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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搬砖

    下午三点整个宝安北路一溜二十多台大巴严阵以待,盛家源持工牌准时登上NLV部门车辆,上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一车人中大部分是女性,男的包括他不到七人。另外,他还发现,一车人中自己好像是年龄最大的,其他的大都是20左右的小年轻。

    因规定车上不许说话,坐在身旁的小黄毛几次欲言又止,盛家源看着车队一路向北,其间小眯了会。

    “哐当”车身一震,盛家源也一下子醒了,睁眼一看,好像到了厂大门,下面的保安来回忙着检查、看证件,办放行条。 厂区道路上标识时速不能超过20Km,一样望去,都是恢弘的厂房,还有零星穿着工服的人员。这怕是比南城还要大啊,盛家源默默道。

    “下车了,下车了。”师傅一口广普大声吼道。盛家源拿起背包就往下走,原来到宿舍区了。男生被满脸青春痘的平头小个子青年带着,女生被一个上下一般粗的胖女生带着,分别进入男女宿舍大楼,后来才知道这两人分别是他们部门流水线上的男女小组长。小组长上面还有组长,拉长,课长,助理,协理,经理,副总,总裁,董事长。

    一个宿舍八个人,这次招的七人正好一个宿舍,多余床位等新招的人再住,所有人不能占用。

    “下面我开始点名了,听到名字的人喊‘到’,章鹏、朱达畅、刘毅……”小平头逐一点名。

    “下面我宣布工厂管理规定和宿舍细则,大家仔细听好了。第一条、忠诚。以厂为家,要爱护场内一切。第二条、正直……”小平头一阵吧啦,口溅沫飞,花了半个多小时。盛家源除了前面“忠诚、正直”几条后面一条都没听进去,思绪又飘远了……

    “宿舍需要一个管理员,根据简历,盛家源最年长,盛家源是哪位?”小平头挥了挥一叠简历,大声问道。

    “组长,我在呢。”盛家源连忙中断打岔。

    “知道你在,要说‘到’,明白吗?”

    “明白明白。”盛家源连忙笑着作揖。

    “嬉皮笑脸的,你,先暂定本宿舍管理员。有事随时向我汇报!”小平头不满道。

    “好好,组长。”盛家源微微躬身。

    “好了,半小时后楼下见,我带大家熟悉食堂,以及办卡流程。半小时啊!”小平头抛下一句话就转身出门了。

    小平头一出去,小黄毛立刻踱过来,一脸谄笑的:

    “盛哥,宿舍长,你好,我是朱达畅。初次见面,多多指教。嘿嘿”

    “猪大肠,确定?”盛家源一下愣了。

    “唉,盛哥,我是朱可夫的朱,发达的达,畅通的畅,不是你说的那个哈。”朱达畅笑嘻嘻地。

    “来,来,盛哥,这里靠窗,光线好,还能看风景,你睡下铺,我睡上铺。对了,我不是要压你一头,没那个意思哈。”朱达畅笑得一头黄毛乱颤。

    “你小子,朱可夫也知道,不简单啊。”盛家源也自嘲地笑起来。

    “我最喜欢看二战的书,嘿嘿~~”朱达畅挠头不好意思傻笑着。

    时间到,男女两边一堆人到楼下集合,小平头原地等候多时。去了食堂听取食堂用餐规定,排队办餐卡,吃饭,原路返回。

    第二天一早小平头又过来了,带大家用完早餐,七点十五分到车间,七点半一个高大中年男过来了,先自我介绍,胡大鹏,广东人,本组组长,然后宣读车间管理条例。解散,岗位分工,盛家源分配到流水线装配工小组,组装产品零部件。NLV,就是生产诺基亚手机的车间。

    从早上八点一直干到中午12点,然后一点半到六点,晚饭半小时,再加班到晚上九点。一直站着,上厕所还得有次数和时间限制。

    一天站下来,人都浑身打摆,连话都不想说。到宿舍简单洗漱下,范英的短信也没回,倒床就睡。

    第二天六点多爬起来,洗漱吃早餐,在七点半前赶去车间打卡上班。又是一天无语,手都奖励,腿也麻了,大家都咬牙忍着。下班回到宿舍,连爱说悄悄话的小黄毛洗都不洗直接上床睡觉。就这样大家坚持了一周,慢慢也适应了,最起码手脚没那么痛苦了。

    夏日犯困,下午两点左右人最是犯困,正在忙手头装配的盛家源猛地听到一同吼叫:

    “屌你老母,上班打瞌睡,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组长高大男对着因为犯困手上动作慢了些的女工就是一巴掌,嘴里口吐芬芳。

    女工身材瘦小、低头啜泣着,站着一动不敢动。

    “你个扑街,食咗屎啦你,傻傻地咁样?”高大男不依不饶。

    很多人被吓得停下手里活,茫然地看着。

    “睇乜嘢睇,一班衰人,炒你哋鱿鱼,即刻做嘢!”高大男猛喝一声。

    两个小组长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盛家源很想前去评理,想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流水线的生活就这么干了半月,一天下班手机有五个未接电话,厂里有严格规定,不许带手机进车间,每天下班出车间还要进行人身检查有没有夹带,一经发现,移交厂区内派出所。看看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广东号码,以前没见过,盛家源准备不理它,突然看到尾号736,有些印象,记得半月前刚下车东北那个卖光碟的叫奉先达的给他留的号码。

    “盛哥,这是我的号码,尾号7676736哈,吃肉吃肉吃酸肉,说明我奉某人这辈子有吃不完的肉,还是酸菜炖猪肉,哈哈哈哈~~”

    为怕打扰大家休息赶紧翻身起床到洗手间回话,手机响了好会,盛家源准备挂了,那边传来一股东北大碴子的声音:

    “盛哥,是盛哥吗?我是小奉,还记得我么?我今天给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咋一个不接涅,我都急死了……”一阵噼里啪啦,盛家源都插不上嘴,赶紧把手机离耳朵远点,听那边先叨叨完。

    “我是盛家源,找我有急事么?”对方终于消停玩,盛家源瞅空回一句。

    “有啊,盛哥,好事啊。那天你说你是退伍军人,还会修车,有驾照。”奉先达兴奋地说。

    “是啊,怎么啦?”盛家源不解地问。

    “长话短说吧,我不是经常在火车站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旁边卖光碟,我表哥就是给一个香港老板在内地开车,现在他要回老家结婚不干了,他老板叫他再物色一个,我表哥又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给他老板。他老板我也远远见过,他经常到香格里拉喝早茶。你明天有空过来面试下吗?”

    其实一点不短,盛家源腹诽着。

    “我还在厂里上班呢,那我明天请下假,请好我给你打电话。”

    “好嘞,盛哥,记得给我回话,先挂了哈。”

    盛家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睡得迷迷糊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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