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高超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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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虽没点名，但她的眼睛却毫不掩饰，直盯着镇长马坤。
这女人家里有养殖大棚，是合作社的一员，跟着韩社长上访过多次，根本不怕这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官员。
话音刚落，她身边另一个胖一些戴着围裙套袖，显然也是刚从养殖场出来的妇女，干脆连手都不举，就大声嚷道：
“就是，就是。”
“我听我们那口子说，前天向站长在韩社长那儿，答应要帮我们卖鸡蛋，价钱整整提高一半。”
“你们现在把他赶走了，那鸡蛋谁来帮我们卖？少卖的钱，你给我们补上么？”
胖妇女更是不饶人，直接问马坤要损失。
马坤顿时有些发懵。
这情景，怎么像对他的批斗会，还带着要经济赔偿的。
终于，不远处的组宣委员金明丽摆脱了冯天给她安排的维持秩序工作，挨到他身边，低声把王洪权刚才对她说的话，向自己的姘头镇长说了一遍。
“什么，组织部开始调查了？”马坤一愣，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
“可不，而且王科长还是陪着向江海来找新书记汇报什么事的。”
“看样子，咱们暂时还弄不了他。”
金明丽顾不得四周的眼睛和别人的耳朵。
她必须尽快让马坤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果一味的坚持辞退向江海，很可能使他限于极其被动的地步。
这种时候，宁可丢点面子，先保全自己再说。
马坤当然不傻。
已经干了三年的城关镇镇长，可不完全是仗着表舅王长智的提携。
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劲儿，没有在官场打拼多年养成的见风使舵习惯，没有能屈能伸的不要脸精神，他也不可能在全县最重要的乡镇镇长位置上游刃有余。
最关键的，黄书记第一天上班，就来广义村调研，这本身就很令他心虚胆惊。
现在，现场的村民又给这个向江海撑腰，如果再强硬下去，恐怕难以收场。
马坤低声“嗯”了一句，并给金明丽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躲开。
随后，马坤开始眼珠乱转，急想对策。
这时，主持人冯天说话了。
他先征求了一下黄书记的意见，然后对村民们大声说道：“老乡们，大家听我说。”
“刚才几位村民都表态，不赞成镇上辞退向江海。为了节省时间，现在我宣布一个提议。”
“凡是不同意辞退的请举手。”
现场齐刷刷举起上百只手来。
那些手，大都有着多年的老茧，也很粗糙。
但却在需要公平正义的时候，勇敢地举了起来。
就像当年土改，分到土地时的一致。
这场面，看得黄展妍神情一震。
贺晓雅紧紧抓住秦娜娜的胳膊，用力摇着：“娜姐，全举手了耶，他们怎么这么好！”
向江海胸中暖流涌起，眼睛一热，喉咙发紧。
这些村民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这两年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
他努力控制住激动，把眼来看黄展妍。
后者此时也正看向他。
这是黄展妍自坐下来后，第一次专注地看一个人。
以她的经验，在这种场合下，眼里应该做到无物。
也就是虚看现场，不去注视某一个人，某一个点。
那样，容易暴露自己的倾向性。
但现在，她顾不得了。
刚才在会议室里，听见村民反对声，知道向江海受村民们爱戴。
现在，见这么多村民齐刷刷为他举手，她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向江海在村民中的影响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仿佛都有穿透力，瞬间照亮了对方的心房。
耳边，冯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请大家放下。”
“下面，同意镇上辞退决定的，请举手。”
向江海赶紧收回目光。
黄展妍也将视线调回到正常状态。
也许是刚才举手的人太多，现在若同意，不仅是极少数，还容易引起其他村民的抨击。
或许就根本没有赞成辞退者。
村委会的干部，都被关进了会议室，没有带头响应镇长或者拍马坤的马屁者。
现场，没有一只手举起，包括马坤和金明丽。
冯天转回身，向黄展妍报告：
“黄书记，现场全体反对辞退向江海，没有一个同意的。”
黄展妍点点头，刚要说话，见王洪权从人群外挤进来，就招手让他上前。
“王科长，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王洪权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他拿到了相关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向黄书记示意。
王洪权道：“我刚才给科里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调查情况。”
“组织干事向我报告，镇里这次对向江海的辞退决定，没有走正常的会议表决程序，而是由组宣委员打电话向几个在家的镇领导做了询问。”
“由于没在核准事实的基础上，经领导集体研究做决定，程序上明显不符合《公务员法》，理应判定无效。”
说完，王洪权看向黄展妍，目光坚定。
至此，黄展妍前面走的两步棋，都收到了奇效。
当面征求村民们的意见，是尊重民意。
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理应由人民决定。
刚才的表决就是人民的呼声。
安排王洪权去落实调查，是走组织程序。
干部任免，是组织部的工作范围。
干部一科得出的结论，就代表了组织上的否定。
至此，即使她这个县委书记不说一句话，是非曲直已经明摆着，根本不需要她来断案。
这就像打牌，黄展妍手里的牌都明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各个局长们，心里都暗竖大拇指。
别看黄书记年纪轻轻，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
既不滥施官威，又很讲原则。
既利用了村民们对向江海的拥护，又现场狠狠打了镇长马坤的脸。
尤其是现场的调度，是典型的两头都堵，两头都要。
就算老练的官场老手，也莫过于此。
关键是，到现在，坐在椅子上的黄展妍，还没表态。
这手段，玩得也太6了。
向江海也是一样。
基于由衷地钦佩，心里对黄展妍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秦娜娜一边录影，一边笑着对贺晓雅小声说：
“看看，这才叫手段呢！”
贺晓雅还在兴奋中，连连地点头：“就是，就是，海哥终于没事了。”
却不料，一旁早已垂头丧气的马坤，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黄书记，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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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家里有养殖大棚，是合作社的一员，跟着韩社长上访过多次，根本不怕这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官员。
话音刚落，她身边另一个胖一些戴着围裙套袖，显然也是刚从养殖场出来的妇女，干脆连手都不举，就大声嚷道：
“就是，就是。”
“我听我们那口子说，前天向站长在韩社长那儿，答应要帮我们卖鸡蛋，价钱整整提高一半。”
“你们现在把他赶走了，那鸡蛋谁来帮我们卖？少卖的钱，你给我们补上么？”
胖妇女更是不饶人，直接问马坤要损失。
马坤顿时有些发懵。
这情景，怎么像对他的批斗会，还带着要经济赔偿的。
终于，不远处的组宣委员金明丽摆脱了冯天给她安排的维持秩序工作，挨到他身边，低声把王洪权刚才对她说的话，向自己的姘头镇长说了一遍。
“什么，组织部开始调查了？”马坤一愣，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
“可不，而且王科长还是陪着向江海来找新书记汇报什么事的。”
“看样子，咱们暂时还弄不了他。”
金明丽顾不得四周的眼睛和别人的耳朵。
她必须尽快让马坤明白自己的处境。
如果一味的坚持辞退向江海，很可能使他限于极其被动的地步。
这种时候，宁可丢点面子，先保全自己再说。
马坤当然不傻。
已经干了三年的城关镇镇长，可不完全是仗着表舅王长智的提携。
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劲儿，没有在官场打拼多年养成的见风使舵习惯，没有能屈能伸的不要脸精神，他也不可能在全县最重要的乡镇镇长位置上游刃有余。
最关键的，黄书记第一天上班，就来广义村调研，这本身就很令他心虚胆惊。
现在，现场的村民又给这个向江海撑腰，如果再强硬下去，恐怕难以收场。
马坤低声“嗯”了一句，并给金明丽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躲开。
随后，马坤开始眼珠乱转，急想对策。
这时，主持人冯天说话了。
他先征求了一下黄书记的意见，然后对村民们大声说道：“老乡们，大家听我说。”
“刚才几位村民都表态，不赞成镇上辞退向江海。为了节省时间，现在我宣布一个提议。”
“凡是不同意辞退的请举手。”
现场齐刷刷举起上百只手来。
那些手，大都有着多年的老茧，也很粗糙。
但却在需要公平正义的时候，勇敢地举了起来。
就像当年土改，分到土地时的一致。
这场面，看得黄展妍神情一震。
贺晓雅紧紧抓住秦娜娜的胳膊，用力摇着：“娜姐，全举手了耶，他们怎么这么好！”
向江海胸中暖流涌起，眼睛一热，喉咙发紧。
这些村民对自己真是太好了，这两年的努力和付出没有白费。
他努力控制住激动，把眼来看黄展妍。
后者此时也正看向他。
这是黄展妍自坐下来后，第一次专注地看一个人。
以她的经验，在这种场合下，眼里应该做到无物。
也就是虚看现场，不去注视某一个人，某一个点。
那样，容易暴露自己的倾向性。
但现在，她顾不得了。
刚才在会议室里，听见村民反对声，知道向江海受村民们爱戴。
现在，见这么多村民齐刷刷为他举手，她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向江海在村民中的影响力。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仿佛都有穿透力，瞬间照亮了对方的心房。
耳边，冯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请大家放下。”
“下面，同意镇上辞退决定的，请举手。”
向江海赶紧收回目光。
黄展妍也将视线调回到正常状态。
也许是刚才举手的人太多，现在若同意，不仅是极少数，还容易引起其他村民的抨击。
或许就根本没有赞成辞退者。
村委会的干部，都被关进了会议室，没有带头响应镇长或者拍马坤的马屁者。
现场，没有一只手举起，包括马坤和金明丽。
冯天转回身，向黄展妍报告：
“黄书记，现场全体反对辞退向江海，没有一个同意的。”
黄展妍点点头，刚要说话，见王洪权从人群外挤进来，就招手让他上前。
“王科长，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王洪权脸上的神情，已经表明他拿到了相关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向黄书记示意。
王洪权道：“我刚才给科里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调查情况。”
“组织干事向我报告，镇里这次对向江海的辞退决定，没有走正常的会议表决程序，而是由组宣委员打电话向几个在家的镇领导做了询问。”
“由于没在核准事实的基础上，经领导集体研究做决定，程序上明显不符合《公务员法》，理应判定无效。”
说完，王洪权看向黄展妍，目光坚定。
至此，黄展妍前面走的两步棋，都收到了奇效。
当面征求村民们的意见，是尊重民意。
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理应由人民决定。
刚才的表决就是人民的呼声。
安排王洪权去落实调查，是走组织程序。
干部任免，是组织部的工作范围。
干部一科得出的结论，就代表了组织上的否定。
至此，即使她这个县委书记不说一句话，是非曲直已经明摆着，根本不需要她来断案。
这就像打牌，黄展妍手里的牌都明了。
负责维持秩序的各个局长们，心里都暗竖大拇指。
别看黄书记年纪轻轻，处理起事情来，有条不紊。
既不滥施官威，又很讲原则。
既利用了村民们对向江海的拥护，又现场狠狠打了镇长马坤的脸。
尤其是现场的调度，是典型的两头都堵，两头都要。
就算老练的官场老手，也莫过于此。
关键是，到现在，坐在椅子上的黄展妍，还没表态。
这手段，玩得也太6了。
向江海也是一样。
基于由衷地钦佩，心里对黄展妍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秦娜娜一边录影，一边笑着对贺晓雅小声说：
“看看，这才叫手段呢！”
贺晓雅还在兴奋中，连连地点头：“就是，就是，海哥终于没事了。”
却不料，一旁早已垂头丧气的马坤，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道：
“黄书记，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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