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

    沧海桑田变化,斗转星移间阎野也开始怀疑自己了,轮回重生这种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记忆却无法改变结局?如果是假的,他所遭受的一切为什么那样真实?每一次死亡都痛彻心扉,转眼间又迎来新的生机。如果身份上无法改变结局,那就从过程上改变,鹤顶红,含笑半步癫,一剑封喉,跳楼,自缢,战死沙场,阎野又试图自己杀死自己,依旧没有用,纵使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纵然毒入肺腑回天乏术,只要不是在二十二岁那年的冬至,阎野还是有机会被彻底治愈。

    不明真相的人称这种现象为奇迹,阎野感受到的则是无边的恶意,为了改变这个结局,求佛求魔,他尝试了人所能尝试的一切,依旧无法改变。一次次的重生犹如一次次的酷刑,它没有锤炼出阎野高尚的品格,相反的,因着这异于常人的经历,阎野被逼疯了,质疑过,反抗过,最后他不得不妥协,他放弃了一切,静静等待死亡,祈祷再也没有下一次的重生。他并非善类,不,应该说如果有这样精力的人还保持着善良,那人不像是单纯的好人,更趋近于圣人。

    阎野不是圣人,也不想成为好人,他只想拥抱永恒的死亡,旁人畏惧死亡,为了活下去竭尽所能,背信弃义,落井下石,苟延残喘。阎野则相反,他无比羡慕那些转瞬即逝的人,多美妙啊,能永远闭上眼睛,可惜他不属于这类人。漫长的轮回之后,阎野失去了对活着的期待,旁人所喜爱的渴望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他只想拥抱死亡,或者能找到活下去的兴致,前者无法实现,后者真实可见。

    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明明很喜欢作死,到真的要死的时候又绞尽脑汁求生,创立暗阁之后他曾经亲自去见了几个要处死的人。面对死亡,那几个人的态度截然相反,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有人不畏惧死亡,破口大骂,有人摇尾乞怜,试图从他这里博得一线生机。对,就是这种眼神,那人眼里燃起的如熊熊大火一样的求生欲让阎野感受到一阵心悸,愤怒,悲伤,他人面对死亡时不同的表现使阎野重新看到了活着的乐趣。

    他人对阎野的恐惧和强烈的厌恶,这让阎野觉得他还活着,活在真实的世界里,这让阎野越发坚定了将暗阁经营好的决心。至于白莲教,曾有十次阎野见证过它的崛起和没落,对方手段他自然也清楚,对于他这个伪装成正常人的疯子而言不过尔尔。所以当对上白莲教,对方的手段能够伤到他的时候,首先涌现在阎野心底的情绪是讶异,随后是狂喜,这代表着这该死的世界出现了新的变化,一点点的新变化堆积,总有一天它能将这一成不变的旧世界尽数碾碎。

    这是阎野期待的结果,所以面对白莲教明目张胆的试探,比如将他的过去呈现在这镜面当中,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躲在幕后默默观望的人让他格外不爽,“既然都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又躲着不肯出来?目前的发展不正符合你的计划吗,白青?”身份被点破,白青丝毫不见慌乱,悠悠从镜面之间走出来,坦然对着阎野,“正如你想的那样,碧漾是我的人,邀你进来这里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

    合作?阎野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找我合作?因为我是你们口中的天谴者?”白青微微点头,“对也不完全对,既是天谴者,又是暗阁阁主,还是素商的同伴,你的种种身份都方便我们行事。为什么要选择和素商合作呢,他除了武艺高超外没有什么亮眼的点了。”阎野没有被白青说动,与其和一个目的不明的人合作,不如选择知根知底的素商,诈一诈白青也无妨,“没有猜错的话,你才是白莲教真正的话事人,那个教主恐怕也只是你手中的棋子,和你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狼共舞,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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