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心灰意冷

    刘家的确是多事之秋。

    自从萧重与郑家勾结谋逆一事曝光后,所有的世家都陷入了危机,尤其是在看到郑家的下场后,那些已经开始行动、或是有些小心思的世家,也迅速割断了与这些个皇子之间的联系。

    若皇帝垂垂老矣,他们必定不会畏惧,但问题就在这——皇帝正值壮年,身体强健,还能骑马射箭,箭术更是一流。

    眼见皇帝还能活上许多年,他们何必在这时候触了霉头?

    不如再等上十几年,等到皇帝年老时再做打算。

    世家们一贯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不会见风使舵的世家,早已泯灭在了历史长河中,他们也相当自信,只有皇子离不开世家,没有世家离不开皇子的。

    皇子们若是想要争权夺利,离不开他们世家的支持。

    因此,短短几日内,与刘家交好的许多世家,皆是沉寂下来,唯有因联姻一事,与刘家牢牢绑在一条船上的吴家,还与刘家有所来往。

    吴尚书带着孙女坐在刘家的大厅内,他的心情复杂,但面上却没有太多显示。

    身居高位,又是这把年纪,吴尚书自是有着极好的养气功夫,无论心中作何想法,面上都不会展露一分一毫。

    但吴梦瑶却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她揽着吴尚书的胳膊,撒娇道:“祖父,我想去见一见殿下。”

    闻言,吴尚书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眼中的锐利,让吴梦瑶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揽着吴尚书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

    “祖父若是不允,瑶儿不提就是了。”她嘴一扁,声音便带了哭腔。

    吴尚书一听这声音,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无奈道:“今日带你过来,本就存了让你们见面的心思,你何必着急?女儿家,应该矜持些。”

    吴尚书苦口婆心地劝着,吴梦瑶嘴上应下,心中却不以为意。

    别看萧云煜失势,可就凭借着他是中宫嫡子,多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这三皇子妃的位置,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既如此,她是绝不可能将三皇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让。

    “祖父,瑶儿知道您在忧心什么。”吴梦瑶嘟着嘴,撒娇道,“但您比瑶儿更清楚,若陛下一定要从这些皇子中挑出一人当储君,那一定会是三殿下。”

    吴尚书眼神复杂,深深地看了眼吴梦瑶:“你当真这么想?”

    “自然了。”吴梦瑶抬着下巴,高傲道,“总不可能是裴慎!”

    裴慎的身世,她也知晓了,但一想到裴慎的未婚妻是谁,她便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吴尚书只是一看,便知道她又在说气话了。

    不过,既然吴家与刘家已经死死地捆在了一条船上,就算裴慎再优秀,他也只能昧着良心,将裴慎此人除掉。

    “你说的有道理。”吴尚书拍了拍吴梦瑶的肩膀,“今日祖父来刘家,还有要事在身,你若想要见殿下,不妨现在就去。”

    吴尚书这话的意思,是让吴梦瑶避一避接下来的谈话。

    但吴梦瑶一想到能见萧云煜,眼睛便亮了,哪里还顾得上吴尚书话中的深意。

    她兴奋地跑开,在屏风后,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刘尚书拄着拐杖,缓步走了出来。

    “梦瑶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浪漫。”

    他面上是慈爱的笑容,但对此,吴尚书嗤之以鼻。

    “你我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少在我面前卖弄了,我问你,过几日的宫宴,你是怎么打算的?”吴尚书重重放下茶杯,直接打断了刘尚书的话。

    刘尚书笑呵呵的,也不恼:“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又何必过早忧虑呢?难不成陛下还真要将我们全部的世家清洗干净?”

    “这绝不可能。”吴尚书冷嗤了一声,不以为意,“除非是他不想要这江山了。”

    世家的枝蔓何止京城?世家的枝蔓蔓延到了各地,哪怕是在最偏僻的小镇,也能有世家的踪影,衣食住行哪一样没有世家参与?

    若是要将全部世家连根拔起,那就是在将自己的江山连根拔起。

    对于这一点,吴尚书很是自信。

    他如今忧虑的,是另一件事。

    “裴慎那,你准备如何处置?”吴尚书冷声道,“总不能让裴慎继续下去,你可知陛下有多宠信他?若非他拒绝了陛下,只怕他已经摇身一变,成四皇子了。”

    “一旦裴慎认祖归宗,成了皇子,这太子之位……”吴尚书嗤笑道,“并非是我瞧不起三殿下,而是与裴慎相比,三殿下差远了。”

    刘尚书对此,也不恼。

    他点点头,幽幽道:“的确是这个理,不知吴大人有什么好办法?”

    “自然是在他改变主意之前,彻底将他抹杀。”吴尚书沉声道。

    此刻的刘家后花园中。

    吴梦瑶怀着雀跃的心情,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

    见到萧云煜,吴梦瑶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但萧云煜的眼中,却没有太多感情。

    经过宫变一事后,萧云煜原本的意气风发,早已成了过眼云烟,他眼眸低垂着,有些颓废。

    见此情景,吴梦瑶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她小步上前,轻挽着萧云煜的手臂:“殿下,您不必担心,有我祖父,与刘大人在,必定能力挽狂澜,将您推上太子的宝座。”

    萧云煜还是没有回答。

    他眼眸垂下,似是在思索着。

    吴梦瑶屏住呼吸,紧张的注视着他。

    这样颓废的萧云煜,无损半分英俊,反倒是让吴梦瑶更加心动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萧云煜,仿佛……仿佛自己也能为他撑起这些风雨一般。

    吴梦瑶心中微动,头一次对陆清婉生出了些许感激。

    她低着头,轻声道:“殿下,您别担心,我会一直留在您身边,好好保护您的。”

    “再过几日,就是宫宴了。”吴梦瑶声音更轻了,“到时候,有我陪着您,谁都伤不了您。”

    尤其是裴慎!

    吴梦瑶眼中露出了彻骨的恨意。

    若非裴慎,殿下又怎会如此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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