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初进国营二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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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成江酒量很好，在老丈人的有意培养下二斤白酒不在话下。但是这白兰地后劲极大，四杯急酒下肚也是有点吃不消。刚刚开会，他心思压根就不在会上，抽着去厕所的功夫，把丽新集团打听了个明明白白。我草，豪门啊，大腿必须抱牢！午餐酒会上的顶级食材他视若无睹，简单的垫吧两口，就抄着白兰地伺机而动了。
林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岳成江,没有接话，掏出雪茄盒，打开，挑出一根雪茄剪开递了过去：岳厂长，来一根？岳成江摆手拒绝，又拿出打火机过来作势给林奇点上。林奇摇摇头，Zippo一甩，徐徐点燃道：纺织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工人的管理是关键！日本人在这方面是有点东西的。香港也是学习日本的经验。岳厂长的主营产品是什么？袜子！岳成江忙不迭的回答道，但是质量一直提不上来，残次品高居不下。另外销售也是个问题，货出去了钱收不回来，现金结算销售又没人买账。现在工资工资发不出，原料原料没钱采购。厂子已经没法开工了。
这样的厂子开工干嘛？为了赔钱吗？林奇反问道。岳成江嗫嚅着：不开工，工人要闹事的，昨天还去市大院拉横幅。林奇又问：那开工了，不发工资工人不闹吗？岳成江答道：不发工资倒还能缓缓，不到没米下锅，工人不搞大动作的，也就抱怨二句。林奇不禁哑然失笑，随即也明白过来了：在国企，只要上了班了，就不怕拿不到工资，反正去市大院拉横幅就给了。可是没上班，再去要工资就不占理了。
深吸了一口雪茄，徐徐的吐出烟圈。林奇看着餐厅的液晶电视里播放的广告，有了主意。指着电视里浪莎丝袜的广告道：岳厂长，你们生产丝袜吗？生产，但是老百姓认牌子。它们家每年光给央视的广告费就好几千万！岳成江答道。林奇摆摆手：那个不重要！回头我给你一套香港设计师设计的丝袜图纸，你弄点样品出来。没问题的话，我这给你下点订单，就你这厂子扭亏为盈还不是小事一桩？
这，这，这问题就算解决了吗？岳成江被白兰地的后劲冲的有点晕，他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不是作梦！连声道谢，说着又要举杯感谢。林奇赶紧拦下：黄主任他们过来了！岳成江抬头一看，黄荣华陪着谭同正往这边走来，不由的讪讪放下酒杯。待二人走近。黄荣华出言介绍道：林总，这是我们国资委的谭主任！林奇站起身来，稍有矜持的和谭同握了握手：叨扰了，谭主任！谭同爽朗大笑：林总贵客，请都请不来，谈何叨扰？坐坐坐！
四人重新落座，谭同道：林总能大驾光临，我们黄主任居功至伟啊！我昨晚听道林总能出席，是由衷的高兴！也不怕林总笑话，我这主任当的寝食难安啊。国企改革难啊，不光是我们锡城。去年全国破产的国企数量超过600家，让市场换技术卸包袱。到头来这国企的包袱还是顶在了自己的头上。天天下岗工人闹事。说罢，谭同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们也理解，毕竟都要吃饭的。老百姓要的其实不多，能安身立命就行！去闹也是实在逼的没办法了！
林奇也感叹道：大陆发展起来的确不容易，但是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去年黄主任的招商推荐也的的确确的打动了我们，锡城是投资的热土，我们也想着在这片热土贡献一下绵薄之力！好好好，那这边还是由黄主任和你接洽，有什么要求，我们全力配合！谭同再次握手道。林奇也再次道谢：感谢谭主任对丽新集团的支持！
谭同领着黄荣华翩翩离去，他没和林奇过多交流，尤其当着黄荣华的面。来日方长嘛，说的太多，太过热情让黄荣华再误以为要抢功劳就没必要了。什么功劳能少得了他谭主任的？什么成绩不是在他谭主任的带领下完成的？
待二位主任走远，岳成江又邀请道：林总，要不下午去我们厂子考察一下，您也给我们厂子把把脉，给我们传授一些先进的管理经验。这家伙倒是不客气，心里盘算着怎么让面前这位港商投资一笔，这样国营第二袜厂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港资企业了，那他岳成江不就抖起来了？没了老丈人的庇护，岳成江每天过的是惶惶不可终日。做梦都想再抱条大腿。
林奇思虑片刻，应了下来：也好，再好的设计也得生产上落实，那下午我们就一起转转。一听林奇应承下来，岳成江马上就去打电话安排厂办开车过来，他自己早上打车过来的。准备过来挨训的，带着司机过来，再传回厂子里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嘛。除了安排车，岳成江是什么风声都没漏，那个二个副厂长最近的消极怠工，让岳成江是记恨上了。其实那二位也没做什么特别落井下石的事情，就眼瞅着希望落空，从打鸡血回到了正常的摸鱼的状态罢了。然而这对比之下，岳成江眼里就是人未走茶就凉，而且是凉的透透的！
趁岳成江打电话安排的功夫，林奇又给自己添了一笼蟹粉汤包。鲜是鲜啊，但是锡城的糖也是不要命的放。明明是咸鲜口的愣做成鲜甜口的，奈何林奇饿了一早上，看着满场的顶级食材还要被迫胃口不好，只好打着品尝本地特色旗号吃吃这些齁甜的的锡城美食。
不多会，岳成江安排妥当回来了。看着林奇慢条斯理的对付着蟹粉小笼，不由赞道：林总是识货的呀，不像那些土包子就知道澳龙鲍鱼，海鲜刺身。要讲好吃的还是得这蟹粉汤包。口里说着招呼服务员又送了一份过来，自己也吃上了。好吧，岳成江也饿了。前面着急上火的没感觉，现在事情落听了才想起来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林奇不紧不慢吃完面前这份小笼，感觉也就半饱。但也没再继续叫东西来吃，毕竟胃口不好嘛。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擦了擦嘴，开口道：岳厂长给简单介绍一下厂子的情况吧。岳成江闻言，顾不得嚼完口中的汤包，一口吞了下去。忙不迭回答道：厂子拢共三百多号人，绝大部分是女工。1977年的时候市轻工局牵头组建的。80年代红火过一阵子，90年代后就每况日下了，一方面物资不那么紧缺了，一方面民营的厂子也跟上来了。我们国企通病，效率低，质量差，成本高，厂子能活到现在全靠银行贷款和上面拨款救济才能撑到现在。岳成江老老实实的介绍着国营第二袜厂的情况，没有半点虚话。
想要抱上大腿，坦诚是最起码的。这一点狗狗就值得人类学习。把最柔软的肚子朝上，充分暴露自己的弱点，以示臣服。林奇听罢点点头，给了颗定心丸：问题不大！车来了咱们就出发吧，趁着中午工人休息，厂子里人少你带我整个厂子转转。岳成江闻言赶忙擦了擦嘴站起身道：司机已经在门口了。林奇也起身：那我和黄主任打个招呼，咱们就出发！林奇目光扫过大半餐厅，才找到正在大快朵颐的黄荣华。穿过餐厅径直走了过去，黄荣华看着林奇走过来也推开面前餐盘，擦了擦手，起身相迎。看着起身相迎的黄荣华，林奇快走二步，握住了黄荣华的手道：感谢黄主任的热情招待，今天是收获满满啊！现在和岳厂长下午去他的厂子看看。国营第二袜厂？黄荣华略作思索道：那厂子位置还算可以，就是员工有点多，包袱有点重。岳成江老丈人已经下去了，也借不上什么力啊。黄荣华隐晦的提点了一下，又亲切道：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说罢又靠近悄声道：那新疆屯河我什么时候出手合适啊？
林奇无奈，又有点汗颜：现在的官员都这么耿直的吗？但是也给出了交代道：唐总的贷款最多八月底肯定能批复，在这之前找个位置出手就行。林奇记得九月后上证指数就急转直下了，就给编了个理由让黄荣华八月出手了。至于要不要提醒回避股市？亏损的黄主任才好的合作伙伴嘛！
告别黄荣华，岳成江一路引着林奇出了酒店，司机早就候着了。车是一辆黑色普桑，这还是岳成江老丈人的关系从轻工局拨下来的。二人上了车，司机轻按喇叭，保安敬礼放行。小车开的很稳，冷气也十足，梁溪路的车不多。道路两边梧桐树不断后退，林奇闭眼假寐，岳成江也不愿在司机面前多说话，这家伙嘴比裤腰带还松，人送外号二厂小广播。
十来分钟的功夫，车子驶入厂区。门口的招牌有点斑驳，厂区环境倒是不错，中午工人休息，机器也停下来了，倒是也不吵。林奇下了车，岳成江在一旁小心作陪。厂房内的机器保养的不错，岳成江介绍道：这是意大利进口的机器，90年代引进的，外汇花了不少，效益没起来。当时拍板的领导为此还吃了挂落。
厂区里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女工，，看着平日里不常见的岳厂长正领着看起来颇为不凡的年轻人在机器旁边介绍，不由得心下嘀咕。就这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半个小时整个厂子工人都知道了。而且消息越扯越离谱，最新的版本已经是岳成江要把厂子机器卖了，再把地皮倒腾卖出去给地产商盖楼。
号称二厂小广播的司机小刘正被工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小刘站着人群中吐沫星子乱飞：你知道个屁，那是港商！！！这口音我一听就知道了。在锡城大饭店拉过来的，今天国资委在那开的会！一名年轻的女工忧心忡忡的问道：陈主任，你说这厂子要是卖了以后我们可怎么办？车间主任陈巧芬看起来三十出头，留了一头极为干练的短发。二位副厂长最近都放牛了，根本见不着人。厂子里生产都靠陈巧芬在操持着。这节骨眼上，她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家都七嘴八舌讨论不出个主意，就把目光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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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岳成江,没有接话，掏出雪茄盒，打开，挑出一根雪茄剪开递了过去：岳厂长，来一根？岳成江摆手拒绝，又拿出打火机过来作势给林奇点上。林奇摇摇头，Zippo一甩，徐徐点燃道：纺织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工人的管理是关键！日本人在这方面是有点东西的。香港也是学习日本的经验。岳厂长的主营产品是什么？袜子！岳成江忙不迭的回答道，但是质量一直提不上来，残次品高居不下。另外销售也是个问题，货出去了钱收不回来，现金结算销售又没人买账。现在工资工资发不出，原料原料没钱采购。厂子已经没法开工了。
这样的厂子开工干嘛？为了赔钱吗？林奇反问道。岳成江嗫嚅着：不开工，工人要闹事的，昨天还去市大院拉横幅。林奇又问：那开工了，不发工资工人不闹吗？岳成江答道：不发工资倒还能缓缓，不到没米下锅，工人不搞大动作的，也就抱怨二句。林奇不禁哑然失笑，随即也明白过来了：在国企，只要上了班了，就不怕拿不到工资，反正去市大院拉横幅就给了。可是没上班，再去要工资就不占理了。
深吸了一口雪茄，徐徐的吐出烟圈。林奇看着餐厅的液晶电视里播放的广告，有了主意。指着电视里浪莎丝袜的广告道：岳厂长，你们生产丝袜吗？生产，但是老百姓认牌子。它们家每年光给央视的广告费就好几千万！岳成江答道。林奇摆摆手：那个不重要！回头我给你一套香港设计师设计的丝袜图纸，你弄点样品出来。没问题的话，我这给你下点订单，就你这厂子扭亏为盈还不是小事一桩？
这，这，这问题就算解决了吗？岳成江被白兰地的后劲冲的有点晕，他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不是作梦！连声道谢，说着又要举杯感谢。林奇赶紧拦下：黄主任他们过来了！岳成江抬头一看，黄荣华陪着谭同正往这边走来，不由的讪讪放下酒杯。待二人走近。黄荣华出言介绍道：林总，这是我们国资委的谭主任！林奇站起身来，稍有矜持的和谭同握了握手：叨扰了，谭主任！谭同爽朗大笑：林总贵客，请都请不来，谈何叨扰？坐坐坐！
四人重新落座，谭同道：林总能大驾光临，我们黄主任居功至伟啊！我昨晚听道林总能出席，是由衷的高兴！也不怕林总笑话，我这主任当的寝食难安啊。国企改革难啊，不光是我们锡城。去年全国破产的国企数量超过600家，让市场换技术卸包袱。到头来这国企的包袱还是顶在了自己的头上。天天下岗工人闹事。说罢，谭同叹了口气又道：其实我们也理解，毕竟都要吃饭的。老百姓要的其实不多，能安身立命就行！去闹也是实在逼的没办法了！
林奇也感叹道：大陆发展起来的确不容易，但是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去年黄主任的招商推荐也的的确确的打动了我们，锡城是投资的热土，我们也想着在这片热土贡献一下绵薄之力！好好好，那这边还是由黄主任和你接洽，有什么要求，我们全力配合！谭同再次握手道。林奇也再次道谢：感谢谭主任对丽新集团的支持！
谭同领着黄荣华翩翩离去，他没和林奇过多交流，尤其当着黄荣华的面。来日方长嘛，说的太多，太过热情让黄荣华再误以为要抢功劳就没必要了。什么功劳能少得了他谭主任的？什么成绩不是在他谭主任的带领下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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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岳成江打电话安排的功夫，林奇又给自己添了一笼蟹粉汤包。鲜是鲜啊，但是锡城的糖也是不要命的放。明明是咸鲜口的愣做成鲜甜口的，奈何林奇饿了一早上，看着满场的顶级食材还要被迫胃口不好，只好打着品尝本地特色旗号吃吃这些齁甜的的锡城美食。
不多会，岳成江安排妥当回来了。看着林奇慢条斯理的对付着蟹粉小笼，不由赞道：林总是识货的呀，不像那些土包子就知道澳龙鲍鱼，海鲜刺身。要讲好吃的还是得这蟹粉汤包。口里说着招呼服务员又送了一份过来，自己也吃上了。好吧，岳成江也饿了。前面着急上火的没感觉，现在事情落听了才想起来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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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分钟的功夫，车子驶入厂区。门口的招牌有点斑驳，厂区环境倒是不错，中午工人休息，机器也停下来了，倒是也不吵。林奇下了车，岳成江在一旁小心作陪。厂房内的机器保养的不错，岳成江介绍道：这是意大利进口的机器，90年代引进的，外汇花了不少，效益没起来。当时拍板的领导为此还吃了挂落。
厂区里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女工，，看着平日里不常见的岳厂长正领着看起来颇为不凡的年轻人在机器旁边介绍，不由得心下嘀咕。就这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半个小时整个厂子工人都知道了。而且消息越扯越离谱，最新的版本已经是岳成江要把厂子机器卖了，再把地皮倒腾卖出去给地产商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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