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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节后的天气开始回温,气温一度即将攀升到了二十度,在这温度的催促下,残留的雪花融化了,冬眠的庄稼苏醒了,农田里的麦子抖擞着叶片,开始了生长。在住处停止了暖气,每天清晨会被鸡鸣和鸟叫声叫醒自己。起床后,换身运动套装,围着内城湖跑上一段距离,呼吸一下湖泊中的蒸汽,看一眼外环路侧的麦田,心里甭提是多么地惬意。

    罗阳除夕表演后没有回去京城,他也是在昏睡中度过了大年初一,在初二醒来后开始了应酬,走访此地的亲戚邻居,拜访同事亲朋。在初五的时候,他中午抽出身来,就想到了与谭颖的约定,于是买了几份礼物,驾车向着那乡下驶去。在路上,他给谭颖打了电话,电话那边的谭颖显得十分地高兴,说他们已经在家恭候多日了。

    路上的车辆很多,挂了多地车牌的大小车辆塞得乡道满满的,有时候会拥挤不动。中原土地上的人们,他们把每年的相聚都在春节这个假期内,从全国的四面八方的城市里回来,把辛苦一年的积蓄带回来,盖房结婚,定亲生子,在年迈的父母面前痛哭倾诉或者开怀畅饮,这一年来,他们是辛苦的,他们是劳累的,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彻底放下一切,放飞自己的心情,不管是在外定居的,亦或者是城市的过客,他们都会携带着家眷,回到了这片让他们挚爱的土地上来。不管是口袋干瘪,也不管是物丰天泽,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感觉到了踏实。

    三十公里的道路,罗阳的车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等罗阳驾驶着车辆进了那条土路,发现那个土围院落前站满了朴实的相亲。

    未等罗阳的车辆停下,谭颖就钻进副驾驶,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盒中档次的本地产烟递给了他。

    “知道你不抽烟,也不记得带烟,下去后和乡亲们散一下。”谭颖提醒着说。

    哎呀!罗阳暗暗责备自己的荒唐,他没有想到乡下热情的乡亲们,自己偶尔在困惑的时候会抽上一两根,真正地在公众场所,自己却很少地抽烟,也自然很少带烟,渐渐地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只有去到他的办公室内,抽屉里会有一盒打开的烟,到了其他地方,却没有带烟的习惯,更不要说抽烟了。

    “这是什么习俗呀?怎么都过来围着看呀?”罗阳不明情况地问。

    “听说你是京城来的,更是除夕夜演出的导演,大家都要过来一睹你的尊容。”谭颖微笑着为他拉开了车门。

    “乡亲们好呀!”罗阳跳下了车辆,把烟一根根地派给了身边朴实的乡亲们。

    “这小伙子,多好!”乡亲们不禁地称赞着。

    “谭颖,要不把车后面的礼物打开吧!”看到身边有很多的小孩和老人,罗阳征询着谭颖的意见。

    “这个看你的决定了!”谭颖的笑容仍旧那样地迷人。

    罗阳打开了后备箱,拆开了两箱吃食,然后把他们挨着派发给了乡亲们。

    “多懂事的小伙子,不愧为京城下来的,他们谭家真有福气,竟然出了两个领导!”

    “是呀!谭老蔫终于熬出头来了。”

    罗阳突然间听到了背后乡亲们的议论声,他明白了这声音中的含义,面对着朴实的乡亲们,自己却无力反驳。

    他们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进了那个土围院落,院落里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门口摆了几株绿植,而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主房的地下刚刚被抹了一层人工搅拌混凝土,不再是原先的黄土,也就没有了土腥味。

    “快进来坐,快请坐!”谭老汉拉着罗阳的手进了主房,主房内新增加了几套家具,有两套西洋沙发,对着房门新增加了一台新潮的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中原的戏曲节目。

    “叔叔,客气了,本来想前几天来看你,单位有点事情,就耽误了。”罗阳拉着老汉的手说。

    “知道你忙!做个领导,过年这几天肯定会忙的。”谭老汉的话语中有些哆嗦,他只是紧紧地握着罗阳的手。

    “来,吃花生大枣,自己家地里产的。”谭颖的母亲把事先准备好的吃食拿了出来,竟然有十几样的小吃,她看罗阳不去拿,就兀自拿出来往他手里塞。

    “阿姨,我不吃了,你坐下,我们说一些话来吧!”罗阳客套地说。

    “妇道人家,坐什么坐,赶紧去准备吃的,已经到了大中午了。”谭父责怪着身边的女人。

    “好,好,我这就去厨屋里准备!”谭母兴高采烈地去了。

    “阿叔,我带你们出去吃吧!”罗阳看到天气果然已经到了中午,站起身来拉着谭父的手说。

    “别胡乱花费了,家里准备的都有,来到这里你是贵客,不能再胡乱花费了。”谭父慌忙地拉住了他。

    果然,没有多久,那女人就做好了饭菜,满满地摆满了一桌子,围观的人看到这种情景,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慢慢地散去,只留下据谭颖介绍的几位近亲邻居留了下来,他们拉着罗阳围坐在桌旁,打开了深藏的女儿红。

    在中原的习俗中,酒就是路,而深藏的女儿红就是家中女孩的未来,罗阳看到了身边羞涩的谭颖,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是他却不能抗拒这周围乡亲们的热情。

    酒就是人情世故,是人的沟通桥梁,是人的勇气,是人的魄力,是激情的宣泄。罗阳对着面前朴实的面孔,想到了家乡的父母,想到了自己的赌注,五年了,自己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度过了五年的光景,前几天接到几个同时挂职同学的电话,他们都在京城里有了好的归宿,分了房,成了家,进了职,前途一片光明。而现在的自己却依旧停留在原地,甚至赶不上眼前的谭颖,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运吗?三十多岁,竟然还一无所获,小城束缚了自己的手脚,然而这副牢铐却是自己亲手打造的。

    值得吗?为了那个赌约,难道自己要在这个小城里荒废一生,青春已逝去,未来的道路还一片茫然。罗阳不禁感概,他有时在反思自己的作为,尤其是宫墙东、北侧的改造工作停滞后,他知道年假之后肯定又要被摆上桌面,自己如何面对董建雄市长,弓被自己拉满了,射出的箭却软弱无力。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至今还没有一个方案。

    自己前途暗淡,自己的岗位事情又糟心,然而婚姻呢?又是一件窝囊的事情,三十三岁了,每个春节假期,年迈的父母都在电话那头催促着自己,一年,两年,自毕业至今已经八个年头,每年都说同样的话语,同样抱歉的结束语。

    罗阳以为忙碌了,就可以淡忘掉这一切的烦恼,但是没有作用,他偶尔还是会为此苦恼,从原先的烟酒不沾,到了如今会偶尔抽一根烟来压抑自己的这种苦恼,尽管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不行,还是喜欢去喝得烂醉如泥。

    逝去的已经逝去了,该来的什么时候能够回到身边呀?

    这一次,罗阳又一次倒了,面对着热情好客的中原乡亲们,当他端起酒杯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他要醉倒,他一杯杯地饮下,像对过去的一件件苦恼的事情告别,然而事情太多了,还未曾摇手时,他就瘫倒在了地上。

    等罗阳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温柔的床上,身边的暖气管散发着暖气,自己的外衣被脱去,搭在了暖气片上。

    “你醒了,赶紧喝口水吧!”身后转过来了谭颖。

    “我这是在哪里?”罗阳接过水来问。

    “在我宿舍呀!你喝得烂醉,我又不知道你的住处,只能把你拉到了这里。”谭颖笑着把茶水递给了罗阳,然后提醒着说,“慢点喝!稍微有点烫。”

    “这次又丢人了!怎么突然间就喝醉了呢?”罗阳自责着说。

    “哪里丢人了?昨天很男人,那个场合下不醉才怪,你知道我们换了几帮人吗?你快把我们全村人都喝倒了!”

    “你们怎么有这风俗?全村人欺负一个不会喝酒的人。”

    “你知道吗!你把俺爸珍藏的女儿红都喝完了,再喝可就没有了!”谭颖突然羞涩了起来。

    “那你不就是嫁不——”罗阳顺口说出了前半句话,却发现言语中不合适,赶忙端起茶杯,借着喝茶时机把下半句咽了下去。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干嘛不敢说出来。”谭颖倒是很慷慨地说,然后她去暖气片上为罗阳翻着外套。

    “我的那些衣服干了吗?”

    “还没有,你昨天吐了,我给你洗了,现在还有一点潮气。”

    “可以穿上就行的。”

    “干嘛?!你是有事着急走呀?还是不愿意呆在我这里?”谭颖步步紧逼着说。

    “也没,没什么事情!”罗阳此时的话语竟然吞吞吐吐了起来。

    “没有你就呆在这里,假期内谁也不能剥夺休息的权利。”谭颖的语气竟然硬气起来,她回身搬了把椅子坐在罗阳的对面,很认真地问,“老同学,今天在这里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这——”罗阳竟然语塞了。

    “我喜欢你,尤其是你多次到我家里看望我父母,我心里愈加感激你,你知道的,我因家庭原因一直封闭着自己,这就是我不敢留在京城的真实原因,就在我在职业选择上不知所措的时候,看你填报了挂职的申请,我也就跟着填报了挂职申请,我以为这是我们的缘份,到了此地才发现你是挚爱你的职业,于是我又一次选择了逃避,直到现在命运把我们再一次牵连在了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谭颖由于激动,眼角的泪水在打转,她接着说,“除非你仍旧嫌弃我的出身,我就不再缠着你了,如果是那样你就对我说,也让我死了心。”

    “你哪里的话来?现在你可是比我的职位还高呢?”罗阳头脑模糊起来。

    “你不怕我的父母是乡下的农民吗?”谭颖的眼睛亮了,她问出了心里面最后一道防线的问题。

    “我的父母也是农民呀!他们也在山村里生活呀!”罗阳实事求是地说,在他的心里,他一直讨厌着这官场上所谓门当户对,地位卑贱与高贵的说法。

    “那你同意我们的交往了?”

    “如果你能认可我,我当然求之不得!”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呢?”谭颖终于忍受不了激动,扑在罗阳的怀里痛哭起来,“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又该怎么办?你可把俺爸珍藏的女儿红喝完了呀?还有今天全村人都认同你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了。”

    “好了,别哭了,你再哭我就反悔了呀!”罗阳挑逗着谭颖。

    “你再也别想着逃跑了!”谭颖扑了过去,把罗阳压在自己的身下。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人生之间有道隔阂,如果刺破就步入了新生。

    姜少诚也是这样,只不过他和金志琪之间不是一道薄膜,而是铁皮,是钢壁,只有把对方融化了,自己才能钻了进去。

    姜少诚从醉梦中醒来,他的身边躺着一个染着红黄间隔颜色的女人,这是他在婚纱摄影店里的前台周琪琪,他们这样的关系已经过了三年。周琪琪是从贵州的一个山区来到这里上的职专院校,毕业后就留在了这个小县城里,她羡慕姜少诚的小城户口,羡慕姜少诚家的四合院落,更被他一口流利的话语蒙蔽了眼睛,在自己十八岁的年龄,刚刚踏出社会的时候,就上了姜少诚的床。姜少诚突然间离开了婚纱摄影店,去了县城里更辉煌的公司,这不仅没有让周琪琪感到了危机,她更感觉到自己选择的正确性,眼前的这位男人真是与众不同,他的职业更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光明的未来。因此,当姜少诚每次受伤后,总会在她这里寻找到了安慰,寻找到了崇拜,他心中的男子气概形象愈加高大起来。

    “你要走吗?”看见姜少诚起床穿上衣服,周琪琪慌忙地坐起身来问。

    “嗯,还有几家亲戚赶到假期结束前要去拜访。”姜少诚漫不经心地回答,这里就像他的一处行苑,是他来去自由的居所。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到你家四合院落看一眼?顺便和你爸他们打个招呼?”周琪琪很是失望,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道路去走。

    “再过一段时间吧!等这段时间忙完了。”仍旧是这个答案,姜少诚穿上衣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琪琪坐了起来,她已经习惯了等待,对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她点了一支烟,坐在那里默默地抽着。自己从贵州省遥远的山村来到了平原,周琪琪以为眼前的道路会平坦一些,走起来会更加地轻松一些,却没成想这样的道路会更加地艰难。她与姜少诚年龄阶段上有巨大落差,这她不在乎,更不会在乎关于姜少诚的过去,现在无论姜少诚的一个电话或者一个招呼,周琪琪都心甘情愿地前往,为他遮挡风雨,为他保驾护航,她穿梭于姜少诚狐朋狗友之间,听着别人一句句恭维的大嫂称谓,她就会忘乎了所以。周琪琪能够沉沦到了今天,她不能怨恨别人,是自己的虚荣做了遂。在过去她听过很多关于姜少诚的流言蜚语,最近也听过他追求一位小学音乐老师的话语,更听说过他追求自己老板的龌龊事情,这些周琪琪都不在乎,她甘心情愿地付出。周琪琪以为自己全心全意地付出,总会换来姜少诚回头的那天,她满怀期待地等待那天的尽快来临。

    姜少诚昨晚又和一帮狐朋狗友喝得夜半,他本来在饭店里喝了酒,又转场去了“黑夜精灵”酒吧,周琪琪晚上就在这里做陪侍,姜少诚已经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他也已多次下定了决心,不再踏足这里和周琪琪见面,但他经不过一帮狐朋狗友的谗言诬语。姜少诚还是顺利地见到了周琪琪,那时她才从上一个包间里出来,这些沦落在风雪场所的女性,都是靠着酒吧里的提成业绩生存的,所以她们的颜容笑语很是重要,而周琪琪是他们里面最耀眼的一位,最重要的她还有学历。周琪琪确实是他们中努力的一位,她白天在婚纱摄影店里做前台,晚上则和一帮年轻的姐妹到夜店里从事陪酒抽取提成的业务。姜少诚与周琪琪的相会地点就在这里,按照姜少诚朋友的评价,那时的他们就是瘸驴碰上了烂磨,勉强对付着就行了。而现在,姜少诚却上了河岸,他不愿意再次沉沦在这污水里。于是,当姜少诚在天明床上醒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悔,他迫切地离开了那里,他知道周琪琪不会追出来,也不会拉着他的衣袖哭泣。

    姜少诚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周琪琪租赁的房租,突然接到了短信语音,他赶忙地接听了,并且向着语音中提示的北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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