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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肆 愤怒的花木兰

    今日大比,这或许是最热闹的时候,反正花木兰觉得这是她入军队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军中士兵都想当将军,至于为什么,吃香喝辣是少数人的心愿,大约也是新兵的心愿,自然是那些并不知道军中艰苦人的心愿;但是老兵想要当将军,完全是因为士兵的命,若是将军爱惜自己手下士兵,那么在战场上,或许能救很多人的命。

    还有一些人纯粹就是因为不想跟别人睡,百夫长就有自己的帐篷了,四个百夫长住一间,若你还是嫌弃,千夫长的时候就可以一个人一个帐篷了,当了将军就更加了不得了,有亲兵,也有奴隶了,自己很多事情就可以交给他们做了。

    新军大比便是契机,升官封赏能有很多种方式,要么军功,要么运气,赚军功很多种方式,而且每一样都不容易,所以很多人的目光就在新军大比上了。

    若是新军大比上出类拔萃,那么就能被好的将军看中,若是经常打仗的那种,那么军功不成问题了。

    花木兰早早地就被贺赖清从榻上扯了起来,她还没洗漱就已经被他扯出了营帐,也幸好花木兰习惯了和衣而睡,才不至于出丑。

    “你拉着我干啥去,放开!”花木兰将手用力扯了回来,才晓得对方用的是多大的蛮力,花木兰疼得只想踹死眼前的贺赖清。

    “拉你去比赛擂台啊。”贺赖清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花木兰会有想杀了自己的眼神,随即一脸无辜道。

    花木兰扭着手腕,嘶了一口冷气:“我们两个要比什么?”

    贺赖清仰望天想了一会儿,随后比了比五根指头,还颇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哦……咱们因为是将军,是给那些新兵做样子的,所以基本上所有的项目都要比一遍。”

    花木兰瞪大了眼睛,有种想问候眼前这个人祖宗的冲动,随后就开了口,声音绕梁三日可不绝:“!我入你大爷的,你没跟我说那么多啊!你不是就说了比武吗?!”

    贺赖清似乎被花木兰声音震得耳朵发痛,随后回骂:“比武又不止打架,你这几年是过狗肚子里去了吗?”

    “……”

    这次比赛破天荒的,花木兰看见了拓跋建,也就是库莫提,他似乎是兴奋得站在了三军将军旁边,观摩这次比赛,大约是因为怕暴露身份,穿着士兵都衣服,因当是亲兵的份例。

    许多的将士也都来了,因为他们听说这次开场比赛的两个将军是贺赖清还有花木兰。

    一个是右军的霸将,一个右军的新晋将军,到底鹿死谁手,还真说不清楚。

    “这次比赛竟然两个将军打开场啊?”

    “哇……前所未见,而且是两个右军将军……”

    “诶……不止不止,这次开场的右军中军左军各一对,一共六个人比,其实啊,瞧瞧就知道上头在想些啥……”

    观战的士兵站在了擂台下方,叽叽喳喳地,各自交换着搜刮来的情报。

    但是有一点他们都知道,这是三军的一次争斗,双方派出的两个将军绝对不能输,虽然说开场局不怎么重要,但是对于士气来说很重要。

    第一场的比赛是弓箭,这次比赛上头的人大约是也懒得一个个去搞了,让他们六个人一齐比赛,六个人分左中右三军,每军二人,站在一处。

    花木兰被贺赖清扯了上去,狼狈不堪,是被逼的,她站直之后,瞧了对面靶子一眼,这距离,应该是能射中靶子的,但是能不能这种靶子的红心就不一定了。

    花木兰无趣得很,她没参加过,也不知道参加比赛需要什么,她只得东瞧西瞧。

    花木兰转了头,瞧见了中军的两个人,穿得铠甲应当是将军了,或者说是真正的将军,他们瞧见了花木兰瞧着他们,白了一眼花木兰一眼,眼中是对花木兰的不屑,随后摆弄起自己带来的弓箭来。

    中军的人,一向是不怎么瞧得起侧翼两军的,他们中军一向是作为主力的,集中的都是全军的优秀人才,心高气傲惯了,自然瞧什么都觉得高人一等。

    花木兰自然不会自讨无趣继续瞧这两个人擦弓,随后便换了人选,她瞧见了隔壁的左军,他们参赛的人很有意思,一个将军,一个都尉。

    他们瞧见了花木兰瞧着他们,随即就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牙,或许是军里不怎么洗漱的原因,有些偏黄了。

    那将军生得高大,若花木兰与他站在一块,只怕是只到他的胸膛,那将军瞧着也是很好说话的类型,笑呵呵的。那个都尉则是老成许多,不过这都尉的年纪瞧着比那将军年轻得多,他正在整理衣冠,准备着等会的骑射比赛。

    不止花木兰在观察,其他人也在观察她。

    “你好,你就是花木兰吧?”左军的那个将军笑了起来,瞧见花木兰看他们,他瞅了一眼花木兰的穿着,又瞅了一眼花木兰的脸,猜了一下大概年纪,随后就知道他是谁了。

    花木兰瞧了他一眼,这个将军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大约是三十几岁的年纪,或许是不怎么打扮自己的缘故,显得胡子拉碴的,花木兰瞧着他的上嘴皮上有旧伤的痕迹,人中那一块胡子竟是没长,活生生留出一条空来,她猜到了或许他是生而兔缺。

    对面似乎是瞧见了花木兰眼睛盯在了她的唇上,也不恼,他笑了,笑得憨厚:“嗨,俺啊,叫连擎,你叫俺连大哥就行,你大约是看出来我的嘴了吧?小时候生出来的时候患有兔缺,俺娘啊,都吓了一跳,说俺长得真丑,差些就把俺扔了,也亏得请的名医厉害,帮俺给补好了,嘿,现在说话至少不漏风了,俺很高兴来着。”

    花木兰瞧着对面没有生气,也不好意思起来:“啊,抱歉抱歉,连大哥。”

    连擎似乎很是高兴,随即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诶,说啥呢,抱歉就不用了,俺可是听过你的事迹啊!小小年纪可了不得了,俺若是可以,可想去看看你当初的打仗了……”

    或许是花木兰不怎么招人喜欢,中军的那个将军开了口,语气颇为轻蔑,看都不看花木兰和连擎一眼:“呵,连擎,你现在三十多岁还是将军呢,瞧瞧人家,咱们可是比不上的,你再怎么勾搭,人家也不会去你的左军,省省吧你。”

    “你!”连擎身边的都尉似乎忍不住了,他瞧着是稳重的,不过终究是个都尉,见的世面少了些,也不经常被人嘲讽,所以整张脸红了起来,涨红着,似乎是很生气,不过他的手这是被连擎扯着,所以他才没有上去揍他们一顿。

    中军有镇军将军名曰是贲坚,他或许是军中的一个传奇,领兵如神,无一败绩,被中军奉为战神,是贲氏也因为他的缘故,渐渐崛起,中军许多的精英在他的培养之下,也已经初露锋芒,左右两军其实将士很多,猛将也不少,不过综合素质却是远远比不过中军的,也难怪中军会如此轻视左右两军了。

    “哟,恼了,这就恼了?我说的没有错啊,她是右军的将军,哦,还只是杂号的,啧啧啧,你们就这么想抱大腿了?”中军那个将军似乎是更加不屑了,他哼了一声,笑得轻蔑,在他心里,花木兰就是个屁。

    花木兰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随后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眸子,眸色深了起来。

    连擎自然是瞧见了花木兰的脸部变化的,他拉着那个小都尉往后退了退,他瞧着这花木兰原本心情便不好,这次怕是会暴走,得离得远些。

    贺赖清似乎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背部直冲头顶,这是他的直觉,他猛地转了头,便瞧见了花木兰全身绷紧的样子,他自然是听见了中军将军的嘲讽了,但是他被嘲讽惯了,也懒得计较,待等他想到花木兰的时候,她已经暴走了。

    “花木兰!你,你冷静点,人家是中军的……中军的!诶!”贺赖清一把抓住了花木兰的手,却不想花木兰猛地回了头,手一扯,就把他给一下子扯到了旁边,他诶了一声,他突然发现花木兰暴走之后,整个人都似乎变了。

    花木兰突然笑了起来,笑了一声,随后大声哼道:“各位!今天,是新军大比,那么就由老子给你们开开眼,什么叫军人!”

    说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旁的贺赖清拉都拉不住,一脚把那个中军将军踹下了擂台。

    随后在全体目瞪口呆的情况下,缓缓收回了自己的腿,随后转身回了原地,拍了拍手。

    “你,你!”另一个中军将军似乎被花木兰这种行为吓到了,愣在了原地,他随后就缓回神来,他横眉怒道:“你竟然敢私自斗殴!按军法当斩!”

    “哦?今日可是三军大比,是例外,你大可以把我告上去,那我也可以把你们刚刚对我们侧翼军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说给上头听!”花木兰冷冷哼了一声,她最她娘憋屈的就是当了右军的将士,好事经常轮不到自己,掩护或者其他什么都是他们来,凭什么,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我们就得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谁不是人,谁没有沙场里浴血奋战过,左右两军的将士,若是加起来,并不比你们中军差!若我们不来保护你们,你们何来的军功!现在来嘲讽我们?你们哪里来的资格?!”

    花木兰猛地扯掉了护腕,将整条手臂露了出来,她将手臂举了起来,笑了,笑得苦涩:“你们中军张开眼睛看看!我们身上的伤疤或许比你们中军都多!我们在帮你们殿后掩护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过跟我们换一下位置呢?嗯?”

    贺赖清自然是知道花木兰是为了给左右两军讨个公道的,他心里也颇为佩服起来,但是他瞅了一眼不远处观赛台,上头的几个将军脸色不大好看,大约是花木兰惹到他们了,随即只得将花木兰往后扯了开去:“花木兰,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啊,乖,咱们走……”

    花木兰被扯了回去,贺赖清不停安慰着花木兰,他瞧着对面中军脸色真的很差,这次比赛说什么都要进行下去的,比赛完后花木兰大约是逃不掉了,轻则一顿训,重则军法处置了。

    尉迟空晨自然早就瞧见了花木兰的举动,吓得赶紧回去找了尉迟墨珏,花木兰这么做,只怕是触到了某些人的逆鳞了,中军自诩就是比其他两军厉害的,今日被花木兰在三军前面赤裸裸打脸,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尉迟墨珏听着尉迟空晨颠三倒四的表达也吓了一跳,独孤文殷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这次火长或许是怒极了,才会做出如此糊涂事,若是想让中军息事宁人,除非中军中间的人出面。

    独孤文荇是中军将军,若干的两个阿哥也能起到用处,随即就立马去搬救兵了。

    花木兰却是完全不担心 ,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取了弓,擦拭了几遍,随后便准备比赛了。

    被她踹下去的中军将军在地上哼哼半晌,没有人扶他,也就自己哼哼着起来了,他扶着腰,继续上了擂台,只不过这次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站的也离花木兰远了些。

    裁决兵比了个手势,小兵猛地敲了一声锣,随后凫鸭官宣布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从小,花木兰就在阿爷的引领下练习弓箭啥的,那时候只是图个高兴,当玩儿的,却不想进了军营却是种活命的方式了。

    只听的鼓锣一响,花木兰几个人都抬起了弓箭。

    射法很多,三指式双修,左手弓右手弓双修,或者三指式斜弓射法,都是经常使用的。

    花木兰用的是斜弓射法,花木兰习惯了左手持弓,因为不是拇指射法,所以箭在弓把左边。

    主羽垂直于弓把朝外,另两片羽毛斜靠在弓把上朝内。羽毛位置都对了,把箭尾槽扣进弦里。

    随后瞄准了靶子勾弦,推弓,静静等待一声令下。花木兰其实不怎么有信心射中红心,她能射中靶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弓是斜的,箭前部的重量是落在弓把出箭点和持弓手虎口稍上一点的那个交叉口。

    只听得第二声锣响了,她瞥了一眼旁边的贺赖清,他已经作势欲射了。

    花木兰前手推后手拉,随后开了弓,只听得“嗖”得一声,那弓箭直直冲到了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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