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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千金难买一知音

    一个人一直做同一件事情,十几年没有知音是很苦闷的事情,而且还经常被人误会为只是一般的太极拳。如果再向外人解释又解释不通的时候,其内心想要遇到志同道合者的迫切愿望,是外人想象不到的迫切。关得的出现,就如黑暗天空的一丝光亮,他怎能放过关得?

    金光大道

    何爷离开单城,也有几天了。从来不用手机的何爷一旦离开,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只能等他打来电话。只不过何爷几天来都音讯全无,关得和碧悠只能耐心等待何爷的消息。

    何爷这次离开单城是为了寻找他亲生父母的下落,其实平心而论,关得除了对父亲还有些印象和感情之外,对母亲已经记不清模样了。也不能说是他无情,现在就算亲生母亲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激动地扑过去,然后悲痛地叫一声“妈”。

    因为继母留给他的爱太伟大太刻骨了,在他最需要母爱的时候,亲生母亲不知所踪,是继母陪伴他度过最艰难的成长岁月。而后父亲也是不辞而别,又是继母燃烧了生命最后的光芒为他照亮了前路。一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她是关得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她是关得生命之爱的源泉。

    他也不想怨恨母亲,也不会抱怨父亲,人生总有无奈和选择,也许母亲的离去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也许父亲的不辞而别也有他的理由。他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对于父母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照顾自己孩子成长还重要的事情?就算再有苦衷和理由,难道就不能坦诚相告,非要以失踪和不辞而别来伤害一个孩子的心灵?

    想起童年的往事,关得潸然泪下。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哭,在决定一死了之的时候他也没有哭,但在想起不幸的童年往事以及欠缺的父爱时,他终于还是流下了内心的悲痛之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父母是否尚在人世,关得不好推测,母亲离他过于久远了,再加上他在下江上大学时,寻找母亲四年未果,他对母亲的现状不太乐观。而父亲应该还在世间,如果真如何爷所说人在京城,离他也不过四百多公里。

    四百多公里的距离,隔开的不是千山万水,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思念和呼唤。如果真有父子相见的一天,关得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当面问父亲一句:“为什么?”

    不管有没有答案,也不管答案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就是想问一个为什么。没有人能接受亲生父母离自己而去的事实,在一个人的成长历程中,父母是最让他依赖和信任的人。

    关得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从现阶段的局势来看,他第二阶段的人生转折已经明朗化了,为什么何爷还非要找到他的亲生父母不可?难道说不仅仅是为从亲生父母的面相之上借以推断他的命数这么简单,而是有着更深的用意?

    关得想不明白这一点,毕问天也想不明白。

    “何子天这一次出去,很古怪,似乎目的性很强,又似乎没有目的,我看不透他。”毕问天眉头紧锁,表情严峻,“关得陷在相师的境界突破不了,不足为奇。毕竟他在相师的境界沉浸的时间太短,根基不够牢靠。实际上,许多人从相师的初门到高门要花费三年到三十年的时间,他用了三个月就突破了,既有他天资聪明的原因,也有方外居是风水宝地的缘故。但拔苗助长式的***,后患无穷,所以锦年你不必着急突破,而是要先把基础打牢。”

    木锦年连连点头:“毕爷,转手出去玉器行,真对我的相术的提升有利?”

    “你的玉器行位置不好,风水虽然聚财,但不聚气运,而相术的提升必须要有气运才行。再有玉器的灵气太浓,灵气太浓就容易影响人体之内的清气。清气不升,双眼不明;双眼不明,相术难成。”

    “是,我受教了,谢谢毕爷栽培。”木锦年态度诚恳地说道,“毕爷对我的恩情,我终身不忘。”

    “一个人官位再高,也会下台。财产再多,也不一定就能保证一生荣华。世间的权势和财富都靠不住,最靠得住的还是一双有识人之明的慧眼。等你相术大成之时,在你眼中的世界就如玻璃一样透明,想要权势,你随时可以结交权贵;想要财富,一句话就可以让富翁为你奉送百万巨款。所以,锦年,你以前走的是土路,现在走的是一条金光大道。”

    “不过,金光大道也不是一马平川,也会有绊脚石。我的绊脚石是何子天,你的绊脚石是关得。”

    木锦年推了推眼镜:“毕爷,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何子天和关得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世界很大,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非要分出胜负?”

    “如果简单地举个例子来解释就是,单城市委书记只能是一个人;如果从运势、气运和大局来详细解释,就说来话长了,等你境界到了,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说何子天和关得是我们的绊脚石了……现在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只需要努力提高境界就行了。另外,也要多提防关得和何子天,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会出其不意地对你出手。尤其是何子天功力深厚,他要害你,会伤你于无形之中。不过也不要过多担心,何子天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你,他现在身陷关得的身世之谜中不能自拔,早晚,关得离奇的身世会害了他。”毕问天目光深邃,面带自信的微笑。

    “毕爷,关得出车祸的事情……”木锦年对关得的车祸一事也大感好奇和不解,想问问毕爷的看法。

    “不管是谁制造的车祸,他都是一个蠢货!关得现在运势正盛,而且他还一直在暗中行善,行善之人种善果得善因。他现在善缘成熟,正受天地平衡之理的眷顾。就算我出手对付他,也会碰壁,更何况什么都不懂的蠢人笨到去制造车祸想要害了关得!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不但害不了关得,而且根本就是将自己的福分送给关得的愚蠢之举。一撞之下,关得怕是无形中会提升运势、财富和地位,而制造车祸的人,会损失运势、财富和地位,甚至是寿命!”

    “啊?怎么会这样?”木锦年大吃一惊,“天地平衡之理真有这么邪门?”

    “这不是邪门,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律,谁都得遵守,和太阳升起就必然落下一样,谁也改变不了。关得用谦下、平和、行善为自己编织了一张牢不可破的运势之网,现在他的运势之网没有破绽,谁想碰他,就会被运势反弹回去。然后天地平衡之理就会运转,在不为人所知的情形之下,无形中会有无数的好运悄然转移到关得身上。”

    “照这么说,一个人运势正旺时,就奈何不了他了?”毕问天难得为他大讲特讲不传之秘,他不抓住机会多了解一些,就太不识时务了,木锦年就又连忙问了一句。

    “佛家有语,神通不敌业力。运师也有言,算计不过运势。当一个人运势正旺时,你再对他恨之入骨,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和他同归于尽,以命换命;要么耐心等待,等他的运势衰减的一天。就看你有没有那么长远的耐心了……”

    “明白了,谢谢毕爷指点。”木锦年今天收获不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还没有真明白,如果真明白了,你就不会在转让玉器行时,将几块上好的翡翠留在手中不舍得给关得了。”毕问天微微一笑,直直地看向木锦年。

    木锦年面有愧色:“惭愧,毕爷,我还是心胸不够,眼界太低,舍不得眼前的利益。明天我将翡翠放回去,一并送与关得。好人做到底,就不藏私了。”

    “好,锦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从你之后,我不会再收一个徒弟。你的资质比关得稍差一些,但不要灰心,你也有关得没有的优点。关得行善确实可以为自己带来好运,但也让他优柔寡断,缺乏和你一样当机立断的勇气。而且关得的身世之谜,也为他今后的人生之路增加了不少变数。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关键时刻,你会比关得更下得了狠手!”

    木锦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感觉背后冷气直冒。现在他才真正感受到毕问天的厉害之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毕问天虽然了得,但也未必就如他自夸的一样神通广大,可以影响许多富商权贵。但刚才的一句话,一举击中了他内心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几年前的往事,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毕问天又是从何得知?木锦年越想越是后怕,再看毕问天时,眼光中除了敬畏之外,又多了臣服。

    毕问天呵呵一笑:“锦年,要记住,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木锦年肃然而立,恭敬地答道:“是,毕爷。”

    试探之举

    次日上午,关得应木锦年之约来到锦年玉器行,在花流年的见证下正式签订了转让协议。随后,关得将10万元交给木锦年,木锦年也郑重其事地收下。由此,单城久负盛名的锦年玉器行易手,并正式更名为精诚玉器行。

    关得起名为精诚,寓意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签订协议之后,木锦年还开酒庆祝,关得也是喜笑颜开,似乎得了便宜一样,和木锦年连连碰杯。

    “谢谢锦年兄的厚爱,我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事业,不用总是寄人篱下了。”关得有了几分醉意,微有感慨地说道,“不瞒你说,我今天中午本想请你和花姐吃饭,但不凑巧,陈海峰有事非要我过去一趟,就只能下次了。”

    “陈海峰?”木锦年微吃一惊,手中的酒杯一抖,酒差点洒了自己一身,“市委副秘书长陈海峰?关老弟怎么和他也认识?”

    “现在还……还不认识,中午见了面就……就认识了。”关得舌头有点大了,话也说得不太利索了。

    “约在哪里见面了?”

    “天海大酒店。”

    木锦年心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天海大酒店是赵天海的产业,是单城市最高档的酒店,一向是市委宴请重要人物的定点酒店。陈海峰和关得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就请他到天海大酒店,由此可见,陈海峰对关得非常重视。联想到陈海峰是跟随卢杰俊从省城一起过来的事情,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卢杰俊要正式借陈海峰向关得传话了。

    关得就这么值得卢杰俊非要纳入麾下不可?到底卢杰俊是看中了关得的为人办事的能力,还是知道了他身为相师的能力?也是,身边有一个精通相面之术的秘书,会让卢杰俊以后的仕途生涯增加不少丰富多彩的内容。

    关得等木锦年和花流年走后,大概清点了一下玉器行的存货,让他吃惊的是,存货中有好几块极品翡翠,初步估计总价值超过100万。好一个木锦年,真是下了血本,也真是难为他了,要是换了别人,还真舍不得眼前的利益。

    但也由此验证了木锦年并非常人,他在认识毕问天并死了妻子之后,变化很大,仿佛脱胎换骨一样。对,就是脱胎换骨,关得就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了,木锦年是想要新生了。要新生,就得和过去一刀两断,决裂得越彻底,新生就越有希望。

    同时也让关得奇怪的是,最近花流年也老实了许多,见到他不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如从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转眼间变成了淑女一样。变化之大,也让人不得其解,难道说,花流年也要开始新生了?

    先不管木锦年和花流年了,中午时分,关得赶到天海大酒店的时候,秋曲已经先一步在大厅等他了。

    最近和秋曲接触频繁,关得对秋曲的认识加深了不少。平心而论,作为省委领导的千金,她能说会道,又没有千金小姐的脾气,和月清影相比,平易近人太多了。至少她在与人交往时,留给外人的观感会比月清影好上许多倍。除了有时话多一点的毛病之外,其他方面还真让人说不出什么,当然,除了她对他的热情稍微多了一点之外……

    关得是男人,一个正常的正值青春的男人,也希望能吸引异性的目光多一些。况且话又说回来,虽然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但在对待感情的问题,现在还真没有拿定主意。又或者他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毕竟才24岁,离结婚还早,人生的前方还有许多未知的旅程,他不想现在就安定下来。

    又或许关得不愿意承认,在内心深处,他一直没有忘记黄素素。

    “来了,关得,你喝酒了?”秋曲冲鼻子挥了挥手,鼻子皱了起来,“你也真是,一大早喝的是哪门子酒?怎么了,借酒浇愁是因为被前女友甩了?”

    “什么前女友?”关得哑然失笑,“你听谁说我有前女友?”

    “你现在单身,就证明身边没有女朋友了。而以你的条件在大学期间如果没有谈恋爱,不是你太失败了就是你身边的女孩都瞎眼了,要么就是你有身体或心理疾病。但以上问题都没有出现,由此推断,你肯定会有一个前女友,嗯,一个还是少的,说不定有好几个。”

    关得哈哈一笑:“套我的话?好,我就不让你猜了,确实有一个前女友,就一个。”

    秋曲眉开眼笑:“我厉害吧?我会相面,信不信?要不我再为你算算?”

    还有人班门弄斧要在关得面前说相面,就和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一样可笑,关得仔细打量了秋曲几眼。说实话,之前虽然对秋曲长什么样子早已经看过许多遍,但毕竟不好意思直直盯着一个女孩看个没完,今天借秋曲说到相面,他才借机为秋曲相上一面。

    秋曲脸型瘦长,鹅卵型脸蛋,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和一些眼睛大而无神的人相比,她的眼睛明亮而流光溢彩,简直就如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

    她肤色白净而无暇,双耳有轮,下巴微尖而圆,再加上一头短发,干练又不失素美……当然,关得不是欣赏她的容颜,而是脑中迅速转了几转,就对秋曲的面相有了一个大概的结论。

    “喂,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是不是喜欢上我了?”秋曲用手在关得的眼前晃了一晃,“我可告诉你,对待感情我很认真的,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喜欢上我,一旦喜欢上了,就得喜欢一辈子。”

    “怪事。”关得拉秋曲坐到大厅的沙发一角,坐下才说,“你大学期间没有谈过恋爱?”

    秋曲眉毛未开,桃花印黯淡,而且红鸾星不显,明显是情事不开的迹象。以秋曲的条件,大学期间会没人追求?

    “谁说的?本小姐在大学期间有男朋友无数,我是见一个甩一个,甩一个换一个。怎么了,不服?不服就一边凉快去。说本小姐没谈过恋爱?谁信!”秋曲嘴硬,白了关得好几眼。

    关得看出了她的心虚,懒得理她,呵呵一笑,一抬头,陈海峰和孟庆文已经到了。

    月国梁的秘书孟庆文,关得见过面,却没有见过陈海峰,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陈海峰。陈海峰是市委副秘书长,比孟庆文级别高,官场排序不可乱。

    “关得,你好。”陈海峰主动和关得握手,“你能过来,我很高兴。”

    陈海峰客气,关得也不能托大,客气地说道:“秘书长有指示,我必须要来。”

    “呵呵,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秘书长了,我比你虚长几岁,叫我一声老兄就行了。”陈海峰目光一扫,看到了秋曲,微微一惊,“秋曲,你怎么也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我陪关得来,就想看看你想怎么他。怎么了,是不是不欢迎我?”

    “说的哪里话,我敢不欢迎你?”陈海峰笑呵呵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走,到里面说话。”

    孟庆文只是冲关得微一点头,并未说话,目光落在秋曲的身上,闪过了一丝疑惑和不解。不过陈海峰和关得都没有介绍秋曲,他自然也不便多问。

    房间很安静,坐下之后,陈海峰直接要求上菜,先和关得说了几句闲话,又问了问秋游身体好不好,等等,就是一些家常话。等菜上齐之后,陈海峰举起酒杯:“来,关得,第一杯酒,今天起,我们就算认识了,市府那边有什么事情,有庆文照应,在市委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的,尽管开口。走一个!”

    关得一饮而尽,不提陈海峰身后的重要人物,就凭他出面请关得吃饭,关得也得干了。

    随后,陈海峰又连续两次端起酒杯,三杯酒过后,他才切入了正题。

    “关得,你上次车祸住院,卢书记托我去看望你,结果我有事晚了一天。后来一问,你已经出院了,晚了一步。”

    陈海峰的话既是解释又是示意,关得闻弦歌而知雅意:“谢谢卢书记和海峰兄对我的关心,本来就没大事,观察了一天就出院了。没想到还让卢书记惦记了,惭愧。”

    “卢书记是石门人,我也是,呵呵,秋曲当然也是。关得,你有没有想过要到石门发展?”陈海峰意味深长地看了秋曲一眼,他以前在省委工作的时候,和秋曲住一个家属院,是看着秋曲长大的,比秋曲年长十几岁,当秋曲是女儿一样。今天秋曲不请自来,而且坐座位的时候还和关得挨得很近,他就明白了什么。

    “暂时还没有想过,单城是我的故乡,也是起点,先在起点打好基础,才敢出去闯荡。”关得不解陈海峰之意,就只好含蓄地回答。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在单城打好基础,完全可以跃马扬鞭直上石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秋曲?”陈海峰接了一句,却将话题抛给了秋曲。

    孟庆文微微皱眉,今天陈海峰似乎有点跑题,他作为月国梁的秘书,自然知道关得和月清影的亲密关系,怎么看情形,陈海峰有将关得向秋曲身边推的意思?不是说今天要试探关得的口气,看他是否愿意担任卢书记的秘书,怎么突然就换了题目?

    如果只是陈海峰想拉拢关得去石门,或是关得和秋曲成了男女朋友,他今天作为中间人的角色就尴尬了,孟庆文微带不满地看了关得一眼。

    “关得已经决定要去石门开拓市场了,不瞒陈叔叔,我也加盟了滨盛房地产,我现在是第三大股东。过两天关得就和我一起去石门运作项目了,就是省电视台的家属院项目,陈叔叔,台长可是你的同学呀。”

    陈海峰被秋曲将了一军,呵呵一笑:“是我的同学怎么了?不也是你爸的同学?少跟我耍心眼儿,你才多大。不过你入股了滨盛,和你爸商量了没有?”

    秋曲一听这话,放下了筷子,一脸不快:“没有,我不敢和他说,他就爱批评我。陈叔叔,你回石门的时候,记得替我在我爸面前说几句好话,再告诉我爸,他什么时候不批评我了,我就会经常回家。否则,哼,一个月都不进家门。”

    “哈哈,你这个孩子。”陈海峰笑了,“让我在你爸面前替你打掩护,你得拿出诚意才行。好了,不说你的事情了,等你做出了成绩再告诉他,他就不会说你什么了。”

    随后,陈海峰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闲话,聚会就散了。

    送走了陈海峰和孟庆文,关得微有纳闷,陈海峰应该是替卢杰俊出面送话来了,却没有正面提及,而且在秋曲说到她加盟滨盛之后,明显陈海峰就有了结束谈话之意。莫非是说,在担任卢杰俊秘书和与秋曲一起进军房地产之间,他明显偏向秋曲?

    “你和陈海峰关系不错?”回去的路上,关得问秋曲。

    “当然了,他和我爸是同学,以前住在一个家属院。怎么了,他今天找你,怎么没说是什么事儿?”秋曲也看出了什么,想了一想说道,“对,就在我说到我入股滨盛之后,他就不说正事了,是不是我碍了你的好事?”

    关得没说话,只是摇头笑了笑,心里却想,他和卢杰俊之间的缘分……应该就这么结束了,估计也不会有下文了。

    过了一会儿,秋曲似乎是困了,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关得就专心地开车,忽然秋曲一下惊醒,睁大了眼睛问关得:“我差点忘了问你,你是不是会算命?”

    “不会。”关得很干脆地否认,“刚才是瞎说的,再说你不也说了,我说的一点儿也不对。”

    “嗯,你说的当然不对,我就是随便问问。”秋曲扭过头去,继续假寐,只是不停转动的眼球和微微颤抖的睫毛透露了她的心事跳跃不定,关得只顾专心致志地开车了,却没听到秋曲非常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瞎说的还说得这么准,真是邪门了。”

    送秋曲到市电视台的录制中心,关得开车又回精诚玉器行。等他赶到的时候,曾伟贤已经等候多时了。

    精诚玉器行作为关得自己的产业,他决定交给曾伟贤来管理。曾伟贤比于天凯稳重,办事沉稳。

    祸福相依

    “得哥。”曾伟贤正在指挥工人装修,一见关得赶来,忙迎了过来,“差不多快齐活儿了,你来看看行不行,不行就重做。”

    关得大概看了几眼,他要的不是重新大规模装修,而是更改布局,柜台换方位,玉器重新摆。从风水学的角度考虑,木锦年的风水未必就是适合他的风水,他也很清楚接手之后如果不重新调整,会不可避免被木锦年的运势影响到他的运势。

    当然,如果转让玉器行的背后是毕问天的主意,那么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但到目前为止,关得只想出了变换格局的化解之法,下一步怎么做,要边走边看,或者等何爷回来后再说。

    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正常,关得才放了心,又交代曾伟贤几句:“人员先不用大幅调整,慢慢来,一个月调整一两个人就行,你也慢慢物色新的人选,争取一年之内全部换血。”

    曾伟贤点头称是,关得正要离开,一眼又看到了摆在大堂正中的几块极品翡翠,色泽诱人,水头极足,极具美感。他来到近前,近观美玉之中如水如雾一般的天地之精华,不由一时入神。怪不得人说金银有价玉无价,金银虽好,却只是冷冰冰的金属,而美玉如雾如水,如有生命一般,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就会身陷其中。

    千金难买心头好,关得都想将其中一块随身把玩……好在收回了念头,说道:“这几块极品翡翠就当成镇店之宝了,谁想买,不出到极高的价格绝不出手,宁可摆在店中也不能便宜卖了。”

    “没问题。”曾伟贤领会了关得的意图,“要的就是这种不为所动的范儿,越不卖,就有人越想买,身价就越高。等价格涨上去之后,顾客再买到手,多花了钱没什么,关键是更有成就感。”

    关得哈哈一笑:“玉器行交给你,我算是放心了。好好经营,以后就是自己的生意了,别偷懒,也别懈怠。”

    “得哥,你就放心吧,这就是我的店,我要不好好干,就是二傻子了。”

    关得拍拍曾伟贤的肩膀:“伟贤,我就不多说了,干好了,是自己的一份事业,干不好,是耽误自己的青春和前途。人生在世,没有别人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只有你自己。”曾伟贤从面相上看是忠诚可靠之相,也有机智多谋的一面,但他的缺点就是不够长性,关得就有必要为他鼓鼓劲,加加油。

    开车返回一碗香的路上,迎着夕阳,吹着徐徐的夏末的微风,关得一时无比惬意。回想起刚才在玉器行被极品翡翠吸引了心神的一幕,关得忽然间感觉眼前模糊了一下,仿佛眼前有飞花飞舞,一下看不清前路了,他可是正在开车,不由大吃一惊。

    好在异常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关得正要深思变故是何原因时,手机响了,正好打断了他的思路。

    是黄素素来电。

    “关哥哥,我和姐姐在一碗香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黄素素的声音有一丝抱怨,估计是等的时间长了。

    “快了,还有几分钟。”眼见开学在即,黄素素此来一碗香,正是商议由他送她到下江上大学的事情。关得虽然不是很想再回到兴元大学故地重游,但之前既然答应了黄素素,就得兑现承诺。

    “嗯。”黄素素的声音明显开心了,“那我等你呀,你快点儿……不,你开车慢点儿。”

    关得无声地笑了,他在继母去世之后就觉得自己犹如天地一沙鸥,在认识何爷和碧悠之后,才又重新有了家的感觉。而黄素素就如一个依赖他的小妹妹一样,她的身世也很可怜,不由他不心生怜惜。想到他、碧悠和黄素素几人,还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

    挂断黄素素的电话,已经到了一碗香的门口,停好车,还没有下车,电话就又响了。关得现在比起以前确实忙多了,以前刚有手机时,电话经常一天不响一声,现在一天不响十几次就不会罢休。

    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关得接听起来:“喂,你好。”

    “关总,我是赵苏波。”电话中传来了赵苏波轻柔的声音,对,就是轻柔,他说话时的声音似乎总是接不上气一样,轻飘飘的,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很容易被风一吹就散了。

    “赵总,你好。”赵苏波意外打来电话,关得很是好奇,就等赵苏波主动说出来意。

    “听说月清影的农家院要对外营业了?我准备带几个朋友过去捧场,怎么样,欢迎不?”

    “这个……”关得心里一阵冷笑,赵苏波想捧月清影的场,却打自己的电话,真有意思,想让自己也欠他一份人情,想得美,“我还没听说她的农家院要营业的事情,要不,你直接打她的电话?”

    赵苏波呵呵干笑几声:“我以为你和月清影关系不错,她的一举一动你肯定最先知道,没想到,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外界传闻,怎能相信?”关得就想结束对话了,“赵总还有什么指示?”

    “不敢,我哪里敢指示关总,没有了,既然关总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道一下,伟强去石门了,听说是为了省电视台家属院扩建项目。”

    电话断了,关得坐在车里愣了一会儿,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赵苏波向他透露沈伟强去运作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有什么目的?他和沈伟强不是一路人吗,那么他又是在暗示什么?运作项目都讲究暗中进行,并且先下手为强,赵苏波为什么要在背后黑沈伟强一把?

    关得拿出电话当即打给了秋曲:“秋曲,明天能不能一早就去石门?”

    秋曲那边很吵,好像在录制现场,她大声说了几句什么,关得没听清,过了一会儿才一下安静下来,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正在录制节目的节骨眼儿上,换了别人,我接都不接,快说什么事,我忙着呢。”

    关得长话短说,将赵苏波的电话一说,秋曲当即惊叫一声:“什么?沈伟强敢先挖墙脚?这人太坏了,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一分钟后秋曲的电话打了过来:“还真是,气死我了,他居然认识主管基建的副台长,听说已经接触上了,简直是……这么着,关得,事不宜迟,你晚上等我电话,晚上我忙完后,不管多晚,连夜返回石门,不能让沈伟强恶人先得手。”

    “好。”关得就喜欢秋曲雷厉风行的性格,做事情就要有做事情的气势,“我随时都可以出发。”本想纠正秋曲一句应该是恶人先告状,后来一想算了,恶人先告状和恶人先得手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一碗香正在准备迎接晚饭时段的高潮。关得来到一碗香后面的桃花居,推开门,见碧悠、黄素琴和黄素素三人都在。在夕阳的照耀下,三人就如三朵一时怒放的鲜花,寂寞开无主,在桃花居安静而宜人的院子里,岁月静好,一时芬芳。

    关得一进门,碧悠先是眉毛微微一挑,嘴角一扬,安静地笑了,黄素琴却是不满地瞪了关得一眼,动也没动。只有黄素素一下跳了起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关哥哥,你可回来了。”

    “关总现在是大忙人,能回来看你一眼就不错了。小妹,你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劝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就等我送你去下江好了。关总呀……肯定没空!”

    一句话说得黄素素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关得,只等关得一说不去,肯定就会泪水滂沱了。关得回敬了黄素琴一眼:“你不乱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乱说话,谁都会烦你多嘴。民强现在是不是要被你吵死了?”

    崔民强还在住院,估计还得十天八天才能出院。不过据说崔民强因祸得福,现在跟黄素琴对上眼了。二人嘴皮子都厉害,谁也不让谁,一见面就吵架,吵完了又和好,然后再吵,也算是一对欢喜冤家。

    “小妹不用担心,我说过送你去,肯定会送你。到时我们从石门走,坐飞机去下江。”

    “太好了。”黄素素开心死了,一下跳了起来,“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太好了。”

    “哼,骗死人不管偿命,和崔民强是一类货色。”黄素琴今天情绪不对,总是莫名其妙冲关得发火,“关得,你刚才的话,碧悠和我都听到了。你要是不兑现,最后以这个借口那个借口不送小妹,害得小妹空欢喜,我可饶不了你。”

    “黄素琴,你还没到更年期,怎么就见谁咬谁?”关得嘿嘿一笑,“如果我没有做到,你再骂我不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没吃晚饭,就撑着了?”

    “你……”黄素琴被关得呛着了,“好吧,就算你是真心为小妹好,但有一样,你别想打小妹的坏主意!”

    “姐!”黄素素羞红了脸,“你看看都说的是什么话。”

    关得没想到今天黄素琴这么冲,就猜到了什么,哈哈一笑:“崔民强就是和你一样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你想要吃定他,就得听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吃定他?我还没那么无聊。”黄素琴被说中了心事,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爱死爱活随他,我是不想管他了。明天我就调回高干病房区,随他折腾。”

    其实黄素琴有时候就是嘴巴刁了一点儿,人倒不坏,不但不坏,其实还挺热心肠。关得就说:“民强这个人吧,最大的缺点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越硬,他越横。要是你掉一滴眼泪,保准他慌了神。”

    黄素琴假装不理会关得,还扭头走到一边,其实她的耳朵在支着听,听得还很仔细。关得是多细心的人,为了不让她尴尬,就及时岔开了话题:“碧悠,赶紧帮我弄一口饭吃,我一会儿要去一趟石门。”

    “啊,这么急,走夜路不安全,能不能明天再去?”

    关得一回来就被黄素琴吵得头大,不免有点心烦,就不耐烦地说道:“不能,有急事,就得晚上走!”

    平常碧悠总会在关得面前耍一点小性子,第一次见关得生气,立刻低眉顺眼地“哦”了一声,一言不发就去安排饭菜了。黄素琴撇了撇嘴:“凶什么凶,大男子主义。”

    “没你什么事儿,少插嘴!”关得又冲黄素琴凶了一句。

    黄素琴吓得一低头,想说什么,见关得脸色凝重,严肃得吓人,没敢再说话,也急忙去帮碧悠了。黄素琴一走,黄素素悄悄地笑了,冲关得一吐舌头,小声说道:“好样儿的,关哥哥,男人就得有男人样,就得管住女人。要是男人管不住女人,世界就乱套了。”

    没想到小姑娘的思想还挺传统,关得又乐了。

    说是简单弄几样菜,碧悠还是让一碗香做了一桌子的菜,好在离一碗香近,十几分钟就可以开饭了。碧悠、关得再加上黄素琴、黄素素四个围在一起,就在院中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餐。

    最近忙,关得也没有时间到医院看望崔民强,黄素琴一边吃一边说起了崔民强的近况。崔民强恢复得很快,身体壮实得让黄素琴惊讶。只是有一点,崔民强太倔,让他怎么样他偏不怎么样,竟然气得黄素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有几次还气哭了。

    关得听了直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老话还真是一点儿不假。崔民强越气黄素琴,黄素琴越离不开他,两人之间闹来闹去感情渐深,让关得也替他们高兴。关得也觉得崔民强和黄素琴还算般配,就当着黄素琴的面打电话给崔民强,假模假样地批评了崔民强几句,顿时让黄素琴喜笑颜开,得意扬扬。

    刚吃完饭,月清影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晚上就要去石门?”月清影微有焦急,声音之中就有愠怒之意。

    避实就虚

    “是,事发突然,我正打算确定之后和你通个电话,现在还在等秋曲的消息。”关得怕秋曲没准,所以就想等一下再告诉月清影。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一路小心。”月清影微一停顿,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解决不了,记得打来电话,爸爸在省里方方面面也有一些关系。另外,在人间就要对外正式营业了,赵苏波打来电话说是要带一些朋友来捧场,你说,要不要接待他?”

    “要,当然要,摆起四方桌,笑迎八方客。再说赵苏波虽然和沈伟强关系不错,但未尝就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清影,生意场的事情不是过家家,不是说因为我们和沈伟强不来往,赵苏波和沈伟强是朋友,赵苏波就也不和我们来往了。”关得又想起了陈海峰出面约他的事情,又问,“对了,月市长有没有提到陈海峰和我会面的事情?”

    “就听你的,第一拨客人就是赵苏波了,一定要好好款待。”月清影现在基本上事事都征求关得的意见,女人在某些问题上,确实大局观差一些,“爸爸没怎么说,只是提了一提,说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决定的事情外人很难改变……爸爸说得对不对?”

    关得知道月清影的问话别有用意,就含糊其辞地答道:“有时是,有时又不是,不好说。”

    “虚伪!”月清影嗔怪了一句,刚要放电话,又多说了一句,“你一路上和秋曲同行,一定要当好护花使者。”

    关得无奈地一笑,才放下电话,碧悠在一旁就幽幽地说道:“你要和秋曲一起去石门?就你们两个人?还开一辆车?又是晚上?”

    一系列意味深长的反问,关得岂能听不出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他只能嘿嘿一笑:“滨盛房地产的第一个项目很重要,必须争分夺秒。有时候棋差一着就满盘皆输,何况别人还是故意想堵死滨盛房地产的路。”

    “关哥哥,等我大学毕业后,我一定帮你。”黄素素抓紧了拳头,表情坚毅,“我要当你的得力助手,有困难自己解决,有麻烦自己处理,只让你看到我阳光灿烂的一面,不让你看到悲伤和哀愁,免得你心烦。”

    碧悠眨了眨眼,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和黄素素的豪言壮语相比,她刚才的话就缺少了女性应有的宽容和体贴。她不由多看了黄素素几眼,见小姑娘虽然瘦弱,但胸前高耸的山峰已经充分证明她其实已经长大成人了。

    倒是黄素琴毫不客气地批评黄素素:“等你大学毕业了?不要以为大学毕业就海阔天空了,你还差得远,要学习待人接物的经验,要学会与人交往的礼仪,还要学会怎么应付上司的骚扰,你离成熟还差十万八千里呐。等你都学会了,可以挑重担了,关得差不多就老了。”

    “老了又怎样?”黄素素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最好的年华是谁陪他度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好的年华要陪在他的身边。”

    黄素琴震惊了,碧悠愕然了,都没想到一个大一新生能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话来,而且她的侵略意味还那么强烈。碧悠惊愕之后,再看黄素素时,不再当她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妹,而视她为正在崛起的威胁。

    秋曲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关得,我在门外等你。”

    关得告别碧悠、黄素琴和黄素素,又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就上了秋曲的汽车。秋曲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辆省委牌照的奥迪,而且牌照是100多号,就是能在省委排名前200以内的人物专车,省委省政府省部、厅级高干无数,能排进前200名,基本上就是省局的副局以上级别的人物。

    汽车的前档左边放了一个牌子——燕省电视台,右边也放了一个更有分量的牌子——省委特别通行证。关得看了暗暗吃惊,排场真是不小,这辆车不能说在全省畅通无阻,至少在省委省政府以外的地方,都可以随意进出了。

    秋曲见关得一时震惊,得意地一笑:“怎么样,我还算有点本事吧?这派头还算对得起你的身份,是不是?行了,别愣了,上车。”

    关得正要绕过去上副驾驶位,秋曲却打开车门下来,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关得的衣袖:“哎哎,让我当司机,你好意思?你来开车。”

    关得嘟囔一句:“也不带个司机,还得自己开车。”

    “行了,别不知足,这车是我偷来的,你还想让我连司机也偷来?偷车的本事我有,偷人的本事可没有。”秋曲做了个鬼脸,又将手指放在嘴前,“嘘,别声张,用完再还他就是了。”

    关得算是真服了她,开车上路,准备拐向高速的时候,秋曲用手一指前路:“直行,先去李东从家。”

    “怎么了?”

    “我和他约好见面,临走之前,再敲定一下旧城改造的事情。省电视台的家属院项目要拿,滏阳区的旧城改造的地皮也要拿。我就不信了,滨盛的第一战就不能大获全胜!”说话时,秋曲眼中闪过一缕坚毅之色,是关得从未见过的坚定和进取。

    “滏阳区的地皮,交给清影来运作比较好,我们集中精力攻省电视台家属院项目。”关得提议。

    “算了,清影姐不适合抛头露面,让她办事,不办砸就谢天谢地了。她就主内行了,有我和你主外,珠联璧合,天下无敌。”秋曲拍了关得的肩膀一下,“加油,我看好你。”

    尽管不愿意承认,关得心里还是默认了秋曲对月清影的评价,也确实如此。月清影太过清冷的性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与人谈判,她既没有与人交往的技巧,也没有谈判的耐心。诚如秋曲所说,她更适合主内,动用关系网处理一些幕后交易就可以了。

    就如上次车祸事件,在车祸之后月国梁高调力挺滨盛并且到医院探望他之后,月清影也在背后做了大量的工作,在交通部门以普通交通肇事结案之后,三名肇事人员释放的释放,住院的住院,事情似乎就不了了之了。但释放的那人在之后不久就被收拾了一顿,而且他在路北菜市场从事多年的菜霸生涯就提前结束了。

    而住院的两人在住院期间突然就被输液感染了,虽然不太严重,但也留下了后遗症,差不多下半辈子就得靠吃药度过了。基本上就告别了为非作歹的生涯了,别说再想办坏事,跑上几步不气喘吁吁就不错了。

    三个人的命运,还是上次见面时木锦年告诉关得的,关得当时听了就是一惊,不过也没有往月清影身上去想。他认为,月清影虽然性子清冷了一些,但似乎也没这么有手腕。后来有一次和月清影见面,关得无意中提了一提,月清影默认是她的手段,才让关得更是高看了月清影一眼。没看出来,月清影在报复对手的时候,毫不心慈手软。

    到了李家,秋曲抢先敲响了李家的门。才来一次,秋曲就不当自己是外人了。

    开门的是李东从。

    李东从热情地邀请关得和秋曲入内,魏娟一见关得和秋曲联袂来访,更是喜出望外,忙为二人倒水。关得客气几句,随李东从进了书房。

    魏娟放下茶水就出去了,还关了房门,关得暗暗赞许,魏娟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事情有麻烦了。”李东从知道关得和秋曲的来意,开门见山,“上面有人给蒋书记打了招呼,蒋书记现在很为难。滏阳区旧城改造,空出的地皮不少,就算三家房地产公司分,每家也够分了。但有人不讲理,想让蒋书记把地皮全盖锅里,谁也不许动勺。什么时候动,谁来负责分勺,得让他说了算。蒋书记气得上火了,但也不敢不听,毕竟对方掌管着他的官帽子。”

    蒋书记是滏阳区委书记蒋雪松,刚从区长的位子升上来,根基还不算太稳,在区委说话的分量不是太足。而且在旧城改造的事情上,又是以区政府为主。

    “孙区长那边……也有人打了招呼,蒋书记和孙区长一合计,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让捂盖子就得捂上,不捂怎么成?一个是市长秘书打的招呼,另一个是市委副书记打的招呼,谁都得罪不起!再者都知道市长再过半年多就可能成书记了,现在不听招呼,以后还有好?”

    孙区长自然就是滏阳区长孙伟现了。

    秋曲不服气地说道:“区委区政府也是一级党政机关,怎么就不能独立决定?事事都要听市委的话,还要区委做什么?”

    李东从双手一摊:“市里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求区里做什么。沈市长和赵副书记也什么都没说,就是李肖和王啸勇半真半假地在酒桌上说了几句话,蒋书记和孙区长既然听见了,就不能当耳旁风。二秘和三秘的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听了,算是领会了领导意图。不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秋后算账了。”

    李肖是沈新的秘书,王啸勇是赵海洋的秘书,两大秘书同时开一个相同的玩笑,就肯定不是玩笑了,而是两位秘书背后的两个人物达成的共识。别说蒋雪松和孙伟现听了要记在心上,就是月国梁听在耳中,也会在心里掂量半天。

    “就没一点儿办法了?”秋曲被困难吓住了,不知所措地问道,她到底经事少,对于官场上的门道又不太清楚。

    “也不是没有,但基本上不可能实现。”李东从为难地看向了关得,“如果关得是卢书记的秘书就好了,能请动卢书记到区委视察工作。到时卢书记以市委的名义对滏阳区的旧城改造发表讲话,讲话精神落实到要求滏阳区尽快推动改造进程上,那么,区里有就足够的理由开盖子了……”

    谁都清楚,有人让区里捂盖子,针对的就是滨盛房地产。如果滏阳区里捂住不放,省电视台家属院工程再被抢走,对方明显是想全面围剿滨盛,没打算给滨盛留一条活路。

    够狠!关得从来没有想过运用相术去对付对手,为对方制造陷阱或麻烦,但现在他却有了动用手法想让沈伟强倒霉的冲动。滨盛好歹还有常务副市长的后台,沈伟强就敢联合赵苏波不遗余力地打压,也太嚣张太不可一世了。

    说到底,是沈新和赵海洋欺负月国梁根基不稳,也不排除借打击滨盛让月国梁让步的用意。官场之上的较量和商场上的较量有相通之处,实力为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讲究联手制敌,合纵连横。

    其实关得也理解沈伟强和赵苏波联手对付滨盛的做法,任何行业的垄断者都害怕强有实力的挑战者加入,必然要采取一系列的手段遏制对手的崛起,并且保住自己的垄断地位。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压制滨盛可以,但不能不给滨盛留一条活路,过犹不及就不好了。

    “对了,卢书记现在不在单城。”李东从的目光从秋曲的脸上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人在石门,据说是到省委汇报工作去了。”

    卢杰俊人在石门,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关得眼前一亮。

    “关得,小秋,单城这边,有我和月总照应,不会有事,捂盖子不怕,要捂都捂住,谁也别想伸勺子进去。就看能捂到什么时候,要饿一起饿,要吃,有些人也别想吃独食。我在区里还能说上几句话,关键的一战是省电视台的家属院项目,如果能拿下来,就相当于开门红,会让一些人收敛几分。”李东从语重心长地说道。

    眼见夜色已深,关得没再多逗留,和秋曲一起告别李东从,就一路向东上了高速公路。单城到石门的高速公路是京城南下连接羊城的国内主干线,比国内其他地方的高速公路建成的时间都早,因此,单城不管是北上省会还是京城,都非常方便。

    单城距离省会石门不到200公里,如果是白天行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到。但晚上天黑,速度不敢过快,关得就控制在百公里左右的时速。

    上了高速后,秋曲罕见地不说话了,紧抿着嘴,双眼直视前方,眼神却没有焦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有些严肃。

    问题来了

    前方除了黑暗就是黑暗,一无所有。现在私家车还少,高速公路上奔跑的几乎全是公车,夜晚,基本上很远才能遇到一辆汽车。关得开得不快,车内就安静而落寞,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和轮胎驶过地面的隆隆声。

    秋曲借来的奥迪是多大的排量,关得不太清楚,但从油门踩下的灵敏度和加速感来判断,是大排量汽车,至少3.0。以在省里排名100到200号之间人物的级别,按照规定应该不够3.0的排量,不过联想到各级官员不换汽车换发动机,并且从里到外都换一遍,花费比汽车还贵几倍的惯例来判断,这辆汽车,怕是更新的零件价值已经可以买好几辆汽车了。

    想多了,关得暗暗一笑,怎么会想到汽车上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好像还买不起贵车。男人都好车,等有钱了,一定也要买一辆好车,奥迪就先排除了,太官派了,不适合他的身份。奔驰太老成了,宝马太激进了,想了半天最后确定要买一辆沃尔沃。

    传承了七八十年的沃尔沃汽车一直以低调、安全和环保著称,相信正合他意。

    “哎,你想什么呢?好好开车,别走神。要知道你手中的方向盘一偏就是两条人命,你也就算了,本大小姐可是金贵得很。”秋曲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刺了关得一下。

    关得本来就有点犯困,被她一刺,反而清醒了,笑道:“说得是,你是千金之躯,我是一介平民,不,是一个小小的屁民,和你没法比。”

    “屁民?这个说法有意思,是你独创的?”秋曲又恢复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要和关得论战了。

    “我估计是我独创的,暂时还没有听到有这个说法,明天我去申请专利,以后谁要使用‘屁民’这个称呼就得交专利费。”

    “得了吧你,屁民这么难听,还有人自称?还要收取专利费,我看你是穷疯了。”

    “对,穷人的开心,就叫穷开心了。怎么了,不服?难道连开心的权利也要被剥夺?你这个官小姐也太霸道了,不管穷人的死活也就算了,还不让穷人开心,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就想欺负你。”秋曲对和关得斗嘴很有劲头,乐在其中,还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和鬼脸动作。这倒也有趣,让漫长的旅途不至于寂寞难耐,最主要的是,关得不困就好。

    车行一个多小时到了服务区,在此处休息了一下,秋曲去洗手,关得去放水。关得回来后在车外吹着微凉的夜风等秋曲,却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不由心想女人就是慢,洗手也要洗半天。

    正好月清影的电话打了进来,关得接听了电话:“这么晚了,还没睡?”

    “睡不着。一直想打电话给你,怕你正在开车不方便,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到服务区休息了,就试着打了……是不是在服务区?”

    “是,你猜得真准,我刚放完水。”月清影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如此看来,再清冷的女人也终究是女人。

    “放水,放什么水?”月清影不解,“车坏了?”

    “哈哈……”关得开怀大笑起来,“放水就是小解的意思。”

    “你……流氓!”月清影愣了一愣,骂了关得一句,“你故意的是不是?”

    “还真不是。”关得叫屈,“你早点睡吧,别熬夜了。对了,上高速前,我和秋曲去见了李东从一面。滏阳区的旧城改造项目,市里有人已经插手了,现在的情况是,地皮全捂住不放,谁也别想拿到一块地。”

    “我已经知道了,才听爸爸说了。爸爸还说,他会想想办法。现在市里的问题是,卢书记基本上放手了,可能就等着调回省里了,沈新现在是说一不二,赵海洋和沈新关系又好,爸爸的工作也不好开展,他也需要时间。”

    压力真大呀,关得现在想想,才知道对自己的第二阶段的人生转折已经完全打开局面的想法过于乐观了。现在许多事情堆在一起,确实让人有焦头烂额的感觉,好在他曾经经历过比现在的情形还要绝望的时刻,所以虽然觉得前路迷茫,但还是充满了信心。

    就他对沈伟强的面相推断,虽然不敢从沈伟强的运势迅速衰减中就能推论出沈新的官运未必亨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沈伟强的运势必然会影响到沈新的运势,而且还是负面影响。关得心想,如果有机会能和沈新亲见一面就好了,或许可以从沈新的面相和格局之上,得出一些有利的推论。

    何爷还是比他目光卓越,早就点出他命运的第二次转折扑朔迷离,难以看清前景,他还多少有些盲目自信。但随着形势越来越严峻,他不得不承认何爷比他强太多了——姜,还是老的辣。

    蓦然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最近诸事不利,莫非和接手木锦年的玉器行有关?念头刚起,就听到秋曲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流氓!你再说一句脏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嚣张狂妄的声音回应:“小妞儿,就凭你的小身体还想收拾老子?告诉你,老子一拳就能打得你跪在地上。你要是乖乖地认个错,或是让老子摸一摸,老子说不定能放你一马,再敢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绑了你。”

    “啪”的一声,秋曲就打了那人一记耳光:“张口闭口老子的人,回去在你爹面前再自称老子去。赶紧让开,否则……”

    “否则能怎么着?在我的地界上,你算老几?”

    “啊!你松手!”秋曲惊叫出声。

    关得此时已经如出弦之箭飞奔而去,来到近前才发现,秋曲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围在中间。其中一个分头男还抓住了秋曲的胳膊,一只手已经伸向了秋曲的脸蛋。

    新闻上报道过在高速公路牛城段出现过洒钉子袭击晚上过往车辆的事情,其中还发生不少车毁人亡事故,但作案人不但不管救人,还要哄抢车上的财物,逃之夭夭。据说都是附近无所事事的村民所为。现在是深更半夜时分,不睡觉在服务区乱逛,能是什么良民?

    关得一眼看到地上有一块砖头,弯腰捡起,一扬手就将砖头飞出,正中分头男的左脸,当即打得他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秋曲见状,一抬头就踢中了分头男的肚子,她下脚挺狠,估计也是用了全力。她一脚踹出后,分头男立刻眼睛一翻,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眼见是昏了过去。

    另一个平头男见势不妙,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棋哥、家哥,快来人呀……”

    话说一半,秋曲从包中拿出一个东西,一扬手将其扔出去,正中他的后脑,“哎哟”一声,平头男一下摔倒在地,双手抱头,血流如注。不过平头男倒还硬气,倒在地上还想喊人:“快来人……”

    秋曲下手够快够狠,关得此时也正好赶到,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脚。这脚正踢在平头男的嘴上,还好关得到底心软,没用多大力气,饶是如此,也踢得平头男掉了几颗牙,当即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要的就是不能让他喊人,现在是在牛城服务区,人生地不熟,万一被当地的恶霸包围,可就惨了。踢完人之后,关得二话不说,伸手拉过秋曲就跑,二人头也不回地跑上汽车。关得立刻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下去,一阵轮胎打滑的声音传来,汽车猛然冲了出去。

    等开出服务区几公里后,关得才长舒了一口气,一颗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低头一看,一只手还紧紧抓住了秋曲的手不放,他忙松开她的手,说道:“好险,总算逃出来了。”

    秋曲却没有关得想象中的慌乱和不安,她双眼放光,兴奋地说道:“我刚才在回忆打人的时候,我扔东西,你踢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一对男女侠客大战恶人的真实电影,太刺激了、太兴奋了、太过瘾了。下次我们再联手教训一次坏人,怎么样?我就说我们珠联璧合,天下无敌。”

    关得大汗,他以为秋曲会吓得半死,没想到她还觉得刺激,天,要不是跑得快而是被对方团团包围的话,说不定被打个半死。真是一个活宝,还想当侠客?真是服她了。不过也别说,仔细一想还真是,刚才他和秋曲的出手,确实配合得默契。

    “以后我也会学一点儿防身术,要不在外面被一些小流氓调戏,不能总吃亏不是?听说你会几手,回头教教我,怎么样?你刚才下手也真狠,一脚就踢掉了那个人几颗门牙,估计他这辈子说话都得漏风了。”

    “不踢他的嘴,他要是叫来人围住我们,我们还能跑得掉?”关得说道,“你刚才扔的是什么东西,一下就打破了头,够厉害的。”

    “是一把剪刀。”

    “啊,你随身带一把剪刀做什么?”

    “剪剪眉毛什么的,你以为做什么?流氓!”

    关得就纳闷了:“我怎么了,在你眼里,男人都是流氓了?我就是关心地问一句,什么都没想,你就说我是流氓,证明你心理不健康。”

    “你真行,还跟我较真了?知不知道好男不和女斗。”秋曲伸手去打关得,“不收拾你一次,你不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手刚拧到关得的胳膊,关得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吓得秋曲的手一抖:“怎么了,我没用多大力,你别吓我好不好?”

    “后面有车追上来了,快跑。”从后视镜望去,后面有两辆汽车急驶而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的夜行车。

    “太嚣张了,太气人了,他们还想怎么着?难道还想杀人放火?不行,我得报警!”秋曲拿出电话就拨出了一个号码,不过不是110,而一个当地的手机号,“喂,常局长,我是秋曲,我在牛城服务区被坏人打了不说,坏人还开车追我们,你们牛城还有没有法制?是不是要让省电视台为你们做一期节目,专门报道一下牛城高速段村民制造车祸哄抢财物的新闻?这个新闻省电视台压很久了……”

    放下电话,秋曲拍了拍手:“得了,牛城公安局局长常纲敢不采取行动制止后面的汽车的话,我让他一个月睡不着觉。惹急了本小姐,台长压着不播的新闻,我也敢捅出去。大不了卖给南方的新闻媒体,一样曝光!”

    说话间,后面的汽车已经疯狂地追了上来,和关得的汽车平行了。

    借助灯光依稀可见对方的汽车中坐着两个光膀子的大汉,身上还有文身。他们放下了车窗玻璃,气势汹汹地冲关得说些什么,关得不慌不忙也放下玻璃,就听到了对方气急败坏的大呼小叫。

    “刚才在服务区打人的,是不是你们?快说,是不是你们?”

    关得拿过省委特别通行证的牌子冲对方晃了晃:“省委专车,执行公务,请让路!”他板着脸,十分严肃,假装自己真是省委领导的司机,“什么服务区打人?不知道。哦,对了,刚才有一辆车飞一样开了过去,还差点别了我一下,也许就是你要找的车。”

    对方迷惑了,面面相觑,又小声商量了几句,一加油门就跑前面去了。人一走,秋曲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你行呀,演得挺像。你怎么不一加油门甩了他们,就他们的破车,追不上。”

    关得摇头:“高速公路追逐太危险了,再说我的车技也不高。主要是你今晚印堂发暗,怕有背运,还是慢点好。”

    秋曲对关得的说法嗤之以鼻:“胡扯一箩筐。刚夸了你会演,你就真当自己是演员了,还一本正经地说我坏话,是你开车,就算出事,也是你走霉运才对。别哄我,我都懂。”

    其实关得说了一半实话,确实是他车技不好,不敢开快,再者又是在晚上的高速公路上,一出事就是大事,还是小心为上。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猜测歹徒肯定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他们才会下手,此时正好要打一个照面,他正好借机测试一下他的相术之中的反运法是否奏效。

    反运法

    所谓反运法,就是利用语言、神情和暗示诱导对方上当的一种手段。要的就是让对方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并且在对方心理上造成巨大的压力,导致对方神思恍惚,要么任人摆布掏钱掏物,要么运势低迷,霉运当头。相师境界高超到一定程度时,有时只凭眼神和几句暗示就可以让对方乖乖就范。

    倒也不是多神秘,说白了,就是类似催眠术一类的手段。

    此法一向被江湖骗子用来骗人钱财,关得从来不屑一用。但沈伟强连连出手,逼得他左冲右突冲不出重围,不免心烦气躁,想到了要用反运之法来反制沈伟强。其实就他所知,在各行各业的竞争之中,利用反运之法来对付竞争对手者比比皆是。只不过有时人算不如天算,在对方运势太强的情形下,反运之法不但无用,还有可能反弹。

    上次一见,沈伟强运势正趋衰减,也正是基于此,才让关得有心再在背后推上沈伟强一把,助他运势直落千丈。但毕竟沈伟强不是常人,他出身好,先天运气极强,而且关得也对自己算计别人的手法是否运用自如信心不大,正好遇到了一小撮吃饱了撑着的坏人,就有心拿他们当试验品。

    如果刚才的坏人知道他们得罪的是一个相师,他们恐怕连哭都来不及了。

    追赶关得的汽车一共两辆,一前一后一呼啸而过,转眼就不见了。关得等对方的汽车完全看不见时,才默然一笑,对秋曲说:“好,怪我,不怪你。今天的事情,是我拈花惹草引起的……”

    “这还差不多……”秋曲自以为胜了,随口一说,忽然又意识到了不对,“好你个关得,变着法子骂我招蜂引蝶是不是?我怎么了,我又没有打扮得妖艳,也没有卖弄风骚,难道长得漂亮也是错误?”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猛然的撞击声,伴随着撞击声是忽明忽暗的亮光……出事了,关得心中一惊,难道是他的反运术起作用了?

    “啊!”秋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分钟后,关得来到了现场,正是追赶他的两辆汽车相撞在一起,一辆四轮朝天,一辆头部撞毁。还好,人员应该没有重大伤亡。关得听到后面已经传来警笛声,知道警车赶到了,也就没有停留,放慢了车速从两辆汽车前面缓缓驶过。目光落在车厢内已经昏迷的几人身上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夜风一吹,关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时候起他变得急躁和不择手段了?诚然,对方翻车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他在运用反运术对付对方时心中未尝没有盼望对方出事故的心理,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后视镜望去,黑暗中,隐约有人影闪动到车上翻东西,原来是抢劫党出没,两辆车应该是车速过快中了路钉,然后爆胎导致翻车。路钉抢劫党和两辆车上的人是不是同伙先不说,但肯定是同乡,老乡抢老乡,随他去,关得一加油门,迅速离开了现场。

    对于事件的后续影响,关得并没有关注,几天后,牛城警方宣布破获了高速公路抢劫案,共抓获附近村民几十人,困扰过路司机多年的恶性案件终于告破。也是关得和秋曲无形中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对于最近的急躁和急于求成的心理,关得还是在脑中留下了大大的问号,期待找到答案的一天。记得何爷说过,在由相师迈向运师的过程中,会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躁动不安的阶段,难道是他开始要向运师境界迈进了?

    夜色依然深深,汽车的灯光只能照亮前方几十米的道路,几十米之外则是黑暗无边。秋曲累了,斜躺在座椅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一下,显示出沉睡中的她或许没有梦到好梦。想起她刚才的凶悍,关得悄然一笑,相比月清影,秋曲其实更适合当旅伴。在当时的情形下,如果是月清影,肯定不如秋曲反应敏捷、敢下狠手。

    到了石门,已经午夜时分,秋曲醒了,指挥关得开到了距离省电视台最近的波美假日酒店。登记房间的时候却被告知,只剩下一间房间了,无奈只好将就一晚了。

    到了房间一看,关得不由苦笑,好嘛,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没想到还是一张大床,这可怎么睡?秋曲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脚踢飞了鞋,一个鱼跃飞到了床上,倒头就睡:“我先睡一会儿,你先去洗澡,洗完了再叫我。明天还要早起,台长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我们一早就去公园逮他。要是到他的办公室找他,他就只会说官话不会说人话……”话没说完,秋曲就已经睡着了。

    秋曲幸好穿的是裤子,否则以她趴在床上屁股朝天的睡觉姿势,可就有得暴露了。关得无奈,只好过去帮她盖了被子,然后去洗漱。

    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洗掉了一身的疲惫,又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关得心中更有底了。反运法如果运用得当,肯定可以起到应有的效应,但问题是,会不会有一定的反弹?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不可能只害别人而自己好得不得了,就和战争一样,一旦开战,胜利的一方也会损失巨大,不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但如果顺应天势而运,借天运为自己的运气,就不会受到天地平衡之理的牵制了。如何能找到天运的所在,顺天而行,就需要更高深的境界了。

    关得并不知道的是,他现在思索的问题,已经初窥了运师门径。当然,初窥只是初窥,距离迈进运师之门还有不小的差距,他还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有所突破。

    洗好之后,关得出来,见秋曲还在呼呼大睡。不过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在地下,竟然也能睡得如此泰然,让关得大为佩服她的睡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叫醒了秋曲,让她也去洗漱一番,她揉着惺忪的眼睛醒来,还没有走进卫生间就开始脱衣服,关得忙说:“进去再脱,还有人在。”

    秋曲才睡醒一样“哦”了一声,便进了卫生间。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关得才放了心,心想秋曲有时精明得像一只小狐狸,有时又迷糊得像一只小猫,真有她的。

    趁秋曲洗澡的工夫,关得又将明天的事情理顺了一遍,心中又闪过了一个不安分的念头,要不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法来推动获得项目的进程?刚这么一想,他又不免自责,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急躁和冒进的想法?何爷说过,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一个成功的相师,必须冷静客观,不能被自己的主观情绪影响了判断,否则一次判断失误就有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秋曲洗好之后出来了,关得明明没有看见她带衣服进去,出来时却换了一件清爽的睡衣,女人的包永远有神奇,他算是领教了。

    “床一人一半,谁也不许过界。谁过界谁犯规,谁犯规,谁受罚。”秋曲拿了一条毛巾放在中间,“三八线,安全线,记住没有?”

    关得被她郑重其事的样子逗乐了:“行了,别闹了,赶紧睡,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也留心一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卢书记在省里的行踪,如果可能,在石门和卢书记见上一面,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关得说话的时候,正在低头看手机,没听到秋曲回应,扭头一看,她已经歪倒在床上睡着了。他哑然失笑,秋曲真是一个睡神。

    天亮的时候,关得醒来,他没有越线半分,秋曲不但严重越线,而且一只腿搭在他的身上,一只手还揪着他的一只耳朵,也不知道她怎么能睡成这么古怪的姿势。好在她睡着的样子还算好看,没有什么古怪的表情,睡姿安详,就是嘴巴动的时候像要吃手指一样。

    爱吃手指是有心理依赖症,关得笑笑,伸手推开了秋曲的大腿:“起床了,到点了。”

    秋曲一下睁开眼睛,十分惊讶地问:“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睡在一起?”又一下从床上跳起,“你过线了,要罚。”

    关得无语:“你看清楚了,是你过线了好不好?”

    “我没看见。”秋曲干脆耍赖,“你一个大男人有点担当好不好?老实交代,晚上有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乱看乱摸乱想?”

    “就你?”关得取笑她,“我都没当你是异性。行了,别闹腾了,赶紧的,办正事要紧。”

    “一点儿也不好玩,你算是白年轻了,跟我爸一样老气横秋。”秋曲白了关得一眼,“我先用洗手间,你耐心等着。”

    说是让他耐心等着,不过秋曲不是那种慢腾腾的性格,不到十几分钟就焕然一新地出来了。关得也动作迅速,洗漱完毕,二人就出门下楼,直奔石影公园而去。

    石影公园位于省电视台东侧,是市里众多的晨练公园之一,每天一早都会有许多晨练的市民前来跑步或是打太极拳,又或是练剑踢球。人群之中,有一位不起眼的中年人正在公园湖边的柳树下打太极拳。

    中年人一身太极练功服,一招一式打得十分娴熟而认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打的正是流传最广的杨氏太极拳。

    杨氏太极拳姿势平展,平正朴实,练法简易,因此深受广大群众热爱。也正是杨氏太极拳的推动作用,在清朝年间,由杨氏太极拳创始人到京城授艺,深受京津一带群众喜欢,由此涉及全国。

    “您的太极拳打得不错,舒展简洁,结构严谨,身法中正,动作和顺,轻灵沉着兼而有之,已经是大成之境了。”

    中年人打完一套拳法收拳之时,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一看,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位于柳树之下,负手而立。虽然年轻,但英气逼人,虽然没穿练功服,但当前一站,身上迸发而出的气势,令人心向往之。

    久练太极拳的人,眼力也必然过人,中年人一笑:“小伙子,你也懂太极?以你的岁数,对太极拳感兴趣的人不多。”

    年轻人微微一笑:“您的杨氏太极拳打得很正宗,不是简化后的强身健体的套路,而是杨祖露禅亲创的太极拳路,我以为很难再见到了,没想到,今天还能一饱眼福。”

    中年人顿时一惊:“不简单呀小伙子,你能看出我打的是一代杨氏太极拳,有眼光。我在这里打了十几年拳,你是第一个看出来的。说说看,你对杨氏太极拳有多少了解。”

    “我了解得也不多,让您见笑了。”小伙子彬彬有礼,笑容可亲,“杨氏太极拳在杨露禅时期,以实战为主,讲究爆发力,有很多高难度的动作。其后到京城教授八旗子弟时,因为这些人生活奢侈而体弱多病,不耐艰苦,就去掉了许多高难度动作,简而化之,讲究柔和缓慢、舒展大方,速度缓匀,刚柔内含、深藏不露、轻沉兼有。再经其子、其孙的数次演化,逐渐定型为现在的杨氏太极拳。传到今天,也不知道经过多少简化,已经只注重强身健体和观赏性了,实战性几乎不再考虑。”

    “嗯,说得很对,小伙子,你来打一套让我看看。”中年人连连点头,对年轻人的兴趣大增,“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对杨氏太极拳了解这么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得。”关得谦虚地笑着说,“我可打不好太极拳,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怕什么,让你打,就打一套让我看看。十几年了,找一个知音可真不容易。”中年人拉住关得的手不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还想和你切磋切磋,看看我十几年的功夫,到底有没有实战性,哈哈。”

    一个人一直做同一件事情,十几年没有知音是很苦闷的事情,而且还经常被人误会为只是一般的太极拳。如果再向外人解释又解释不通的时候,其内心想要遇到志同道合者的迫切愿望,是外人想象不到的迫切。关得的出现,就如黑暗天空的一丝光亮,他怎能放过关得?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关得一抱拳:“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

    关得的太极拳得自何爷的真传,何爷从哪里学来的,他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知道的是,何爷的太极拳是正宗嫡传的杨氏太极拳,不但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还有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十的实战性。

    十几分钟后,关得一套太极拳打完,面不改色气不喘,收功而立,面带微笑向中年人一抱拳:“献丑了。”

    中年人已经目瞪口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中年人在石门生活了30年,太极拳练了近20年,在他的拳友中,放眼望去,不是被改得面目全非然后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形形色色的伪太极拳,就是近代众多假太极拳之名而创建的所谓的太极拳。实际上,太极拳的流派一共就六大流派。

    今天得遇一位懂太极而且一身太极功夫打得炉火纯青的年轻人,怎不让他欣喜若狂?而关得的一套拳法打下来,不但正宗而且功夫纯熟,绝非是只会卖弄嘴皮功夫的花架式,他就更是如获至宝了。

    “好,太好了,我总算有知音了。”中年人上前拉住关得的手,“关得,我叫杨长在,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愿不愿意?”

    作为省电视台的台长,杨长在平常别说主动和人交友了,别人热情地找上门来,他也未必理会。但今天他第一次有了要和这个年轻人交友的冲动,而且还是不可抑制的冲动。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对于杨长在来说,他上升一步顶多是到省广电局担任局长,在省里也不算是什么位高权贵的人物,他在政治和名利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诉求,高山流水,只求志同道合的拳友。打太极,是他最痴迷的爱好。

    “杨叔叔,能和您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关得顺水推舟应下,“我是单城人,来石门出差,一早来公园晨练,没想到就遇到了您,真是缘分。”

    “缘分,确实是缘分。”杨长在感慨地说道,“走,一起去吃早饭,边吃边聊。”

    关得也没推辞,跟随杨长在朝公园门口走去,趁杨长在不注意的时候,他朝身后看了一眼,悄然打出了一个手势。

    身后的不远处,躲在亭子中的秋曲朝关得做了一个“OK”的手势,她注视着关得和杨长在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嘿嘿一笑:“没想到,关得还有这本事。让他来石门,还真是走对了一步。得了,我也去吃早饭。”

    秋曲一人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公园的另一侧出口,出门后向左一转,来到一处住宅小区。她轻车熟路地来到7号楼,上了7楼,敲响了701的房门。

    门一开,一个中年妇女探出身来,一见是秋曲,惊喜地说道:“小曲,你怎么回来了?你说你回来也不和妈说一声,来一个突然袭击,以后记得先打个招呼,要不没你的饭吃。这孩子,神出鬼没的,一到饭点就出现了。”

    “妈,少说两句,耳朵疼。”秋曲冲老妈嘻嘻一笑,蹑手蹑脚进了门,冲正坐在客厅吃饭的老爸说道:“爸,我回来了。吃饭看报纸不是好习惯,没收了。”

    她一把从秋游手中抢过报纸,扔到沙发上,然后坐在秋游身边,又从秋游手中抢过一根油条,张口就吃:“爸,你都三高了,还吃油条,怎么得了?我替你吃了,就当孝心了。”

    秋游还是不说话,板着脸,也不理秋曲。秋曲就告状:“郑雯婷,你管不管你丈夫,太没礼貌了,别人说了半天,一句话也不回。”

    郑雯婷哭笑不得,打了秋曲的头一下:“你这个闺女,多大了还没个正经,老妈的名字能随便喊?你说你,天天不着家,一跑人就没影了,把家当旅馆了?好吧,这些事情都可以原谅你,可是你天大的事情也不和爸妈商量一下,你要气死人了。”

    “妈,我都是大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有数。你还当我是小孩,我怎么和你商量?还有老爸也是,经常拿什么马列主义教导我,你说我要是精通了马列主义,还要党校的教授做什么?我是怕他们无地自容才不去学,你们体会不到我的博大胸怀也就算了,还非要我当乖乖女。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从三岁开始到七岁结束,你们的改造已经宣告失败了,就不要再幻想社会主义一定就比资本主义好了。”

    “胡闹!一派胡言!”秋游终于发话,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秋曲,我警告你,不许再讨形而上的政治话题。”

    “遵命,老爸!”秋曲才不怕秋游,一下站了起来,很端正地敬了一个礼,礼敬得很标准,可惜嘴里叼了半根油条的形象实在不雅观,“我才懒得讨论政治话题,多累人,是你和我一开口就马列主义什么的,我更愿意老爸不说官话说人话。”

    秋游气得瞪大了眼睛怒视秋曲,秋曲则是圆睁双眼、鼓着腮帮子咬着半根油条,和堂堂的省委副秘书长兼省委办公厅主任对视,过了一会儿,秋游败退了,长叹一声:“我算是拿你没办法了。”

    “怎么会拿我没办法?老爸,你可是我的亲爹,不是干爹,你要想收拾我,有的是办法。就是你太伟大光荣正确了,你才不舍得对你的宝贝女儿下手,是不是,亲爹?”

    “你闭嘴。”秋游哭笑不得,终于还是笑了。他这个女儿又调皮又精怪,不管他怎么板着脸怎么严肃,都吓不住她,都是让他惯的呀,他只好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像话,太不像话。”

    “当然不像话了,我做的是大事,不是空话。”秋曲嘻嘻一笑,“老爸,你难道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在外面大展宏图,大干一番事业?一辈子就当一个电视台主持人多没意思,吃的又是青春饭。我决定了,为了保护老爸的名誉,为了维护老爸的体面,我要辞去电视台的工作,从此进军燕省的房地产业,一个属于秋曲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啊,我说闺女,你要辞职?你又吃错药了?”郑雯婷又拿了几根油条和一碗粥过来,一听秋曲要辞职,就吓了一跳。

    “老妈,你真没创意,一个吃错药的说法已经用几十年了,能不能改一改?中国都改革开放20年了,你还原地踏步,太拖全国人民的后腿了。”

    “行了,别耍赖了。你入股什么滨盛,已经是事实了,我就不说你了,但不许你打着我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辞职的事情,我不同意。回头我和你杨叔叔打个招呼,不让他放你走。”秋游起身要走,“我还要开会,得走了。秋曲,你要再不事先请示就胡闹,出了麻烦,别想让我替你扫尾。”

    “得嘞,亲爸,遵命。我保证不打着你老人家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顶多就是扯虎皮做文章……”最后一句比蚊子叫的声音还小,秋游已经出门而去,没有听见。

    秋游一走,秋曲就“哎呀”一声很没形象地躺在了沙发上,鞋也不脱,油条还有嘴里吃着:“亲妈,我睡一会儿,困死我了。一会儿要是我手机响了,记得叫我。”

    “到床上去睡,睡沙发上成什么样子?”郑雯婷比秋游更了解她的闺女,她扬手打了秋曲一下,“你就唬你爸的水平高,拿一个什么辞职当幌子,结果他还真信了。他一急,就不追究你入股滨盛的事情了,是不是?你骗得了他,可骗不了我。你那骗人的几招,我可是领教多了。”

    “老妈英明。”秋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调皮地一笑,“我真困了,娘亲,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我昨晚到半夜才睡。”

    “啊,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快给老妈说说,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我说丫头,你可不能乱来,结婚之前,和谁也不能开房间。”

    秋曲没声音了,已经睡着了,郑雯婷又气又笑,摇了摇头,先替她盖上了一层薄被,又悄悄拿过了秋曲的手机,翻了起来。翻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名字在最近通话记录上出现的次数最多——关得。

    关得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为郑雯婷的头号怀疑对象了。他和杨长在一起吃过早饭,又聊了一通太极拳和中国传统文化,等等,聊得十分投机,都有相见恨晚之意。眼见到了上班时间,杨长在意犹未尽地说道:“我得去上班了,关老弟,晚上我做东,尽尽地主之谊。”

    各自交换了电话之后,杨长在依依不舍地和关得告别。自始至终,杨长在没说他是什么身份,关得也没有问,有时候保持一种淡交如水的状态也很不错。

    之前在公园,本来秋曲的安排是和关得一起现身到杨长在面前,开门见山地提到家属院项目。但在关得看到杨长在正在一招一式打出正宗的杨氏太极拳时,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他自己出马接近杨长在,相信会比秋曲出面更容易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秋曲一开始不同意。

    别看秋曲有时话很多,而且爱闹,但在正事上她毫不含糊,很有主见,也很认真。关得就从她和杨长在关系太熟的角度出发作了详细的分析,最后说服了秋曲,让她认为还是以没有目的的接近更容易让杨长在没有逆反心理。

    结果,关得大获成功。

    第一步开局不错,那么第二步就应该好走一些了,关得就拨打了秋曲的电话,继续下一步的安排。不料电话打了半天,却没人接听,让他很是不解,只好先回了宾馆。

    回到宾馆,关得给月清影打了一个电话。

    “一切还顺利吧?”月清影的声音很清晰,她估计早就在等关得的电话了,“我刚刚还想,其实一早从单城出发去石门也来得及,不用非得晚上走,也不知道秋曲是怎么想的。”

    “她的安排是对的,今天早上的事情证明,她有时虽然闹腾了一些,但在大事的考虑上,还算周详。”关得不是为秋曲辩解,而是事实如此,他昨晚也对秋曲提出连夜前来石门不是十分理解,但今天早上和杨长在的会谈充分证明了秋曲在表面上不靠谱的背后,其实是一个事事有计划的人,“刚刚我和杨长在吃了早饭……”

    听了关得的情况介绍,月清影说道:“秋曲比大学时成熟多了,记得以前她总是风风火火的性格,有人追她,她就先问对方喜欢她什么,对方答不上来,她就直接关门。如果对方说喜欢她漂亮,她就说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等她老了丑了怎么办?结果吓跑了一个又一个追求者。现在她长大了,也成熟了,做事情不再和以前一样爱乱问为什么了。”

    “那你呢?”关得难得听到月清影说出长篇大论,就突兀地问了一句。

    “我什么?”

    “你在大学里是怎么对付一个又一个追求者的?”

    月清影忽然沉默了,沉默了半天就冒出一句:“你要觉得你和秋曲合适,就和她恋爱吧,她是个好女孩,真的。”

    电话断了,短促的忙音如同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关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月清影再清冷,她也是女人,她就算知道他是为了事业和秋曲一起前来石门,她内心还是难免有危机感。可问题是……关得问自己,他真的喜欢月清影并且愿意娶她为妻吗?

    又或者说,他真的喜欢秋曲吗?

    关得自己都没有答案。

    又等了一会儿,秋曲还没有电话打来,关得在石门完全没有关系,只好坐等,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睡了也不知有多久,关得又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一看电话,关得就一下清醒了,竟然是木锦年来电。

    “关老弟,听说你去石门了?”

    关得心中一紧,消息走漏得真快,他也没隐瞒:“刚到,锦年兄消息真是灵通。”

    “哈哈,我可不是有意打听你的动向,是秋曲借走的汽车车主透露的。我一想,秋曲一人去石门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你会同行。”木锦年解释了几句,又说,“昨天晚上我和苏波见了一面,又和伟强通了一个电话……我有一个不够成熟的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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