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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

    宗钧行非常体贴地将衬衫的扣子又多解了几颗:“现在能看清吗?”

    能,非常能。

    衬衫领口敞开,原本只露出来十分之一,这下几乎露了一半。

    宗钧行非常自律,忙碌的工作之余还能抽空出来健身。

    相比起来蒋宝缇就懒惰许多,她只是偶尔做做普拉提。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她有些胆怯的开口询问。

    此刻的胆怯也不全是为了立人设,而是面对宗钧行时的一种天然畏惧。

    他点头,神情是长辈的温和与包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tina。”

    蒋宝缇喜欢这种感觉。如果他真的是他的daddy就好了。

    他优雅强大,有担当。

    他一定不会像她的爹地那样,随随便便就娶好多个老婆,还纵容别人逼疯自己的老婆,不在乎亲生女儿。

    她不敢真的扇,宗钧行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

    这种带点性-调-教的行为,恐怕没人有胆子在他身上实施。

    于是她只是抬起手,对着他的胸大肌轻轻拍了一下。

    与其说是拍,更像是短暂的抚摸。

    没充血的肌肉是软的,有种柔韧的回弹感。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转瞬即逝的触感仿佛还留在她的掌心和指尖。

    嗯...她开始回味。手指捻了捻。

    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他轻声问:“好了?”

    蒋宝缇耳根有点红,没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想再多拍几下。但是很显然,宗钧行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他是个温和,但很强硬的人。

    温和只是表象而已。

    蒋宝缇跟在他身边也算有些日子了,对他不算了解,却也多少知道一些。

    人性本来就是复杂且多面的。

    更何况,他更加复杂,也更加多面。

    她又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了,她不知道Gary做了些什么得罪了他。

    听他刚才的话,好像是因为Gary的父亲?

    -

    宗钧行兑现了自己之前的承诺。

    虽然蒋宝缇说过,人体模特需要为艺术献身,都是裸-体,连短裤都不穿的那种。

    但很显然,宗钧行再包容也不可能对她包容到如此地步。

    他只是脱去了上衣——那件让他看上去无比禁欲的衬衫。

    而此刻,他身上裸-露的每一条肌肉线条都呈现着无比凶悍的力量感。

    上半身是非常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宽厚的肩,背阔肌很强壮,腰窄而韧。

    上面有几道伤疤,腰上甚至还有一个呈发射型撕裂的伤口。

    有点像枪伤。

    ——蒋宝缇曾经画过一个条漫,男主是一位杀手,所以她查阅过相关的资料。

    她想象不出他身上的这些伤是如何来的,显然不是同一时期。

    不过他这种高位者,遇到危险的概率肯定比普通人多。更何况他所做的事情,似乎也更加危险。

    “有要求吗。”他忽略掉她的眼神,淡声询问。

    “没有,你可以忙你自己的。”她想了想,“好像有一些小麻烦。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他点头。

    她眼神懵懂地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这条线,是什么?”

    宗钧行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并不安分,放上去后还用指腹沿着凹陷处轻轻抚摸。

    “人鱼线。”他无动于衷的解答。

    黑色西裤,同色系的皮带,荔枝纹商务款,很符合他的气质。

    摸上去硬硬的。

    他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更为大胆的动作:“还要继续往下吗?”

    蒋宝缇吓了一跳,不难听出他温和语气下的淡淡警告。

    急忙摇头:“不.....不继续了。”

    蒋宝缇的那幅画叫《皮囊》,是这次的主题。之前认识的一个老师,他非常喜欢研究哲学。蒋宝缇至今还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

    ——人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初始状态都是魔鬼,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们身上的皮囊。有的淳朴,有的儒雅,有的丑陋。但内在都一样,同为魔鬼。

    虽然乍听之下觉得没有逻辑,但细细品味之后,发现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的作画不需要宗钧行来配合,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前提是那件衬衫不能穿上。

    原本两个小时就能完成,但出于某种恶趣味,蒋宝缇想多欣赏一会儿男人迷人的□□。

    于是多拖延了一个小时。

    宗钧行利用这个时间进行了一场短暂的线上会议。

    声音外放。

    他很少特意避着蒋宝缇。

    哪怕是刚才开枪伤人,也是堂而皇之的在家里的后院。

    很显然,他并不担心这一切被蒋宝缇发现。

    蒋宝缇觉得,他不是信任她。而是对自己有把握。

    就算她拍下了完整的视频,包括他的脸,交给FBI或是谁,或者在全网散播。

    对他造成的影响不亚于有人往海里吐了口唾沫。

    会议进行到中段,宗钧行单手夹烟,神情放松。

    间或会往蒋宝缇这边看一眼,很多时候他的视线都会正好对上她偷看的眼神。

    也不算偷看吧,虽然她是怀着一点腌臜的心理在看他。但有了作画这个正当理由,她完全可以说自己只是为了思考该如何下笔,才会看向自己的灵感缪斯。

    电脑那边的人肯定想不到。这场线上会议的决策者,并没有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而是赤-裸着上身,给房间内的另一个人充当人体模特和灵感缪斯。

    他看上去无比平静,反而是蒋宝缇越想越有一种诡异的兴奋。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偷情。她不是在作画,而是背着电脑会议中的其他人,在偷偷和宗钧行做-爱。

    她的脸全红了,为了遮掩这副窘态,她选择将自己藏在画板后方。

    但她坚信,宗钧行一定看见了。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全程是其他几个人在轮番进行方案讲解。

    宗钧行没有再开口。

    或许是感觉到乏味了。蒋宝缇看见他将桌上的那把手枪拆卸又重组,重组又拆卸。

    他的动作很熟练,显然对枪支的了解比蒋宝缇对铅笔的了解还要深入。

    直到他将子弹塞满弹匣,给手枪上膛。

    蒋宝缇的心脏猛的一紧。好在他并没有将枪对准谁,只是随手放在了一旁。

    她怯生生地开口:“你不怕它……走火吗?”

    因为枪口恰好对准了他。

    他轻轻一笑:“没什么好怕的,tina,人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不再说话,握笔的手有些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再次陷入寂静,就连笔触的沙沙声也停止了。

    “好了?”见她开始撕用来固定画纸的胶带,宗钧行放下手里的枪淡声询问她。

    “嗯,好了。”蒋宝缇困得要死,打了个哈欠。她本来是想把自己的画拿给他看一眼的。她在作品的基础上做了点改变,看不出来画的是他。

    但宗钧行只是起身把衣服穿上,再用平淡的语气让她早点休息。

    蒋宝缇眨了眨眼,或许是熬夜导致的思维滞缓,她花费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等她回神的时候宗钧行已经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前几秒,她听见外面同时传来好几个离去的脚步声。

    应该是一直等候在外的那些保镖。

    看来他真的很忙,就连过来兑现他的承诺,也只是从繁忙中抽空过来。

    嗯...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不爽。

    他答应过的事情,哪怕再忙也会允诺。

    但...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画作,他连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

    卢米给她打电话,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她提醒蒋宝缇记得参加明天的聚会。

    她们的共同好友max过生日,她找她祖母申请了生日经费,邀请大家一起去山里庆祝。

    蒋宝缇本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还在港岛的时候她就热衷于参加类似的派对。

    当然,是很健康的派对。可不像这里那些黄赌毒俱全的淫-乱趴。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是反响最激烈的。

    但是现在.....

    唉。蒋宝缇有些为难:“我家里有门禁,十一点前要回去。”

    卢米隔着手机惊呼:“我的天,Tina,我一直认为门禁是设给外面的小偷的,十一点后不能进来偷盗。”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美式冷笑话啊。

    蒋宝缇配合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她也很痛苦,可她没办法。

    “一天都不行吗?max为了这次生日准备了很久。她也很期待你能去。”

    卢米并没有继续勉强她,但挂断电话前,她还是劝了她最后一次。

    家里下午来了客人,蒋宝缇本来是想和宗钧行去说这件事的。但她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人。

    最后心思微动,去了后院。

    那里有很大一片高尔夫球场,此时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蒋宝缇看见穿着休闲的宗钧行站在远处挥杆,他面前跪着一个男人。

    无论是穿着打扮都十分有气度。

    一杆进洞,是好球。但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他的神情很淡,随手将球杆递了过去,立刻就有人上前双手接过,然后退离。

    蒋宝缇看见宗钧行从容不迫地走在下跪的男人面前。

    他似乎点了一根烟,因为他有抬手的动作。只可惜他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清正脸。

    也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种表情。

    是温和的笑,还是面无表情?

    她想,应该是居高临下的睥睨淡然。

    因为跪在他面前的男人,脸色从哀求转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长得和Gary有点像。

    蒋宝缇的心脏开始煎熬,为什么总是让她看到这么吓人的场面。

    明明一开始觉得他是个儒雅高贵、成熟稳重的年长者,所以才开始主动接近他的。

    可相处久了她发现,他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神秘。

    他虽然从不主动瞒她任何事情,也从不撒谎。

    但蒋宝缇觉得,她所了解到的宗钧行,仅仅只有万分之一。

    冰山一角罢了。

    难怪外界都将他传的那么神秘。

    他的确很神秘。

    -

    次日天还没亮卢米就给她打了电话,提醒她记得和家里人讲。

    “我相信你的家人会同意的,就一天。”

    看得出来,她很期待蒋宝缇能去。

    蒋宝缇也不忍心继续拒绝,便点了点头:“那我...待会去问问。”

    “Yes!”卢米很兴奋,“我准备了几套姐妹装,到时候等着吧,肯定能闪瞎全场。”

    今天是两个月一次的体检。家里有单独的医疗体系和私人医生,所以不用去医院。

    护士替蒋宝提抽完血之后,让她用棉签压着针眼,压一分钟。

    蒋宝缇在房间里等宗钧行回来。

    他很早就出去了,她起床的时候就没看见他。

    蒋宝缇给他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估计是在忙,忙到没空看手机。

    希望他还在NY,她还得和他“请假”呢。

    -

    如蒋宝缇所愿,宗钧行在日落之前回了家。

    那辆迈巴赫驶入庄园,几辆黑色奔驰停在两边。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率先下车,绕到后座,将车门拉开,然后恭敬地退后。

    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宗钧行的步伐平稳,下车之后,他先是看了眼三楼靠窗,没开灯的那间房。询问一旁的William:“她不在家?”

    那位三十多岁的管家低下头:“在家,吃完午饭之后一直睡到现在。”

    宗钧行进来时,恰好女佣从楼上下来。

    她手上拿着蒋宝缇的体检单,还有她的尺寸表。

    除了两月一次的体检之外,她的三围和身高体重也会重新测量。

    宗钧行将臂弯的外套递过去,接过体检单和尺寸表。

    体检结果没问题。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高那一栏的数字上。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有很轻微的情绪转变。

    果然还是个孩子。

    一米六六了。

    上一次量是一米六-四,长高了点。

    看来衣服也需要重新订做了。

    蒋宝缇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后立马弹射起床。

    “我有话要和你说,比较急。”

    “嗯,看出来了。”

    蒋宝缇是在他的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进来的,甚至连门都忘了敲。

    他从容地从衣柜中取出毛衣换上,旁若无人地解开皮带,褪下西裤,然后换上一条柔软舒适的家居裤。

    “那个....”她有些心虚,外加一点扭捏,伸手去拽他毛衣上的细小绒毛。

    这是一种类似讨好谄媚的姿态。

    “我今天可以...晚点回家吗?”

    宗钧行知道她有求于他,但没想到会是这个。

    他略微垂眸,眼神平静:“理由?”

    “我有个关系要好的女同学过生日,因为是二十岁生日,所以她很看重,专门在山里的小别墅举办了派对,如果我十一点前就回来...”紧张的形成造成大量唾液分泌,她使劲咽了咽口水,“会很扫大家的兴。”

    每到这种时候,蒋宝缇都会觉得自己接受情绪的感官被放大无数倍。

    宗钧行身上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她喘不过气。

    明明他还什么也没说呢。

    她低下头,不怎么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看脚下的地毯。

    好在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

    宗钧行没有立刻拒绝或是同意。他简单问了她几个问题。

    “对方的人际关系你了解吗?”

    她点头:“了解的,我们刚入学就是朋友,每天都在一起玩。”

    “你刚才说在山里举办派对,是深山?”

    蒋宝缇如实回答:“不是,很小的一个山。十公里外就有商业街。”

    这短暂的十分钟,蒋宝缇独自进行了很久的头脑风暴。

    她认为宗钧行平和的表象下或许在生气,现在没发作只是因为他在有意克制,说不定已经到了爆发边缘。

    但他一如既往的沉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他停止了一问一答的模式,只提了一个要求:“Tina,我需要你和我保证,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派对,没有任何需要用到注射针管和塑胶套的娱乐活动。”

    那就是同意了。

    她立刻笑意盈盈地过去抱他的胳膊,脑袋挨着他的手臂,蹭来蹭去地撒着娇:“我保证,我们就是坐在一起吃披萨聊天,我们玩过最可怕的娱乐活动是召唤笔仙,别的都没有了。”

    “嗯,good girl。”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一点钟可以吗。我让司机去接你。”

    “可以的。”

    虽然不是同意她彻夜不归,但好歹通融了三个小时。

    也足够了。

    她本来也不擅长熬夜,平时不到十二点就睡了。在那边恐怕也玩不了多久就会想睡觉。

    -

    当然了,人生是未知的。

    只有真正到了那一刻,你才会发现很多东西不能轻易给下承诺。

    蒋宝缇高估了自己,她不是宗钧行,说到就会做到。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她的左边睡着卢米,右边躺着MAX,腰上还搭着一条腿。

    客厅的沙发和折叠床上分别睡了好几个人。

    蒋宝缇看着手机里那两通来自同一个人的未接来电,脸色一片煞白。

    ——Kroos。

    第一通是在十二点五十五分打来的。

    第二通则是凌晨三点。

    无人接通,自动挂断的。

    完了。

    她完了。

    昨天晚上她多喝了几杯威士忌,结果直接睡死了。

    卢米安慰她:“你家人应该不着急,你看,他只打了两通电话。或许只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呢。”

    蒋宝缇穿好衣服下床,忙着找自己的鞋:“他平时只给我打一通电话,如果我没有接他就不会再打了。你知道连续打两通意味着什么吗?”

    卢米也有点懵了,因为蒋宝缇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在害怕。

    害怕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过来参加聚会的人数很多,大概有十多个女生。

    玄关处的鞋子加起来就有二十多只了。蒋宝缇根本找不到自己的鞋。

    她痛苦地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说明他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他很少动怒,因为能让他动怒的人全都......”

    她想到了Gary。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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