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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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刚放亮，张杰就忙着做早饭，把进城准备卖的土特产品装在车上。除了大豆，小米外，还有晒干的黄花菜。城里人认这种野菜呢。
今天进城李志强没有像第一次进城那样儿高兴。他默默地坐在马车上。他怕再见到那些吃不上饭，无家可归的穷人。不过，他还是很想遇到那几个小叫花子。她对他那一笑，让他回想起来。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李务农：“志强，你来赶马车，我眯一会儿。对了，你是不是又在惦记那个小叫花子”？
“你咋知道的”？李志强说。
我看你多带了几个玉米饼子。李务农笑着，“我儿子心眼儿真好”。
李志强笑了。但愿这次进城还能遇到她。他忘不了她那双眼睛和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张杰吃完了早饭，忙着去放羊。羊群撒欢儿的奔向大草原。
“这么早就去放羊啊？这老娘们儿，一天的活儿不够你忙活的了，里里外外一把好手”。邻居陶小6。带着有挑逗性的话说。
张杰瞪了他一眼，早吗？你也不是去放羊吗？陶小六嘿嘿的笑了。不去放羊咋办？咱这穷地方儿就靠养羊。捅马屁股活命的。他甩了一下鞭子。大黑撵羊去。
牧羊人都养狗，狗通人性。懒惰的人把羊赶到地方就可以放心的睡大觉，狗机灵的围着羊群转悠。很让人放心。
张杰边放羊边打着羊草。不时的向家里的方向眺望。他担心大儿子贪睡。忘了照顾老人。春花女孩子家不方便。
太阳升起好高了，他心不在焉的打着羊草，不行。他实在放心不下公公。他摸着大黄狗的头，用手指着羊群，大黄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汪汪的叫了两声。他快速的向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口了，才见到李志刚揉着惺松的睡眼朝他走来。
“我的宝贝儿子，你可算是睡醒了，快去放羊。我去照顾你爷爷”。张杰又说：“你该长心了，都11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儿。该是个大孩子了”。
老人家拉尿在炕上是常有的事。张杰从没有说过脏，累的话，总是把老人侍候的干干净净的。左右邻居没有不夸他的。
中午了。李务农赶着马车进城了，这次他们不下饭馆子了。找了个人少的小胡同儿，在马车上吃自家带来的干粮。枣红马很老实，不动地方的吃着草料。
李志强边吃着玉米饼子。边回忆着那次遇到那三个小叫花子的地方，城里太大，街道也多。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条街和胡同了。
“又在想啥呢？快点儿吃饭，赶早去赶集。卖完了山货。还得给你爷爷抓药呢，对了。还得买些日常用的日用品”。李务农看着儿子说。
集市好热闹，整整一条街，望不到头儿。大马路西胡同也都是集市。人流熙嚷，叫卖声，讲价声不断。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空间。把带来的农副产品摆在地摊儿上。地方也太小了。除了摆些杂粮，鸡鸭鹅蛋呀，就无处可放了。旁边一位好心卖短裤丝袜的中年妇女。给他们让了一小块儿的地方。
他们还没等把带来的货摆放好，就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交钱，交钱”。
李务农不解的问：“交钱，交啥钱”？其中一个男人说：“头一次做生意吧，交保护费”。
“啥叫保护费”？李志强大声的说。
另一个男人推了他一下“滚一边儿去。小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位中年妇女小声的对李务农说“交钱吧。不然会有麻烦的”。
李务农不悦的说：“我没有带钱，货还一点没卖呢”。收保护费的人笑了：“那好办，这小米不错”。说着他们强行的把那半袋儿小米抢走了。
李志强实在是想不通，也不明白。这是国家的地方。他们凭什么收什么保护费呀？
今天的生意不错。我们带来的那些杂货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李志强的脑海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小叫花子的影子，他是想再次遇到他们。给他们玉米饼子吃。那个最小的孩子已经衣不遮体了。这次进城，他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件粗布半新的浅蓝色上衣带来，准备送给她。他向四周看了看，摇了摇头。他有些失望了，是啊，这么大的城里。哪那么容易遇上他们？
张杰真是个女能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公公弄到外面晒太阳。
老人家悠闲的微闭着眼睛。仰在靠椅上。张杰就在公公的身边衲着鞋底子。乡下人的穿衣鞋袜基本都是出自勤劳的女人之手。在女人们的眼里，没有什么可扔掉的东西。旧大衣服改成小衣服。小衣服改成裤衩，背心。实在改不成了，就把旧布儿积攒起来。最后把它们用浆胡沾到一起做鞋帮，或者衲鞋底用。
“妈妈，您光顾着干活儿了。把我给忘了”。女儿李春花蹲在他的面前笑着说。
张杰爱抚着女儿的秀发。到啥时候妈妈也忘不了我的宝贝女儿呀，饭菜在锅里热着呢。我本想给你送饭去，可你爷爷一时也不能离开人照顾。对了，先别急着吃饭。帮助我把爷爷送到屋里去，时间长了，你爷爷累了。来到屋里躺着了。
我哥呢：“李春花说”？
“下地干农活去了，一大响午了，还没有回来呢”。张杰说。
李春花不解的说：“，妈妈，我可真服了你了。你是怎么一个人把我爷爷弄到外面来晒太阳的呢”？
张杰笑着说：“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儿”。
李务农他们卖完了杂货，先到药店抓完了中草药,又到百货商场，购买了一些日用品。他没有忘记来时张杰嘱咐他的话。多买了粗布，被单可以垫身子用。他看了看太阳后对儿子说：“刚过晌午。抓紧赶路，天黑前还能赶到家”。
回家，枣红马，似乎比主人的心情更急，一路小跑着。
李志强仰在马车厢里，闭着眼睛想着那个小叫花子。心里想，这次进城咋就没有遇上他呢？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像城里的方向望去。模糊中觉得有几个小身影晃动着，像似他们。
他惊喜的吁了一声，枣红马立刻停了下来。
李务农说咋啦？一惊一乍的：“他不解的看着儿子”，
爸爸你看，李志强用手指着去往城里的方向：“是他，一定是他”。
李务农叹了口气。不就是个孩子嘛，不理他，走！。他不耐烦的用马鞭子轻抽了一下枣红马的屁股。
枣红马不情愿的打了几个响鼻向前走去。
李志强急了，跳下马车。抓住马缰绳说。那个孩子在追我们呢。他是多么的希望那个孩子就是他。他时刻惦记着的那个小叫花子，
李农农净瞎说：“不认不识的追咱们干什么”。说着，他又扬起了马鞭子。李志强仍然拉住马缰绳不肯松开手。近了，更近了，那个小影子跑了起来。李志强高兴的说：“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让他猜不透给他微笑，可怜的小叫花子。他的衣服更破了。右胳膊少了半个袖子，裤子露着两个膝盖。裤脚下还扯开了个大口子。
李志强看清楚了，他那脏兮兮。和那又一次少有微笑的脸。
“你是来找我们的吗”？李志强迎上去说。
他点了点头。爬上了马车。
“你这是要干啥”？李务农急了，走过去要拉他下马车。那个孩子委屈的向马车厢里面靠。双手抓住车厢。死活也不肯下车。
李志强说：“爸爸不要撵他下车，问清楚是咋回事儿吗”。说着，他取出玉米饼子。饿了吧？快吃先，吃饱了再说。他并没有接过玉米饼子，而是仍然用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抓住马车沿子不松手。看样子他是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不可了。
李务农叹气摇头，这可咋办？再这样下去，天黑前到不了家了。
驾，李志强高兴的甩响了马鞭子。
李务农急了：“你还要真的把他带回去啊”？
枣红马撒欢儿的跑了起来。李志强这才放心，急忙取出玉米饼子说：“饿了吧，快吃”。
他深情的看了李志强一眼。这才放心的大口吃了起来。
李志强把自己带来的那件儿上衣披在他的身上，他本想把他那件儿上衣取下来。还给他！又把手放了下来。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的微笑。
等他们赶回了家，天已经擦黑了。
李春花高兴的跑出来，爸爸：“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务农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当李春花看到车上一个陌生，而又脏兮兮的小男孩儿时不高兴地说：“这是谁呀”？
李志强不回答。只是笑着往屋里搬东西。
李春花看着爸爸：“他是谁呀”？“随车跟来的。我哪知道他是谁”？李龙生气的说。
张杰也没问这个小男孩儿是咋回事儿。就对孩子说：“来了就是客”说着紧抓住他的手。
孩子的眼睛一亮。感到了像妈妈的手，那么温柔，那样的亲切，他真的想扑到他的怀里叫声妈妈。
“看看你的小脸儿有多脏，快跟我去洗洗吃饭吧”，说着张杰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他觉得孩子穿的上衣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给志强做的那件上衣。他是平时舍不得穿呐，看来这孩子和志强是认识的。
张杰给孩子洗漱以后才发现这孩子的脸好白。细皮嫩肉的。那眉眼生的俊着呢。特别是那眉毛又细又长。那分明是女孩子的眉毛。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孩子，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晚饭吃的很静，谁也不说话，好像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张杰不时的给那个孩子夹菜。“孩子多吃。到这儿了就和家里一样，别见外”。
李务农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硬是跟着我们来的，撵也撵不走”。
李志强放下筷子。“这事儿可不能怨我，爸，主意在我，上次进城遇到他们三个孩子。在垃圾旁捡菜叶儿吃。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给了他们玉米饼子，这次是他遇到了我们。他自己跟着来的”。
张杰伤心的叹了口气，捡菜叶子吃是够可怜的。他摸着孩子的头说孩子：“你家住在哪儿？妈妈和爸爸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张杰，你有亲戚没有啊？他还是摇头。
张杰心里想不说也罢，孩子一定是有难处，往后再说吧。他看了看李务农说：“我看这样吧。先让他住下。往后打听到他家里的人再让他们接回去，不就是多双筷子嘛。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李春花急了：“那他得待多长时间呀？要是他家里总也不来接他呢。弄不好，弄不好怕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吧！再说了。咱家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富裕呀。再多一个白吃饭的”。
李志刚接着说：“。还是妹妹说的对，这不是羊，来的越多越好”。
张杰笑着说：“你这孩子。整天也没个屁，冷丁放一个还真够臭的”。
他们都笑了。连跟过来的那个孩子也笑了。
李春花瞧了他一眼。“你会笑，会说话。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他急了：“我不是哑巴，我叫甜美。不，我叫田壮。他想起了妈妈在分别时告诉他的中国名字。叫田壮”。
咯咯---李春花笑后。哎，你会说话呀，你家住在哪儿？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不管你？
他沉默了，眼睛红红的。
李志强急了。：“我的好姐姐，求你了。少说几句吧，听妈妈的，妈妈一定会收留他的。无论他住多长的时间，我最懂得妈妈的心了”。
李春花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冷不丁冒出了个来路不明的人。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
张杰说：“春花，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当妈妈的心。孩子身边没有妈妈照顾，那心里是多么难受啊！那叫啥滋味儿？妈妈是体验过的”。他的眼睛红了，
从妈妈记事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叫过一声妈妈。每当我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叫妈妈的时候，心里那苦，那痛---。那时我就想，我啥都不要。只要有个实实在在的妈妈。
张杰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眼前他的情况看来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走了。把这里的苦日子讲给他，如果他现在后悔走还来得及。他慢声细语的对他：“孩子，你可想好了，俺这里可苦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原，还是碱土地！别看新打上的水清清亮亮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像马尿似的，水面上还有一层油。一般外来人开始都不服这里的水土。吃过这里的水涨肚拉稀。不过过些日子适应就好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外乡人给咱们这里留下了几句顺口溜儿”。
进了草原屯，
止不住泪流。
喝了碱土水。
肠子不挂油。
李志强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别听那些人瞎说。咱们不都是活的好好的吗？个个粗的跟牛犊子似的”。
李春花咯咯的笑着：“你就吹吧。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涨肚拉稀。躺在炕上爬不起来”。
李务农站起身来。“天不早了，该睡觉去了。对了，我到爸爸那里去看看，该接尿了”。
田壮一刻也不离开李志强。他的耳边又想起了妈妈说的话，记着，你一定要活下去，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他相信妈妈说的话，一定要活下去。他相信，只要跟着李志强就能活下去。自从他第一次给他玉米饼子的时候，他就这样想，认定他是个好人。
睡觉前，张杰特意烧了一大锅温水。取来大洗衣盆。对田壮说：“来，跟我去厨房洗个澡儿。快立秋啦！晚间河水有点儿凉。不然就领你到河水里去洗澡了。这个季节我们还去河里洗澡。土生土长的习惯了。慢慢的，你适应就好啦”。
进了厨房，张杰要给他脱衣服，他急了。我自己能行，说着他关上了厨房的门。看着张杰。
张杰明白了。笑着说：“屁大点儿孩儿还知道害羞，好吧，我出去。你自己慢慢洗吧”。他把新毛巾，肥皂放在了洗衣盆旁边出去了。
田壮脱下上衣轻轻松开妈妈给他缠在胸部的白布条子。耳边想起了妈妈的声音。你是女孩儿，怕坏人欺负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亲吻着他洁白。娇小滑柔的身子。舒服极了，这是他离开妈妈第一次自己洗澡。时间过得真快。已经离开妈妈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真的不敢回忆那些岁月。“樱子要坚强的活下去。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这是妈妈的声音。仿佛妈妈就在他的身边。就想过去那样。给他洗澡。妈妈的手。给他搓身子。那样的轻，那样的柔---。
他更想妈妈了！他哭了，轻声的抽泣，在小声的哭。，还是让门外的张杰听到了。他很想去劝慰屋里的孩子，可他懂得孩子的心。孩子一定很苦。就让他哭吧。那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些。
好长的时间，田壮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张杰给他用毛巾，擦了擦杂乱的长头发：“孩子，这头发该剪了，今天太晚了。等哪天？我给你剪短点儿。别嫌弃，我剪得不一定好！。这一大家人的头发都是我给剪的”。
他没有表态。只是含情的笑了笑。
田壮第一次进入这广袤的大草原，这里的景色美丽极了。
草绿，花香。羊群咩咩的撒欢儿的叫着。他拉着李志强的手：“这里的花儿太多了，这些都是什么花儿呀”？
李志强采了一支长形黄花儿：“它叫黄花菜，可好吃啦。每年我们都采些到城里去卖”。
“是吗？他还能吃啊”？
“当然能吃。用它来炒肉可香了。还有好多的野菜。都能吃呢。有的还是药材”。他用手指着黄花的蒲公英：“他叫蒲公英，也叫婆婆丁。能食用，也是一种药材”。说着他摘下几片绿叶儿。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来，你也品尝一下”。
田壮把绿叶儿放到嘴里嚼了嚼，马上又吐了出来：“好苦啊，你好坏”。他用小手轻打了一下他的胸脯。李志强笑着。你没有吃习惯，我们这里的人常吃。崔叔说他是一种药材，消炎排毒的。说着他又摘了几片开白色花的叶子，这叫苦麻菜。可吃，也是一种药材，还有苣荬菜开黄花。也有的开白花儿，可食，也是一种药材。
田壮表情不解的说：“为什么一种野菜开两种不同颜色的花呢”。
李志强挠着脑袋憨笑着：“这个我也说不好。也许它像我们人一样，有男人也有女人，算了，不说了，总之大草原的野花品种太多了。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呢”。
田壮跑到不远处，摘下一朵喇叭花儿兴致的说：“这叫什么花？真好看，像城里喊话的喇叭筒儿”。
李志强笑着：“你说对了。所以他叫喇叭花。粉红色的真好看。说着用鼻子闻了闻。又放到田状的鼻子前，你闻还有一股香味儿呢”。
田壮边用鼻子闻边问：“它也是一种药材吗”？
李志强摇头：“他不是药材。是让人观赏的”。
他们在大草原跑着，跳着，开心极了。他们野累了，来到小河边儿。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望着蓝天，白云，聆听小河流水。和阵阵的蛙鸣。欣赏着美丽迷人的大自然美景。鸟语花香绿树成荫。河水清清---。
田壮忽然来了兴致，用树枝在沙滩上写下了个羊字，让他看。
李志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摇了摇头。田壮用手指着吃草的羊群：“这个字念羊，就是咱家养的羊”。
“你会写字？你念过书”？李志强看着他说。
他点了点头：“很可惜我只读了一年书，识字不多。从现在开始我想教你写字。把我会写的字都教给你，好不好”？
李志强高兴的跳了起来：“我要学习写字啦，我会认字啦！”
他们开心极了，田壮笑出了眼泪。感到有家的温暖。他生活下去的信心更足了，他看到了光明。他手把手的教他写字，羊字他学会了，又教他写家这个字。这个字念家。就是咱们住的地方。他说完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是啊！家，自己的家在哪里？这里是他永久的家吗？
时间赋予热爱生活的人们是那样的短暂，然而，对于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又是那么漫长。中午了，张杰高兴的来换他们回去吃午饭。看到他们在沙滩上树枝比划着什么？自语：“他们在干些什么呢”？
李志强见到妈妈来了。，高兴的抱着妈妈大声地说：“妈妈，我识字了，我会写字了。妈妈，你来看，我现在就给你写，这个字念羊，就是咱家养的羊。这个字念家，就是咱们的家”。
张杰笑了。才认识两个字，就把你高兴这样。天下的字多的去了，一辈子也学不完的。是田壮教你的吧？真想不到，我儿子也识字了，咱们屯儿除了你崔叔，还没有会识字的人呢。他心里想：“田壮这孩子是有来头的，一定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知他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落到这种地步。孩子既然落难了。到了这里就要好好的照顾她。往后他亲人认领时，也好有个交代。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羊吃饱了，喝足了小河里的水。都卧在小河边，半大的羊羔，不安分的跑来跑去。
李务农正在玉米地里拔草。玉米长势喜人。都已经吐穗儿了，他高兴的合不上嘴。
这时崔志伟扛着锄头走了过来：“老哥过来歇会儿吧，大热的天儿”。说着坐在了草地上，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是崔老弟呀，这么早就收工呀，天黑还早着呢。他把怀里的野草扔在那草棵里。坐在了他的跟前。
崔志伟把卷好的一根纸烟递给他：“听说你们进城领来一个小叫花子”。
李务农叹了口气：“可不是咋的，都怪俺那志强儿，上次进城遇见三个小叫花子之后，志强可怜他们。给了他们玉米饼子吃，这次进城---。他吸了口烟，也是该着，本来已经出城了，没遇到他们。谁知那个小叫花子偷偷的跟了过来。啥话也不说。坐上马车死活不肯下车。你说扯不扯，不认不识的。这不是没卵子找茄子拎吗”？
崔志伟笑了笑：“我看这不是什么坏事。志强这孩子心善，遇到人有难处，帮助也是对的。我想那孩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会有人认领的。再说了，孩子也会想家的，也许他会自己找回家的。他又摇了摇头，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要说有家有亲人，他怎么是个小叫花子呢”？
“世事难料啊。总之对那个孩子，我心里不落底儿。让人闹心”。李务农无奈地说：“对了，大兄弟，说说你吧。你来咱屯儿也快三年了。人缘儿好，又懂医术。该成个家啦。东头老赵家那姑娘不错，你看怎么样”？
“打住，老哥。我这辈子也不打算成家。如今我活的滋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刺到了痛处。
李务农后悔了。早知道他不高兴，就不该提这事儿。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不然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咋就不成家呢？
“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去做晚饭了”。崔志伟站起身来说。
“要不到俺家去吃，咱哥俩喝上几盅”。李务农热情的说，
“不麻烦啦，改日吧，别忘了老人家吃完了药吱一声，我再配上几副药调理”。崔志伟说。
李务农站起身来，“真是太麻烦你了。咱们草原屯儿有你在。真是我们的福气，走。咱们一块儿回家”。说着李务农拉着崔志伟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这几天李春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听不到她鸟儿似的欢叫和忙碌的身影。
张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为什么，她是容不下一个外来的小叫花子。是的，这几天是自己多关心了田壮，忽略了他她。那不是他没有亲人在他身边嘛，他才来。要多给他一些温暖，一些爱。
张杰做完了晚饭对女儿说：“”春花等你爸爸他们回来。你先吃饭。我去给你爷爷喂饭去。
李春花没有应声。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李长友见儿媳进来，脸上流露出笑容。每次他都是这样的。见到儿媳比见到谁都高兴，亲切。是儿媳的孝心，让他坚强起来，生活下去。
晚饭他特意给老人赶了一大碗面条。这里的白面金贵。那还是上次男人进城用粗粮换来的白面。除了全家人吃一顿手擀面外，都给老人留着呢。他给公公喂饭很细心。面条长了，怕老人家呛着，就用筷子夹成碎条。不时的再给老人用小勺儿喝上口汤。老人吃的开心，满意。
吃完了晚饭。李春花赌气的去洗碗。弄得厨房像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
张杰：“我的小祖宗，你轻点儿行不行啊？你爷爷在休息呢”。
李春花没好气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干脆不洗了，坐在炕上生闷气。
李志强赶紧进厨房去洗碗。田壮也跟去了。
张杰来到了女儿面前：“春花，你咋就那么不懂事儿啊？不就是多了一口人吃饭吗？孩子落了难。咱能不帮吗？放在谁的身上？也得伸把手啊”。
“我知道你是咋想的”李春花不高兴地说：“”他不就是个男孩子吗？你偏疼儿子。你已经有两个儿子啦。这又多了一个，你就等着受罪吧。拼命的给他们置房置地。我用不着你们操心，找个男人嫁出去，大不了到你家吃顿饭。你就偏心吧。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想让他给我当儿子了吗？他认我这个妈了吗？你今天说的话伤了妈妈的心！知道不”？张杰的心里很难过。
她们的吵架让李志强的心里很不安，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把田壮带回来错了？可有什么好办法呢？他是个多么可怜的孩子呀！
李务农急了，“你们吵什么？让爸爸听到了多不好。谁也别说了，赶快睡觉去”。
张杰后悔了，自己也太不冷静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个家始终很平静。温馨，他觉得做好女儿的工作很难。
田壮流着眼泪，心里很不安。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使这个家不平静了。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不是自己的家。他咬着嘴唇。趁着李志强没有注意，悄悄的离开了。他模糊的还记得来时走的那条路。那条进城里去的路。大草原的夜真黑。只有空中星星那点点的光亮，月亮时而躲到云层里也就更黑了。他感到身上有些发抖，是冷，还是怕？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
田壮呢？心细的李志强发现田壮不在了。他蹭的跑了出去，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紧接着李务农、张杰也跟了出去，只有李志刚和李春花像没事儿似的躲在屋里。
李志强心里想，田壮一定是因为家里吵架，不想给他们添乱，回城里去了。他焦急的顺着通往城里的马路追着，喊着，很快他追上了田壮。他抓住他的手说：“快跟我回去。闹狼的，夜里很危险”。
这时张杰，李务农他们也赶到了。张杰心疼的摸着他的头：“好孩子，快跟我们回去。有话明天再说”。他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
田壮说：“我不回去了，姐姐不高兴，大哥哥也不高兴。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吵架”。他带着哭腔说
张杰的心里一阵剧痛，心里想，这孩子多懂事儿啊！他抹了把眼睛说：“好孩子。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会好的。我们都会喜欢你的”。
“快跟我们回去吧。可不敢走夜路，这大草原野狼很多。晚间狼闹得很厉害”。李务农说。
嗥---
“狼来了”。张杰二话没说，拉着田壮的手说：“快跑，，务农，志强咱们快往回跑，有危险！”
田壮也害怕了，他没有见过这狼是什么样子。只是听说过样子和狗差不多。但是比狗厉害。
“别怕，狗怕蹲，狼怕站，越跑越有危险”。李务农大声的说，他们都站住了。李务农用身子护着他们走在前头，张杰断后，李志强和田壮在中间。
这时李志刚和李春花在家也坐不住了。他们找到了崔志伟，和于有才的儿子于德水，他们提着马灯赶来了。大黄狗冲在前面汪汪地叫着。
张杰轻吁了口气说：“这下可安全了,谢天谢地”。
回到了家，张杰拉着女儿的手：“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不放心妈妈”。
李春花撅着小嘴儿：“快去看你那捡来的宝贝儿子吧！可别让他再跑了”。她躺在炕上不悦地说：“再跑了我可不管了,睡觉喽”。他用被子蒙上了头。
田壮是李志强的影子。睡觉也紧挨着他的身子。见到他们那亲热的样子。张杰的心理别提有多高兴。他对身边的儿子志强小声的说：“。告诉田壮。早点儿睡，啥也别想。明天咱们全家到小河里去捕鱼。吃河水炖江鱼。再加点儿菱蒿菜。那汤鲜着呢。这是咱们大草原一道特色的美味菜”。
李志强高兴的偎着他的妈妈：“太谢谢您了。我想田壮一定会很开心的”。他高兴的睡不着觉了。他盼着夜快些过，早晨的太阳快些快升起来。
此时的张杰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还是担心田壮，他心里想，要让他在这里过的开心，快乐。明天让他体验一下大草原野外游的向往，迷人的新生活。尽管农活儿很忙，也要让他们快活的游玩儿上一天。让他懂得什么是草原人。
天刚放亮，田壮觉得肚子咕咕的响。她心想，不好，要拉肚子，看来自己还真的不服这里的水土。他急忙到了房后简陋的便所。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是用带草的土坯垒成的土围子。她刚蹲下，就听到东院的女人在教训孩子。啪的一声响，那一定是用手打在了孩子的屁股上。“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记性。冬天棍刮，夏天叶檫。应急就用土圪瘩。冬天草棍儿到处都有，夏天就更不用说了，草叶了，树叶子。庄稼叶子---。对了，茄子叶，玉米叶儿子，向日葵叶子不能用，带刺儿的。扎屁股”，
田壮扑嗤的笑出声来，他又马上捂住了嘴。心里想，这大草原也太神奇了。他看了一眼手里又黄又硬的牛皮纸，想起了在家使用的。白而软的手纸，他想妈妈了。“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接我？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早饭后，张杰高兴的说：“”今天天气不错。中午饭到小河边儿去吃。忙一夏天了。咱们今天玩儿上一天。城里人每年都春游，咱们也学学城里人，好好的活着。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
李志强高兴的跳了起来。李志刚高兴的说：“”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在小河里划船打鱼。河水炖河鱼，再喝上点儿小酒---，神仙过的日子。
张杰说：“”志刚你和你爸先去把鱼网下上。迷魂阵里的鱼太小。春花，你负责采一些菱蒿菜。用它来炖鱼。你爷最喜欢吃这口。
李春花笑着说：“春天才吃菱蒿菜，现在是立秋天了，菱蒿菜长高了，老了”。
“这我知道，我懂”。张杰信心满满地说。“菱蒿菜长高了，老了点儿也能吃，你可以采上面的嫩叶子。借味儿，懂吗？没有菱蒿菜再多的鱼。也做不出咱们大草原一道特色美味菜了。对了，别忘了把你催出掉来。让你爸陪他多喝两盅好酒”。
李务农兴致地：“忘不了，好酒必须的”。
李志强和田壮站在小河边儿，看着哥哥划船，爸爸下渔网，田壮问李志强：“那是什么东西呀？能捉到鱼吗”？
李志强说：“那叫丝挂子。据说是一位老渔民发明的。渔网是用一种很细很细的白丝织成的。鱼撞到网眼儿里就被缠住。鱼就被捉到了”。
中午前，李务农他们搭好了一个凉棚。李志强和哥哥把锅灶架好---李长友坐在马车厢里，靠着背晒太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是多么想快些好起来。像他们那样一起忙这干那的呀！
这时候，张杰用白面布袋子装来了两合面儿馒头：“怎么样？起网了没有？该架火炖鱼啦”。
李务农说：“不急，我们现在就去起网”。
“我也去起网划船”。田壮兴致的说。
李志强：“那可不行。你晕船，等有机会我带你上船。在河边儿上，适应几天再说吧”。
小船在河里飘飘荡荡。李志刚的船划的很慢，李务农起网，不时传来李务农高兴的说着：“这条鱼不小。足半斤多，这条更大---”
小船靠岸了，大家跑了过去，收获不错。各种鱼加起来有十斤八斤的，最理想的是有一条。足斤以上的鲶鱼。这可把张杰高兴坏了，有了这条鲶鱼，这味道可就不一样了。他对李志强说：“你去到咱家那迷魂阵里去看看。再捞点儿小杂鱼”。
李志强：“这些鱼足够咱们吃的了”
“鱼的品种还不多。各种鱼炖在一起味道更鲜”。
田壮不知道什么是迷魂阵，好奇的问题李志强。李志强告诉他说：“迷魂阵就是用芦苇。在浅水处扎下几道弯曲多处的。芦苇墙，最底部有个小口大肚圈儿，鱼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在河边儿用餐太开心了。和熙的微风吹来阵阵的花香。鸟鸣，鱼跃。河水轻拍着岸边。奏起奇妙的乐曲---。
张杰打开白酒瓶子。首先拿到公公面前让他闻个够。又用小勺点了点儿酒放在老人的嘴里。直到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杰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他叹了口气。给崔志伟斟酒：“大兄弟，今个和务农敞开的喝，不醉不归。忙一夏天了，好好的乐呵乐呵”。她打开了锅盖，把洗干净的菱蒿菜，放到锅里。很快，一股奇特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儿。扑面而来他高兴的说：“现在可以品尝这鲜美的河水炖鱼喽”。
崔志伟：“长这么大。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尝到这么鲜美的味道。真让人心醉呀！”
鲫鱼头，鲶鱼尾，张杰用筷子把大半个鲶鱼尾夹到大碗里。又加了些鱼汤。给公公吃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他说务农。：“你一定要和崔兄弟喝好吃好”。他给田壮夹了一块儿鲶鱼肉：“你可能是头一次在俺们这小河边儿。吃野餐。先品尝这鲜美的鱼肉。喝一口鲜鱼汤”。
李春华不高兴的看了田壮一眼。又在对妈妈的偏心眼儿有意见了。
崔志伟和李务农推杯换盏喝的那个高兴。他对李务农说：“嫂子真是有心人呐，对公公侍候的那个耐心劲儿，别提有多孝顺了。她知道公公好喝酒，但是高血压不能喝，只能让它闻闻酒味儿。真能想得出来”。
李务农笑了：“可不是嘛。他隔三差五的都会这么做，我爸可高兴了”。
此时此景田壮更想妈妈了。他含着眼泪来到了羊群那边儿。拿起大扇刀，学着打起羊草来。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抡起大扇刀，吃力极了。他可比不上大草原的女儿李春花那股子力气。
李志强跑了过来，抢下他手里的大扇刀说：“你还小，打不动养草的。我打起羊草来还很吃力呢。他心疼的看着他说”。他们坐在草原上休息，
“俺这里也太苦了，打草，放羊，种地。贪黑起早的，没有闲着的时候，你不能长时间的在这里待下去。你家住在哪儿？爸爸妈妈呢？告诉我！我帮助你去找”。李志强说。
他摇了摇头，望着空中南飞的人字形的大雁发呆，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提自己的亲人呢？
李志强的心里不滋味，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和他说起这些话。应该说些高兴的事。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这里的大草原，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很喜欢放羊，喜欢看早晨升起的太阳，聆听小河的流水。他用手指着远处那雄伟壮观的嫩江大桥，那里的景色更加迷人。你看那一棵棵接满果子的山里红树，那果子红而酸甜，等过些日子，果子熟透了的时候我带你去采。采多了还可以拿到城里去卖。他像给他讲故事。不知什么时候，田壮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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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放亮，张杰就忙着做早饭，把进城准备卖的土特产品装在车上。除了大豆，小米外，还有晒干的黄花菜。城里人认这种野菜呢。
今天进城李志强没有像第一次进城那样儿高兴。他默默地坐在马车上。他怕再见到那些吃不上饭，无家可归的穷人。不过，他还是很想遇到那几个小叫花子。她对他那一笑，让他回想起来。有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李务农：“志强，你来赶马车，我眯一会儿。对了，你是不是又在惦记那个小叫花子”？
“你咋知道的”？李志强说。
我看你多带了几个玉米饼子。李务农笑着，“我儿子心眼儿真好”。
李志强笑了。但愿这次进城还能遇到她。他忘不了她那双眼睛和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张杰吃完了早饭，忙着去放羊。羊群撒欢儿的奔向大草原。
“这么早就去放羊啊？这老娘们儿，一天的活儿不够你忙活的了，里里外外一把好手”。邻居陶小6。带着有挑逗性的话说。
张杰瞪了他一眼，早吗？你也不是去放羊吗？陶小六嘿嘿的笑了。不去放羊咋办？咱这穷地方儿就靠养羊。捅马屁股活命的。他甩了一下鞭子。大黑撵羊去。
牧羊人都养狗，狗通人性。懒惰的人把羊赶到地方就可以放心的睡大觉，狗机灵的围着羊群转悠。很让人放心。
张杰边放羊边打着羊草。不时的向家里的方向眺望。他担心大儿子贪睡。忘了照顾老人。春花女孩子家不方便。
太阳升起好高了，他心不在焉的打着羊草，不行。他实在放心不下公公。他摸着大黄狗的头，用手指着羊群，大黄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汪汪的叫了两声。他快速的向家里走去。
快到家门口了，才见到李志刚揉着惺松的睡眼朝他走来。
“我的宝贝儿子，你可算是睡醒了，快去放羊。我去照顾你爷爷”。张杰又说：“你该长心了，都11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儿。该是个大孩子了”。
老人家拉尿在炕上是常有的事。张杰从没有说过脏，累的话，总是把老人侍候的干干净净的。左右邻居没有不夸他的。
中午了。李务农赶着马车进城了，这次他们不下饭馆子了。找了个人少的小胡同儿，在马车上吃自家带来的干粮。枣红马很老实，不动地方的吃着草料。
李志强边吃着玉米饼子。边回忆着那次遇到那三个小叫花子的地方，城里太大，街道也多。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条街和胡同了。
“又在想啥呢？快点儿吃饭，赶早去赶集。卖完了山货。还得给你爷爷抓药呢，对了。还得买些日常用的日用品”。李务农看着儿子说。
集市好热闹，整整一条街，望不到头儿。大马路西胡同也都是集市。人流熙嚷，叫卖声，讲价声不断。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小空间。把带来的农副产品摆在地摊儿上。地方也太小了。除了摆些杂粮，鸡鸭鹅蛋呀，就无处可放了。旁边一位好心卖短裤丝袜的中年妇女。给他们让了一小块儿的地方。
他们还没等把带来的货摆放好，就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交钱，交钱”。
李务农不解的问：“交钱，交啥钱”？其中一个男人说：“头一次做生意吧，交保护费”。
“啥叫保护费”？李志强大声的说。
另一个男人推了他一下“滚一边儿去。小孩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位中年妇女小声的对李务农说“交钱吧。不然会有麻烦的”。
李务农不悦的说：“我没有带钱，货还一点没卖呢”。收保护费的人笑了：“那好办，这小米不错”。说着他们强行的把那半袋儿小米抢走了。
李志强实在是想不通，也不明白。这是国家的地方。他们凭什么收什么保护费呀？
今天的生意不错。我们带来的那些杂货很快就卖的差不多了。李志强的脑海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小叫花子的影子，他是想再次遇到他们。给他们玉米饼子吃。那个最小的孩子已经衣不遮体了。这次进城，他把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那件粗布半新的浅蓝色上衣带来，准备送给她。他向四周看了看，摇了摇头。他有些失望了，是啊，这么大的城里。哪那么容易遇上他们？
张杰真是个女能人。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把公公弄到外面晒太阳。
老人家悠闲的微闭着眼睛。仰在靠椅上。张杰就在公公的身边衲着鞋底子。乡下人的穿衣鞋袜基本都是出自勤劳的女人之手。在女人们的眼里，没有什么可扔掉的东西。旧大衣服改成小衣服。小衣服改成裤衩，背心。实在改不成了，就把旧布儿积攒起来。最后把它们用浆胡沾到一起做鞋帮，或者衲鞋底用。
“妈妈，您光顾着干活儿了。把我给忘了”。女儿李春花蹲在他的面前笑着说。
张杰爱抚着女儿的秀发。到啥时候妈妈也忘不了我的宝贝女儿呀，饭菜在锅里热着呢。我本想给你送饭去，可你爷爷一时也不能离开人照顾。对了，先别急着吃饭。帮助我把爷爷送到屋里去，时间长了，你爷爷累了。来到屋里躺着了。
我哥呢：“李春花说”？
“下地干农活去了，一大响午了，还没有回来呢”。张杰说。
李春花不解的说：“，妈妈，我可真服了你了。你是怎么一个人把我爷爷弄到外面来晒太阳的呢”？
张杰笑着说：“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儿”。
李务农他们卖完了杂货，先到药店抓完了中草药,又到百货商场，购买了一些日用品。他没有忘记来时张杰嘱咐他的话。多买了粗布，被单可以垫身子用。他看了看太阳后对儿子说：“刚过晌午。抓紧赶路，天黑前还能赶到家”。
回家，枣红马，似乎比主人的心情更急，一路小跑着。
李志强仰在马车厢里，闭着眼睛想着那个小叫花子。心里想，这次进城咋就没有遇上他呢？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像城里的方向望去。模糊中觉得有几个小身影晃动着，像似他们。
他惊喜的吁了一声，枣红马立刻停了下来。
李务农说咋啦？一惊一乍的：“他不解的看着儿子”，
爸爸你看，李志强用手指着去往城里的方向：“是他，一定是他”。
李务农叹了口气。不就是个孩子嘛，不理他，走！。他不耐烦的用马鞭子轻抽了一下枣红马的屁股。
枣红马不情愿的打了几个响鼻向前走去。
李志强急了，跳下马车。抓住马缰绳说。那个孩子在追我们呢。他是多么的希望那个孩子就是他。他时刻惦记着的那个小叫花子，
李农农净瞎说：“不认不识的追咱们干什么”。说着，他又扬起了马鞭子。李志强仍然拉住马缰绳不肯松开手。近了，更近了，那个小影子跑了起来。李志强高兴的说：“是他，真的是他”。是那个让他猜不透给他微笑，可怜的小叫花子。他的衣服更破了。右胳膊少了半个袖子，裤子露着两个膝盖。裤脚下还扯开了个大口子。
李志强看清楚了，他那脏兮兮。和那又一次少有微笑的脸。
“你是来找我们的吗”？李志强迎上去说。
他点了点头。爬上了马车。
“你这是要干啥”？李务农急了，走过去要拉他下马车。那个孩子委屈的向马车厢里面靠。双手抓住车厢。死活也不肯下车。
李志强说：“爸爸不要撵他下车，问清楚是咋回事儿吗”。说着，他取出玉米饼子。饿了吧？快吃先，吃饱了再说。他并没有接过玉米饼子，而是仍然用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抓住马车沿子不松手。看样子他是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不可了。
李务农叹气摇头，这可咋办？再这样下去，天黑前到不了家了。
驾，李志强高兴的甩响了马鞭子。
李务农急了：“你还要真的把他带回去啊”？
枣红马撒欢儿的跑了起来。李志强这才放心，急忙取出玉米饼子说：“饿了吧，快吃”。
他深情的看了李志强一眼。这才放心的大口吃了起来。
李志强把自己带来的那件儿上衣披在他的身上，他本想把他那件儿上衣取下来。还给他！又把手放了下来。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的微笑。
等他们赶回了家，天已经擦黑了。
李春花高兴的跑出来，爸爸：“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李务农哼了一声，什么好东西。等会儿你就知道啦。
当李春花看到车上一个陌生，而又脏兮兮的小男孩儿时不高兴地说：“这是谁呀”？
李志强不回答。只是笑着往屋里搬东西。
李春花看着爸爸：“他是谁呀”？“随车跟来的。我哪知道他是谁”？李龙生气的说。
张杰也没问这个小男孩儿是咋回事儿。就对孩子说：“来了就是客”说着紧抓住他的手。
孩子的眼睛一亮。感到了像妈妈的手，那么温柔，那样的亲切，他真的想扑到他的怀里叫声妈妈。
“看看你的小脸儿有多脏，快跟我去洗洗吃饭吧”，说着张杰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屋里，他觉得孩子穿的上衣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给志强做的那件上衣。他是平时舍不得穿呐，看来这孩子和志强是认识的。
张杰给孩子洗漱以后才发现这孩子的脸好白。细皮嫩肉的。那眉眼生的俊着呢。特别是那眉毛又细又长。那分明是女孩子的眉毛。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孩子，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晚饭吃的很静，谁也不说话，好像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张杰不时的给那个孩子夹菜。“孩子多吃。到这儿了就和家里一样，别见外”。
李务农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硬是跟着我们来的，撵也撵不走”。
李志强放下筷子。“这事儿可不能怨我，爸，主意在我，上次进城遇到他们三个孩子。在垃圾旁捡菜叶儿吃。实在是太可怜了，我给了他们玉米饼子，这次是他遇到了我们。他自己跟着来的”。
张杰伤心的叹了口气，捡菜叶子吃是够可怜的。他摸着孩子的头说孩子：“你家住在哪儿？妈妈和爸爸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张杰，你有亲戚没有啊？他还是摇头。
张杰心里想不说也罢，孩子一定是有难处，往后再说吧。他看了看李务农说：“我看这样吧。先让他住下。往后打听到他家里的人再让他们接回去，不就是多双筷子嘛。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李春花急了：“那他得待多长时间呀？要是他家里总也不来接他呢。弄不好，弄不好怕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吧！再说了。咱家的日子过的也不是富裕呀。再多一个白吃饭的”。
李志刚接着说：“。还是妹妹说的对，这不是羊，来的越多越好”。
张杰笑着说：“你这孩子。整天也没个屁，冷丁放一个还真够臭的”。
他们都笑了。连跟过来的那个孩子也笑了。
李春花瞧了他一眼。“你会笑，会说话。我以为你是哑巴呢”。
他急了：“我不是哑巴，我叫甜美。不，我叫田壮。他想起了妈妈在分别时告诉他的中国名字。叫田壮”。
咯咯---李春花笑后。哎，你会说话呀，你家住在哪儿？你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不管你？
他沉默了，眼睛红红的。
李志强急了。：“我的好姐姐，求你了。少说几句吧，听妈妈的，妈妈一定会收留他的。无论他住多长的时间，我最懂得妈妈的心了”。
李春花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冷不丁冒出了个来路不明的人。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
张杰说：“春花，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当妈妈的心。孩子身边没有妈妈照顾，那心里是多么难受啊！那叫啥滋味儿？妈妈是体验过的”。他的眼睛红了，
从妈妈记事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叫过一声妈妈。每当我听到别人家的孩子叫妈妈的时候，心里那苦，那痛---。那时我就想，我啥都不要。只要有个实实在在的妈妈。
张杰看着这个孩子心里想，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眼前他的情况看来是一时半会儿不能走了。把这里的苦日子讲给他，如果他现在后悔走还来得及。他慢声细语的对他：“孩子，你可想好了，俺这里可苦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草原，还是碱土地！别看新打上的水清清亮亮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就像马尿似的，水面上还有一层油。一般外来人开始都不服这里的水土。吃过这里的水涨肚拉稀。不过过些日子适应就好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外乡人给咱们这里留下了几句顺口溜儿”。
进了草原屯，
止不住泪流。
喝了碱土水。
肠子不挂油。
李志强站起身来拍着胸脯说：“别听那些人瞎说。咱们不都是活的好好的吗？个个粗的跟牛犊子似的”。
李春花咯咯的笑着：“你就吹吧。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涨肚拉稀。躺在炕上爬不起来”。
李务农站起身来。“天不早了，该睡觉去了。对了，我到爸爸那里去看看，该接尿了”。
田壮一刻也不离开李志强。他的耳边又想起了妈妈说的话，记着，你一定要活下去，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他相信妈妈说的话，一定要活下去。他相信，只要跟着李志强就能活下去。自从他第一次给他玉米饼子的时候，他就这样想，认定他是个好人。
睡觉前，张杰特意烧了一大锅温水。取来大洗衣盆。对田壮说：“来，跟我去厨房洗个澡儿。快立秋啦！晚间河水有点儿凉。不然就领你到河水里去洗澡了。这个季节我们还去河里洗澡。土生土长的习惯了。慢慢的，你适应就好啦”。
进了厨房，张杰要给他脱衣服，他急了。我自己能行，说着他关上了厨房的门。看着张杰。
张杰明白了。笑着说：“屁大点儿孩儿还知道害羞，好吧，我出去。你自己慢慢洗吧”。他把新毛巾，肥皂放在了洗衣盆旁边出去了。
田壮脱下上衣轻轻松开妈妈给他缠在胸部的白布条子。耳边想起了妈妈的声音。你是女孩儿，怕坏人欺负你，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亲吻着他洁白。娇小滑柔的身子。舒服极了，这是他离开妈妈第一次自己洗澡。时间过得真快。已经离开妈妈一年多了。这一年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真的不敢回忆那些岁月。“樱子要坚强的活下去。妈妈一定会来接你的”。这是妈妈的声音。仿佛妈妈就在他的身边。就想过去那样。给他洗澡。妈妈的手。给他搓身子。那样的轻，那样的柔---。
他更想妈妈了！他哭了，轻声的抽泣，在小声的哭。，还是让门外的张杰听到了。他很想去劝慰屋里的孩子，可他懂得孩子的心。孩子一定很苦。就让他哭吧。那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些。
好长的时间，田壮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张杰给他用毛巾，擦了擦杂乱的长头发：“孩子，这头发该剪了，今天太晚了。等哪天？我给你剪短点儿。别嫌弃，我剪得不一定好！。这一大家人的头发都是我给剪的”。
他没有表态。只是含情的笑了笑。
田壮第一次进入这广袤的大草原，这里的景色美丽极了。
草绿，花香。羊群咩咩的撒欢儿的叫着。他拉着李志强的手：“这里的花儿太多了，这些都是什么花儿呀”？
李志强采了一支长形黄花儿：“它叫黄花菜，可好吃啦。每年我们都采些到城里去卖”。
“是吗？他还能吃啊”？
“当然能吃。用它来炒肉可香了。还有好多的野菜。都能吃呢。有的还是药材”。他用手指着黄花的蒲公英：“他叫蒲公英，也叫婆婆丁。能食用，也是一种药材”。说着他摘下几片绿叶儿。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来，你也品尝一下”。
田壮把绿叶儿放到嘴里嚼了嚼，马上又吐了出来：“好苦啊，你好坏”。他用小手轻打了一下他的胸脯。李志强笑着。你没有吃习惯，我们这里的人常吃。崔叔说他是一种药材，消炎排毒的。说着他又摘了几片开白色花的叶子，这叫苦麻菜。可吃，也是一种药材，还有苣荬菜开黄花。也有的开白花儿，可食，也是一种药材。
田壮表情不解的说：“为什么一种野菜开两种不同颜色的花呢”。
李志强挠着脑袋憨笑着：“这个我也说不好。也许它像我们人一样，有男人也有女人，算了，不说了，总之大草原的野花品种太多了。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呢”。
田壮跑到不远处，摘下一朵喇叭花儿兴致的说：“这叫什么花？真好看，像城里喊话的喇叭筒儿”。
李志强笑着：“你说对了。所以他叫喇叭花。粉红色的真好看。说着用鼻子闻了闻。又放到田状的鼻子前，你闻还有一股香味儿呢”。
田壮边用鼻子闻边问：“它也是一种药材吗”？
李志强摇头：“他不是药材。是让人观赏的”。
他们在大草原跑着，跳着，开心极了。他们野累了，来到小河边儿。坐在松软的沙滩上，望着蓝天，白云，聆听小河流水。和阵阵的蛙鸣。欣赏着美丽迷人的大自然美景。鸟语花香绿树成荫。河水清清---。
田壮忽然来了兴致，用树枝在沙滩上写下了个羊字，让他看。
李志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啥意思，摇了摇头。田壮用手指着吃草的羊群：“这个字念羊，就是咱家养的羊”。
“你会写字？你念过书”？李志强看着他说。
他点了点头：“很可惜我只读了一年书，识字不多。从现在开始我想教你写字。把我会写的字都教给你，好不好”？
李志强高兴的跳了起来：“我要学习写字啦，我会认字啦！”
他们开心极了，田壮笑出了眼泪。感到有家的温暖。他生活下去的信心更足了，他看到了光明。他手把手的教他写字，羊字他学会了，又教他写家这个字。这个字念家。就是咱们住的地方。他说完觉得心里有些难过，是啊！家，自己的家在哪里？这里是他永久的家吗？
时间赋予热爱生活的人们是那样的短暂，然而，对于那些碌碌无为的人，又是那么漫长。中午了，张杰高兴的来换他们回去吃午饭。看到他们在沙滩上树枝比划着什么？自语：“他们在干些什么呢”？
李志强见到妈妈来了。，高兴的抱着妈妈大声地说：“妈妈，我识字了，我会写字了。妈妈，你来看，我现在就给你写，这个字念羊，就是咱家养的羊。这个字念家，就是咱们的家”。
张杰笑了。才认识两个字，就把你高兴这样。天下的字多的去了，一辈子也学不完的。是田壮教你的吧？真想不到，我儿子也识字了，咱们屯儿除了你崔叔，还没有会识字的人呢。他心里想：“田壮这孩子是有来头的，一定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不知他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落到这种地步。孩子既然落难了。到了这里就要好好的照顾她。往后他亲人认领时，也好有个交代。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羊吃饱了，喝足了小河里的水。都卧在小河边，半大的羊羔，不安分的跑来跑去。
李务农正在玉米地里拔草。玉米长势喜人。都已经吐穗儿了，他高兴的合不上嘴。
这时崔志伟扛着锄头走了过来：“老哥过来歇会儿吧，大热的天儿”。说着坐在了草地上，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是崔老弟呀，这么早就收工呀，天黑还早着呢。他把怀里的野草扔在那草棵里。坐在了他的跟前。
崔志伟把卷好的一根纸烟递给他：“听说你们进城领来一个小叫花子”。
李务农叹了口气：“可不是咋的，都怪俺那志强儿，上次进城遇见三个小叫花子之后，志强可怜他们。给了他们玉米饼子吃，这次进城---。他吸了口烟，也是该着，本来已经出城了，没遇到他们。谁知那个小叫花子偷偷的跟了过来。啥话也不说。坐上马车死活不肯下车。你说扯不扯，不认不识的。这不是没卵子找茄子拎吗”？
崔志伟笑了笑：“我看这不是什么坏事。志强这孩子心善，遇到人有难处，帮助也是对的。我想那孩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会有人认领的。再说了，孩子也会想家的，也许他会自己找回家的。他又摇了摇头，这事儿谁也说不准，要说有家有亲人，他怎么是个小叫花子呢”？
“世事难料啊。总之对那个孩子，我心里不落底儿。让人闹心”。李务农无奈地说：“对了，大兄弟，说说你吧。你来咱屯儿也快三年了。人缘儿好，又懂医术。该成个家啦。东头老赵家那姑娘不错，你看怎么样”？
“打住，老哥。我这辈子也不打算成家。如今我活的滋润。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刺到了痛处。
李务农后悔了。早知道他不高兴，就不该提这事儿。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不然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咋就不成家呢？
“时候不早了，该回家去做晚饭了”。崔志伟站起身来说。
“要不到俺家去吃，咱哥俩喝上几盅”。李务农热情的说，
“不麻烦啦，改日吧，别忘了老人家吃完了药吱一声，我再配上几副药调理”。崔志伟说。
李务农站起身来，“真是太麻烦你了。咱们草原屯儿有你在。真是我们的福气，走。咱们一块儿回家”。说着李务农拉着崔志伟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这几天李春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听不到她鸟儿似的欢叫和忙碌的身影。
张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知道为什么，她是容不下一个外来的小叫花子。是的，这几天是自己多关心了田壮，忽略了他她。那不是他没有亲人在他身边嘛，他才来。要多给他一些温暖，一些爱。
张杰做完了晚饭对女儿说：“”春花等你爸爸他们回来。你先吃饭。我去给你爷爷喂饭去。
李春花没有应声。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李长友见儿媳进来，脸上流露出笑容。每次他都是这样的。见到儿媳比见到谁都高兴，亲切。是儿媳的孝心，让他坚强起来，生活下去。
晚饭他特意给老人赶了一大碗面条。这里的白面金贵。那还是上次男人进城用粗粮换来的白面。除了全家人吃一顿手擀面外，都给老人留着呢。他给公公喂饭很细心。面条长了，怕老人家呛着，就用筷子夹成碎条。不时的再给老人用小勺儿喝上口汤。老人吃的开心，满意。
吃完了晚饭。李春花赌气的去洗碗。弄得厨房像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
张杰：“我的小祖宗，你轻点儿行不行啊？你爷爷在休息呢”。
李春花没好气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干脆不洗了，坐在炕上生闷气。
李志强赶紧进厨房去洗碗。田壮也跟去了。
张杰来到了女儿面前：“春花，你咋就那么不懂事儿啊？不就是多了一口人吃饭吗？孩子落了难。咱能不帮吗？放在谁的身上？也得伸把手啊”。
“我知道你是咋想的”李春花不高兴地说：“”他不就是个男孩子吗？你偏疼儿子。你已经有两个儿子啦。这又多了一个，你就等着受罪吧。拼命的给他们置房置地。我用不着你们操心，找个男人嫁出去，大不了到你家吃顿饭。你就偏心吧。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想让他给我当儿子了吗？他认我这个妈了吗？你今天说的话伤了妈妈的心！知道不”？张杰的心里很难过。
她们的吵架让李志强的心里很不安，他有些后悔了。是不是把田壮带回来错了？可有什么好办法呢？他是个多么可怜的孩子呀！
李务农急了，“你们吵什么？让爸爸听到了多不好。谁也别说了，赶快睡觉去”。
张杰后悔了，自己也太不冷静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个家始终很平静。温馨，他觉得做好女儿的工作很难。
田壮流着眼泪，心里很不安。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才使这个家不平静了。这里没有他的亲人。不是自己的家。他咬着嘴唇。趁着李志强没有注意，悄悄的离开了。他模糊的还记得来时走的那条路。那条进城里去的路。大草原的夜真黑。只有空中星星那点点的光亮，月亮时而躲到云层里也就更黑了。他感到身上有些发抖，是冷，还是怕？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呀。
田壮呢？心细的李志强发现田壮不在了。他蹭的跑了出去，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紧接着李务农、张杰也跟了出去，只有李志刚和李春花像没事儿似的躲在屋里。
李志强心里想，田壮一定是因为家里吵架，不想给他们添乱，回城里去了。他焦急的顺着通往城里的马路追着，喊着，很快他追上了田壮。他抓住他的手说：“快跟我回去。闹狼的，夜里很危险”。
这时张杰，李务农他们也赶到了。张杰心疼的摸着他的头：“好孩子，快跟我们回去。有话明天再说”。他抓住了他的手，不肯松开。
田壮说：“我不回去了，姐姐不高兴，大哥哥也不高兴。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吵架”。他带着哭腔说
张杰的心里一阵剧痛，心里想，这孩子多懂事儿啊！他抹了把眼睛说：“好孩子。没事儿的，过几天就好了，会好的。我们都会喜欢你的”。
“快跟我们回去吧。可不敢走夜路，这大草原野狼很多。晚间狼闹得很厉害”。李务农说。
嗥---
“狼来了”。张杰二话没说，拉着田壮的手说：“快跑，，务农，志强咱们快往回跑，有危险！”
田壮也害怕了，他没有见过这狼是什么样子。只是听说过样子和狗差不多。但是比狗厉害。
“别怕，狗怕蹲，狼怕站，越跑越有危险”。李务农大声的说，他们都站住了。李务农用身子护着他们走在前头，张杰断后，李志强和田壮在中间。
这时李志刚和李春花在家也坐不住了。他们找到了崔志伟，和于有才的儿子于德水，他们提着马灯赶来了。大黄狗冲在前面汪汪地叫着。
张杰轻吁了口气说：“这下可安全了,谢天谢地”。
回到了家，张杰拉着女儿的手：“我就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不放心妈妈”。
李春花撅着小嘴儿：“快去看你那捡来的宝贝儿子吧！可别让他再跑了”。她躺在炕上不悦地说：“再跑了我可不管了,睡觉喽”。他用被子蒙上了头。
田壮是李志强的影子。睡觉也紧挨着他的身子。见到他们那亲热的样子。张杰的心理别提有多高兴。他对身边的儿子志强小声的说：“。告诉田壮。早点儿睡，啥也别想。明天咱们全家到小河里去捕鱼。吃河水炖江鱼。再加点儿菱蒿菜。那汤鲜着呢。这是咱们大草原一道特色的美味菜”。
李志强高兴的偎着他的妈妈：“太谢谢您了。我想田壮一定会很开心的”。他高兴的睡不着觉了。他盼着夜快些过，早晨的太阳快些快升起来。
此时的张杰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他还是担心田壮，他心里想，要让他在这里过的开心，快乐。明天让他体验一下大草原野外游的向往，迷人的新生活。尽管农活儿很忙，也要让他们快活的游玩儿上一天。让他懂得什么是草原人。
天刚放亮，田壮觉得肚子咕咕的响。她心想，不好，要拉肚子，看来自己还真的不服这里的水土。他急忙到了房后简陋的便所。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的。是用带草的土坯垒成的土围子。她刚蹲下，就听到东院的女人在教训孩子。啪的一声响，那一定是用手打在了孩子的屁股上。“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就是不长记性。冬天棍刮，夏天叶檫。应急就用土圪瘩。冬天草棍儿到处都有，夏天就更不用说了，草叶了，树叶子。庄稼叶子---。对了，茄子叶，玉米叶儿子，向日葵叶子不能用，带刺儿的。扎屁股”，
田壮扑嗤的笑出声来，他又马上捂住了嘴。心里想，这大草原也太神奇了。他看了一眼手里又黄又硬的牛皮纸，想起了在家使用的。白而软的手纸，他想妈妈了。“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接我？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早饭后，张杰高兴的说：“”今天天气不错。中午饭到小河边儿去吃。忙一夏天了。咱们今天玩儿上一天。城里人每年都春游，咱们也学学城里人，好好的活着。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
李志强高兴的跳了起来。李志刚高兴的说：“”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在小河里划船打鱼。河水炖河鱼，再喝上点儿小酒---，神仙过的日子。
张杰说：“”志刚你和你爸先去把鱼网下上。迷魂阵里的鱼太小。春花，你负责采一些菱蒿菜。用它来炖鱼。你爷最喜欢吃这口。
李春花笑着说：“春天才吃菱蒿菜，现在是立秋天了，菱蒿菜长高了，老了”。
“这我知道，我懂”。张杰信心满满地说。“菱蒿菜长高了，老了点儿也能吃，你可以采上面的嫩叶子。借味儿，懂吗？没有菱蒿菜再多的鱼。也做不出咱们大草原一道特色美味菜了。对了，别忘了把你催出掉来。让你爸陪他多喝两盅好酒”。
李务农兴致地：“忘不了，好酒必须的”。
李志强和田壮站在小河边儿，看着哥哥划船，爸爸下渔网，田壮问李志强：“那是什么东西呀？能捉到鱼吗”？
李志强说：“那叫丝挂子。据说是一位老渔民发明的。渔网是用一种很细很细的白丝织成的。鱼撞到网眼儿里就被缠住。鱼就被捉到了”。
中午前，李务农他们搭好了一个凉棚。李志强和哥哥把锅灶架好---李长友坐在马车厢里，靠着背晒太阳，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是多么想快些好起来。像他们那样一起忙这干那的呀！
这时候，张杰用白面布袋子装来了两合面儿馒头：“怎么样？起网了没有？该架火炖鱼啦”。
李务农说：“不急，我们现在就去起网”。
“我也去起网划船”。田壮兴致的说。
李志强：“那可不行。你晕船，等有机会我带你上船。在河边儿上，适应几天再说吧”。
小船在河里飘飘荡荡。李志刚的船划的很慢，李务农起网，不时传来李务农高兴的说着：“这条鱼不小。足半斤多，这条更大---”
小船靠岸了，大家跑了过去，收获不错。各种鱼加起来有十斤八斤的，最理想的是有一条。足斤以上的鲶鱼。这可把张杰高兴坏了，有了这条鲶鱼，这味道可就不一样了。他对李志强说：“你去到咱家那迷魂阵里去看看。再捞点儿小杂鱼”。
李志强：“这些鱼足够咱们吃的了”
“鱼的品种还不多。各种鱼炖在一起味道更鲜”。
田壮不知道什么是迷魂阵，好奇的问题李志强。李志强告诉他说：“迷魂阵就是用芦苇。在浅水处扎下几道弯曲多处的。芦苇墙，最底部有个小口大肚圈儿，鱼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在河边儿用餐太开心了。和熙的微风吹来阵阵的花香。鸟鸣，鱼跃。河水轻拍着岸边。奏起奇妙的乐曲---。
张杰打开白酒瓶子。首先拿到公公面前让他闻个够。又用小勺点了点儿酒放在老人的嘴里。直到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杰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他叹了口气。给崔志伟斟酒：“大兄弟，今个和务农敞开的喝，不醉不归。忙一夏天了，好好的乐呵乐呵”。她打开了锅盖，把洗干净的菱蒿菜，放到锅里。很快，一股奇特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儿。扑面而来他高兴的说：“现在可以品尝这鲜美的河水炖鱼喽”。
崔志伟：“长这么大。也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尝到这么鲜美的味道。真让人心醉呀！”
鲫鱼头，鲶鱼尾，张杰用筷子把大半个鲶鱼尾夹到大碗里。又加了些鱼汤。给公公吃去了。很快，他又回来了，他说务农。：“你一定要和崔兄弟喝好吃好”。他给田壮夹了一块儿鲶鱼肉：“你可能是头一次在俺们这小河边儿。吃野餐。先品尝这鲜美的鱼肉。喝一口鲜鱼汤”。
李春华不高兴的看了田壮一眼。又在对妈妈的偏心眼儿有意见了。
崔志伟和李务农推杯换盏喝的那个高兴。他对李务农说：“嫂子真是有心人呐，对公公侍候的那个耐心劲儿，别提有多孝顺了。她知道公公好喝酒，但是高血压不能喝，只能让它闻闻酒味儿。真能想得出来”。
李务农笑了：“可不是嘛。他隔三差五的都会这么做，我爸可高兴了”。
此时此景田壮更想妈妈了。他含着眼泪来到了羊群那边儿。拿起大扇刀，学着打起羊草来。只有七岁的小女孩。抡起大扇刀，吃力极了。他可比不上大草原的女儿李春花那股子力气。
李志强跑了过来，抢下他手里的大扇刀说：“你还小，打不动养草的。我打起羊草来还很吃力呢。他心疼的看着他说”。他们坐在草原上休息，
“俺这里也太苦了，打草，放羊，种地。贪黑起早的，没有闲着的时候，你不能长时间的在这里待下去。你家住在哪儿？爸爸妈妈呢？告诉我！我帮助你去找”。李志强说。
他摇了摇头，望着空中南飞的人字形的大雁发呆，他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提自己的亲人呢？
李志强的心里不滋味，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和他说起这些话。应该说些高兴的事。他说：“”其实我很喜欢这里的大草原，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很喜欢放羊，喜欢看早晨升起的太阳，聆听小河的流水。他用手指着远处那雄伟壮观的嫩江大桥，那里的景色更加迷人。你看那一棵棵接满果子的山里红树，那果子红而酸甜，等过些日子，果子熟透了的时候我带你去采。采多了还可以拿到城里去卖。他像给他讲故事。不知什么时候，田壮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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