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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心乞巧反被人乞

    那巧儿端庄地行了一圈儿礼,话却不多说一句,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唯恐行差踏错落人口实的模样。

    思霓的反应并不十分惊讶,她与巧儿对望之际,轻轻地点了点头,倒像是旧相识。

    这番景象落在秀英她们眼内,也不便在此时多问了。

    珐花被架子上青翠可人的小小葫芦吸引,仰着头说:“在瓜架下开夜宴真是个好主意。”

    张氏见她不知道,故意调笑:“珐花姑娘,这当中是有讲究的,要在瓜架下才好,夜深人静之时,如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待嫁的姑娘日后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呢!”

    (牛郎织女相会:汉时已有相应的传说,东汉应劭撰的《风俗通》载:“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侨。”)

    珐花窘得接不住,笑着挑出一只花瓜,颠来倒去地摆弄。

    (花瓜:也是一种乞巧用品,或将瓜果雕成奇花异鸟,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图案,此种瓜果称为“花瓜”。)

    青凤剥将出数枚莲子来,提议作“猜枚”之戏,又说到都是孩子,罚酒不宜。

    (猜枚:民间饮酒时一种助兴取乐的游戏。多用为酒令,其法是把瓜子、莲子或黑白棋子等握在手心里,让别人猜单双、数目或颜色,猜中者为胜,不中者罚饮。)

    孝儿早眼巴巴地等馋了,撅嘴抗问:“过节不能饮酒是什么道理?”

    “怎么没道理?喝得丑醺醺的,万一织女来了,给你熏跑了怎么办?”青凤振振有词,“不如干脆就地取材,便用手上的果馅儿抹脸,猜中了的,猜家往藏家脸上抹,猜不中的,则反之。”

    大家笑说有趣,商量好了便开始磨拳擦掌,预备戏耍行乐。

    阿圆瞅人不备先紧紧握住,指名叫青风来猜,不成想没有她猜不中的,没一会儿,自己脸上已挂了好几道。

    青凤自是得意,同情的口气里难免夹带着几分揶揄:“照此下去,玩儿到天明你也难以取胜,不如我来藏好了。”

    这时阿圆已有几分气急,狐疑地看看手里的莲子,驳了她:“谁晓得你用什么法子偷看的,珐花姐姐,你来猜!”

    也不知为什么属他运背,几轮下来,藏也好,猜也好,总十有九输,最后无奈了,两手泄气一摊:“合着在坐都是猜枚高手哇,单单耍笑住我一个了。”

    院子里很快闹得沸反盈天,过不久,连谁在藏谁在猜也分辨不清了,都嘻嘻哈哈扭成一团。

    “你不把果子给她们扔回去?拿你闲取乐竟没个边儿了!”张氏看着阿圆满脸的果子馅儿——如同开了果子铺了,红的,紫的,绿的什么都有——笑得直不起腰来。

    阿圆却憨憨地眨着眼,也笑起来:“婶婶,只要心里自己过得去了,就没有啥过不去的!再说了,眼见姐妹们开心,我也挺开心啊!”

    “呵呵,”秀英递来一块干净的布子,指指院门边的泉水,“这小子还真是想得开,快去洗洗再说。”

    阿圆谢过,一阵风似的刮出去。

    一个个笑得身歪脚软,少姝也上气不接下气:“罢了吧,肠子都揉不过来了,咱位好好地坐着说会儿话。”

    思霓满意地看到阿圆重归白净的小圆脸,说道:“唔,难得今夜热闹,我也想听听山里山外的见闻呢。”

    少姝坐到母亲身边,约摸她杯里半盏已凉,说声口渴,端起来几口喝净,又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放下。

    张氏与秀英四目相对,少姝对母亲的体贴入微令二人十分窝心。

    张氏问:“嫂子,毓川大哥常去城里,见到什么新鲜事没有?”

    秀英侧头凝想:“要说喧嚷最多的,还是县里修缮‘道家地’的工程,对了,子猷公子受县令器重,也有参与其中呢!”

    “是了,华岩书馆藏有不少以往本地建造庙宇的籍册,想来可为贾县令作顾问参考之用。”思霓颔首。

    少姝问珐花:“武师送去的琉璃样子,可得了回音?”

    珐花一脸忐忑,低声答:“还在等信儿。”

    阿圆问明缘故,羡慕道:“如此说来,武师揽下一桩大生意,珐花姐姐也要跟着进城去了?”

    “里魁那里没有告知,还作不得准呢。”珐花羞涩道。

    众人又夸起武家的手艺来,都替他们父女信心满满。

    珐花着实感动,连连称谢:“承大家吉言了,感激不尽。”

    阿圆乘势道:“珐花姐姐下城时也捎带上我!”

    “咦,你啥也不会,跟去做什么?”

    “给珐花姐姐打下手呀,再不济,找个铺子学当伙计,也算学学本事啊!”看来阿圆心里早有了盘算。

    “你以为做学徒当伙计是容易的呀?那些刚入行的,都得从下贱事做起,什么挨教训、拢炭火、提夜壶、打洗脚水……”秀英语重心长,只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变脸,居然独个儿吃吃地掩嘴乐开了。

    “能有那么高兴?”一旁的青凤看直了眼,明显会错意。

    “不是,”秀英摆了摆手,“我猛地想起你叔叔说过的笑话,一时没忍住。”

    有笑话听了,孩子们竖起了耳朵,不停地催促着秀英快讲。

    “是你们叫我说的哈!”秀英只好应了,“不过我说之前,得知会一声,这笑话起头呀,是因某些个人的不好习惯。”

    “啥习惯?”

    “就是——”秀英磨叽着,吊足了胃口,大声笑道,“就是‘哼啊呸’的那三声呀!”

    张氏恍然,嫌恶地解释道:“没错儿,我也觉得那样人不干净,遇着了一定躲老远,先‘哼’上一下清清嗓子,再‘啊’上一下把痰咳上来,末了‘呸’的一下吐到地上,不管屋里外面,吐了就用鞋底一蹭,看着都叫人恶心。”

    (“哼啊呸”三声:即随地吐痰的恶习,不过作此总结的是张颔先生,见韩石山先生所著《张颔传》,文中张颔先生忆及早年间在介休冀家老字号的学徒生涯,当时某位掌柜有此恶习,深为张先生所厌恶,后面“抢着蹭”的笑话,也是张先生的记忆,算是后劲儿可以的陈年段子吧。)

    闻言,孩子们不由地都皱起了眉,嘴上却发笑,表情趣怪,只因张氏总结得太精悍到位。

    秀英又接上了:“还有更绝的哩,你们叔叔说呀,有的掌柜在院子里吐了痰,小伙计见了,就会马上跑过去,脚快地用自己的鞋底给蹭了,全是为着巴结讨好。早年间,有个掌柜吐痰时,几个小伙计全都抢着给蹭,有个鲁莽的家伙,不等掌柜把痰吐出口,跑过去飞起一脚,把掌柜踢得满嘴流血!”

    “哈哈哈……”

    不用问,全都笑趴在桌子上了,就连三缄其口的不素之客巧巧也未能躲过,茶杯险些儿飞出手,浑身上下不停地乱颤。

    少姝一直帮母亲抚着胸口顺着气,缓了好半天,也来插科打诨了:“婶婶,那小伙计保不定是存心的,平日里尽受欺压,瞅准了机会放脚一踹,亦未可知。”

    “哎,我觉得少姝姐姐目光如炬,言之有理!”阿圆二话不说站队“阴谋腹黑”论。

    “可是,那不是把人心想得太深不可测了么?”青凤嗫嚅道。

    “你以为世道人心能有多么简单?”阿圆反诘,神情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除了一天到晚给家里照顾得太好的,迟早有明白的时候。”

    没料到阿圆他人小言大,三位端坐的大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作不得声。

    少姝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收了收,黯然想到,当日林中的事,虽说他记一半儿忘一半儿,但磨难之下的情节思绪,却以另一种方式烙印到了幼小的心灵深处。

    “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是你把人想得太好。”

    眼见那二人又要针锋相对,思霓却按住了他们,温言劝道:“好了,好了,犯不着高估低估的较真儿,置身其中之人自有况味,咱们不解底里,笑一笑算数罢!”

    阿圆点点头,一拍脑门:“我也想到了个笑话。”

    珐花叮咛:“慢点说,别再引得我们肠子痛了!”

    阿圆嘿哈应着,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们可知,公鸡的脸咋地老是干红的?”

    (干红:方言,形容红色极深的样子,虽然颜色很像,并不是指“干红”葡萄酒。)

    孝儿嘟着嘴:“还能为什么,不是生来就长成那个模样了呗!”

    “非也非也,”阿圆摇头晃脑,“来我给你们说说来由。话说,这公鸡和鸭子啊,本是一对好哥俩。”

    “都说鸡同鸭讲,讲也讲不通,他们怎么成的‘好哥俩’?”青凤嗤之以鼻。

    孝儿怪声怪气地回答:“怎么不是,老在一起玩耍就是了!不过呢,公鸡老是笑话鸭子笨,唤它是‘笨哥’。”

    这下,大家又都裂开了嘴,知道阿圆这小子是吃进藤条拉出筐,现编现演来了——方才穿针斗巧时,他就给青凤讥为“笨哥哥”,竟就记到了这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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