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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效率

    “再胡闹就打屁屁!”

    李平故意扮着脸对郭盼盼说道,小姑娘并不买账,撇撇嘴表示不满,李平心想,是不是对这妮子太放纵了,居然没发现这妮子躲在队伍中肆意挥舞着长矛。

    把郭盼盼赶走后,李平看着前方一大片跪倒在地的流民心里发难,怎么处理是个问题。

    戴何和他犯愁:“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一千多流民前来讨食,本就是穷村镇子,一下拿出这么多粮食显然是不现实。

    “招呼大家把余粮分出一点,总不能让他们赖在这不走了。”

    软心肠的郭齐进提议道,这一次韦合良没有异议,也跟着无奈点点头,戴何觉得这样做不妥,但又不好开口。

    李平皱着眉,一时也没应对之法,看来只能把手里仅剩的几百两银子分出去,镇子村民家中有余粮,可都拿出来,手头就紧,岂不是要跟这些流民一样受饥荒。

    “不行!吃好这顿,下一顿呢?说不定这些流民知道咱永清镇好心,到时候又带一帮人围剿过来……”

    思忖片刻,李平摇了摇头,果断否决郭齐进的提议,行好事却惹来祸端,这种情况他可见过不少。

    李平大脑飞速运转着,挠破头要想一个法子,余光之中撇见张虎子钟田海那九个孤儿,手中长矛紧握着,目光瞪着流民,以防他们再有什么异动,九个人小伙们在人群无比惹眼。

    有了!

    灵光一闪,李平当下就吩咐安排了下去,众人听到他的安排,纷纷露出惊喜之色,这法子好呀。

    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难办。

    “就怕咱们养不活!”

    “对呀,咱镇子可不是官府粮仓大院,没那实力,咱可养不起。”

    李平的计划是什么?

    买人!

    即便施舍给他们饭食,并不能解决根治,反而还会留下诸多隐患,这些流民并不是真正一无所有,他们还有儿女。

    这样一来把施舍变成一桩交易,这双方来说都是莫大的好处,也不用担心后面的恩怨纠葛,只是郭韦二人都担忧养不起。

    流民带着自家儿女可不少,凭他们这点粮食和矿场上微薄的收入,能养活自个就已经很难了,还要养一帮小孩,难!

    “我养!我出钱买,不用村人来承担。”

    李平大义凌然,实际上要让村子人养,那就废,从张虎子钟田海一干人等所展现的表现,能收一批新的孩童,那就是未来的武装力量,能把地基夯实了。

    三两银子外加百斤粮食一个,男女不限,年龄限在八岁至十四岁,粮食由村人们凑,银子单独由李平负责。

    流民们选出一个代表,谈了这件事,都无二话,纷纷表示愿意卖儿女换取银子和粮食,灾荒年,卖儿卖女很常见,李平给出的价码可不常见。

    符合筛选条件的有八十位,问题接踵而来,卖儿女的人家有银子有粮食,可那些没有儿女的孤寡人家怎么办呢?

    “这事你们自己解决,我们可管不了。”

    李平把皮球踢了回去,反正给出二百多两银子,千斤粮食,剩下如何分配又流民自个处理,在这种事上,你干涉进去,反而会激某些人的敌意,还不如让他们自个处理。

    被抓来帮着记账的徐宏才仿佛跟不上李平的思维,这件事干得太漂亮了,施舍变成了交易,还把利益恩怨全扔给流民们,自己全身而退。

    “去吧!”

    那个叫孟友善的流民代表,最终点了点头,他得说服那些卖了儿女的人家,看看能用什么法子来照应没儿女卖的人家。

    “李小哥,此番大恩大德,我们……”

    孟友善纠结说着,脑子里迸不出一个形容李平此番举动的词汇。

    “你们既然能抱团来夺粮食,那也能抱成团互相照应。”

    孟友善羞愧难当:“可恨我们误信贼人,李小哥,你放心!下次我们再碰上他们,一定锤得他们不好受。”

    说到此处,流民队伍一阵骚动,纷纷望眼看去,见永河上赫然出现一连窜的船帆正逼近。

    镇标右营马、龙门县堂魏、龙门练军张。三个旗号在旗杆上迎风飘扬,船只浩浩荡荡,恐怕有近五百兵丁。

    看着五百号人奔来,戴何淡淡道:“也幸亏小平子能让你们清醒过来,否则碰上这五百人,尸骨无存了。”

    知县魏忠亲自带队,同行还有广州镇标右营马肃,还有龙门县勇营练军张彪,官兵,练勇捕快总数五百号人,这完全是来镇压这千位流民而准备的。

    “既然永清镇为你们作保,你们也需悬崖勒马,没伤人命,那就不予追究,望你们回到西北山场好好过日子,朝廷绝不会视灾荒而不见,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你们要相信朝廷。”

    县老爷魏忠的字句一遍遍敲在流民心中,敲得孟友善等流民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谢罪。

    流民滋扰乡民的事不予追究,但跟反贼冯春临勾结的事情却不能轻易放过,孟友善等流民需要到县衙做好供词,这事自有汪伦料理。

    县老爷魏忠也难得清闲,拉住李平,一顿夸张:“本知县就知道你小子!日后必有大作用,不愧是张老先生的弟子,名师出高徒,张老眼光着实厉害。”

    魏忠是打心眼高兴,不说之前帮着戴何剿灭芦苇荡那伙山匪,连带给他解决发冯春临机会。

    这次又帮了一个大忙,要没有李平带着镇子村人喝止住了流民,那么这帮流民绝对要血洗永清镇,矿场也能凿穿,这件事也会成为他魏忠担任知县政绩上的一大污点,年终考核可就泡汤了。

    另一件事就是安置流民,他在来的途中,伤透了心呀,这安置流民县里可要花一大笔钱,县里的银子那就是从他们口袋里掏,眼瞅着要大破费。

    结果倒好,李平出了主意,买下流民儿女安置下来,只要把流民赶回山场,到时候让山场主降一降租钱,让流民们有口气,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解决完流民一事,魏忠还需要带着大部队去追击冯春临,所以匆忙离去,目送着五百号队伍离去,李平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官兵在镇压叛乱流民,行事如此之快。

    “这是当然!冯春临在烧毁戚府的时候,魏知县就向府道、巡抚递交文书。上面大人物都在提防着,有施世骠施军门和赵弘灿赵制台文书,魏知县能在龙门随意调兵。”

    军门是提督尊称,制台是总督尊称。

    “那冯春临在龙门一通乱事,各地方的汛兵,练勇,壮民等等都在汇报冯春临最近的行踪,其实他们来得不算快,而算慢。”

    “官兵们对山匪民乱都很重视。这也是上面千叮万嘱,各地方都很认真对待,那效率自然会提上来,这群流民在山场聚集的时候,就会被当地汛兵呈报上书,如若上面不拖沓,当天就能大部队出兵剿灭,不至于等到他们来到永清镇,所以我说他们来得算慢了。”

    戴何解释着,言语中颇有自得。

    他说得越自豪越高兴,李平听着,却越难过越恐惧。那颗埋藏已久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间头一遭见到清军对付草寇的办事效率,李平的确有被震惊到了。

    原本收了八十位孤儿培养成武装力量有些飘飘自得的李平,心中那股“造反”气正烧得旺盛,结果五百官兵呼啸而来,一改以往的懈怠颓废。

    看来在康熙所谓的盛世,造反这两字太难写,这份盛世,的确有一分保障。

    “唉!”

    一边的戴何在哀叹李总兵那八门劈山炮没了着落,自己晋升把总也破碎了,甚至可能,底下人要大出血,才能保住李总兵的血。

    不断往下沉的心一下子被拉了回来,李平看向戴何,清朝这张剿匪平乱的网,织得的确很密很牢固,但也会有漏洞。

    如果……他能再帮戴何一把的话……

    “老戴,如果你能帮李总戎解决剩余的八门劈山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总戎也就是总兵的尊称。

    戴何闻言一笑,这笑话没个正经,不过还是很配合的想了想,看住李平道:“可能提拔千总。”

    “我能帮你搞到八门劈山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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