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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降临凡尘

    “妈,你走快一点,这里有好多塑料瓶,”

    长相清秀,面容略显有些稚嫩的一位年幼少年,正在不断催促在他身后明显有些疲惫的老妇人。

    老妇人头发苍白,驼着背,上身穿了条花式破棉衣,底下套了一件早已破烂不堪的棉絮裤,看上去有些寒酸,贫困。

    “儿子你走慢一点,妈老了,跟不上你了,”

    气喘吁吁的老妇人走到了少年的跟前,边拉着他手,边帮少年捡起了地上的塑料瓶,随手一个个扔进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蛇皮袋中。

    老妇人名叫秦雪娥,出生在云傲村,在当地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坎坷的命运造就了如今的她,年幼的时候,父母双亡,是她亲叔叔把她抚养长大。

    长大后的她,由于长相比较丑陋,在她四十岁时,才在叔叔的张罗下嫁给了邻村的一位教书匠,日子过得还算幸福,可是命运往往捉弄人。

    在她与丈夫结婚两年后,他丈夫得了一次感冒去医院就诊,却被医生诊断出患上了鼻癌。

    这个消息对于当时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无疑是个沉重打击,也是恶梦一样的开始。

    随后她陪丈夫去全国各地医院四处寻医问药,两年多来,省吃俭用积攒下的积蓄,一下子就花完了,最后她丈夫的病情还是恶化了,最终离开了她。

    丈夫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精神遭受了重创,人己经进入了疯癫状态,行为也开始变得不太正常,有些痴傻。

    一个人在外的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开始了漂泊流浪人生。

    辗转各地,她流浪到了帝都市,身无分文的她,有时候住桥洞,有时候睡马路边,靠捡垃圾艰难度日。

    一天下午,她路过一家垃圾处理厂,趁人不备偷偷溜了进去,想进厂里捡点废品卖。

    一进厂内,就发现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安静,就在她四处寻找有什么可以卖的值钱废品时,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吓到了她,一时她显得有些茫然失措,表情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寻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医用废纸箱边,想要查看到底是何物。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打开了纸箱,看到了一个还没有满月的孩子,正在抓牙舞爪的在纸箱里翻来覆去,模样十分可爱,萌萌哒。

    弯下腰,她轻轻地将孩子从纸箱里抱了出来,拥入怀中,脸上表情也不在惊慌。

    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瞬间止住了哭声,两只大眼睛,呆呆的盯着秦雪娥,甚是可人。

    从没有当过母亲的她,看着如此可爱的孩子,动起了恻隐之心,母爱泛滥的她动起了想要收养这孩子的想法。

    于是她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地方,一个四面透风的桥洞,烧了点温水给孩子洗了个澡。

    用以前捡来的破棉布为他保暖,还用卖废品赚到的钱,买了罐奶粉泡着喂给他喝,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孩子十分健康,变得白白胖胖。

    在养育的过程中,孩子让她感受到了做母亲的快乐,也让她想通了人生很多事情。

    自从丈夫走了以后,心灰意冷的她,就像陷入了无尽的深渊,怎么努力都爬不出这牢笼,孩子的到来,为她在深渊里点起了希望之光,架起了从新生活的阶梯。

    每当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时,这声音让她觉得仿佛就像在对命运呐喊和抗争,让她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充满了斗志。

    有时她也会想,这有可能是她天上的丈夫,怕她一个人孤单寂寞,送了一位天使来陪伴她。

    在与孩子的相处过程中,她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心智,精神也变得越来越好,于是她决心要过正常的生活。

    靠捡废品赚来的钱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抱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娘家云傲村。

    云傲村四面环山,风景秀丽,但是由于交通不便,这里经济相对比较落后,在秦雪娥去全国各地的几年里,云傲村依旧是当初的风貌。

    中午时分,当她抱着孩子回到叔叔家时,叔叔见到多年未归的侄女终于回来了,非常开心,热情的招待了她,并关心的打听她这几年在外的生活情况。

    她将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了叔叔,年迈的叔叔知道侄女这几年在外面过的这么不如意后,心疼不己,留下了眼泪。

    在叔叔家吃完午饭后,准备回自己家时,叔叔偷偷瞒着自己儿子,将自己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二万块给了侄女。

    对于这个叔叔来说,秦雪娥内心感到十分的愧疚,因为叔叔从小把自己养大,自己却没有好好的孝顺他,还整天让他为自己操心,看到叔叔给她钱的时候,抑制不住内心愧疚的她,哭了出来。

    但是对于长辈而言,叔叔觉得秦雪娥就是自己的女儿,对儿女是不求回报的,只希望她能幸福,就是对这个做叔叔的来说最大的回报。

    秦雪娥将自己捡到孩子的经历告诉了叔叔,叔叔很支持她这个行为,嘱咐她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有什么困难就跟叔叔讲,叔叔会全力支持她的。

    得到了叔叔的支持后,她更加有信心了,带着孩子回到了自己从前和丈夫生活过的家。

    她家就在云傲村隔壁,名叫白云村,离云傲村只有两公里远。

    白云村以前住的人家比较多,后来由于村里的不少人家都出外打工了,陆陆续续的迁出了村,渐渐地从原来十三户人家,变成了如今六户人家。

    白云村的村民,祖祖辈辈都姓李,每家每户多多少少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平时邻里关系都非常好。

    当村里的人看到多年没回来的秦雪娥后,纷纷围了上来,关心的询问她这些年在外的情况。

    得知秦雪娥说她丈夫已经去世的消息后,村里的人纷纷表示了悲痛惋惜。

    村民看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时,开始向她打听这个孩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秦雪娥向村里人隐瞒了实情,告诉他们是自己生的,村里的人也就相信了,毕竟她出去几年多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与邻居们聊了不久后,秦雪娥就往自己家走去。

    站在家门前,眼前的家己经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她家建在村中几户人家的最中间,她出去的几年里,多年未归的家早己破败不堪,低矮的平房顶上长满了杂草,两扇大门己经严重腐蚀。

    推开了家门,屋里桌椅满是尘埃和蛛网,还有墙上那早已变得发黄的结婚照。

    看到屋里的摆设和如今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以前和丈夫在这里一起生活的场景。

    她抱着孩子踏进屋内,将孩子放在了屋内床上,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马不停蹄的清扫屋内每个房间。

    不一会儿,原本满是灰尘的屋子就被打扫干净,瞬间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回到家这几天里,每天都有邻居来看望她,给她送点生活物品。

    她叔叔也隔天差五的从云傲村拿东西过来,比如孩子的奶粉,尿布,还有小孩的衣服,厨房用的调味品,连自己家唯一只老母鸡,都带了过来给秦雪娥煲汤喝。

    叔叔名叫秦海翔,是他爸爸的亲兄弟,早年间是做木匠的。

    叔叔和她爸爸两兄弟,原先也是非常殷实的家庭,后来由于家道中落,兄弟俩很小就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

    长大以后,兄弟俩各自成立了幸福的家庭,还有了各自的儿女。

    然而不幸的是在一次泥石流自然灾害中,灾难夺走了他最爱的哥哥和嫂子,只留下了还未懂事的侄女。

    所以叔叔从小就很疼这个侄女,虽然他自己也有家庭,日子过的也不轻松,但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尽量先给秦雪娥。

    当看到秦雪娥落难时,他当然能帮就尽量帮忙了,哪怕是很小的事情。

    那一天傍晚,下着瓢泼大雨,天气格外寒冷,孩子在屋里哭个不停,对于没有带娃经验的秦雪娥来说,也是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正当她着急忙慌的时候,秦海翔撑着伞带着米和油过来了,一推开门,就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

    “怎么了这是,孩子哭的这么大声”,

    “不知道啊,叔叔,他从上午就闹到现在了”,

    “是不是饿了?”,

    “没有啊,我喂过奶了”,

    “那你看他尿布有沒有湿掉?”,

    “刚换过了”,

    “孩子这么老哭,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一不舒服就哭个不停”,

    “是吗?”,

    秦雪娥有些疑惑的看着孩子,

    叔叔放下米和油,走到了孩子身边,用手搭了搭孩子的额头,

    “哎呀,你这傻丫头,孩子发烧了,都这么烫了,都察觉不出来”,

    “那怎么办啊?,叔叔”,

    “先别着急,我去叫医生”,

    “叔叔,这天气谁高兴过来啊?”,

    “那也没办法,我先去找一下我们村的赤脚医生问一下,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把孩子带到镇上的医院去了”,

    叔叔这么说,让秦雪娥有些为难,

    “叔叔,这么大雨,怎么送医院啊”,

    “你先别管这么多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孩子,我去找找那个赤脚医生再说”,

    叔叔秦海翔果断的撑着伞出了门,看到叔叔出门找医生了,秦雪娥内心有了一丝丝安心。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叔叔带着赤脚医生过来了。

    医生给孩子量了量体温,确定发烧后,就给孩子挂了一瓶退烧消炎药。

    挂完药后,孩子才慢慢停止了哭泣,体温开始降了下来。

    看到孩子体温正常了,医生才放心的走了。

    送走了医生以后,叔叔跟秦雪娥在家里才安心聊了起来。

    “闺女,以后孩子有什么事,就跑来叫叔叔”,

    “知道了,叔叔”,

    “还有这孩子领养手续,你得抓紧去办了”,

    “哪有这么容易啊?我去村里问过了,他们要孩子医院的出生证明,才给办”,

    “那倒也是啊!不过别着急,闺女,叔叔去帮你想办法”,

    “叔叔,你能有什么办法?”,

    “闺女,别看你叔叔现在老了,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咱们乡风云人物,你叔叔以前是木匠,你们村好几个村干部以前都是我徒弟,现在是混得人模狗样了,但是见到我还是得叫一声师傅”,

    “叔,你以前这么厉害?”,

    “那是”,

    “那孩子的领养手续麻烦你多操心了”,

    “这你就不要管了,你还是多操心一下孩子,既然你捡到了他,这是跟他的缘分,现在你也是当妈的人了,多学一点照顾孩子方法”,

    “知道了”,

    “还有,叔叔,己经老了,叔只希望在临走前能再看你找个伴,能照顾你的,这样叔走了也放心了”,

    “叔,你别这么说,你一点都不老”,

    “还不老啊,今年已经七十三了,一只脚都已经迈进去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在我心中永远年轻”,

    “汗,年轻不了了”,

    叔叔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突然若有所思

    “对了,你给这孩子取名字了吗?”,

    “沒有哎,要不叔你给孩子起一个吧”,

    “好啊,你以前丈夫姓李,那我就给孩子取个斜音吧,礼仪,李毅,那就叫李毅吧,你看怎么样?”,

    “行,叔听你的”,

    秦雪娥开心的从床里抱起孩子,

    “儿子,你终于有名字了,你叫李毅,舅公给你取的名字好听不”,

    秦海翔与秦雪娥聊完不久,雨停了,天也己经黑了,此时秦海翔的儿子照着手电筒来接他了。

    秦海翔的儿子名叫秦泽明,比秦雪娥小四岁,从小就比较聪明,后来长大以后跟着父亲学了木匠,子承父业,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娶了媳妇,还生了个女儿,尤其对父亲非常孝顺。

    “姐,我来接爸回去了”,

    看到秦泽明来接叔叔回去了,秦雪娥小心翼翼搀扶起了坐在椅子上的叔叔,临走前还特别交代弟弟,

    “弟,叔叔年纪大了,路上慢点走”,

    “行,知道了姐,我们走了,对了,过几天我爸七十三岁大寿,你早点过来啊”,

    “好的弟,姐知道了”,

    送走了叔叔和弟弟,秦雪娥看着这雨后寂静的黑夜,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慢慢的她坐在了自家的门槛上,抬头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狡洁的明月,静静的看了很久。

    过了不久,叔叔就帮孩子的领养手续解决了,还在他七十三岁寿宴上送给了孩子一幅银手镯,意义保佑孩子健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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