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话亲近

    月明星稀,冷枝高栖。

    后花园屋宇东南角。

    “你的手怎么了?”

    萧羽骞的语气焦急,竟一把握住了沛淳的手腕。

    “奴婢无碍,不劳大少爷挂心。”

    眼前站着的男人面色属实不算好,沛淳并未多做解释便要转身离开。

    萧羽骞依旧牢牢攥着沛淳的手,许是今日在军营中训练的过了头,他的手腕间竟有一道已经止了血,但肉皮翻出,不算浅的伤口。

    这样的一双手紧紧握着沛淳,她眼珠一转,假意做出关怀的模样,惊呼出声,

    “大少爷,您的手?”

    萧羽骞疑惑的向下看了看,他的手不算精细,满是大大小小、相互纵横的茧子与伤疤。

    因而今日受伤的口子他并未当回事儿,甚至不觉着疼。只是现如今听到沛淳说,他才反应过来。

    ——找了半天才发现。

    心中涌上暖流,他想沛淳应当是关怀他的。

    “不碍事,你只同我说,你的伤是如何来的。”

    语气温柔许多,他慢慢凑近了些。

    沛淳柔荑般的拳头攥紧在萧羽骞胸前,眼神故作躲闪——

    距离晌午受伤时,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了,沛淳的手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只不过她又做了一些“附加手段”,让原本快要痊愈的手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大少爷,大娘子还等着您,奴婢便不耽误大少爷时间了。”

    萧羽骞看着面前的沛淳一副心虚,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是受人欺负了。

    心头钝钝的疼,他慢慢张口,

    “是谁?”

    “啊?”

    “我问,是谁欺辱了你。”

    “无人欺辱,是奴婢自己不小心伤的……”

    “做什么伤的?”

    沛淳眼瞅着萧羽骞已经做好了今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心中虽满意,却依旧迟疑着开口,

    “做,做活儿的时候,开水烫的。”

    “怎的,你自己对自己为何受伤这般不清楚?还要思忖半天,才能给自己手上这伤口一个合理的缘由吗?”

    叹出一口气,他慢慢松开沛淳的手,一点点俯下身,语气带着些郑重,慢慢开口。

    “沛淳,我会为你做主。”

    萧羽骞一张英俊的脸放大凑在沛淳面前,沛淳的呼吸一顿,险些忘记自己要开口说什么。

    双手放到身后,沛淳屏住呼吸,向后慢慢仰了仰身子。

    语句磕巴,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奴婢,奴婢谢大少爷……”

    噗嗤一声。

    萧羽骞没控制住的开口笑了出声,看着面前婢女一脸绯红的神色,他双手握紧拳头放在嘴前,轻咳两声,

    “我还未帮你,你谢我甚么?”

    羞窘神色浮上沛淳的双颊,她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落了个笑柄。

    “大少爷,莫要取笑我——”

    姑娘娇娇软软的央求声传入萧羽骞的耳朵中,他顿了顿,只觉得周身气血不顺,竟全部都向小腹涌去。

    喉结上下滚动,他咽了咽口中唾沫。

    程鹏在假山外面守着,眼瞧着时候越来越晚,心下无奈,只得冒犯着走到山后,双手抱拳作揖,

    “将军,时辰不早,您也该走了,大娘子还在暖蕙苑等着您。”

    听了话音,沛淳便向后撤了一步身。

    “大少爷且去罢,奴婢,也要回绣衣坊复命了。”

    看着沛淳手上的伤口,萧羽骞心中无奈。

    他蹲下身子,语气故作冷硬的命令着,

    “你,回绣衣坊歇息着,若是宁嬷嬷斥责,你便说是我的命令。我会派人给你送些膏子,你涂在伤口上。”

    语气顿了顿,他一错不错的看着面前这个粉嫩娇俏的姑娘,

    “你可明白?”

    像是前些日子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般,萧羽骞竟产生了一种,沛淳内心也是愿意同他亲近的错觉。

    “奴婢明白。”

    点了点头,萧羽骞眼神上下看了看沛淳,动身去了暖蕙苑。

    假山后便只剩下沛淳一人,她冷下眸色,拍了拍方才萧羽骞抓过的地方,踩倒一片野花。

    暖蕙苑内明火摇曳,灯笼打得高,照出一片祥和景色。

    “母亲。”

    赵夫人坐在主位上,眼神中满是慈爱。

    “快起身。”

    身边站着的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幺弟——萧良,萧良起身向他作揖,语气客套,

    “大哥。”

    并未做回答,萧羽骞慢慢的坐在右侧方的首位,探寻的望向赵夫人。

    “不知母亲,半夜叫儿子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兄弟俩的互动全在赵夫人眼中播放了一遍,笑容顿了顿,她重新换上方才的慈爱面具,语调平和,

    “骞儿啊,你现如今整日待在军营,母亲瞧着你忙得很,身子都瘦弱了这么多。”

    话语中满是心疼,赵夫人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儿子的关怀,

    “儿子不觉得累,劳母亲挂心。”

    长叹一口气,赵夫人眼中换上悲切,

    “母亲前些日子梦到你们的父亲,他同母亲说要多关怀你们,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母亲自知,现如今你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整日奔波于朝政,母亲一介妇人,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母亲——”

    “所以母亲想要我在皇上面前引荐三弟?”

    打断了赵夫人的话音,萧羽骞自动补充。

    赵夫人的话未曾说完,倒也不觉得尴尬。

    带着玉镯的手轻轻抓起腰间淡绿色的绢帕,掩在鼻前,她的样子故作悲痛,

    “这话是你父亲托梦带给我的,他知你一人在朝堂中,劳神费力的实属不易,萧良若是走入仕途,也同你相互是个帮衬,你也不比孤军奋战。”

    换做之前,萧羽骞定会将这件差事应下,给萧良找一个清散官职做,至于日后加官晋爵,便全凭他自己的造化。

    而现在——

    想起他当时那样的对待沛淳,沛淳还将他视作心上人。

    萧羽骞的牙关紧咬,他冷冷的抬起眉眼,连带着话语也冰凉,

    “母亲,儿子的任务没有旁的,只是替皇上,替国家,守住土地,而不是起兵造反。朝廷清明,一片盛世之象,因而不需要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况且,儿子自幼同父亲在一起,父亲与儿子做的是同样的事,又怎会给您托梦,说儿子在朝廷中孤军奋战?

    想必是母亲上了年纪,记混了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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