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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诗白撒泼

    史辙和宋楚的唐诗大气磅礴;唐云诗的宋词忧伤缠绵。

    史辙问夏泊舟:“你加不加入诗社。”

    夏泊舟为难地看着他说:“我不太熟悉诗词。”

    长裙飘逸的唐云诗杏眼瞪圆:“不怕,你写着写着就会熟了的。”

    夏泊舟也过去诗社凑热闹,凑着凑着果真就熟了起来。诗社每月在新华书店开锣,几十个人轮番上阵朗读自己的诗歌。

    夏泊舟把心思放在书法国画里。她的努力和谦虚,两年的功夫,小有名气。

    他们一起喝茶喝酒,切磋技艺。

    史辙出了本散文《唐诗宋词返寻味》,宋楚出了本小说《山里的那条路》,唐云诗出了诗集《我在岸边等你》。他们喝酒助兴。

    喝着喝着,宋楚脸色酡红略有醺意,他说:“我突然想到诗和酒的关联。”

    唐云诗说:“写来看看。”

    夏泊舟也说:“对哦,写来看看。”

    宋楚提笔:

    《酒与诗》

    烈液,精粮勾划醰粹

    失落,长饮麻醉

    喜庆,大斟樽罍。

    平仄韵律的图腾

    忧伤,瘦墨吟唱

    欢畅,饱笔酣浪。

    他们齐声:“好!”

    史辙说:“我写的《庖厨》。”

    他们俯身观看:

    饭甑

    千万年把米焖在心中无数

    蒸腾出一座座

    欢喜的小山

    刀俎

    主宰鱼肉的命运

    准备下一顿的煎熬

    黑镬

    被大火烹烈

    满足人们的饕餮

    最后却替人背骂名

    夏泊舟和唐云诗说:“好!”大家鼓掌。

    唐云诗说:“我写了首《秋影》。”

    他们上去俯身:

    《秋影》

    在城市角落,斟上一杯斋咖啡

    窗外露珠寒岁,你的影子杯中憔悴

    呆呆浅醉,落花击静水

    你的影子破碎

    翘起的花蕊,躺在潺湲的秋波安睡

    淅沥寒泪,古巷一汪长喟

    留下影子该是谁

    未携菡萏归,空倚斜阳终是悔

    半帘幽梦由风推

    大家齐声鼓掌。

    唐云诗说:“我读一首《荷莲》”

    池塘,波纹推送清香

    田田的叶子上

    露珠缓缓徘徊,不愿离开

    低头不语,轻吻涟漪

    隐衷的细腿,深深踩进水里

    任凭,蜻蜓立在高高的尖顶

    摇曳你的心事

    埋藏苦心,繁华落尽

    绾起一抹斜阳

    洗去昨日沧桑

    安静,接受月光洗礼

    青蛙却躲在你怀里,敲打木鱼

    晨曦,涅槃、蜷缩

    打坐茶楼餐桌

    氤氲出岫,褪去褐秋

    留香依旧,茗烟吻嗅

    史辙望着唐云诗,眼睛定住。

    夏泊舟扶唐云诗的肩膀:“人生的苦和涅盘淋漓尽致!”

    史辙和宋楚说:“犀利!”

    “我有一首了。”夏泊舟兴奋地说。

    唐云诗妍然地笑道:“快写出来!”

    夏泊舟低头酣笔写道:

    《六祖》

    搬起,压在世人心中的大石

    绑在腰间,碓叩谷子

    舂出众生粮食

    把佛光射进,宫阙高堂

    照入,残牖土房

    《南华寺》

    二月八,磕头匍匐不起

    八月三,举香拜祈

    听,暮鼓晨钟

    聆,五更经诵

    入槛,虔诚皈依修苦

    出了门,又还了俗

    仍旧不断地求佛

    一渡再渡

    大家齐声:“好!”

    史辙说:“来来!我们不醉无归。”他端起了杯子大口地喝了起来。

    刘藜打电话:“泊舟,知青聚会你一定要来哦。”

    夏泊舟沉沉地说:“一九七六年下乡,也该聚了。”

    夏泊舟回到故乡,她倚高眺望,此时已经落霞漫天:

    一路寒风空月天,两窗夏雨夜半眠。

    谁令云鬓繁花染,卸落碧簪揭乡帘。

    夏泊舟在街市看见猪屎香的背影,她走上前去,她手里提着菜篮,还是那样子只是胖了些。

    她大声道:“思香!”

    朱思香掉转身一看是夏泊舟,她突然感觉自卑,她腼腆地红着脸不自然地说:“泊舟,是你呀。”

    她们寒暄了几句。

    夏泊舟问朱思香:“哎,我们百货的白雪吟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何德贵他们呢。”

    朱思香告诉夏泊舟旧同事境况:换了领导何德贵降为“庶人”,改制后就下岗。好在他那资本家出身的老婆帮他开了家公司。

    朱思香这会口若悬河地说:“这家伙早年倒卖钢材发大了,他开着‘奔驰’,颈吊上牛绳粗的金链。走路来‘胳肋底生疮’似的大摇大摆地蟹行。他老婆珠光宝气,铂金镂花耳环大得像秤钩似的晃来晃去……”朱思香讲得流口水。

    然后朱思香不会忘记显摆:“我仔孝顺,在深圳最大的写字楼上班,买了房结了婚。我后来跳到了外企,工资比原来不知道高多少倍……”朱思香‘鸡啄不断’地说个不停。

    夏泊舟听说她那位紧急出差要匆匆上办公室找她“审批支付”二十块钱的老公是副局长。

    夏泊舟看着她问:“你家局长还好吧。”

    “他呀,退休了。陪着我买菜做饭,对我很好的……” 朱思香又在秀恩爱。

    夏泊舟打断她:“雪吟还那么漂亮吗?她老公对她怎样?”

    朱思香酸酸地:“老了,一脸的折子能夹死蚊子,她那有头有脸的老公难不成贪她老姜去风咩。”

    接着她叙述:

    十年前的一天夜里,雪吟老公那秘密包养的小三抱着儿子来敲雪吟的家门。那时卢伟也快退了,没有富余的精力再搭理小三,小三进而敲门逼宫……没几天,雪吟头发全白了。不多久,开始喃喃自语,见了朱思香也认不出来,再过两年就“薨”了。

    虽然卢伟快退了,但他弟弟在市里却坐上了高位。

    雪吟出殡的那天,卢伟的旧部属和现下辖倾巢出动,整座办公楼空空如也。大家争先恐后,不请自到,浩浩荡荡地参加了葬礼。

    朱思香说:“葬礼的那天,看见一个戴钛金无框眼镜,目光炯炯,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男人。那人浓密花白的头发梳得像稻田刚刚被耙过一样‘乌蝇扶拐杖都站不稳脚’”朱思香调侃道。

    朱思香接着说:“听说这人退休前是文化局的领导,是白雪吟文工团以前的老同事……”话语间朱思香无不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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