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虎宋阳

    多元宇宙的穿梭者,亿亿众生的幸存者。

    数十万年来,从未有生灵能逃脱归墟的末日浪潮,你是第一个。

    所以你觉醒了极其稀有的“高维提取类”能力:抽卡。

    消耗精神,可从目标身上抽取卡牌。

    请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卡牌,它们是平行世界的余晖,众生最后的祝福。

    …………

    …………

    大唐平宝三年,江南道黄柳县内,清河帮驻地。

    嬉笑怒骂,划拳猜酒中,忽的响起一声悲鸣。

    “帮主!”

    “艹!是三联帮的杂碎!”

    “在那里!追!快追啊!”

    凌乱脚步声响起,一行五个凶恶大汉,各自衣襟染血,神色即是慌促又是兴奋,顺着堆满垃圾的狭窄巷道,飞速逃窜。

    五人中,前后四人都拿刀。

    最中央一人,额顶斑秃,只一撮短毛。

    手中提着一颗带血头颅,满脸死不瞑目,脖颈处还挂着一段雪白的脊骨茬子,像根软绳摇晃。

    巷道很长,很窄。

    身后怒吼叫骂,步步紧逼。

    五人更加慌乱,恨不得脚下生出四条腿。

    “跑!快跑!清河帮的杂种马上就追来了!”

    “这一趟活下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宋阳呢?狗日的,怎的还不来!说好了他带人断后,人呢!

    “艹!老子早晚要宰了这条疯狗!”

    五人最中间,斑秃大汉拎着断头,正骂骂咧咧。

    忽的,巷道侧畔顶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秃子李,你说……谁是疯狗?”

    话音落下同时,一个矫健敏捷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五人前进的路上,正好堵在巷道中间。

    “宋,宋阳!”

    斑秃大汉一声尖叫,仿佛喉咙被掐住,声音都变了形。

    来人是个二十不到的青年,一身粗布青衣,身材挺拔,皮肤白皙,容貌俊朗,英武不凡。

    尤其是那对明亮的星眸,似有神光汇聚,不怒自威,嘴角明明挂着几分似有若无的讥笑,两道目光,却似寒光出鞘的利刃,顶在斑秃男的脑门上。

    被这虎目一扫,斑秃男浑身已是一僵,哪怕退路被人给堵住,一时间居然也不敢愤怒,只觉得害怕。

    ——人的名,树的影!

    凡在黄柳县里混帮派,有不知道三联帮帮主是谁的,但绝对没有不认识疯虎宋阳的!

    疯,是说他打起架来跟发了疯一样,一言不合就下死手,谁也劝不住!

    虎,则是说他凶如猛虎下山,恶虎扑食,无人可挡!

    所以,他也就敢在宋阳背后说一句疯狗,谁知居然被正主听见了!

    “怎么不说了,疯狗是谁?”

    宋阳静静立着,儒雅随和,甚至还带着微笑,仿佛教书先生敦敦细语。

    斑秃男脸颊涨成猪肝色,不敢回话,硬生生转移话题道:“宋,宋阳!清河帮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带的人呢?快让开放我们过去!”

    宋阳脸上笑意更甚。

    ——却不再说话。

    伸出修长细腻的手指,一点点将袖口捋上去,露出健康白皙的手腕。

    “你!你想干什么!”

    斑秃男一下急眼了,脸由红转白,声音都颤抖起来。

    捋袖口!

    三联帮谁不知道,一旦宋阳不说话,开始捋袖口,就代表他马上要发疯了!

    斑秃男尤其记忆深刻!

    因为上一次,宋阳就是这样撸起袖子,当着帮主和各堂主的面,把个可怜的兄弟活活给打死了!

    惨啊,不就是弄小姑娘的时候,血溅到他脚上了吗?

    擦干净不就得了!

    居然给他脑浆都打迸出来!

    关键是那个倒霉蛋,还是帮主二姨太的亲弟弟,帮主的亲小舅子!

    后头喝骂声越来越近,还有大批凌乱的脚步声,清河帮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大哥!”

    身前身后的兄弟全都慌了,纷纷看向斑秃男。

    斑秃男脸色由白再转青:“宋阳!你不要命了么!我们死了,你也得死!”

    宋阳依然不疾不徐地捋着袖子。

    在他的视野中,除开斑秃男慌乱的神色之外,另还有一张灰白色荧光卡牌,漂浮在他头顶。

    随着宋阳凝视,卡牌微微放光。

    ————信息卡————

    「姓名」:李耀

    「年龄」:36

    「籍贯」:黄柳县人士

    「基础信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强暴过三个女子,一个不满十二岁

    ———————————

    一个罪该万死的人渣。

    宋阳目光缓缓在斑秃男的脖颈游移,斑秃男脸色立时青红交替。

    “你狠!是我嘴贱!您大人有大量,就请放我们过去吧!”

    宋阳仍然不为所动。

    眼见后面窄窄巷子之外,一大群清河帮众蜂拥出现,向着巷道挤进来,斑秃男彻底怂了。

    “宋堂主!宋英雄!疯狗是我!我是疯狗行了吧!你快放我们过去吧!”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批人马,对面的宋阳仍是一言不发,一只袖口已经捋到关节,开始捋另外一只。

    但这一回,他眼神,却瞟向了斑秃男腰间,垂挂的囊包上。

    斑秃男脸色微微一变,这囊包金锦材质,是他冒大险斩了清河帮帮主的脑袋,抢来的财物!

    虽只粗略一看,但里头银辉铜色璀璨生辉,够他半辈子花的!

    “大哥!”

    身后兄弟的哀求,让他悚然一惊。

    斑秃男牙都快咬碎了,但这一刻还是理智占据上风,一把摘下囊包丢给宋阳:“艹!有命赚没命花!给你!”

    宋阳伸手一接,掂了掂,听着里头银元铜板碰撞的清脆声响,满意点点头。

    “快让开!”

    但宋阳仍是不动,慢悠悠道:“最后一件。你既是疯狗,叫两句来听听?”

    “你!!”

    斑秃男脸上顿时由红再转紫,勃然大怒。

    反观宋阳,脸上却露出几分期待。

    下一刻,只见斑秃男一张脸硬得跟僵尸似的,由紫再转白,然后从嘴巴里,干巴巴蹦出两个字:“汪,汪!”

    宋阳微微一愣,随即拍手,满脸遗憾道:“能屈能伸,倒是厉害……”

    “是帮主的首级!”

    “龟日的三联狗!杀啊!”

    “冲!为帮主报仇!”

    斑秃男脸色骤然惊恐,清河帮的人追到,来不及跑了!

    忽然,宋阳身形拔地跃起,仿佛一条游龙,一脚踏在巷道墙壁,再次借力,高高跃起,从斑秃男头顶跳了过去!

    半空中,他掌心在背后一抹,一柄镔铁大刀被他握在手中,然后在另一侧墙壁借力再一踏,已然凌空越过逃跑五人组,居高临下,一刀劈落!

    噗呲!

    寒光如瀑闪落,鲜血犹如喷泉高高冲起,在肮脏古朴的墙壁上泼墨大片血色。

    凌空落下的力道,配合上刚磨好的锋利大刀,直接将追赶最急最前的那人,一刀枭首!

    一颗大好头颅,还带着几分将立大功的兴奋,像皮球一样滴溜溜滚落下来。

    宋阳抬起一脚,将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轻轻踩住,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说道:

    “在下宋阳,见过清河帮的各位兄弟!”

    说来复杂,实则瞬息之间,一具无头尸骸便已伏倒在地,噗呲噗呲继续冒血。

    清河帮众人俱都身子一僵,没敢动弹。

    明明只用轻轻一跨,便能越过去的尸体障碍,但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都凝滞在原地,不敢上前。

    妈的!

    传闻一点不假,疯虎宋阳真疯啊!

    街头斗殴,最多也就砍几道血口子、断手断脚的,哪里人上来就砍人脑袋的!

    谁都知道,宋阳就那么一个人,哪怕再疯再虎,一群人涌上去唾沫都把他淹死了!

    但谁也都知道,第一个第二个乃至第三个上去的人,肯定会死!

    所以,一时间愣是没人敢上前一步,双方僵持在了那里。

    “怎么,你们还不走吗?”

    斑秃男,早在宋阳跳起来的那一刹,就已经愣住了,眼看着宋阳越过众人,一刀枭首,更是愣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有话本里那些虚构的游侠高手,才有这种身手吧!

    此刻听到宋阳发话,斑秃男浑身一震,拔腿就跑。

    “站住别跑!”

    “快追!帮主的脑……首级!”

    清河帮群情骚动,激愤之情,隐隐盖过了对宋阳的恐惧。

    宋阳眼睛微微眯起,一边目光在清河帮人群中逡巡,一边脚下微微后撤。

    他不是超人,面对这么大群人蜂拥上来,肯定也扛不住,若事情不对,他会立刻仗着身手灵活,攀墙逃跑。

    好在,只是等了片刻,便有一人低沉声音,在清河帮后面响起:“宋阳,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清河帮众声音纷纷一顿。

    “副帮主来了!”

    “副帮主!”

    众人激愤和恭敬声中,一个身材高瘦,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挤过人群,走到前头。

    他装扮像个饱读诗书的儒家君子,但背上却是负了一柄八面汉剑,双目微红,一脸沉痛,却是强压下悲愤,威严地看着宋阳。

    他叫苏元武,是清河帮的副帮主,早年读书人出身,后来才投入帮派江湖,一路做到副帮主。

    宋阳微微松了口气,总算是来了。

    苏元武跨前一步,走到最前,已经落在宋阳刀锋可触的位置了,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帮众敢跟上。

    宋阳也是跨前一步,二人之间气势隐约针锋相对,似是大战一触即发。

    正当众人以为,下一刻便立分生死,却听苏元武微微一叹,似是跟老朋友说话一样:“宋阳兄弟,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宋阳也是放下端着的架子:“原来是「君子剑」苏元武,苏副帮主!清河帮中,若说有谁是我宋某佩服的,也只有你君子剑了!”

    “宋兄弟过奖了,你疯虎的凶名,才是真正响彻黄柳县。”

    “过奖过奖。”

    “若有选择,我只想与宋兄弟交朋友,而不是做敌人。”

    “俺也一样!”

    二人相互吹捧,惺惺相惜,亦敌亦友。

    实则表演痕迹很重,相互对视,都是心照不宣。

    但落在清河帮这群没啥大见识的帮众眼里,就不一样了。

    明明即将生死相搏,却又奉行礼节,彼此亦敌亦友,这不正复刻了话本小说里的情节一般吗?

    混江湖的,谁没幻想过经历类似的场景?

    一时间,有人连帮主首级都忘记了,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火辣辣的。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宋阳朝苏元武递了个眼色。

    苏元武会意,沉声道:“宋兄弟,当真不能让开吗?”

    “尽忠报恩,恕难从命。”

    “好!义字当头!只可惜,帮主之仇,不能不报!”

    苏元武从背后,缓缓抽出八面汉剑。

    宋阳面无表情:“你们一起上吧。”

    清河帮众人蠢蠢欲动。

    苏元武忽的伸手:“等等。你们都退下,宋兄弟何等英雄豪杰,我们岂能以多欺少?”

    清河帮众人顿时生出退意,暗自窃喜,斩下的人头,可还在宋阳脚下踩着,谁都不想直面宋阳的刀锋。

    宋阳顺势吹捧道:“你是怕我伤了你的兄弟?不愧是君子剑!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也不怕!为兄弟,能死在宋兄弟手上,我死得其所!”

    清河帮众人俱都浑身一震,心中大生惭愧,虎目俱都泛出红光,副帮主,是为了他们,才要跟宋阳单挑啊!

    “副帮主!咱们并肩子上吧!”

    “我们死不足惜,您可绝不能有事啊!”

    “副帮主!”

    眼看着清河帮帮众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宋阳眼角微微一抽,朝苏元武一瞪,演戏你还演上瘾了,别玩脱了!

    苏元武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咳咳两声:“众兄弟莫着急,我的八面汉剑,可也不是吃素的!”

    一番交涉过后,清河帮帮众一个个全都退出巷道之外,只留下宋阳和苏元武二人在巷道里。

    众人已经完全进入话本小说的情境之中,仿若紫禁之巅,期待着一场巅峰对决。

    宋阳和苏元武,则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苏兄,接下来,我们便按原计划行事吧。”

    宋阳声音有如蚊蝇。

    接下来的计划是,他们相互比试,然后宋阳惜败一招,被苏元武擒下,苏元武感怀宋阳义气,不愿杀他,而宋阳也无颜再留,就此退出三联帮,退出江湖。

    但苏元武却是缓缓摇头,八面汉剑立起:“宋兄,我想试试,你是否真如流传的那般,猛虎下山,无人能敌!”

    宋阳眉梢微微一挑:“看来苏兄,对自己的剑击之术,很有自信。”

    “不瞒宋兄,我从七岁开始学剑,迄今二十几年,自认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苏元武跃跃欲试。

    宋阳名声虽响,但不过就是近半年来异军突起,而且都是街头斗殴打出来的名声,哪里比得上,他这样正统习剑练就的一身武艺。

    宋阳并不意外。

    他敢跟苏元武合作,自然也是做过一点“小小”的调查。

    在他眼里,苏元武头顶,同样漂浮着一枚小小卡牌。

    ————信息卡————

    「姓名」:苏元武

    「年龄」:32

    「基础信息」:被现实打败的理想主义者;出淤泥而染得不太深;得罪贵人,家道中落;受清河帮帮主猜疑忌惮;

    「重点信息」:剑术高手

    ———————————

    高手级的剑术,已经堪称是普通人的巅峰,需要十数年的潜心练习,才有可能达到,代表一项技艺达至炉火纯青境界。

    但……并没有什么用。

    宋阳毕竟,开挂了。

    他微微凝神,自己眼前也跳出一张卡牌,不同于其他人的灰白色,他这一张是琉璃色的,仿佛一块透明的水晶。

    ————信息卡————

    「姓名」:宋阳

    「年龄」:18

    「体魄」:2.5

    「精神」:1.6/2.1

    「天赋」:厨艺73、骑术52、刀术43、耕种32、棍术29、剑术21(只显示已解锁)

    「技能」:厨艺Lv.4、刀术Lv.3、格斗lv.3、棍术Lv.3、剑术Lv.2、冥想Lv.2、攀爬Lv.2、屠宰Lv.2、盗窃Lv.2(只显示已解锁)

    「称号」:

    街头小霸王(绿):当你街头斗殴时,更容易震慑敌人。

    厨艺小天才(绿):厨艺技能等级+1

    抽卡熟手(绿):抽卡时,有小概率能抽取更高品质卡牌。

    「卡包」:可展开

    ————————————

    新手,熟手,高手,大师。

    Lv.3,对应的就是高手等级。

    宋阳的刀术、格斗、棍术,全都是lv.3高手级别。

    再加上,正常成年人的体魄数值是1,而宋阳的体魄,是正常人的2.5倍,凭硬实力,也能压着苏元武打。

    至于卡包里一张,散发幽蓝光芒的,极其珍贵的「大师级刀术体验卡(蓝)」,倒是就不必浪费了。

    收起信息卡,宋阳将刀随意拖倒:“那就,试试?”

    苏元武眼神睥睨,人人只知他谋略,却不知他武艺,他的剑,三十年的苦功!

    今日虽是街头巷战,也可算作扬名的第一步了!

    拔剑而上,天下该当俯首!

    片刻之后,苏元武表情严峻。

    又须臾,苏元武面色发黑。

    再俄顷,苏元武意兴阑珊,无悲无喜,如老僧入定。

    “宋兄,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吧!”

    一句话,似乎让苏元武精气神都泄了个干净,彻底进到贤者模式。

    在巷道外观战的帮众,由于视野受限,一直提心吊胆,先是看到苏元武意气风发,然后是久攻不下情绪有些不对,接着感觉副帮主,似乎突然是……放弃了?

    不过反倒他气势松懈之后,竟然很快建功,一剑戳中宋阳的手臂,令他手中长刀拿握不住,滚落在地。

    “疯虎败了!”

    “副帮主神勇!”

    “副帮主无敌!”

    早就安排在帮众间的托,也纷纷叫喊起来。

    “什么副帮主!是新帮主才对!”

    “就是!”

    “谁敢再叫副帮主,我跟他急!”

    “君子剑!帮主!”

    “君子剑!帮主!”

    一时之间,清河帮众俱都真狂热或假狂热地看着苏元武。

    至于死掉的原来那个帮主……

    平日里就惯于欺压帮众,独断专行,好处独吞、送命却让其他人去做,此刻早就被众帮众抛到脑后去了。

    哪怕有几个死忠亲信,在此时此刻苏元武威望达到最高的时候,也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苏元武意兴阑珊,但正事还是得做的。

    一番早就排练好的话术之后,宋阳顺势而为,为苏元武的王霸之气所慑服,而后心灰意冷,自觉惭愧,无颜再留,决心退出江湖!

    戏演到这里,已经结束。

    苏元武握着宋阳的手,诚恳道:“宋兄弟,听我一句劝,不如留在清河帮,你我兄弟二人,早晚能做出一番伟业!”

    “苏帮主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如此,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宋兄弟可还有什么嘱咐?”

    “李耀那厮,残杀清河帮帮主,罪该万死!我放走了他,自觉无地自容。还请苏帮主,千万要杀了他!”

    “宋兄放心,三联帮杀我前帮主,不共戴天之仇,必杀之!”

    “苏帮主告辞,江湖再见!”

    宋阳将那个从秃子李手里抢来的囊包,交还给苏元武,大步转身而去,一派落寞姿态。

    “帮主,你说这疯虎,真要退出江湖吗?”

    苏元武缓缓摇头,微微一叹:“江湖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怎么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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