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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回、龙念泽

    金风一过,万物萧条。

    孟笑离携左右护法宁愿和乌羽,并一队红衣教弟子,一船人停靠在孤立岛北岸戏仙山,不善佛龙野与靳小刀之女龙念泽,站在迎接队中,垫脚张望。

    如今的孤立岛没有了军师纪红鸾的魔鬼式管理,自然比从前散漫与拖沓一些,但在孟笑离看来,大体无妨碍,就都过得去,人心是凝聚在一起的,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孟笑离与左右护法直奔了逍遥山幻梦楼歇脚,留下随从而来的红衣教队伍在北戏仙山安顿。

    次日午后,在禅道山练完功的龙念泽,跑到刚刚凯旋而归的红衣教女弟子们的住处闲逛。

    见院中几个女人正凑在一起洗衣服,龙念泽有一搭没一搭跳过来,插言道:“几位姐姐洗衣服呐!”

    几个女弟子抬眼皮看了一眼龙念泽,不知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她,要说尊重吧,毕竟是盟主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差着点意思。

    要说冷脸不理睬吧,盟主都肯把这父女俩留在身边,又让这小姑娘学武做门徒,当弟子的怎好过多评说人家的家事。

    女弟子们半冷不热回应龙念泽道:“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龙念泽蹲在地上,双臂叠在膝盖上,喜气洋洋看着几位大姐,甚至也可以叫声阿姨,喜道:“练完功,休息时候我就可以到处走走呗。听说你们参与了风云馆的纷争,得胜而归,我来恭喜你们。”

    一个黄脸的女弟子嘿嘿一笑,道:“你怎么不去恭喜盟主,跑来恭喜我们干什么,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只有上头才要结果和成绩。”

    龙念泽蹲在几人对面,不以为意,坚持说道:“那不一样,他们要成果,可你们可是豁出命了,当然要先恭喜你们。”

    几个女人相视而笑,并不理会龙念泽的话,龙念泽见几人不搭腔,眼珠一转,继续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拿命打仗,最后盟主给了你们多少银子的赏钱啊?”

    其中一个黑皮肤的女人正低头搓着衣服,听问,抬起手竖起食指比了一个“一”字,复又低头搓衣服。

    龙念泽则瞪大眼睛惊奇道:“才一两银子?这你们也拿起家伙去拼命?”

    “是黄金一两。”另一个红黑脸的女弟子接口纠正道。

    龙念泽脸上的神光忽又黯淡下去,张着嘴沉下声音“哦”了一声,随后又嘀咕道:“一两黄金也少点。”

    那黄脸女人抬头望着龙念泽略显失望的表情,好奇道:“这是打仗,没有收益,又不是去打家劫舍,每人给一两黄金已是不错了,依你的意思,盟主该给我们多少?”

    龙念泽鼓着两腮,低头思索道:“怎么说,打仗也是卖命的差事,一两黄金买一条命,你们也太容易满足。”随即龙念泽爽口大开,豪言道:“照我说,一个人少说也该给十两黄金。”

    话音一落,几个女人互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黄脸的女人,笑问道:“小丫头,你问问这山头值多少钱,分一座给我们罢,天底下要是有你这么大方的主子,出不了一年,就得领着大家要了饭。”

    龙念泽一听此话,倏然站起身,不服气的掐起腰,手指着逍遥山的方向反驳道:“你们也别太单纯了,她如今家大业大,有的是黄金白银,珠宝首饰,日日进账无数,你们为她着想,她可是吃的肚大肠肥,你们为了她拼尽性命,她可是锦衣玉食,享受得很,等你们黄土埋身,她知道你是个谁啊?”说完,龙念泽连连摆手,直呼不值。

    “这话也就你敢说,”那黝黑肤色的女人接话道:“我们可没什么意见,人家把我们从一个只会烧火做饭的媳妇,教成了一身武功的侠者,拿着在老家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银子,我们可没什么不知足的。”

    龙念泽见几人说劝不动,自觉无趣,悻悻然皱着鼻头,嘟囔道:“那你们可真没出息。”随即又跑到另一个女人堆里凑热闹去了。

    三个女人望着龙念泽跑开,互相对视了一眼,那黄脸女人摇头道:“这小丫头牙尖嘴利,不像个省油的灯。”说罢,三人继续埋头搓洗着衣服。

    过了几日,左护法宁愿找来总将瞿无双,并五山统领,分别是北戏仙山统领冬水、南忘忧山统领夏火、东禅道山统领春木、西极乐山统领秋金、中逍遥山统领长夏,到逍遥大殿内开会。

    龙念泽听说后,偷空拉着平日玩得很好的几个玩伴,故意跑到逍遥大殿外闲走,几人闷闷的玩了一阵,见到一群人陆续走出大殿。

    打头阵出来的左护法宁愿,远远的见到龙念泽身边围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孩子,随意的说说笑笑眼睛却盯着逍遥大殿的方向,宁愿与总将瞿无双一前一后,淡漠的看了一眼龙念泽,先行下山去了。

    眼见着二人从旁路离开,龙念泽这才同几位小伙伴,小跑着迎上后出来的五位统领。

    东禅道山统领春木讶异的扫量龙念泽,责问道:“你们怎么在这?为何不在禅道山练功?”

    龙念泽闪烁灵动的双眼,立即对答道:“休息时间到了,所以我想着来看看我的盟主后娘。”

    春木听了,定定的看着龙念泽年轻欢脱的五官,不再继续追问。

    五个人向前走,龙念泽与几个伙伴围绕在周边,龙念泽在前边倒退步好奇的问道:“护法大人又有什么新指示啊?特意找了你们来?”

    逍遥山统领长夏不解道:“你打听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嘛!”龙念泽讪讪的转过身与五人同行,几个女统领蔑笑不理。

    龙念泽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你们简直是孤立岛最辛苦的人了,肩上的担子又重,总之是好事找不到,坏事必点名,也是苦了你们了。”

    极乐山统领秋金随口道:“那怎么样?谁让我们是吃这口饭的呢!”

    龙念泽则立马反驳道:“吃这口饭怎么了?就活该吗?吃苦大家一起吃,荣耀也要大家一起享嘛!”

    “就是嘛,就是······”跟着龙念泽一同来的小伙伴,皆随声附和。

    只见五个女人连连摆手:“可不敢当,不敢当······”

    忘忧山统领夏火接话道:“位置不同,分工不同,各谋其职,哪敢胡思乱想。”随即夏火揽住龙念泽肩膀,侧头笑问道:“小丫头,我看你年纪不大,想法倒挺多。”

    未等龙念泽开口,身后一个女孩子高挑眉,抬着下巴,插言道:“龙姑娘是为你们鸣不平,我们也为你们不甘。”声音里仍夹杂着稚气。

    北戏仙山统领冬水一向寡言,一听此话,来了兴致,反身质问道:“为我们不平?你看出哪里不平了?”

    龙念泽眼珠滴溜一转,拉着冬水右臂,含笑讲道:“都说五山统领最辛苦,尤其戏仙山最甚,作为孤立岛的门户山,外敌最先挑衅的地方,也是外敌打击最重之地,作为北戏仙山的统领,你冬水大人更是吃得苦中苦,可惜却没能成为人上人,更何况出去打仗赚得多,你们却始终死守各山,连点油水都没有。”

    “呦呦呦,小丫头伶牙俐齿的。”逍遥山统领长夏撇着嘴,用手指推了一下龙念泽的后脑,责问道:“你还想你的冬水大人上哪去啊?”

    龙念泽却执着道:“但我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你们没事也仔细想想,我都替你们委屈的慌。”

    戏仙山统领冬水眯着眼,冷声诘问龙念泽道:“委屈?这么委屈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来?来了又不肯走了?”

    龙念泽却又摆手,嬉笑道:“你先别管我,先为你们自己想想吧。”说罢,转过身一挥手,叫上那几位跟着来的小伙伴,蹦蹦跳跳又都跑开了。

    剩下五个人面面相觑,看着龙念泽离开的方向直摇头,禅道山统领春木无奈道:“这几个孩子毕竟年纪小,从来都没个靠谱话,东一句西一句,咱就当童言无忌了。”

    冬水却在后面幽幽道:“童言无忌?她也十一岁了吧!”

    五个人岔开话题,边下山边聊天,在半山腰方各回各山。

    秋夜阴云,天上无星,更无月亮的踪影,幻梦楼上孟笑离的卧房内,左护法宁愿上前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一股冷风打向了宁愿的周身,宁愿顺手将半扇窗关紧。

    返身对床榻上欣赏玉石珠串的孟笑离和乌羽说:“今晚要有一场秋雨,明天可就更冷了。”话音刚落,一道闪电映照满屋,紧接着一声狂雷脆响天际。

    乌羽抬眼望了望窗外,雷声隆隆,接踵而来,乌羽并未接下宁愿的话头,而是将手里提着的一串圆滚滚的白玉对着烛光,感叹道:“盟主,这玉,白而纯,亮如灯,手感丝滑细腻,也算是极品了。”说着乌羽将白玉手串递回给孟笑离,孟笑离将手串接在手里,仔细端详道:“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开始俗起来了,对这些金银玉石,珠宝首饰,也开始爱起来了,从前我可是最不感兴趣的。也不过是个装饰,好看的石头和这价值不菲的玉,都一个样。把个土黄金带了满身,招摇过市,也不知美在哪里,如今自己也开始购置,也发现点这东西的好处。”

    宁愿就床榻边的椅子坐了,接口道:“您虽说喜欢,也仍旧关在匣子里,嫌弃的一件都不肯戴在身上,说到底这些东西总比票子靠谱些,又做工精美,自然亘古不变的被人追求爱戴。”

    孟笑离一边点头认同,一边伸手拿起另一件红玛瑙手串,此时窗外“哗哗”的雨声浇注而下,三人同时向外面望了一眼。雨打窗扉,又是个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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