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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拾伍 冷藏

    在达奚斤追赫连昌的时候,拓跋焘便回了长安来,他的身边还带着夏国的两个公主。

    那个前头的那个女人很是眼熟,花木兰于城墙之上瞧了她许久,那个女人似乎是感觉到了花木兰的目光,也抬了头,她笑了起来,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花木兰知道,这个女人目的不简单,是个难缠的女人。

    那个女人正是那天的侍女。

    花木兰收回了头,她瞥见了袁纥南他们去了城门口,她也瞧见了城下迎接的士兵,陛下归来,迎接是肯定要的,她倒是可以称病暂且不去,她心念一转,突然想起了贺氏。

    心道糟了,下了城墙便往贺氏那里冲去。

    花木兰没有猜错,贺氏听见外头叫喊声很是高兴,这半个月的休息,她身子已经好多了,能下地了,但是还没有人把她流产的事情告诉拓跋焘。

    而拓跋焘收了人的消息,也没有给贺氏,贺氏一直以为,拓跋焘回来了,她该去迎接的。

    花木兰挡住了想出门迎接的贺氏,她的那张脸没有表情,让贺氏有些害怕,花木兰见她害怕,只得挤出了一抹笑容,哄着她回去。

    类似于你身子不好,别乱走,陛下等会儿就来看你云云。

    贺氏听了花木兰的哄骗,迷迷糊糊地又回了去,但是她终究没有听花木兰的谎话。

    拓跋焘还是没有来,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准备给他送壶茶,让他解解乏,以前,都是这样的,他总会笑着摸摸他的肚子,把她揽在怀里,温柔地摇着她。

    贺氏端着一盘茶盏便去了陛下办公的地方,并没有惊动不远处扫地唠嗑的侍女们,因为贺氏有孩子,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地方不算远,几个瞬息就到了。

    她走近门口,便听见了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很媚,能让人酥到骨子里,她顿了顿。

    贺氏伸了头,从窗子里望了进去,不堪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瞳孔映照的,是拓跋焘与另一个女子的温柔缠绵,她端着茶盏,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脚步有些发虚,她一直以为,他是真心待她的。

    原来,她和其他女人都一样。

    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浑浑噩噩,待等回了房间,手没有了力气,手中的茶盏尽数落下,摔得四分五裂。

    她眼中含泪,笑了起来,她还是太天真了吧。

    她才想通了,拓跋焘其实并不爱她,平日的温存,也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一旦孩子出生,封为太子,她的用处便也就没了,子贵母死,她依旧会死。

    花木兰知道一切,却骗了她。

    而花木兰,因为她的错误决定曾经让陛下陷入夏军重围,又因为陆泊秋的死被气得吐血这件事情,所以被送回了黑山大营,说的好听些是让她休息,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被罢休。

    花木兰不曾说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独孤文殷他们都觉得憋屈得很,但是花木兰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安静带着士兵回了去。

    许多士兵都以为花木兰他们此次又能升阶品,却并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若干从独孤文殷口里知道了大概的事情,他也没有说什么,当初陆泊秋,救了他们几个,怎么说都是恩人,现在竟然暴尸荒野,夏国真是惨无人道。

    之后的半年,花木兰一直就安安静静在黑山大营,并没有做什么,其实说得难听些,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因为拓跋焘下令让其“休息”,连姚将军也不曾找她几次,她只能让手下的士兵种种地,练练兵以外都没什么东西可做了。

    士兵们也觉得陛下实在是过分,竟然连晋升都没有,他们也是着实为将军所不平。

    然而看着花木兰被“冷藏”,许多人还是很高兴的,特别是中军那些人,原本先锋的任务大部分都是让他们来做,左右两翼自古以来都是掩护断后,怎的突然做起了前锋?再者甚至她在新军大比上公然挑衅,中军实际上已经看她不顺眼了。

    因为先前拓跋焘很是宠幸花木兰他们,他们就也没再敢背后说话,但是现在,今非昔比,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落井下石的人也是不少的。

    仆兰清因为是决胜决定性的功劳,被封副将,离开了花木兰麾下,成为了右军若干宥嘉将军的副将。

    虽然升了阶级,仆兰清并不高兴,他带着东西离开花木兰军区的时候,眼中含着泪,他转了身,望了对着花木兰营帐许久,最终深深鞠了躬。

    花木兰也不甚高兴,仆兰清或许升阶品会很快,接下来前途无量,她是应该高兴的,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只不过这几天,唯一让她高兴的是,她收到了阿弟的信。

    这是第一次,阿弟给他写信。她离开家的时候,阿姊二十多岁了,已经被官府逼着去成亲,只不过碍着阿爷的面子,觉得大约是花家自己已经有了主意,所以并没有全家连坐。

    至于阿弟那时候才十三岁而已,那身板薄得可怜,只不过阿弟继承了阿爷的碧绿眼睛,眨巴眨巴,花木兰心就给软了,阿弟再怎么皮,她都不忍心骂他。

    她最终离家的时候,阿弟就是那般长不大的模样,现在时间一转,当时的小男孩,已经长成小男人了。

    花木兰已经并不细腻的手指,握起了那张信纸,竟然不停颤抖着,望着那工工整整的字,她欣慰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突然就落下泪来,她背过身,吸了吸鼻子,手根将眼泪擦了干净,她顺着字迹看了下去:

    “阿姊,陶元亮(陶渊明)先生已西去,吾闻君之友亦去,人事无常,阿姊,请节哀。

    阿爷之身不可愈也,此数年,一至雨天,腿痛不止,痛煞我也!

    阿姊生一子,女娃,甚好,大姊甚思阿姊,遗名子曰思兰。

    阿姊,自汝归去,已然双年矣,汝无恙耶?往日,无知幼子,但今方勉读书,愿一日可上达朝堂。

    阿姊,吾当往参军,吾负汝也,使苦矣。俟兵期过,尔若归来,予遂沙场!”

    花木兰瞧着突然就笑了起来,脸上尽是泪痕,她右手抹了抹自己的脸,有些哭腔:“这傻瓜,我怎能让你弃笔从戎,当文官多好,不用死,阿姊都生了娃娃吗,真好,思兰,思兰……”

    花木兰抽了抽鼻子,颇有些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她将这封信平整地折了起来,随后将一旁藏得极好的箱子打了开来,她将这封信塞了进去。

    这个箱子是专门放信的,里头盛满了信,大部分都是花家的信,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公主的。

    公主的信因为字大,用的信纸也多,乍一看,竟是占了大多数。无论是谁寄给花木兰的信,她都好好保管着,对其似乎是珍宝一般。

    花木兰被贬的这个消息许多人都知道。

    也有大部分人瞧见,花木兰在拓跋焘回长安之后,亲自找了陛下一次,过不久,随后花木兰从陛下房中冲出,直直回房,也不曾回头,而陛下也没有什么动静。

    贺氏则是回了平城,说来也奇怪,一向温柔贤淑的贺氏却是不曾去见陛下一眼。陛下的帐下的赫连公主是受尽荣宠,甚至比之前的贺氏还要多几分恩宠,可谓是得意风光。

    许多人都在猜测陛下与花木兰到底说了什么,引得一向好脾气的花木兰发怒,也引得一向宠幸花木兰的陛下,也将花木兰发回了黑山不曾招战。

    而那个时候所谈论的话,谁也不曾知道,只有拓跋焘花木兰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花木兰拉开了帐篷帐帘,出了一口气,她端出了马扎,随后就这么放在门口,整个人也就这么坐了下去,每个军区都有一块地供种菜种地维持生计,这块地有的是和其他军区在一块儿的,有的则是在自己军区里批出一块地来种。

    花木兰军区因后头并没有太多的空余土地,只得在军区里种,粮食品种的顺序是:谷(稷、粟)、黍(糜子)、粱、大豆、小豆、大麻、大麦、小麦、水稻、早稻。

    但是水稻还有早稻一般不会有,且产量少,这是南方才会有的,一般人想吃也吃不到。

    所以图省事,基本上种的也就是粟还有大豆了。如果想吃肉什么的可以申请养猪,不过对他们来说,拿东西去草市换是经常的事情,而且脸皮厚的可以缠着那屠夫要一点点猪血。

    但是这肉可是不经常能吃到的,谁会没事跑那么远去换,一般都在战胜敌军或者升迁的时候去吃。

    花木兰坐在那里,靠着帐篷的支架。花木兰那块种地的地皮离她不算太远,她还能瞟到一两个士兵在那里挥着锄头。

    “这样,也挺好。”她望了望上头的烈阳,眯起了眼睛,琥珀色眸子在阳光照射下接近于晶莹得透明,像一只慵懒的猫。

    “火长……”隔壁的若干搬着马扎过来了,瞧着她坐在门口,也就学着坐在门口望着那些种地的士兵们。

    “火长……”若干又轻轻叫了一声,怕花木兰不高兴,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

    “嗯?”花木兰慵懒晒着太阳,她好久没有这么闲了。

    “你跟陛下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陛下会如此对你?明明你将陛下从水深火热统万城救了出来啊!即使前面判断错误,但是后面也该抵消了吧?”

    “谈了什么?”花木兰转了头,定定瞧了若干一眼,似乎在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怔怔地喃喃说着,随后自嘲一般笑了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知道了答案没什么好的。”

    她随后又回了头,晒起了太阳。

    若干有些急了,他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好不容易他今天闲了下来,有时间跟花木兰问问,他起了屁股,随后手往下拉着马扎往花木兰那里靠近了些,随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卖着可怜:“可是人家就是想知道嘛!你就告诉我吧,不然我睡不着……”

    花木兰的手臂被若干抓住了,若干宛若一个小孩子一般,左右晃着,眼睛还在不停暗示,还不时发出央求的可怜兮兮的声音。

    花木兰被他摇得实在是头疼,被他抓住的右手举了起来,示意他停下来,若干瞧着花木兰似乎是要讲了,随后乖乖收回了手,端端正坐,乖巧得很。

    花木兰终于开口了,若干满怀期待,但是她说的话却让若干很想一头撞死,没有人会这么胡扯:“我跟陛下说,你收那么多女人,身体可还行?陛下说他没问题,但我依旧是质疑,然后,他就生气了,然后我就这样了……”

    若干心里宛若是许多匹草泥马奔驰而过,他的眼角开始抽搐起来,他在心里骂着:“质疑你奶奶个腿儿啊!你说这鬼话我信才是蠢!”

    口中倒是没有那么粗鲁:“火长,你,你开玩笑的吧?”

    “你怎么知道?”花木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

    “……”若干望着花木兰的侧脸,也不再说话,他知道火长肯定是不会说的了。

    至于那时候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花木兰就这么一天天过着,因为没有事情可做,只能一天天操练士兵们,有时候闲下来,就会去打听到陛下如何如何,过得很清闲,或许她是贱骨头,忙的时候希望歇下来,闲的时候则是觉得太闲了,要找点事情做。

    其实她在夏国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情,她也不曾知道,待等回了,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件事情。

    丁丑(初四),大魏广平王拓跋连去世。

    拓跋连是大魏开国皇帝道武帝第七子,明元帝拓跋嗣七弟,按辈分来说,应该是陛下叔叔。

    花木兰不曾见过这位广平王,只从若干口中知道,这位王贤良方正,可惜天妒英才。

    他并没有子嗣,所以,陛下为继绝他的世系,下诏以阳平王拓跋熙之次子拓跋浑袭其爵位,改封南平王、加平西将军。

    花木兰总觉得惋惜,一位贤王就这么走了。

    她一直心心念念陛下,虽然她和他吵架,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心陛下安危的,终于,有陛下消息传来。

    乙酉(十一日),大魏国主拓跋焘回到平城。

    从统万强行迁徙的民户在途中死亡甚多,能到达平城的,不过十分之六七。

    己亥,魏主如幽州。夏主遣平原公定帅众二万向长安。魏主闻之,伐木阴山,大造攻具,再谋伐夏。

    己亥(二十五日),拓跋焘前往幽州。夏王赫连昌派遣平原公赫连定率军二万人,准备收复长安。

    拓跋焘听到消息后,下令砍伐阴山林木,大规模兴造攻城械具,准备第二次进攻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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