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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玖 调虎离山

    拓跋焘深蓝色眼睛眯了眯,眸色深了些,他的唇突然勾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我们远道而来,原本就是引诱敌人出战罢了,现如今夏国赫连已经上当,老虎出洞,若是我们不打,岂不是增加敌军气势?还不是真的变成了假降士兵口中的样子?我军气馁,这如何是用兵的好计谋?”

    公孙将军吹胡子瞪眼,瞧着这小皇帝,他实在是不听话,御驾亲征也就算了,连计谋也要皇帝自己想,臣子要来是干什么的?吃干饭的?他瞧了一眼前方花木兰的背影,似乎是颇为不满。

    拓跋焘他似乎是瞧见了公孙将军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随即只能苦笑一声,这公孙老将军说实话,脾气轴得很,他叹了口气,转过了头,瞧见了一旁待命的陆泊秋。

    他右手抬了起来,手指朝着陆泊秋弯了弯示意陆泊秋上前来,待等陆泊秋到了自己身边,遂轻声道:“罢了罢了,陆泊秋,你且去跟花木兰说一声,先锋队骑兵装作不敌撤退,引诱赫连昌发动骑兵来追,去罢。”

    花木兰接到陆泊秋的消息时候,怔了怔,她往后瞧了一眼,拓跋焘他们已经准备后撤,最后头一些兵已经往后退了去,她也就确定了这是陛下的命令,随即朝着士兵做了个回撤手势。

    花木兰袁纥南还有独孤他们是最后一波走的,在城门的吊桥真正落在护城河上,花木兰也牵动了缰绳,往后撤去。

    “驾——”花木兰最后回了头,她瞧见了赫连昌,那位绝代风华的美人皇帝,虽说实在是远,但是花木兰还是能瞧见那娟秀身材之人就这么趴在上头。

    赫连昌趴在了城头,他瞧见了最后撤走的那三个将领,他眯起了眼睛,他看见了中间那位将领,那个将领回了头看了他一眼,他觉得那是挑衅意味多一些,他生气了:“追!”

    因为城楼上的士兵都下了去,上头人并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那里的仆兰清不见了。

    不过上天似乎是并不垂怜大魏,不过一会儿天就暗了起来,花木兰抬起了头,便瞧见了云层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

    “快下雨了呢……”花木兰的嘴大约是开过光了,说什么便来什么。

    不一会儿天空中阴云叠加,突然刮起的东南风突然就携带着雨滴就这么倾盆而下。

    花木兰他们并没有带行军蓑衣,即使带了也来不及换上,一个个都淋湿,宛若落汤鸡,狼狈至极。

    赫连昌转头瞧了后头一眼,赫然发现,仆兰清不见了,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因为此时,天时地利人和,老天都站在了他那里!

    他仰起了头,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次或许能一雪前耻了,他想着连带着之前的账,一起给算了。

    随后他下了城楼,骑上了马,他也准备御驾亲征,他想看看拓跋焘狼狈不堪的模样,那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

    “夏军听令!左右军,走捷径分别包抄!中军随我追!”

    因为雨越来越大了,拓跋焘以及几位老臣只得进了马车,这马车是铁勒人所铸,制作很是精良,车轮很高,难怪也铁勒也符合“高车”这个称呼,车顶则是顶雨的木顶,宛若一间小木屋,内侍臣以及亲卫则是在马车两旁,随着马车奔跑。

    和拓跋焘同行的,其实有几个宦官,只是他重用的也就那么几个,此次带的还有一个宦官叫赵倪,生得很老实,是宫里内侍臣之中的老人了,但是拓跋焘他比较信任宗爱,所以宗爱被他派去照顾怀有身孕的贺氏了。

    只听得后头夏国战鼓一直在响着,夏国军队大约是追出来了。

    风雨愈来愈急,这雨扑到了脸上,根本睁不开眼睛,雨从盔甲缝隙里缓缓沁入了里头,里头的里衣缓缓湿掉,随后跟着冰冷的铁甲贴在了自己身上,对于他们是件很难受的事情,这一战之后,大约许多人会得伤寒。

    更勿说下雨之后,泥土被雨水打湿,马儿的蹄子往坑里一踏,裤腿就被泥水给打湿了,甚至整双鞋子都变成了湿鞋,捂着,并不能马上擦干,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军营里那么多人有脚气的原因。

    赵倪的内侍臣衣服被打湿了,整个就这么贴在了身上,狼狈至极,他瞧了一眼远方夏国方向,他隐隐约约能瞧见追兵的影子,他扶着帽子,随后跑到了拓跋焘的马车侧面,他抬起了头,却睁不开眼睛,雨声太大了,他只得吼起来:“陛下!陛下!风雨越来越大了,继续行军怕是有些困难!我们是逆风而行,很快就能被赶上啊!还没来得及布置,只怕是会被追上了!更何况将士们已经许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战斗力怕是大不如前,陛下,咱们先行撤退吧!”

    崔浩老先生没等拓跋焘发表言论,他皱了眉,猛地撩起来车帘:“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军千里而来,怎能无功而返!对敌之策怎能说变就变!敌军追赶,骑兵在前,后军已绝,正可掩击不意,将他们一举歼灭!刮风下雨对于征夏来说都算是小事!”

    拓跋焘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很是生气的崔浩身上,眸子很沉,公孙将军似乎是瞧出了什么,他突然皱紧了眉头,他瞧了一眼并不知道情况的崔浩,随后他瞧着陛下的侧脸,出了神。

    拓跋焘还是没有说什么,最终,他闭起了眼睛,言语似乎是有些冷:“赵倪,就依崔大人所言,按原计划进行。”

    赵倪瞧着陛下也同意了,他也无话可说,他是内侍臣,他主要是担心拓跋焘的生命安全罢了,他继续跟着马车跑了起来。

    花木兰的里衣已经湿透了,就这么湿答答搭在身上,外头还捂着盔甲,她觉得那雨滴到身上之后,自己的体温都能将那些水给温热了。

    “将军!夏军还在追!”探报骑兵追了上来。

    花木兰勒住了马,马原地踏了踏,她看了一眼已经停下来的马车,点了点头:“好,陛下马车已经停了,我们可以反击了,袁纥南,你们留下来保护陛下!我和独孤文殷前去拦截!”

    花木兰眯起了眼睛,抬头望了一眼依旧灰蒙蒙的天,因为还在下雨,完全睁不开眼睛,她就这么眯着眼睛,抬头瞧着上天,上头的天似乎是下雨下够了,天中间已经开始显现出亮光来。

    花木兰闷哼一声,抬起了手,抹了一把脸,随后左右手同时举起握拳,随后猛然朝前放开。

    花木兰身后骑兵顿时分成两列队伍,整整齐齐,就这么立于雨地里,依旧是挺拔坚韧。

    “大魏铁骑!不怕死者!随我!”

    老骥嘶风,罡风朔朔,大雨如注,迎接他们的是一场恶战。

    花木兰骑马回了去,不久之后,她停了下来,与她对战的,是夏国国君赫连昌。

    后世的房玄龄先生对赫连勃勃的评价可谓恰如其人,说他“器识高爽,风骨魁奇,姚兴睹之而醉心,宋祖闻之而动色。”

    可惜的是“虽雄略过人,而凶残未革,饰非距谏,酷害朝臣,部内嚣然,忠良卷舌。灭亡之祸,宜在厥身,犹及其嗣,非不幸也。”

    花木兰近距离见到这位国君的时候被惊艳了一把,这位国君确实好模样,可以担得起“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但是她突然却皱紧了眉,这位国君身边竟然没有一位夏国将军保护,甚至连王买德也不在,难不成他们并不怕她对赫连昌不利?

    她朝后瞧了一眼独孤,他的白面皮在雨的拍打下更加得苍白起来,他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赫连昌脑子里想着什么鬼主意。

    “你是何人?”赫连昌瞧了一眼已经缓缓放晴的天,挑了挑眉,他觉得老天爷都站在他这一边,随即越发地趾高气扬起来,他瞧着前面那个拦路的小将颇为眼熟,就像是最后撤退的那一波,他问了起来。

    花木兰身下的马原地踏了踏,花木兰整个人也跟着颠了颠,她抓着缰绳,挺着腰背,不曾弯下腰去:“本将名曰花木兰。”

    “哦……原来是你。”

    赫连昌想了许久,他似乎是想起来了这么一号人物,这个人物似乎赚取军功多得可怕,所以应该是先锋,若不是先锋,赚取军功慢得可怜,先锋军功来得快,死得也快,总的来说,是个可怜人。

    赫连昌似乎又想起来仆兰清的话,对花木兰心里还是存了同情怜悯之心的,再加上花木兰独孤都是一表人才,生得并不丑,他就更满意了。

    他是想招安。

    花木兰也是瞧出来了,这位陛下并不想打架,大部分时候,都在给他们洗脑,让他们转投他麾下,但是花木兰心里似乎还有着不安,那种不安隐隐的,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但是就是莫名其妙越来越慌起来。

    在她听见后头的金戈相击之声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她被骗了。

    她猛地回了头,赫连昌那张绝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那双极美的眼睛就这么盯着自己,无辜至极,他没有杀意,他神情举止很像袁纥南,可惜,他不是,他比袁纥南残暴。

    花木兰猛地咬了牙,她回了头,望向了独孤:“独孤!回去保护陛下!”

    独孤文殷扫了对面的赫连昌一眼,赫连昌身后的兵也很多,虽说并非精良,却也是很难抵挡的,更别说让自己走了,他急了:“火长!那你怎么办?”

    花木兰朝后瞥了一眼,雨已经停了下来,能清楚望见后头的景象,她发觉拓跋焘那个地方似乎是已经开始燃起了硝烟,那烟雾飘飘袅袅,一直延伸至云端,她急得朝着他吼了一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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