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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釜山事了,兄弟相争

    雨鞭笞着柏油路面,积水映着红色灯光,看上去有些像血水,两辆货车碾过十字路口时,轮胎碾过积水都发出闷响。

    铁皮车厢被雨点砸得震颤不休,两个货箱里数十条人影随颠簸晃动。

    他们呼吸间都翻涌着货箱里残留的鱼腥味和铁锈味,这些人手掌攥紧了钢管刀子,皮革与铁锈的酸腥正在密闭空间发酵。

    急刹让货箱铁皮发出哀鸣,门边的男人踹开车门的瞬间,暴雨混着风声灌入耳膜。

    领队男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结在紧绷的皮肤下滚动,他啐出口腔里的雨水吼着,“给老子砸!”

    身后爆发的怒吼声盖过雷鸣。

    他们咧开的嘴角沾满雨水,攥住钢管冲向酒吧,酒吧的招牌此时在雨中正扭曲着,亮光在路上的积水中照出一些倒影。

    张道植在酒吧门口早就集结了一帮亲信,见到冲过来的亡命徒们,开始带着人在奋力反抗,但局势还是呈一边倒的样子。

    很快招牌上的灯管就在雨中被砸烂,玻璃渣混着雨水泼进了酒吧里面,地上的积水被黑帮们的奔跑踩得稀碎。

    “关门!”张道植吼着,卷帘门很快轰然坠落。

    他拎着棒球棍,站在后方。

    张道植并没有动后腰上的手枪,李佑只派来了宋瑞娜手底下的人。

    这是场规则里的肉搏战。

    如果动枪,张道植心知自己早就死了。

    有人爬上桌子,从旁边小窗看过去,道路的十字路口处,集装箱货车已经被打开,里面还在窜出提着棍棒刀斧的人。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好运逃进来,外面的巷口处,垃圾桶后传来金属刮擦声,想要逃跑的青年膝盖被棍棒敲中,倒在地上哀嚎。

    “守好这里!”张道植瞪着眼睛,他的心腹并不多,在酒吧里的这几十人就是剩下的全部了。

    已经在外面的砍杀中损失了数十人,好在外面并没有对伤者赶尽杀绝,只要投降就有活路。

    防盗卷帘门这最后一道防线,很快被劈开豁口,卷闸门哗啦四分五裂,潮湿的风雨就裹着腥气涌进来。

    “西八..”张道植挥舞着棒球棍,身先士卒的冲上去。

    乱战中,他看到有人正将匕首扎进自己手下的咽喉,刀刃刮过喉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血箭直直朝着他喷了过来。

    趁着血雾,对方仍在挥刀刺过来,张道植情急中拎起椅子,匕首刺入木头的闷响炸在耳畔,他重重推了一把椅子,顺手从地上抄起碎酒瓶扎进对方大腿。

    惨叫声未落,又有三道人影翻过吧台,钢管刮过金属台面迸出火星。

    张道植深吸了一口气,且战且退的走到楼梯口,喉结滚动着咽下血腥味,掌心黏腻不知是汗还是血。

    环顾整个酒吧,他心中叹息。

    只感慨了短短两秒,后颈汗毛倒竖的瞬间,他矮身撞向冷藏柜,整面玻璃门轰然倾覆,冰雾裹着酒瓶碎成湛蓝的浪。

    “张道植!”

    纯正的釜山口音吼着,抡着消防斧的高瘦男人就劈了过来,将楼梯扶手劈出木屑。

    雨从破碎的窗户中灌入,混着血水在地面汇成暗红色溪流。

    很快张道植就带人缩到了二楼。

    人数变得更少了。

    在张道植附近的人,大多脸上惊疑不定,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再亲信,他们也是人,也只是普通的黑帮。

    得益于李佑对金门安保不断增加的投入,不管釜山还是其他城市,那些体格最好的一批人,早就被招走了。

    张道植背靠墙壁喘息,西装前襟裂口露出里面套的防刺背心。

    没这个背心,他早就被捅进去好几刀子了。

    “宇哲,”张道植对自己这个好兄弟有些愧疚,他看了看喘着粗气的宋宇哲,“对不住你了。”

    宋宇哲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有些想念自己家中的老婆小春了。

    张道植缩在这酒吧二楼的灯红酒绿当中,听着外面的一片打杀声,心中愤恨,他不甘心.

    可这已是穷途末路了。

    他不是没召集人来护卫,只是招来的人就只有这么多。

    这么几年下来,底层小弟们更认可的是金门集团的名头,而不是‘张道植’这个名字。

    他和宋瑞娜,平常都是手底下泱泱几百号人的釜山大佬,可他这晚也就召集了四十多人。

    而宋瑞娜派来的第一批就七八十号人。

    轿车掠过酒吧门口,停在没有了尸体和伤员的道路旁,穿着皮夹克的宋瑞娜走出来,冷冷的踩着血迹走进酒吧。

    “代表nim,张道植他们就在楼上,经过了两轮清剿,最多不到二十人。”

    宋瑞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了圈酒吧,堆迭的香烟浸在血泊里,到处都是碎酒瓶和碎玻璃,酒水也在不停流淌到地上。

    外面站着黑压压的人群,那些雨衣下的砍刀映着街灯寒光,像一群竖起背鳍的鲨鱼。

    “结束了,”上面据守的张道植放下一点窗帘,突然间叹了口气,“我们输了。”

    二楼众人默然。

    “道植,”宋宇哲调转目光看过去。

    “有会长的命令在,站在我这边的本来就是少数,”张道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苦笑起来,“没有机会了,这还只是宋瑞娜的人。”

    “集团的精锐还在压阵,”张道植咬咬牙,有些绝望。

    “你们下去,不用再管我了,”他低声说着,让其他人投降,自己则一步步走回深处的包间。

    其他人凝视着他的背影远去,没有开口挽留。

    半晌后,宋宇哲带着人走了下去,“我们投降。”

    张道植的身影当然不在其中,他折返回了包间,坐在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倚着沙发举起颤抖的右手,直到子弹钻进他的脑袋,嘴里咬着的雪茄随狞笑明灭。

    很快就有人闻讯而来,再将这个消息层层上报。

    得到张道植自杀这个消息的李佑毫无波澜,只是轻轻摆手,“明天给韩半岛的人传个消息过去,要求他们来釜山奔丧。”

    “是,”全在俊点头应着,“那张道植那些亲信该怎么办?”

    “交给宋瑞娜处理,”李佑随手扔着那枚高尔夫球,高尔夫球杯带着风声砸向墙壁,又在砸到墙壁之前被念动力拉回。

    小小的高尔夫球来回飞舞,道道破空声响在整个顶层。

    “她想当我在釜山的代言人,这只是最基础的事情。”

    十二月三十一日,是二零零六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布置好灵堂后,开始吊唁张道植的第一天。

    灵堂外悬着细密雨帘,檐角垂下的黑纱被风掀起又落下。

    追悼会很是沉闷肃穆,前来吊唁的人们默默地上香行礼,低声劝慰家属。

    灵堂门口的大理石地砖上,蜿蜒的水渍被无数双黑皮鞋反复踩碎,一个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们将花圈递给礼宾。

    这些吊唁者们面无表情,机械化完成着鞠躬,黑色西装下摆随着动作掀起细小的浪。

    一旁的穿丧服的女人始终垂着头,回礼时脖颈弯成枯枝的弧度。

    每个吊唁者们退场时,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都刻意放轻,接着沉默的坐到餐饮区的长桌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捏着纸杯,盯着面前蒸腾着热气的海带汤和年糕。

    不怪他们看上去心不在焉,毕竟这场吊唁只是完成一个表面上的仪式,实则都在等待某个重头戏的来临。

    直到黑色的车队切开小雨形成的雨帘,车门开启时发出金属特有的钝响。

    同样穿着黑西装的李佑刚踏出车门,餐饮区的塑料椅腿与地面刮擦的锐响便此起彼伏的撕开寂静。

    所有坐着的人如同被无形丝线牵扯的木偶,弓着背脊凝固成九十度夹角。

    李佑踏进灵堂的刹那,所有背脊弯的很像整齐的稻穗,他环顾了一圈这里的人,面无表情的走进灵堂。

    李佑直视着张道植的黑白遗照,旁边的全在俊递过来三根点燃的香。

    插香入炉之后,李佑坐到了餐饮区中央的一张长桌上。

    看着仍然站立鞠躬的黑西装们,他摆了摆手,“坐吧。”

    哗啦啦的响声响起,鞠躬的人们这才坐下。

    “看来都到了,”李佑环顾了一圈,“你们知不知道,由于整个韩半岛各地的黑帮头目,也就是你们齐聚一堂,前来吊唁。

    釜山警方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应对,现在调拨了上百警员在周边街区布防。

    但他们可不会自讨没趣,而是守在自己位置上保护起了会场,生怕闹出半点乱子来。”

    这些头目们点着头,却没有人往外面看。

    李佑看了眼按规矩摆上来的海带汤,很是悠闲的点了根烟,面色懒洋洋的,“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有人敢吭声,这也是不需要他们回答的话。

    “因为金门,因为有我,”李佑温和的笑起来,神情中却没有太大笑意,“还是说,你们觉得这是你们自己的面子?”

    就跟老师上课点人回答问题一样,其余人都把头埋了起来,生怕被注视到。

    几十个韩半岛各地的黑帮头目,现在跟小学生一样缩着头。

    李佑手指敲了敲桌子,“把头抬起来。”

    看着齐刷刷抬起头的众人,李佑叹息了一声,“看你们这样子,还以为你们是什么老实孩子。”

    “好好做你们的事,别给金门集团抹黑,才对的起你们这样子,”李佑微眯着眼睛。

    “也许这段日子,你们很多人已经重新找到了售卖毒品的渠道,”李佑淡淡说着,“因为始终有市场存在,可这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管在任何国家,这都是下三流的人才会做的,我没有阻拦你们发财,但谁要是把这种生意牵扯到金门集团上,今后韩半岛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喝你们的海带汤,”李佑起身,摆手让起身的人们坐下,“记得带着对张道植的敬意去喝,他给你们试了一条路出来。”

    看上去平淡无波的吊唁顺利进行,李佑只呆了这么一小会就离开了,剩下一堆人闷头喝海带汤。

    试了条什么路,他们心里都有数,无非就是条死路,咽下味同嚼蜡的海带汤,不少人心中发寒,想着快些回去停下正在进行的‘生意’。

    也只有少数人,才能迅速喝完这海带汤,然后问心无愧的离开压抑的灵堂,走到外面。

    宋瑞娜正和崔翼贤站在灵堂外面一棵光秃秃的老树下,踩着积水,两把雨伞被雨水打的不停作响。

    “这番对付张道植,多谢你了,”宋瑞娜神情坦然。

    “会长nim顺势而为罢了,”崔翼贤摇了摇头,“他看出我是故意了,只是没有叫停行动,因为张道植的做法本就不被会长认可。”

    “至于酒店经理这个位子,”崔翼贤摇了摇头,“我不想坐在这个位子上。”

    “再说了,”崔翼贤言语莫名,“宋代表付出的也不少。”

    “会长喜欢把玩,那就是我的荣幸,”宋瑞娜眼神毫无波澜,“能以此与会长交换到利益,就是它最大的作用,可惜会长不会长留釜山。”

    崔翼贤笑了笑,眸光闪动间,手持着雨伞转身,“既然事情都聊开了,我就不多打扰宋代表了,还要为张道植去上柱香。”

    眼见着崔翼贤离开,宋瑞娜的面容微颤,眼神变得羞恼起来。

    再怎么丰腴诱人,前凸后翘到极致,她也只是个普通人。

    宋瑞娜晃了两下,招手将车叫了过来,女秘书过来搀扶着她,“代表nim?”

    宋瑞娜来到灵堂,就始终没有坐下,就连李佑训话时也是站在侧门。

    因为多天下来,不单单后臀被撞得青肿,连同其他部位更是被揉捏的青紫。

    这些天日日夜夜被驾驭,身体早就不堪重负。

    “回去。”

    秘书眼神迟疑,她是知道宋瑞娜身上伤势有多重的,“还是酒店?”

    “不用,”宋瑞娜摇摇头,“回家。”

    早就离开的李佑,自然没在这里多停留,而是在车中和朱梦永打起了电话。

    “李会长既然已经得偿所愿,”朱梦永在电话中都透露着一股迫不及待,“那也该轮到我了。”

    李佑轻笑着,“釜山市长的位置,朱会长都愿意让出来,那我自然也不会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朱会长尽管向大营海洋下手,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朱梦永答应着,“也许会有需要李会长帮忙的事情……”

    他沉默了几秒钟,“从某方面立场来说,你我可以是天然的盟友。”

    “但奈何韩半岛,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真正的联盟,”朱梦永轻声道。

    “况且李会长这么多年,都在风口浪尖拼搏,无数人盯着你的举动,”朱梦永心情颇好,反而讲了些夸赞的话,“幸好李会长武力方面足够,弱小时不会让那些人吞并你们,强大时因为独特的产业结构和人员构成,也不可会跟商界战争那样,被大财阀用并购案击垮。”

    “风口浪尖,才能搏得到最大利益,”李佑将点燃的香烟夹在手指中,随手搭在窗边,“在多年前,如果不是我们奋力一搏,也没人会想到会有一个金门集团出现。”

    听着李佑这么自信的话语,朱梦永脸色不变,忽然开口问起,“李会长对大营海洋的股份真的没有兴趣?”

    李佑并未多话,简单否认过后便随手挂断了电话。

    “不对.”朱梦永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阵,自己紧紧皱着眉,“李佑怎么会不想要大营海洋?”

    偏偏李佑回答得非常简单,看上去压根就不在乎,朱梦永也将自己的雪茄拿开,喷了口烟雾出来,“金门集团在物流业最缺的就是海运,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不动心”

    朱梦永长出了一口气,觉得事情诡异,但再三思索后,还是大手一挥,命令手底下的人开始动作。

    大营集团和大营海洋,又是财阀家族一对亲兄弟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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