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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笙箫默小说 > 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 第212章 几十个将军怎么就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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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几十个将军怎么就弄不来?

    第二天大早,那王家小厮果然早早就来,苏武昨夜写了一封书信,只管教他带回去给李姐就是。

    意思不多,就是与李姐沟通沟通,那话语说来,苏武也是火力全开。

    词,大宋之词,特别是大宋而今之词,婉约一派,靡靡之音也,如此靡靡之音,却受天下追捧,不是情情爱爱,就是悲从中来,此非大道!

    男人也写,女人也填,毫无大丈夫之胸怀,皆是女儿家无病呻吟,如此大宋,文武朝野,勇武尽丧,不思进取,奢靡享乐,不成大器……

    此非说李姐一人之罪过也,而是整个大宋之风气,大不如前。

    说那大唐之风华气象,说那李白之豪迈,说那出塞之雄浑,而今大宋,只剩下家长里短情爱悲戚,呜呼哀哉!

    希望……李姐能理解理解!

    反正就是这么一通回怼,也算是坐而论道。

    书信去,苏武去忙!

    在枢密院里处理一些公文之事,天子圣旨也到,礼部吏部诰命文书也来,衙门里也稍稍热闹了一番。

    正儿八经,枢密院直学士,这个官职,还真不只是名头,它还是有一定的差职所在,若是类比来,大概可以类比成参谋长一类的职权。

    乃至,枢密院里所有成文的东西,理论上皆由苏武负责。

    今日晚些时候,苏武还要处理一些枢密院同僚之间的事情,一家一家,大包小包,都算个礼节。

    连程浩的官职也升迁了,枢密院副承旨,配一个从六品的散官朝奉郎。

    枢密院内,苏武忙个不停,许多事要快速搞定,那就是诸部诸人立功升迁之事,论功行赏,不能再慢了。

    刘延庆与王渊这种老将,乃至姚平仲,其实好说,其职位,是不必动的,只管把将军品级往上拔,再给一些什么节度使之类的名头,都是荣誉。

    反而是年轻一代,才是重点,这是这些人的官职起步,各种将军,只看苏武如何来选来定。

    官职调派上也要思前想后,比如韩世忠,调任莱州兵马都总管,领从五品游击将军。

    武松,东平府兵马都总管,领正五品宁远将军。

    鲁达,密州兵马都总管,领从五品游骑将军。

    林冲,济州兵马都总管,领从五品游击将军。

    这已然是苏武麾下,四大将军了,而呼延灼,本就有将军之职,戴罪立功,在东平府下领兵马副总管,宁远将军。

    苏武座下,已然将军五个。

    还有许多人,如栾廷玉、孙立、曹正、李成、石秀等人,正六品到正七品之间,昭武校尉,振威校尉,致果校尉不等……

    如杨志,已然也是戴罪立功,从六品昭武副尉。

    花荣,戴罪立功,正六品,正六品昭武校尉。

    史文恭,入伍尚短,但也功勋卓著,领从六品昭武副尉。

    水军头领朱仝,从六品,昭武副尉。

    李成,也混了个正七品致果校尉,范云也混了个致果校尉。

    如此慢慢来排,按照功勋大小,苏武想得很认真。

    王禀自是板上钉钉的两浙路兵马都总管,领从五品游骑将军。

    王禀之子王荀,两浙路兵马副总管,领从五品游击将军,差充京东军亲卫军指挥使。

    这算是苏武麾下第六位将军了,王禀自不能直接算到苏武京东军麾下来。

    至于刘光世,他自是不同一般,奉国军承宣使,鄜延路兵马副总管,真论武官品级,已然正四品了,已然就是大宋高级军官,但职权上,也就是副旅长。

    乃至还有河东关胜,郝思文,京畿宣赞,关胜自是正儿八经正五品武官到手。

    宣赞直接诶调到了枢密院来行走,枢密院承旨,正六品,就跟在苏武身边,乃至苏武不在枢密院的时候,苏武班房里的事,由宣赞帮忙奔走。

    当然,程浩更会盯着。

    接下来就轮到苏武之僚属,许贯忠,从五品东平府防御使,并京东军都虞侯。

    朱武,从六品东平府昭宣使,并京东军都虞侯。

    闻焕章,从六品东平府昭宣使,并京东军都虞侯。

    吴用,戴罪立功,七品东平府保安大夫,并京东军都副虞侯。

    苏武绞尽脑汁,一一排定,便也是做了一件大事,把京东军这个名号,正经变成了朝廷的编制,从上至下有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这事,自也是童贯一手促成,此时此刻,太需要这么一支军队了,面对伐辽之战,这支军队此时此刻,万万不能散了。

    忙忙碌碌便又是一天,枢密院里诸般公文都在拟定,便也要派人送出去,诰命文书,大小印鉴,乃至还有调兵虎符,有些现成就有了,有些还要临时开模来铸。

    苏武动作极快,便是要一个效果,跟着苏武混,好处大大的有。

    正也是各部进京,刚好,诸般东西,第二天大早,立马就一应送到,乃至还有枢密院的嘉奖文书。

    倒是刘延庆,他会得到圣旨,天子亲自嘉奖,亲自加封。

    苏武也是第二天大早,还要亲自往城外各军营里去送,乃至吴玠吴璘折可存之类,都有,应有尽有。

    更也是还要催促诸部,把中下层军官,乃至许多功勋卓著的军汉升迁之事,也都要一一理顺。

    这一趟巡视诸营,各营各军,只要苏武到了,那都是热烈非常。

    苏武都要一一宣读,这道程序,虽然繁琐,但苏武坚持自己一一来做,甚至把每个人的公文都亲手发到。

    便是在刘延庆军中,刘延庆对自己的加封并不太在意,只拿着儿子奉国军承宣使的文书,笑个不停,只管开口:“好好好,这般好!”

    也看苏武,拱手说道:“拜谢苏……学士,苏学士,哈哈……苏学士这名头,当真也好,苏学士辛苦辛苦!再拜苏学士抬举。”

    苏武只管回礼摆手:“哪里是我抬举,乃平叔兄功勋甚大,乃朝廷之公正,乃天子之恩德!”

    刘光世,字平叔。

    刘延庆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自是朝廷公允,天子加恩,更也还有苏学士之提携。”

    刘光世便也上前来:“拜谢哥哥!”

    刘光世,本也起点就高,昔日里,已然就是正五品耀州观察使的名头了,将门之后,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也是凭借这一点,他才能在历史上,混个中兴四将的名头,人家刘家,本来就兵强马壮。

    “刘老总管,我自去也,还去王老总管部曲,今日实在是忙,来日有暇,再来把酒言欢。”苏武忙着要走。

    诸般军将,排队来送,刘延庆更是频频拱手。

    只待把苏武送走去。

    刘延庆也在唏嘘:“万万没想到……”

    刘光世便答:“父亲,倒也不出意料,此番大功,正五品到正四品,虽然连升了几番,但也还是在意料之中啊。”

    刘延庆摆着手:“不是说这个……”

    “那父亲是说的什么?”刘光世来问,忽然又恍然大悟,笑道:“哦,父亲是说枢密院直学士?”

    刘延庆点着头:“是啊,何以能想到会是如此超晋……”

    “本事大,功劳高,童枢密大力举荐,想来也是天子更也喜欢,有了恩宠……”刘光世自也是猜。

    “嗯,你说得也不错,这枢密院啊,往后……许就不一样了。”刘延庆笑着捋须。

    “父亲是说那谭稹这就落败了?来日这枢密院不会到谭稹之手?”刘光世问。

    “不谈不谈……”刘延庆摆着手。

    刘光世更是大喜:“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那就是京东程相公,并苏学士,若真是这般,那真是再好不过。”

    “休要多言,慎言!”刘延庆转身入了大帐之中。

    刘光世自是不言了,但脸上的喜悦却还是收不住。

    再去王渊营帐,自是一番宣读,恭喜贺喜。

    帐内一个个是喜笑颜开。

    都拉着苏武要吃酒,当然,苏武吃不成这个酒,只是来去祝贺几番。

    王渊升拱卫大夫,宁州观察使,正五品,也是喜不自禁,拉着苏武说道:“此番不吃酒,那过得几日,忙过了,我等归去之前,定要把这顿酒吃了去。”

    苏武点头:“好说好说,我来安排,诸位等候就是。”

    王渊忽然看向韩世忠,笑脸换了几分伤感,说道:“韩五啊,善战非常,但喜吃酒,有时候鲁莽一些,如今到苏学士麾下奔走,若是有冲撞之处,苏学士一定海涵才是……”

    苏武闻言,也转头看了看韩世忠,韩世忠喜也是喜,但也有悲伤之色,毕竟是要背井离乡,也是要与故人辞别……

    苏武点着头:“老总管放心,我与他,与自家兄弟一般……”

    “唉……你要他去,他似也愿去,我便不多言什么了,只愿前程远大,再立功勋。苏学士啊,我老了,看不得这世间太久,你们啊,年轻,年轻好啊……”

    王渊似乎当真伤感。

    只看韩世忠陡然往地上一跪,对着王渊就是磕头:“总管,我本街边浪荡辈,乡野粗鄙人,是总管一力提拔,处处举荐,如此大恩,此生难报,给总管磕头了!”

    王渊自是去扶,也说:“人生本如此,哪里有不散的宴席?征战事,我老了,还能有几年,你们年轻人在一处,生死相依,尸山血海,自都去得。”

    苏武一时也有伤感,只道:“不急不急,调派之令虽然来了,但良臣兄只管多留几日,只待诸部各自归去的时候,再来军中报到就是。我自去也,还有许多部曲要去……”

    “送一送……”王渊已然躬身作请。

    众人只把苏武来送,一直送到大营之外,苏武便也都随着步行,出营之后,才来上马。

    却是苏武并未急着走,而是抬手一挥:“良臣兄,随我多走几步如何?”

    韩世忠便也上马,跟在苏武身边。

    苏武忽然就问:“那梁红玉呢?”

    “啊?”韩世忠陡然心中一紧,又来说:“我把她……她在汴河,就是那边码头之处,租住在客店里,并不在军中,军中也多有不便……”

    苏武就笑:“你可把她照顾好了?”

    “那自是礼节周到,照顾周全。”韩世忠答着,心中似乎有急。

    苏武陡然一语:“良臣兄,你要妻子不要?”

    “啊?”韩世忠坐在马背上,满脸是愣。

    “就是那梁红玉,我既是赎买,你若要她,就许给你了,你若嫌弃她出身低微,也无妨,我自带回去,再寻良人就是,这般将门女子,能打马能舞刀枪,还能弹琴唱曲,自当是有人喜欢的……”

    苏武头前再说,心中也笑。

    却是韩世忠一时还未答话,似也真是呆愣了。

    苏武转头一语来:“哦,无妨无妨,你既是不喜,便是我把此事想差了,明日我派人来带去就是……”

    “不不不,哥哥,我要我要!”韩世忠急忙来说。

    “不必勉强,不喜,不要就是,咱们兄弟之间,莫要好似为难人一般。”苏武故意来言。

    韩世忠连连点头:“我要我要,我最喜欢她不过,我喜欢她呢!”

    “哈哈……”苏武哈哈大笑,马腹一夹,踏雪乌骓马奋蹄就奔,也还有苏武之语:“不必再多走了,回吧,把这消息告诉那梁红玉,你也当问问她,看她愿不愿跟你才是……”

    韩世忠话语更急:“哥哥,她愿的,她愿的!”

    只待苏武马匹飞奔而走,还有苏武爽朗的笑声。

    韩世忠也不傻,此时岂能还不明白?头前他还担忧点什么,此时就知,这是自家哥哥早早想定之事,否则何以让他一路护送,何以此时忽然就来问这般话语?

    原来如此!

    “哥哥,来日我自请你吃喜酒!”韩世忠激动大喊,倒也真急不可待打马转头去,去那汴河之边的码头客店。

    苏武解决了这件事,只管各个部曲再去,姚平仲,杨惟忠,关胜……

    乃至辛兴宗的部曲,他也跑一趟,倒是辛兴宗最有礼节,躬身最多,拜得最深,足够足够客气。

    只待众部都走了一趟,苏武才去京东军大帐。

    众将济济一堂,苏武从高到低,一一念到,念去好几十人。

    大帐之内,已然是将军好几个,更还有一点,昔日贼寇之辈,而今都混了个正儿八经的官身,从这一刻,那自都是一视同仁。

    连吴用都激动不已,虽然官职不高,但这一刻,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众人来去也拜。

    这个说:“拜见武将军。”

    那个说:“拜见鲁将军!”

    “林将军……”

    “呼延将军……”

    更也还有:“王将军……”

    喜笑之间,便是众人拿着自己的文书,看了又看。

    苏武也来开口:“诸位兄弟,此番论功行赏,当是公正非常,从今往后,那是个个官身,以往之事,再也不论,往后之事,还当兄弟齐心,再接再厉,争取人人都弄个将军当当!”

    这话,自是提气。

    却是武松莫名来得一语:“哥哥,咱们这里这么多兄弟呢,人人都当将军,朝廷有这么多将军给咱们当吗?”

    苏武听来就气,这厮,有点翘尾巴了?便也来说:“怎么没有?天下多少州府?二三百之多,只管立功,有功勋,我就给兄弟们弄,几十个将军怎么就弄不来?”

    武松哈哈大笑:“好好好,这般好!”

    却是吴用也来言:“武将军,只管杀敌立功,到时候啊,苏学士给你弄个什么辅国大将军,镇国大将军,乃至给你弄个骠骑大将军,如何?”

    苏武陡然面色一黑,只管往吴用瞪眼就去。

    吴用看得心下一慌,连忙说道:“说笑说笑,我自说笑……”

    许贯忠便来圆场:“只要杀敌杀得多,功勋立得多,便是立盖世之奇功,也不是完全不行,天子恩德,皆是天子恩德。”

    苏武收了眼神,他知道一点,这吴用,心思里,有问题!

    或者说,这吴用,好似看懂了一些什么。

    苏武说起了正事:“那方腊送去皇城司了吗?”

    武松来答:“送去了,我与吴虞侯一起送去的,还派人在那边帮忙看着了。”

    吴用补充一语:“那贼寇所谓文武百官,还有那个方垕,都一并送去。”

    苏武点头:“再加派人手去,盯紧了,万万不能出得差错,吴虞侯,你亲自去看着陪着,明日就当献俘了。”

    这种事,交给吴用最是放心。

    “得令!”吴用点头。

    武松也来问:“哥哥,献俘之后,是不是就归家了?”

    苏武点头:“嗯,明日过后,可留得一二日,军中轮流休沐,让军汉们都入城看看,如此,再启程归家。”

    “那哥哥一并归去吗?”武松又问。

    “我还待几日……”苏武答着,便也还有正事:“两浙之事,许先生多多操心。”

    “嗯,学士放心。”许贯忠点着头,心中明了,两浙还有无数的产业,得帮自家苏学士盯紧了。

    学士学士,苏武还是有些听不习惯,但也慢慢在习惯了。

    苏武再说:“回去之后,扩军练兵之事,诸位都要上心,不可懈怠,不可居功自傲,事关生死大计,定要与以往一样,事事操持,事事关心!”

    众人齐齐一礼:“得令!”

    “我先去也!”苏武点头往外走。

    自是所有人都跟来相送,乃至军中军汉,也都围了过来。

    这个在喊,那个在叫。

    喊得什么?

    “苏学士!”

    “苏相公!”

    岂能不是与有荣焉?只管旁人问一语,军汉就答,我乃枢密院学士相公麾下军汉,这是何等荣耀?

    苏相公,听来还有几分顺耳。

    苏武左右致意,也频频出言:“兄弟们辛苦!”

    “哈哈……苏相公,咱们不辛苦,嘿嘿……”

    “相公辛苦!”

    “嘿嘿,苏相公苏相公!”

    ……

    苏武一路出营去,其实他懂得,军汉们的心思很单纯,便是这个团体而今凝聚力着实不低,苏武步步高升,便也是他们前程远大。

    这捷径,其实走得不错,走得很对。

    人就是要有盼头,一个组织的老大,需要许多光环与背景加身,这就代表了这个组织的其他人,可以期盼的东西越来越多。

    若苏武一直都是一个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这个组织,盼头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只管是苏武那一语,人人都弄个将军当当,真是提气非常。

    出营去,打马走,苏武回头看一眼,那守门军汉,也跳脚在呼:“相公好走!”

    这精气神,好,着实是好!

    苏武心中无比欣慰,打马直入汴京大城。

    过汴河要上桥,却是没想到,韩世忠竟就在桥边一直等着。

    只看苏武打马来,他连忙上前去拦,躬身一礼,开口就是:“哥哥,梁娘子她说她愿意……”

    真是给韩世忠吓到了,尸山血海吓不到他,哥哥要把梁红玉给别人,把她吓坏了。

    哪怕他知道这件事好似不会横生枝节,他还是非要再来说明一语,彻底定下,如此才能心安。

    “嗯,她人呢?”苏武也问。

    “她……她在那边茶楼里坐着,她说……我来说就是……”韩世忠抬手指去。

    苏武转头一看,那河边茶楼窗户里,正也坐着梁红玉翘首以盼,只管苏武看去,她便低头去躲。

    “行,既是如此,你到东平府后,去衙门里去了贱籍,入了良籍,便等着吃你喜酒了。”苏武笑着,打马上桥。

    “好好好,拜谢哥哥大恩!”韩世忠在后躬身,便又喜笑颜开往那茶楼去,这算是彻底成了。

    这桥,这迭拱桥,苏武走在上面,越发熟悉,还看那桥下船来船往,船工们忙得不亦乐乎,桥上来去行人,两边还有大小摊贩……

    这一幕,会被一个叫做张择端的少年人凝固在一幅画里,清明上河图,凝固千年不止。

    却也是这一幕,会被女真铁蹄踏碎,慢慢消失在烟尘之中。

    入城,先去枢密院,把明天献俘之事再定妥一番,程浩宣赞等人,皆有任务,引导军汉入城过街出城……

    明日皇城大庆门下,还有守卫工作,也要安排妥当,虽然这是殿前司的差事,但苏武也要做一手准备。

    直到夜幕快来,苏武才从枢密院而出,却是刚一出门,就碰到了那王家小厮,显然又是等候多时。

    苏武浅浅一笑:“拿来!”

    那小厮送来书信。

    李姐气炸了,苏武把如今大宋最流行的婉约之词,上升到了几乎就要“祸国殃民”的罪名上,李姐岂能不气炸?还能等到明日?

    李姐这回真骂人了,骂苏武粗鄙不堪,骂苏武牛嚼牡丹,骂苏武是听琴的牛……

    当然,这些情绪上的只是一面,另外,主要还是与苏武论道,说李白,李白豪迈,却也吃酒宴饮,炼丹草药要成仙。

    说出塞,王维也好,卢纶也好,岑参也罢,除了大漠孤烟直,大雪满弓刀,八月即飞雪,不也还有生活点滴,有家长里短思念悲戚?

    大宋怎么就奢靡享乐了?

    不也还有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怼来怼去,其实有趣。

    那就得给李姐上点强度了,苏武开口:“随我走,回去提笔,写罢你就带回去。”

    小厮屁颠屁颠跟着苏武去。

    回家,苏武提笔就回信,那小厮也跟了进来,在一旁等候伺候着,甚至也帮苏武磨墨。

    这差事其实挺好,不累人,只管来来去去逛街一般,还不用在家中干活,甚至易安居士还给赏钱。

    苏武写着写着,也抬头来问:“易安居士今日是不是震怒非常?”

    小厮点头:“回学士话语,易安居士自是有怒,倒也未见大怒……”

    “哦,她可说了什么?”苏武也还问,还道:“好好说,一会儿出门去,给你赏钱。”

    小厮点头来:“嗯,说了,说要寻京中小报,说要把学士之……谬论,写到那些小报上去……”

    大宋朝东京城里的小报,那是一绝,胆大非常,有时候连皇帝都敢编排……李怼怼来吵架,那更是奇闻,岂能不登?

    “嗯,有赏!”苏武笑着,有趣有趣,这么干,正合心意。

    那就得来点猛的了,苏武要把李姐好好拿来怼一番,往死里怼。

    就问,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这写的是什么?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容苏武一一道来……各个角度一通喷,最后不外乎……垃圾,垃圾!

    一篇写就,俯身一吹,塞进信封里:“送回去。”

    小厮躬身接过,苏武自是也喊:“福伯啊,给百十个钱。”

    小厮高高兴兴就去,心中也想,最好多送几次。

    苏武回了信,自是早早睡下,明日更忙。

    却是文恭公王氏府邸,易安居士借居之小院,小院不大,小厮三两个,丫鬟四五个,各个房间之内,都放满了书,还有诸般金石之物。

    自从赵明诚在莱州弃城而逃之后,本就是郁郁非常,还被李清照一通怼,赵明诚一病不起,如此呜呼。

    李清照处理了后事,在那悲痛之中,离了青州,回京到了舅舅家中。

    李清照郁郁寡欢自不用说,这几日,与苏武吵架,更是气得不轻。

    今日小厮书信再来,李清照打开就看……

    书信一展,一时看得就要呕血一般,起身几步,好似脑袋一黑,差点没站稳。

    便是出了小院就去,小院是偏院,王氏往上,是欧阳修门下,一甲第二名王珪,历经仁宗朝,神宗朝,王珪一直当到宰相,当了十几年宰相。

    这也就是三四十年前的事,王氏这一辈主家,乃是李清照的舅舅,也是王珪的次子王仲山,当了许久的官,近几年不惜那个当官了,就回家待着,但也有名头在身,倒是最近,天子还主动来招,非要让王仲山去当官。

    这王家,才是正经东京高门,额头上纹着通天纹的高门,这汴京城里,大小官员,上点年纪的,不知多少出自王家门下。

    李清照自家父亲李格非,那也不必说,本也是高官,乃苏轼座下弟子。

    赵家上面,赵明诚的父亲,那就是宰相,只是已然去世而已。

    赵家还有兄弟,赵存诚,赵思诚,而今也在官场,一个在中书,一个在门下。

    乃至,王氏王仲山,还有一个女婿,名叫秦桧,这女婿已然在太学为官,不得多久就会是太学学正,这是什么官?不必多言……

    李清照还有一个表兄,名叫晁补之,乃苏门四学士之一,几乎就是李清照词道之师,自小教导。

    就这门第身份,李清照但凡是个男人,此时必然也是朝堂之人。

    也说李清照之影响力,几乎就涵盖了整个大宋文坛体系,哪个文人雅士,哪个名士大儒,李清照都与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换句话说,李清照之所以能成为李清照,能成为所谓千古第一才女,与这个家庭出身关系极大,没有这般家庭,就不可能容得下这般一个“抽烟喝酒烫头赌博怼人”的奇女子。

    但苏武知道,李清照这一大家子,这个关系网,就是北宋末年文人软骨的最佳写照。

    秦桧,会是将来最大的历史罪人。

    王仲山,将来也是投降之辈,王仲山的女儿,那更也是跟着秦桧一起跪在岳飞庙前的千古罪人。

    当然,李清照不同,他怼丈夫,也怼王仲山,怼丈夫无胆,怼王仲山不忠……

    李清照今夜被气得不轻,只管从小院往那大宅里去,见的何人?

    自是王仲山,就看李清照气呼呼来,王仲山就笑:“又是那位苏学士与你不快?”

    李清照黑着脸,便把书信递过去,坐在一旁,说道:“舅舅,他何以如此看我?”

    只待王仲山看过之后,也笑:“唉……还别说,这位苏学士还是有几分见地……”

    “我竟真是这般之人?”李清照又问。

    “哈哈……”王仲山慈祥笑着,便是这个外甥女,太惹人疼爱,自小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学得极快,就这般小孩,谁见都喜。

    哪怕而今李清照已然三十多岁,却也不知多少人宠爱有加,直到历史上国破家亡,一切才会急转直下……

    “舅舅,你缘何也发笑?”李清照气呼呼在问。

    “你寻他问问就是,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王仲山捋着胡须,依旧慈祥。

    “竟是这般看轻人来……我自要与他分说!明日,明日就让府下小报来誊抄,只管是我与他的,都誊抄上去,教天下人都看看……”

    李清照是真来劲了,也是苏武太过分,至于到底如何过分,还待一番分说……

    这王家,通天纹在头,还真就养小报,也不怕事。京中大小奇闻轶事,哪家偷情,哪家杀人,哪家扒灰,诸般丑事,都敢来写。

    皇帝与李师师,也不在话下。

    大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之高门,就是这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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