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你我都重逢

    “我的人要找过来了。”众目睽睽下消失,当他们还是年轻的时候么,外面会乱套。

    而且,止戈的事他又怀疑多少?这样的见面方式……是不是表示可以谈?

    魏迟渊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不能消失的理由只有这一个?而不是不想与他久待?

    那天山路上的她,让他以为……

    魏迟渊心情莫名不错,但声音与她一样平静:“诸行会告知你的人,你的行踪。”

    原来如此,林之念若有所思,低头整理着衣袖,心里已快速过了一圈,那……应该就是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不会扫平障碍。

    林之念安心的靠在门上,从那天以来多思的心,落了一半。

    毕竟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与止戈父亲撕得太难看。

    魏迟渊看着她,其实已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即便以前,她其实也很少让人看出她在想什么,真真假假混在其中,拿捏人心。

    她已经不是从前笑着走向他的她,不必为了让谁印象深刻天天浮光锦秀,更不用委屈自己给谁家千金上树摘风筝;就连盘根错节的王家,如今说动,就动了。

    手握半数商路,拥有自己镖局的力量,这还不算她可能隐在各地的农卫,收编了却从未见过的匪类,八年前就能造出的火器。

    她的势力,有一个对别人来说致命、对她来说却未必的特点——‘散’。

    太散。

    让看出问题、想动她根本的人,都只能全境绞杀她待过的地方,才有可能彻底清剿她的力量和她传播的理念,也就是说只能,屠郡、屠镇。

    如果那样做,对抗她的力量必将先摆在明面,等于优先挑衅朝廷。

    到时候朝廷必然要出兵。

    她再稍加挑拨,各地起义、纷乱四起,她就可以在这样的乱局里,攻城掠地,拥有自己的郡镇割地,三分天下,彻底崛起。

    所以恐怕大周朝,最不惧动乱的人,就是她。

    但三年前,她镇压了二王叛乱,让他对她的所有推论土崩瓦解!崩塌式溃散。

    古往今来,武力都是推行政策的最优途径,她为什么放弃了最快途径:“敦文二十三年,为什么镇压二王乱?”三年前的她,绝对有了割据的能力,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反而是陆辑尘官拜三品!

    这也是他这些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推再推,至今不明!“时机不对?!”

    林之念看着他,目光透过他肩膀,不远处的墙壁上夜明珠正亮。

    魏迟渊同样看着她,目光肃穆,威严已成。

    林之念发现,对着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告知的欲望,因为他看得到,所以必然听得懂。

    可惜,夜明珠确实亮。

    魏迟渊把她脑袋扭回来,为什么看夜明珠:“问你话!?”正经些!

    林之念的视线正好对上他。

    魏迟渊片刻,又将她的目光请回夜明珠,看珠子吧。

    林之念转转自己的头,刚才他对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不够尊重:“这是你?求知的态度?”

    魏迟渊闻言险些绷不住,他求知!?“看看我们的现状,谁是‘阶下囚’。”

    “说的你会杀我一样。”杀了她,只会是动荡。但他问的问题,的确是‘求知’,是历史几千年回看总结出来的经验。

    确切点说,是五千年回看总结出的经验,他才活在两千年史册中,他如果现在知道,何止是求知那么简单,是醍醐灌顶!直接传功!跨级别的进步!

    “为什么?”这次态度好了些。

    “任何新制度的建立,都像乌云笼罩已久的灰暗天空,突然间绽放出的一道金光,进步,从来不是改朝换代,是新制度的建立。比如,一个家庭,以前任何人只要饿了都可以随意去吃饭,厨房投入的成本、和浪费就会无限拔高,但现在有人推翻了这一规定,改为,一天只能吃三次饭,并且只有那个三个时间段可以取饭,这就是新制度,这个新制度的建立,是往后千百万年的约定俗成,它会改一天几顿饭,但不会再回到混乱,往后任何一位一家之主,都不会推翻这个制度,这就是秩序。二王乱后,大周颁布了关于宗亲的什么新制度写入了‘认知’。”就是宪法。是皇宗再无法享受国库供养,就是无法随意吃赋税。意味着皇家砍掉了宗族这个累赘。

    往后任何一朝都可以拿来的合理规避这一麻烦的铁法,拥有更多的税收投入地方建设。

    所以制度不够时,打下的天下,依旧是旧的。

    制度不断完善后,不打天下,天下也是新的。

    “所以,我们看的时机,不是同一个时机,你看的时机是我个人力量够不够。我看的时机,是制度完善度够不够,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

    魏迟渊突然不说话了,肃穆的目光一点点沉淀,曾经走过的路在脑海中换个角度重新复盘,棋盘瞬间再次充盈,更为广袤庞大……

    魏迟渊陪着她一起慢慢靠在门上,手臂挨着她的肩膀,无论多少年,他都不觉得再次被她折服有什么不对。

    不远处的墙壁上夜明珠正亮。

    魏迟渊的手背碰到她的手背,他没有动,她的指尖微凉,却在他手背激起一圈圈涟漪。

    魏迟渊的手指勾住她的,一触即离。

    林之念愕然。

    魏迟渊心中五味杂陈,那份自傲的冷静自持似乎脆弱的可笑。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都一度让他怀疑,他是不是漏看了大周一半典籍!才在她这里每每一败涂地。

    甚至就连现在,明知道她再婚,育有两子,他所有的教养都告诉他,与有夫之妇纠缠,不是他的教养,不是他的德行观。

    他还是这样与她站在一起,就很难解……

    魏迟渊就这样与她站着,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却又隔着漫长的时间,让重逢固然喜悦,但时过境迁更锥心刺骨。

    林之念避开他的手。记忆跃然而上……

    魏迟渊手里空落落的,忍着巨大的心伤,侧头看着身旁的她。

    她的侧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颤。这些年,她有没有像他一样,想过彼此?“陆戈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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