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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回、回阳救逆

    崔心智心中不服,飞身向上双臂大展,向下倾压丁老头周身,一招“遮尽天光”占尽先机。

    然而丁老头却不慌不忙,原地一转,扬起十字铁镐半空一划,使出“春分”,左一刨,右一犁,宛如农耕翻土,分击崔心智的猛势,轻松拆解了崔心智的这一招。

    崔心智力量一时无法凝聚,不得不避开丁老头的铁镐,闪身让路。随即立马补上一招“翻手为云”旋身抡刀击向丁老头中焦。

    丁老头反应迅速,招式自如,立即以一招“夏至”迎招,只见丁老头双臂大开,铁镐头横扫,飞身一退,先卸了崔心智的猛力,随即铁镐头就直点崔心智的侧腰。

    崔心智大惊失色,急忙将刀身回旋,闪避丁老头的出招,丁老头却也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及时收起铁镐。

    崔心智心中气急,刚刚那一招,丁老头分明可以将自己腰斩,还是自己败下阵来,崔心智越想越气,怒喝一声,重新振作,用一招“借尸还魂”转向丁老头毫无防御的中焦,不料丁老头身手极快,到处是破绽,却也到处有防备。

    一招“清明”挥袖一甩,正迷乱间,丁老头魂游一般绕向崔心智身后,铁镐头下压,弯腰弓背一副锄地状,竟将崔心智的招式打散,招式莫名奇妙,却简简单单的将崔心智的招式破了。

    崔心智擎着刀,眼睛盯着丁老头淡然的面孔,内心开始惶恐,连退几步,心中后怕:“这丁老头武功高深莫测,看似出招散乱无形,全是破绽,却无可攻处,打到现在,连内功都没舍得用,自己却险些死了好几回,自己的命门屡屡落入他手,简直可气。”

    崔心智咬着牙根,双拳紧握,凝出周身内力,在胸前运掌,目光死死的盯着丁老头的双眸,急步窜上,大叫一招“天下无敌”,飞身向上,又急速坠下,劲风席卷伴随着崔心智的周身,滚滚而来。

    丁老头手持十字铁镐,仍然认真锄地,崔心智来势汹汹也全不放在眼里,不动声色,直待崔心智刀尖迫近面前,丁老头方才高扬镐头向下一刨,以一招“芒种”又将镐头推向崔心智,半空一番轮转,轻松接下崔心智的八层猛力,在镐头的引力下,将崔心智扫向身后,随即一招“大寒”拍向崔心智。

    崔心智已然是难以自控,忽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从后脊直钻入五脏六腑,冲上颠顶,崔心智面部瞬间冷白,睫毛和发鬓都结了霜,方知丁老头每一刨,都是在蓄力和布阵,所到之处皆在他的攻防范围。

    崔心智被甩在远处,背对着丁老头原地呆立,想还招周身关节却似乎不听使唤,僵硬疼痛,崔心智未来得及低头察看情况,周身突然一阵剧痛,冰霜飞溅,紧接着崔心智“啊呃”一声,冲天喷出一口血。

    崔心智仰头望天,任凭雪片坠入眼中,双眼惊恐的放大,双唇麻木的呢喃:“自古武林人追求无上内功,八层内力都世所罕有,这丁老头远不止八层末段,驾驭寒暑,收放自如,或点或面,他难道?”

    崔心智口角渗血,侧转身回望丁老头,颤声发问道:“你的内力突破了九层?几近末段?”

    丁老头面上不悲不喜,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打打杀杀,不如回家,还属种田有意思。”说罢扛起十字铁镐,向峡谷口走去,宛如刚从田里出来,干完农活,向着家的方向, 老婆子早已备好饭菜,守候在家门口。

    “九层末段?从所未有!”围观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物,身上居然有这么强的内力,独孤老大追求一生,临死前才悟出九层功法,而他不过花甲,却能达到九层末段,什么样的人能做得到?莫不是这老头是神仙下凡?

    而那《禾农二十四经》更是成为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圣学。

    崔心智遥望着丁老头远去的背影,扁着嘴,双眼一红,不由的落下泪来,由遏制的抽泣,进而开始放声大哭,顾不得污浊的双掌,不停的在脸前拭泪,不停的擦拭,眼泪不停的流,回想这残缺的半生,丁无的影子无时无刻不漂浮在自己眼前,记起一次就恨他一次,恨他就疯狂的练功,疯狂的去害人,那苦思冥想而来的《裂日掌法》,每一招都是拿丁无的影子当靶子,丁无压了崔心智半辈子,最终还是败在他手上,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了,至死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崔心智不甘的哭泣,在穹谷中心,在大雪地里,歇斯底里的哭泣。

    一场风波过后,风云馆开始组织人脉,疯狂向朝内上书弹劾崔心智,这一次,罪孽滔天的崔心智终于被打入大狱,直至次年初,宣宗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司礼监有了新的接管人来处理这桩未完成的案子,朝内群臣纷纷呈上崔心智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勾结帮派,陷害忠良的所有证据。

    崔心智被抄没家产,于三月在菜市口被当街凌迟,以儆效尤,接着连同崔心智在朝内的党羽,也被新任司礼监总管一一拔除。

    正统元年,夏,孤立岛绿野仙山,百花盛放,鸟雀啁啾翩翩环绕,新任教主宁愿,一袭红衣,金冠束发,由左护法春木及右护法秋金陪伴着走向戏仙山。

    戏仙山口,统领龙念泽带领红衣教众教徒,早已列好队伍,面朝大海。

    海中悠悠的行过一条船,船上行来过往者,无论男女皆着青衣服饰,一展仙草旗帜在船头高杆上飞舞飘扬。

    船只缓缓靠岸,宁愿面上挂起微笑,迎到船下。

    船上青衫客们让开一条路,神木派掌门诸葛高山从船舱中走到甲板上,但见诸葛高山黑须长髯,青衫飘逸,天庭平阔地阁丰圆,虎眉龙眼英气勃发,鼻梁方正山根高耸,两瓣丰厚弯弓唇,一双润泽垂肩耳,眉头微蹙直视前方,眼尾堆出慈和的纹络。

    诸葛高山在弟子的陪同下走下船,身后跟着女弟子为首的大仙医甘草,和神针苏木,以及二人的一众弟子。

    宁愿赶上前拱手相迎道:“令诸葛掌门费心了,我师父的伤幸得您和您的弟子们悉心照料,总算稳定下来,这炎热时节,您还能亲自漂洋过海来探望,实在令晚辈叹服和感激。”

    诸葛高山望了一眼宁愿平静的面孔,知道这样一个性格冷淡的人,能说出这些话,又千载难逢的露出笑容,一定是再真心不过了,诸葛高山欣慰的笑了笑,面上的纹理挤成了一道道和善的皱纹,道:“治疗要有始有终,这是我们医者的责任,走吧,带我们去看望你师父。”

    宁愿带领红衣教众弟子向诸葛高山及其身后的弟子们施了一礼,方引领着神木派向逍遥山而去。

    两拨大队向后山走着,宁愿在前陪同着诸葛高山,龙念泽在队伍后头扫量着这一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神针苏木身上,此人灵秀的五官,偏生的栗色皮肤,黑而不糙,面孔端正,做女人倒还标致,做男人就少了些棱角,中等的个子,不是很高大,步伐沉稳,举手投足间,从容而老练,又显出淡淡的儒雅,眼中偶尔能捕捉到一股戾气一闪即逝。

    龙念泽在神木派分堂,与他虽有过多次接触,但苏木脾气古怪,一人千面,实在令人难以捉摸,偏生这般,却总是莫名的吸引着龙念泽的好奇心。

    这大半年来,师父孟笑离重伤危及性命,出了穹谷,便被直接送进河间府内的神木派分堂口,由神木派的弟子紧急的救治后,急信请来了掌门诸葛高山,诸葛高山接到飞鸽传书时,见信上所写症状和情况,直接叫来了神针苏木及女弟子甘草,启程河间府。

    诸葛高山见到当时的孟笑离,遍体鳞伤,气息极弱,几乎是昏死的状态,伤口早已被弟子们处理好,正在愈合的状态,每天又有不善佛龙野吊着精神为孟笑离输入真气,好歹等到了诸葛高山的到来。

    龙野近乎掏空一切的保住了孟笑离的命,自身千疮百孔,亦是久病不愈,见到诸葛高山到来,全身瘫软终于支撑不住,放心的昏睡过去。

    龙野虽伤,幸而都是皮外刀剑伤,诸葛高山将龙野交给弟子们,则上前察看孟笑离的伤势,然后手搭孟笑离左手脉搏,随即又探向孟笑离的右手脉搏,只觉双腕冰凉,脉微欲绝。

    身侧有青衫弟子俯身讲道:“师父,孟盟主的内力尽失,内伤严重,五脏俱损,属阴阳暴脱之证,弟子日日喂以独参汤,如今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诸葛高山眉头微蹙,起身道:“无阴则阳无以生,无阳则阴无以化,她自毁内力,导致阴阳离决而暴脱,元气亏极,时间久了,脏腑失却濡润充养而衰退,气机停止运化,就没得救了。”

    说着,诸葛高山转向众弟子,讲道:“独参汤乃治血虚暴脱,并不十分恰当,不可再饮,她此时身体极度虚弱,虚不受补,反而没有效果,甚至适得其反,接下来要以温经养血药为主,亦不可贪多,以《当归四逆汤》为妙,温经散寒,养血通脉,回阳救逆。另外······”诸葛高山转头看向那躬身的青衫弟子,问道:“她来之前,是你为她点了穴道,封住了血脉吗?”

    那弟子轻轻摇头道:“回师父,并不是弟子,龙大侠说,是有一位姓丁的大侠点了孟盟主的穴道。”

    诸葛高山点头道:“幸好有他及时封住了她的血脉,否则孟笑离是断然挺不住这一关了,你们也要记住华盖、膻中、神藏、神封、灵墟,这五处穴道,保住心脉,才好有后续的治疗。”众弟子拱手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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