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丹栀坐在床边平复心跳,眼里是止不住的迷茫。

    每一世都是空白的灵魂来到这个世上,让他对许多事情缺少认知和经验。

    他知道自己和钟离的进展太快,也想过暂时冷静。

    可每一次相处,他都口不对心的顺着对方的动作和话语走,关系竟然突飞猛进。

    他拍拍脸,严肃地拿出一本据说是集每一次转世精华的恋爱攻略,怀着学习的目的,翻开第一页。

    【喜欢不需要确认,如果你不想拒绝他,那就是喜欢他这么做。】

    【批注:确实如此。/分毫不差。】

    丹栀想起刚刚自己也没有拒绝。

    所以他、他喜欢钟离这么对自己吗?

    他怀着更加茫然的心情的看下去。

    【建议有话直接说,不要觉得张嘴很丢脸。不然等和好了,还得张更大的嘴。】

    【批注:。/建议整句背诵。】

    丹栀盯了这句话半天,觉得后半句似乎有什么歧义,又想不出是什么,索性又翻了一页。

    反正这页的意思大概是说,如果他喜欢钟离对他做刚刚那样的事情,就要表达出来。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

    钟离喜欢做这件事,他也喜欢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是双赢的事情。

    丹栀若有所思地打开下一页。

    【不要纠结太多,随心就好,自己开心最重要,】

    【暂无批注】

    丹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对恋爱有什么帮助,反而是在劝他开心生活……?

    他打了个哈欠,决定今天就学到这里,准备去睡觉。

    临睡前,丹栀再次祷告——

    摩拉克斯,今晚别弄了,不然两边都这么来一次,他…他现在的身体估计受不住。

    丹栀察觉最近身体的异样,决定有空回洞府好好研究一下。

    如果是在异世界呆太久…机能出现退化的话,他要不要试着回去一趟?

    但总归还是没定论的事情,也不着急做决定。

    况且,他还要好好想一想和钟离的事情。

    丹栀躺在床上,闭上眼,沉入梦香。

    朦胧间,他闻到了一股清冽的花香,似乎有带着清香的露珠滴落,打在他的眼皮上,顺着眼角落进草地。

    青年睁开眼,看见了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一下子从深蓝色到浅蓝色,丹栀还有些不适应,在原地怔愣。

    但很快,他就被拉进一场无法言说的事情。

    青年身上的衣服是完好又破碎的。他看似穿得整整齐齐,衣服却破破烂烂,该遮得没遮住,没必要遮的反而堆叠起了布料。

    丹栀低头,只能看见一条极其庞大的身躯,上面黑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亮的刺眼。

    提瓦特的魔神大多有自己的原型,摩拉克斯也不例外。

    只是丹栀一直以来都不喜欢祂,也从未去了解过。他看着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身躯,只能模模糊糊的推测对方大概是蛇类。

    龙?怎么可能呢。

    摩拉克斯绝对不会是龙,丹栀坚信。

    他的手被一起缠在身上,完全无法睁开,后脑枕着对方的躯干,没办法抬起,自然也看不见原型的头部,去确定自己的推测。

    丹栀知道这是梦境,可他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就在这样一个完全敞开的地方,被不喜欢的人压着、被迫做着亲密的事情。

    他开始对自己答应下魈的条件这一决定,感到后悔。

    万一呢…万一摩拉克斯又像梦境里的一样,故技重施呢?

    丹栀没由来的恐慌,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刺.激还是害怕而颤.抖。

    无妨,摩拉克斯都停下爪子的动作,细长的舌头一点点舔干净他的汗水。

    很多事情,丹栀都觉得自己在祂眼中,像是一块美味的糕点。

    祂总是喜欢用舌头□□自己的全身,好像在做标记一样执着,又像是自己的身上有什么诱.人的香气一样。

    说到香气,丹栀又想起了霓裳花膏。

    他能感受到,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在一点点试探。

    那是摩拉克斯的尾巴。

    丹栀觉得自己在经历一场酷刑。

    他不喜欢这种太过奇怪的东西进入他的身体,也不喜欢长满鳞片、在他身上磨来磨去的身躯。

    总归是梦,那就拿来实验一下吧。

    丹栀回忆着睡前看到的文字,低声说:“摩拉克斯,我不喜欢在这里…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

    缠着的身躯停了,逐渐消散成人形,把他用白袍包起,抱在双臂。

    丹栀的视线都被布料遮蔽,看不清摩拉克斯的表情。他见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做后,又得寸进尺地说:“我不喜欢你的那些鳞片,一会儿不可以长在身上。”

    飞起来的风吹起兜帽,他模糊地听见,摩拉克斯说了句“好”。

    这么好说话吗?

    丹栀想起书上说的话,心想:难不成摩拉克斯还真喜欢他不成?

    在他浅薄的知识中,丹栀一直认为,就算是喜欢,也不该做出囚禁这种事情,这只会把对方越推越远,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摩拉克斯,我不想一直呆在洞穴里面,”丹栀伸手掀开兜帽,“我想像今天这样,正常的出门走走。”

    ——而不是每天都被你压着做。

    摩拉克斯停在半空,带着他来到一处浮起的平台。

    “这里不会有人看见。”

    丹栀向下看去,被万丈高空惊得退后一步。

    这地方有人看见就有鬼了!

    他后退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为他遮挡了大部分山间的风。

    摩拉克斯的手娴熟的伸了进来,抱着他来到一处有遮蔽的石亭,里面有一张床。

    丹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祂确实换了个地方,但贼心不死,还是想在外面做!

    陆地上他还能跑,可这高空……他不会飞啊。

    丹栀拽住祂的手,试探性地问:“今天能不做吗?”

    他入睡前就被钟离搞成那样,梦里再来的话,他真得会虚的!

    摩拉克斯停下了手,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你的身体没问题,是上次弄疼你了?还是没舒服?”祂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丹栀气得给了祂一个巴掌。

    钟离他舍不得打,摩拉克斯哪有这个待遇。

    可祂似乎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抓过他的另一只手,拍在自己的另外一边脸上。

    “你打得没什么感觉,要不要再用力些?”

    丹栀想起那些书籍里面说,摩拉克斯的原型是用塑成的,同时也是岩之魔神。

    ……总不会和石头一样坚硬耐打吧?

    等等?

    丹栀突然想起,每次摩拉克斯完事一次后,那边都不带软的。

    难不成,这个特性还会遍布全身吗?

    他看着这张带着单纯的脸,突然有种想要赶紧逃跑的想法。

    完全不行的吧,真要一直这么下去,就算这里是梦境,他也会、也会…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摩拉克斯带着,又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啪”得一声,比刚刚自己打的还要响。

    相对的,丹栀的手也红了一.大片。

    他倒吸一口气,想要抽出来吹吹,却被摩拉克斯牢牢地抓住。

    对方的手掌顺着手腕向上滑.动,放在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上,“还要再来一次吗?”

    丹栀要被祂气死了,没好气地说:“打得我手疼,不要。”

    摩拉克斯“哦”了一声,把他的手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舐。

    热乎乎的、湿润的舌头在他手心逡巡,带起一阵阵痒意。

    丹栀没想到,印象中威严又不可亵渎的岩神,竟然也会露.出这样讨好的姿态。

    祂是真得在用心取悦自己,只是没用对方法。

    忽然间,丹栀明白了这件事。

    他抿着唇,不知道该不该抽手。

    ——虽然都抽不出来就是了。

    这场不知何时停止的梦境就是一场错误,扰乱了他的正常生活,让他不能无所顾忌的追求所爱。

    他该狠心一点才是。

    可丹栀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像他没法拒绝钟离的请求和越界的接触一样。

    甚至于,看着高高在上的岩神这么哄着自己,他竟然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摩拉克斯…你先坐下来。”丹栀指了指亭子边缘的长椅,带着摩拉克斯的手一起坐下,顺势抽出自己的手。

    他还要和对方度过一次次梦境,如果有关联的话,还是和祂说清楚吧。

    “我不喜欢你对我做那种事。”他直白地说。

    摩拉克斯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你明明也很…爽?”

    祂回忆着青年那副漂亮迷人的样子,还有一些记忆中、天然明白的,那种妻子会舒服的表现,开始怀疑是不是记忆出错了。

    难道那是难受的表现吗?

    丹栀被过于直接的话噎了一下,耐心解释:“摩拉克斯,这件事是只有互相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我并不喜欢你,所以我不喜欢。”

    摩拉克斯不是傻子,祂明白丹栀的意思。

    但祂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青年喜欢自己,喜欢和自己做那件事。

    “那你怎么才会喜欢我?”祂的脸上露.出求知的表情。

    丹栀别开头,不想被这在他审美上的脸蛊惑。

    他硬邦邦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霎时间,周身的氛围都变了。

    摩拉克斯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说:“我不会放你走的。”

    祂不明白爱情中的弯弯绕绕,只会遵从自己内心的渴.望,和他们会拥有的无数时间。

    长生种的寿命是看不到尽头的。

    总有一天,祂会找到和丹栀在一起的答案。

    即便那需要祂付出许多。

    丹栀不想像那些狗血小说里一样,说什么“你得到我的人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他有些平静地问:“就算这么做的后果是我会恨你,你也要坚持吗?”

    丹栀想,这时候的摩拉克斯大概还不知道他会蜕生的事情。

    看祂的样子,像是要打持.久战,靠着时间让他软化、和祂相爱。

    这怎么可能?

    他无比确信,自己不会爱上一个囚禁自己的人。

    前几世的事情…恐怕也是靠着他没记忆才成的。

    丹栀又开始确定,前世的自己留下前尘回梦针,是为了让自己提防摩拉克斯。

    看来璃月港的三天,是不会安生了。

    要是摩拉克斯临时有事,这件事没办法继续就好了。

    算算时间,他们约定相处的时间中,最后一天似乎是请仙仪式,摩拉克斯要出场指点璃月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或许会是他休息的时间。

    可惜,答应的事情没办法反悔,只因这是契约的国度。

    摩拉克斯听完他的话,“恨?你既然恨我,为什么不杀我?”

    恨一个人,不应该很想杀了他吗?

    前几日丹栀也这么说过,后面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还帮祂扎了头发。

    新生的魔神不明白爱与恨是怎样复杂的情感,只是在心中自动和一些极端的表现相匹配。

    丹栀突然笑了。

    他这才明白,不知道第几世的自己,在和什么样的爱情新手纠缠。

    “恨不一定要杀你。”

    青年嘴角勾起,“有时候,活着比死亡还要痛苦。如果我要报复你,我会让你无可自拔的爱上我,然后再狠狠地抛弃你,让你痛彻心扉。”

    摩拉克斯看着他的笑容出神,突然伸手抱住他。

    “我现在就很爱你,你要抛弃我吗?”

    “但你没办法抛弃我的。”

    是啊,没有办法。

    丹栀想起自己兢兢业业帮忙打工干事的这几世,就觉得自己亏大了。

    摩拉克斯这么对自己,他竟然还帮祂干活,还回应了祂的感情,还领了结婚证、办了婚礼!

    他挣脱不开魔神的束缚,干脆就这么呆在祂的怀里。

    往好处想,祂胸肌靠着还挺舒服的。

    丹栀说服自己,反正是梦境,随便吧。

    他的妥协被摩拉克斯看在眼里,变得愈发得寸进尺。

    最终,梦境结束于在亭子中的第三夜。

    丹栀看了三次日升日落,总算软着身子等来了清醒。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他先看了眼裤子和被子。

    不出所料,又是和前三次一样的结局,湿得很彻底。

    对水感知敏锐的丹栀甚至还闻到了一股五谷轮回的味道。

    ……怎么梦境里面的那些还会折射到现实啊!

    那他这一个晚上,到底丢了多少次?

    丹栀慢慢恢复一点力气,确定钟离出门后,又一次偷偷洗掉了自己的衣物。

    摩拉克斯,咱们等着瞧!

    等下午见你的时候,一定要给你个好看!

    除却清晨洗衣服的插曲,奉茶仪式的上午过得很顺利。

    丹栀拿出准备的茶点和奶茶,成了被浮锦收取贡品的一员,也顺手打了个小广告。

    虽然知道罗会长和老陆头只会无脑夸自己,但丹栀还是高兴的承诺,等开业的时候给他们最大的优惠。

    他和钟离来到约定好的山间水边,放下浮锦指明要的两份杏仁豆腐。

    钟离看到,似乎想起了什么,“什么时候去贿赂一下主考官?”

    丹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不着急。那人我认识,他不会过多为难你的。”

    总不能跟你说,我要去和糟老头子约会三天换来的吧。

    钟离绝对会超级生气的。

    灵渊和浮锦来得很快,她们放下随便凑数买来的茶点,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水边的贡品全部消失不见。

    钟离盯了一会水边,“看来浮锦仙人对口味不太挑。”

    被浮锦一堆要求搞烦过的丹栀:“……”

    他看了看时间,扯住钟离的衣摆。

    “钟离,我家里这几天和那位…有些生意要谈,”事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丹栀的面上浮现一层薄红,“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为我留下一个标记吗?”

    他抚上钟离的领结,在喉结处轻点,“就像…昨天我留下的一样。”

    钟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裂痕。

    他收拾心神,环住丹栀的腰,“我当然愿意。”

    丹栀莫名想起浮锦昨晚的吐槽——

    “你们怎么说得跟结婚宣言似的?”

    这么一想,好像真得有点像。

    自从昨晚睡前…和钟离进行了亲密接触后,丹栀觉得自己的某个防线已经被击破,变得更加大胆起来。

    他讨厌摩拉克斯,就要带着钟离留下的痕迹去见祂,就不告诉祂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丹栀将梦境感受到的愤恨,发泄在现实的摩拉克斯身上。

    祂们确实是同一人,丹栀心里有些不安,却也不想就此放过。

    不仅如此,他还要在第三天的请仙典仪上,和钟离手拉手去看祂。

    希望祂不会被气死。

    钟离的吻先落在额头,然后是眼皮、鼻尖、和面庞上的每一寸,却唯独漏下了嘴唇。

    丹栀问他为什么。

    钟离说:“这件事,需要等我们在一起了再做。”

    好奇怪。

    明明他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为什么接吻不可以?

    丹栀被钟离单臂抱起,来到一处隐蔽的树荫下。

    他上半身压着钟离的肩膀,手肘撑在了后背,看着溪流在自己面前越来越远。

    青年被压.在了树干上,双.腿缠着男人的腰上,仰头看着葱绿的树叶。

    偶尔有阳光穿过缝隙,被他眼角的泪水折射,又随着其落下。

    钟离如他所愿,在羊脂玉的脖颈上镶上一颗颗红钻,又被高高束起的衣领遮蔽。

    丹栀看着钟离餍足的神色,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羊入虎口的事情。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总归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乐意!

    丹栀一想到一会儿见到摩拉克斯时,对方脸上会有的表情,就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三天约会。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和钟离告别。

    “钟离,那我先走了?”他挥挥手,朝着更加荒凉的野外走去。

    蓦然间,青年突然转身,“对了,要不要一起去送仙典仪观礼?”

    丹栀看见钟离似乎是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他心满意足地开着星槎,前往璃月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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