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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好事成双

    “什么条件?”韩社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狡黠。

    “明天,县里新来的书记上任,我希望韩社长帮我做做工作,不要让咱们的人出现在那里。”

    向江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

    马扎上一阵骚动,十二只眼睛一起看向韩社长。

    这本来是向江海来之前,大家聚在这间屋子里商议的秘密。

    韩社长还为此给大家简单分了工。

    现在,竟然被向江海当面说出来,不能不让屋子里的人感到尴尬。

    韩社长没吭声,低头狠命吸了一口烟。

    烟卷在他枯黄的手指间,迅速燃下去近半。

    贺晓雅的眼神,也由钦佩变成略显不安。

    向江海的突然摊牌,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细想一下,刚才屋子里的气氛营造的很好,也的确是摊牌的好时机。

    只是,韩社长这人有些反复无常,很难说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向江海则是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手里的黄金叶,目光平静地看着韩社长。

    他在耐心等待。

    终于,在吸了最后一口烟,掐灭烟蒂后,韩社长抬起头来,对屋子里看向他的农户们道:

    “既然向站长知道了,那大家伙儿就说说吧,都是什么意见?”

    身为意见领袖,韩社长聪明地抛出这个折衷的办法。

    当着向江海的面,如果大家不同意,那他韩社长也没办法。

    虽然身为合作社社长,可他也不能逆着大家的意愿办事。

    如果在座的农户都同意,他也正可以推个顺水人情。

    【老奸巨猾,比狐狸还精!】

    贺晓雅在心里暗骂。

    面对这种农民式的智慧,向江海并不在意。

    在镇里已经有几年,和类似的人打交道太多,早已习惯了。

    他像韩社长一样,环顾着马扎上的古铜色面孔,亲切的跟了句: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说,看我向江海有没有这个面子。”

    向江海主打着感情牌。

    虽然这感情建立起来还没一刻,看起来还那么卑微、有些可怜;但他处心积虑做的前项,有一半不是为了这一目的么?

    沉默。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没人愿意在这时候说话。

    韩社长不好得罪。

    平素里大家都习惯以韩社长为主,现在他不说话,谁知道他骨子里是什么意思。

    另一方面,向江海刚才的一番操作,也颇有诚意。

    不仅为大家解决了鸡蛋质量和销售问题,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掏心掏肺的。

    如果不给向江海一个面子,大家也于心不忍,甚至会觉得事情办的很不地道。

    见大家都不说话,又不能这么一直冷场,韩社长就开始点名。

    他指着向江海身边的皱纹老汉道:“老吴头,你是啥意思?”

    老吴头瞥了韩社长一眼,又看了看向江海,才支支吾吾道:

    “我的意思么,我觉得向站长也挺不容易的,再说,咱们也不差明天这一天,你说是吧?”

    说完,他盯着韩社长,努力想从他脸上看出名堂来。

    谁说农村的老汉没水平,老吴头这话说得就相当高极。

    既照顾到了向江海,又不驳韩社长的面子,核心意思又传达得很明白。

    简直就是民间的语言大师。

    经老吴头这么一起头,马扎上顿时传来一片赞成声。

    “是啊,看在向站长诚意的份上,明天还是别去了。”

    “对,反正也不差这一天。”

    韩社长貌似长出了一口气。

    显然,这是他想要的效果。

    转回头来,韩社长看着向江海道:“向站长,听见大伙说什么了吧?”

    向江海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

    不料,韩社长又接着说道:“向站长,你诚心帮我们解决了鸡蛋价格和销售问题,又主动做了这么多工作,看在你的面上,明天我们可以不去县委,”

    “可还有一件事,还不能算完。当然,这件事本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我们还得找时间向新来的县委书记反映。”

    向江海颔首,“你是说前期扶贫资金的使用,以及项目建设过程中存在的问题?”

    韩社长轻拍了一下板桌,“对,就是这事。”

    “咱们村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存在很多问题。国家的政策是好的,拿出那么多钱来扶贫,目的是帮助我们农民脱贫致富,可镇上和县里,那些官老爷们都干了些啥?”

    说到这儿,韩社长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手也禁不住有些颤抖。

    向江海连忙劝慰道:“韩社长,有些事我也听说了,你和各位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你说!”韩社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向江海环视了一圈,才道:“这些问题如果真的存在,那就不怕。我们一定要相信党,相信上级,相信我们的纪检监察。”

    “新来的书记明天才到任,这些问题早晚会引起他的重视。”

    “如果大家相信我,我找机会向新来的书记反映这些问题,怎么样?”

    韩社长紧接着逼问道:“这话当真?那些人可都是你的领导,最不济也是你的同事,你又不是纪检监察,你敢和他们叫板?”

    向江海淡然一笑,“韩社长,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也是老党员了。你们一直坚持反映这些事,还不是出于党性,出于公平正义?”

    “而我,同样受了党的教育,我怎么能看着这些违法乱纪的行为,污染了良好的风气。”

    “向站长!”随着这一声叫,韩社长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步跨到向江海面前,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向江海的手,用力地摇着。

    “向站长,是我有眼无珠,刚才多有怠慢。”

    “没说的,今后只要你向站长一句话,我和这些老哥几个,就都跟着你走就是了。”

    韩社长满是老茧的手粗壮有力,握得向江海的手生疼。

    可他没往回抽,而是同样回力握住。

    韩社长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整出一句:“向站长,今晚别走了,就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吧。”

    “这……”向江海回头看了看贺晓雅。

    他想起晓雅之约,被他以母亲喊他回家吃饭的理由婉拒了。

    这时候要是答应韩社长,母亲和晓雅这里都没办法交代。

    可韩社长满眼的热情,与刚才的冷漠搪塞形成鲜明对比。

    留下来,也的确是加深和农民兄弟之间友谊的大好机会。

    正为难间,猛听得园区外有汽车喇叭响。

    一个美妙的女声从远处传来:“请问,向站长在这里吗?”

    向江海心里一喜,“对呀,还有一件好事没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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