧。”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宁:“您收到过家里的来信吗。听说咱们这个管教很是负责的,谁有信来都会给拿进来,很多管教都不管的。”宁致远答道。

    老:“是啊,运气好,吃官司是要看运气的。人生就是这样,你觉得你很努力,但其实很多都是运气使然,滑稽吧。”说完他笑了一下。

    宁:“哦,听您说话也是个文化人呀,怎么会犯这个罪名呢?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不应该呀。”宁致远问道。

    老:“好个不应该,就凭这个不应该,我就确定我没有看错你,你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有些兴奋的说道。

    宁:“哦,哪不一样?”宁致远略带不解的问道。

    老:“也没啥,就是我这辈子见的人多了,经历的风雨也多了,跟别人生活一段时间也就大概能了解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你面善,跟其他人不一样,如此而已。”他回答道。

    宁:“在这里面提善这个词,有点奢侈吧?”宁致远带着些自嘲的口吻说道。

    老:‘’善难道还要分在哪?那只是人为的区分罢了,善恶的概念都是人自己弄出来的,既分善恶,那很多事就没法讲了。”他说道。

    宁:“讲讲吧,语言是有局限性,但我们也没必要因噎废食。说白了,什么善啊,恶啊,那都是自己心里的标准,就是人自己内心的好恶而已,利己的本能驱使。”宁致远答道。

    老:“哦,年轻人,没想到你也这么悲观啊,你好像对利己挺有成见啊?”他问道。

    宁:“哪敢有成见,就是感慨而已,太利己,终将被反噬,物极必反。”宁致远说道。

    老:“嗳,他摆摆手说,不要随便用极这个形容词。我倒想问你了,什么程度才算是极?到哪里了又才是极?你是以什么为标准的?在我看来,这个物极必反更多的是事后归因,说粗俗一点,就是马后炮。你想想,哪次不是等你出事了,才会有人指着你的鼻子说,看,物极必反了吧,遭报应了吧,有人在你没出事之前跑过来告诉你,可以了,不要搞啦,再下去就物极了,有吗?哈哈。”他摇摇头,无奈的笑道。

    宁:“那您觉得您自己现在算物极了吗?”宁致远问道。

    老:“看来你也只是比别人好了那么一点点,对我还是有很大成见吧?”他反问道。

    宁:“我从自己的事情上悟出个道理,就是信息差。信息不全是没有发言权的,你都不知道别人要怎么对待你,还在那一个劲的表达自己,现在想来真的可笑啊。但是有些东西,我认为像身体本能,很难克服的,前两天看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说人就是一股毫无缘由的,永不停息的意志的冲动,我能理解。

    但,有些事,哎,怎么说呢,要有个度的问题,几千年来的文化就告诉我们这个字:度。任何事,人和事,超过所能理解的限度那就要出问题的,就拿你这个来说,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该看的风景,该有的体验也都差不多了吧,无论质量怎么样,最起码是见识过了,体验过了吧,不至于在这个上面再…哎,表达不出来,你懂的。”宁致远说道。

    老:“我明白。你比那些无缘无故就只是听别人说了就当真然后鄙视我的人好了太多。当然了,无论是谁,我真的觉得能愤慨已经很好了,听了我这种事,第一反应是愤慨人,我都觉得是正常人,这样很好,所以我没法怪他们对我的恶言相向。

    但是,你懂的,每个人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有苦衷的,都是基于自己所能掌握的利害得失的考量来做出选择的,如果人们除了愤慨之外,还能再往前走一步,了解下我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我就真的觉得这个社会进步了。我们不能老是沉溺在自己本能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了,一定要想着怎么样跳脱出来去看问题,这个意识一定要有。

    不然,就像八国联军进来一样,你老是愤怒的说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不道德,你不应该这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有啥用呢?说到底,人家不是没道德,只是人家对道德的定义跟你不一样而已。你跟别人谈应该?人家觉得你弱就应该被欺负,自然法则不就是这样吗?难道你弱你还有理了?哈哈,可笑至极啊。”他哈哈大笑起来。

    宁:“你是说苦衷吗?很多所谓的苦衷,在别人看来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合理化自己行为的借口罢了,呵呵。”宁致远对此嗤之以鼻。

    老:“我不否认你的说法,这涉及到我们如何定义苦衷。你刚说的那种情况在我这里根本就不是苦衷,就是单纯的找借口而已。我说的苦衷不是这样定义的,我说的不仅是苦衷,还有这个苦衷到底有多苦。”他皱着眉头说道。

    宁:“也许吧,定义本身就很难去定义,这个我们掰扯不来。那就聊聊你所谓的苦衷有多苦吧,是苦到那种黄莲有苦说不出的苦吗?哈哈。”宁致远不禁大笑道。

    老:“不是说不出,是不想说,也找不到说的人,别人都已经在内心给你定性了,那你说什么别人都会觉得你是在找借口。不用很远,等你开庭的时候你就能深刻体会到这一点。”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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