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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雪花是黑色的……

    苏韵跟安成凌到的时候,湿冷逼仄的房间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两人面色担忧的对视一眼。

    听到苏韵的声音,子望帮他们开了门。

    布满灰尘的老式木门打开后,苏韵目光一震,心口都抽搐起来。

    子望额头上破了一大块,在稚嫩的脸上触目惊心!

    苏韵红着眼圈蹲下身把他搂进怀里:“怎么受伤了?”

    “小韵阿姨……”

    他轻轻抽噎着,扬起无神的漂亮眼睛,努力装的若无其事:“我没事的……”

    “妈妈去给爸爸送饭了,我想帮妈妈洗碗,不小心磕到了。”

    “傻孩子……”

    苏韵强忍着情绪,在屋内找能包扎的用品,可是什么也没有。

    她想了想,在桌上写了张便利条,又留下联系方式,才带着子望去医院。

    门外风雪不减。

    安成凌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将小小的子望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铺满青石板的狭窄巷子往路口走。

    安成凌把子望举得高高的,走在前面。

    他睁着无神的双眼,伸手去接洋洋洒洒的雪。

    车上。

    “小韵阿姨……”

    子望把身体紧紧靠在苏韵怀里,犹豫了一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她语气温柔:“你说吧,不管什么问题,小韵阿姨都会回答你。”

    子望把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眨了眨无神的眼睛。

    “小韵阿姨,我想知道……雪花是什么颜色的啊?”

    雪花是什么颜色的……

    苏韵鼻子一下酸的厉害,喉咙口堵得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紧紧抓住子望的小手,颤着嗓子几次想开口,最后都被眼泪占了先机……

    安成凌看眼后视镜。

    声音沉稳的开口:“雪花是黑色的。”

    子望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吗……”

    他语气越发失落:“妈妈说,我能看见的颜色只有黑色……可是安叔叔,黑色又是什么颜色呀……”

    “雪花……真的是黑色吗?”

    苏韵死死捂住嘴,逼着自己不哭出声。

    红灯处。

    安成凌不动声色给她递一方绢帕。

    又轻轻刮了刮子望的鼻子,声音温柔:“是的,我们看的是同一场雪。”

    “太好了!”

    “原来我也可以看见雪花!”

    子望的脸上浮出笑容,稚嫩的声音里压抑不住地兴奋!

    车在医院门口停稳。

    安成凌下车后绕到另一边,把被大衣裹成一个球的子望抱在怀里,又低头轻声嘱咐:“走慢一点,路上滑。”

    “知道了。”

    苏韵浅笑着回他。

    外科治疗室里,子望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疼。

    在额头缝针的时候,他明明很痛,却攥着小拳头一声不吭。

    脸上还是笑着的。

    如果不是经历了太多苦难,这样小的孩子又怎么会如此隐忍自己的情绪。

    医疗针在稚嫩的皮肤上下翻飞,苏韵再也不忍心看下去,起身走了出去。

    阳台上,冷风挟带着雪花往她身上砸。

    她仰起脸,眼角却止不住地从滴落蔓延。

    盛淮不断地打来电话,苏韵咬着牙点击接听:“你到底想怎么样!”

    “盛淮,请你不要无休止的纠缠我了好吗?”

    苏韵的声音很委屈。

    “盛淮,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命,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还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都每天为了活的有尊严一点在苦海里挣扎!”

    “盛淮,你能不能用这份精力去做点重要的事情!”

    “不要每天再像个神经病一样想着怎么监视我控制我打压我纠缠我!”

    她一口气吼完,电话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冲冲,指责谩骂。

    许久后。

    盛淮才轻声开口——

    “可是……”

    “苏韵,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挽回你……”

    ……

    最阴暗角落的长廊里灌满冬天的冷风。

    盛淮穿着挺括的黑色毛呢大衣,静静站着。

    看着苏韵和安成凌肩并肩走出医疗室,又看着他们一起上车。

    安成凌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们相视而笑,又蹲下来细心帮那个孩子剥糖果。

    画面温馨又治愈。

    盛淮静静站着,看着。

    刚刚打电话想要质问的心情一下子被冷却了,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苏韵现在看起来,很快乐。

    比起她的快乐,盛淮觉得现在更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窗外,安成凌握着方向盘缓缓启动车身。

    他没有跟上去。

    至少今天,他不想再跟踪苏韵了。

    盛淮突然觉得很疲倦。

    整个下午,盛淮都坐在楼梯冰凉的台阶上,看着手机屏幕出神。

    他一条条的刷自己往些年的桃色绯闻。

    每张照片上,或明媚或清纯的脸都在朝他笑。

    盛淮心中空落落的。

    不知道当年苏韵一条条看自己丈夫跟其他的女人的暧昧绯闻时,有没有流泪?

    他拼命地想,却没有印象。

    记忆里,那个柔顺乖巧的妻子永远都是在笑着迎接自己。

    不管是在自己胡乱发脾气以后,还是胡乱跟她发泄以后,她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着。

    于是自己就以为……她真的永远不会难过!

    盛海合上手机站起身,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慢下了楼。

    黑色皮鞋踩在雪白的雪花上,印下一个个脚印。

    他上了车,却又盯着方向盘怔住许久。

    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段时间他都住在公司,除了偷偷开车跟踪苏韵,就是在工作。

    以前苏韵在家的时候,却总是觉得忙不过来,每天有太多要去的地方了。

    要应酬,要喝酒,要开会,要加班,要……

    去应付别的女人。

    可是现在的盛淮却只想回家,喝一碗苏韵煲的汤。

    他苦涩自嘲的笑笑,发动车子朝着公司疾驰。

    ……

    青石板巷口。

    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女人站在雪地里,盯着路口满眼焦急。

    等安成凌的车刚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拼命拍车窗玻璃。

    “子望!”

    听到这个声音,刚刚还缩在大衣里的子望摸索着就要下车:“妈妈……”

    “等一等,小韵阿姨拉着你下去。”

    苏韵温柔的牵住他的手下了车。

    子望的妈妈一把孩子抱在怀里,又连忙仔细看他额头上的伤,很久后才抬起头面色复杂的看一眼苏韵。

    “你们留在桌子上的纸条我看见了。”

    “谢谢你们……都怪我,想着省点钱给他爸爸每天送饭,结果……”

    子望妈妈站起来,看着苏韵,犹豫了一下,才面带疑惑的轻声开口:“苏小姐,我有件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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