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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章 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吴嬷嬷拿着许知意的嫁妆单子,在府衙一一登记造册,光是比对铺面和田产就花了小两个时辰。

    出来时,已近晌午。

    吴嬷嬷捶打了几下酸疼的老腰,怎么合计都觉得这事好像不该自己来做。

    想了想,还是抬脚上了马车。

    “吴嬷嬷,要回许府了吗?”

    吴嬷嬷思忖,“不,咱们先去安王府!”

    祁西洲身子依旧虚弱,见吴嬷嬷进来,他淡淡扫一眼。

    “何事?本王不是让你守着许大姑娘?”

    吴嬷嬷想跪,海青眼疾手快的虚扶一把。

    “嬷嬷岁数大了,主子早免了您这些虚礼了。”

    “王爷,老奴有一事觉得心中难安,还是想听听您的意思。”

    祁西洲惯有的沉默。

    吴嬷嬷便将许知意如何指挥她将嫁妆夺回私库,又到今天去府衙登记造册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祁西洲见吴嬷嬷越说眉头拧得越紧,不由轻笑一声。

    “嬷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吴嬷嬷有些不确定地看一眼祁西洲。

    “老奴虽是奉了王爷的命去守着许大姑娘,但嫁妆好像不该是老奴插手的事,这......怪老奴一时心软。”

    祁西洲清冷的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如今她都已达成目的,你才来回禀本王,晚了。”

    许知意之前说要借他的势狐假虎威,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用起他的人倒是毫不客气。

    如此一来,许怀安忌惮他,自然也不敢再使花招。

    自古哪有夫家插手去管媳妇嫁妆的先例,她许知意可好,不费一兵一卒,轻易达成目的。

    何况,她如今还只是准王妃。

    吴嬷嬷抹一把额上吓出来的汗,哆嗦着开口。

    “王爷莫恼,是老奴疏忽了,许大姑娘言辞恳切,老奴一时也没多想,这该如何是好?”

    祁西洲也不再看她,挥了挥手。

    “本王既让你去许府,自然一切都听许大姑娘吩咐,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吧!”

    祁西洲莫名有些期待起许知意过门之后的日子。

    饶是吴嬷嬷这样经历风浪的人,也被她纯真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说不准,许知意什么时候将他们全卖了,吴嬷嬷还得乐呵呵地替她数钱。

    都说狡兔三窟,许知意怕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有意思!

    海青替祁西洲端上一杯温水。

    “主子,属下还是不太明白,许大姑娘为何要这么做?她以后可是王妃,谁不要命了敢打她嫁妆的主意?”

    祁西洲心绪复杂的看了海青一眼。

    得,又一个被许知意卖掉而不自知的蠢货!

    他懒得废话,伤口隐隐作痛。

    “为何是白水?去换过一盏来。”

    海青挠挠头,总觉得祁西洲刚才那个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义正严辞地拒绝了祁西洲。

    “不行!许大姑娘交代了,伤口恢复期间,主子不可饮酒,不可喝茶,不可吃发物!”

    见祁西洲面色阴沉,海青贱兮兮地凑上前。

    “主子,属下觉着许大姑娘没准真的心悦您呢!那晚她还偷偷摸您了!”

    见祁西洲不搭理他,海青体贴地指了指他被许知意摸过的地方。

    “一共摸了三下!属下数着呢!”

    “滚!”

    玉盏砸在门板上,四分五裂。

    海青不明就里,只觉得自家主子愈加的阴晴不定。

    他被赶出来,乖乖守在廊下,一人嘀咕着。

    “主子这脾气哪个姑娘能受得了啊!唉,王妃嫁过来可有罪受了。”

    陈府医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很没形象地白了他一眼。

    “依老夫看,王爷这是婚前恐惧,婚期越近,这种症状越明显,你们最近少在王爷面前瞎晃悠。”

    祁西洲自小习武,耳聪目明。

    这两人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就站在窗户边闲聊。

    祁西洲一张俊脸黑沉如墨。

    他可是面对千军万马也岿然不动的人,会惧怕成亲?

    笑话!

    不过,军中全是糙汉子,北地少女子,他确实没与姑娘打过交道。

    心里有点发怵,但绝对不害怕!

    脑中不由浮现出许知意那双清澈狡黠的眸子,又想到她那一身的伤,暗暗握了握拳。

    “海青,你去许府暗中护着许大姑娘,若遇紧急情况,先杀后禀!”

    海青与陈府医对视一眼,禁不住扬了扬嘴角。

    看来王爷对许家大姑娘真是上心了!

    “属下这就去!”

    陈府医走进来,将药碗塞到祁西洲手中。

    “王爷,容老夫多嘴,那药您真不能再继续服用了。”

    见祁西洲只是沉默着端着药碗慢慢喝着。

    陈府医长叹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对身子损伤多大,您心中没数吗?万一真的不行了,岂不影响子嗣,好好的姑娘嫁进来,还得守活寡!”

    “噗——”

    一口药喷在陈府医脸上。

    祁西洲半眯起眼,“本王心中有数,你出去!”

    陈府医拿袖子呼啦一把脸,耸耸肩,迈出屋子。

    “得,怪老夫多嘴,到时王妃要是嫌弃,王爷您就等着后悔去吧!”

    祁西洲又怎会不知这药的危害。

    但,皇上正值壮年,十二皇子尚在襁褓,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皇权。

    太子早几年就已成亲,太子妃迟迟没有身孕,估计也是担心被皇上忌惮。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就算上交了兵权,依旧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如果他久病缠身,羸弱不堪,甚至从今往后就是个废人,至少能保十万安阳军性命无虞。

    祁西洲捶打了几下毫无知觉的双腿,自嘲一笑。

    谁说虎毒不食子?

    双腿废了,皇上大发善心,传旨令他回京。

    明面褒奖,暗中敲打。

    一军主帅残了,群龙无首,皇上正好安排自己信任的人接手安阳军。

    可,连亲生儿子都信不过的人,又能真的放心谁?

    罢了,征战多年,他也确实累了,借此机会脱离朝堂纷争,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太子来看过他两次,直言不讳地表明了态度。

    太子妃何向晚未诞下嫡子前,他迫于丞相府的压力,不能也不敢纳侧妃。

    都处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自然得小心谋划,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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