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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回、清心禅师

    净尘看到此处,已知师弟大败,立即旋起无相禅杖,跳身而来,叫道:“魔阎鬼姬休要伤他。”

    孟笑离本想补招,听到净尘一声制止,又扬起无相禅杖来攻,孟笑离立即反身迎战。

    只见净尘将无相禅杖耍的虎虎生风,迅猛无比,又能在眼花缭乱中紧密攻击,孟笑离连身躲避,虽凶险无比,又能游刃有余。

    终于一招躲避不及,净尘无相禅杖撞向孟笑离后心,孟笑离以内力抵挡,只向前趔趄几步,虽觉心胆震颤,但并无大碍。

    孟笑离立即调整,紧接着向后弯身,避开了净尘横扫过来的禅杖,又侧身一让,又躲掉了净尘的向前一推。

    净尘喊出一招“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将无相禅杖划地横扫,孟笑离顿觉地面摇晃,立即借地腾跃,仍被一股劲力猛扑,孟笑离忽然失重,仰摔在地。

    净尘收杖笑道:“当年独孤老大以《九字诀》与贫僧比试,贫僧无论如何斗不过他,你照你师父可差的远了,恐怕他很多招式都还未来得及传授于你。”

    孟笑离愤然起身,红光一闪,迅速迫近净尘身前,金爪突抓,净尘连忙旋杖一扫,同时退步出招,将孟笑离的金爪格挡在外。

    孟笑离出腿在杖下进攻,净尘丝毫不给孟笑离机会,腿功不及,孟笑离斜下一钻,身形灵转,跑到净尘身侧,探爪抓向净尘左肋,净尘左手旋杖,再将孟笑离隔开。

    孟笑离跳开身,紧接着一个腾跃,半空使出一招“蛮熊盖掌”,净尘速将无相禅杖向上一顶,孟笑离调转身形以腿力侧踢,随即趁隙推出一掌,净尘禅杖被压,火急出掌还击。

    两掌一对,猛力全开,围观者全部撞倒,净尘因稳身不退,内力受损,口角鼓出血来。

    孟笑离寸毫未动,缓缓收掌,退了两步,拱手道:“承让。”

    净尘嘴角斜勾,凄然一笑,对孟笑离叹道:“贫僧看出你的招式不同于独孤老大,但又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是你招式反用,出其不意,不过在贫僧看来,你在招式上未见得有多精妙,不过是以内力取胜罢了。”

    话音一落,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如水润泽如玉,只听那声音道:“内力与招式同等重要,无论哪种比试,最终目的都是赢。”

    孟笑离随众人循声而望,只见山下上来一个老和尚,身后跟着两个清秀的小和尚,那老和尚头戴毗卢帽,身披红袈裟,身形肥胖步伐轻缓,面容慈和,目光炯炯有神,毫无锐气和锋芒。

    正当此时,突听场上松林派众弟子,包括净尘、净世在内,皆向那和尚拱手拜道:“拜见清心禅师。”

    那被唤作清心禅师的和尚,点了点头,仍向孟笑离的方向而来,面上明明毫无表情,却总像挂着浅浅的善笑。

    清心禅师站在孟笑离面前,一手握着佛串,一手竖于身前,向孟笑离施了一礼,微含笑意,对孟笑离说道:“老衲法号清心,早闻红衣神女教教主神威广大,今日莅临敝舍,未有礼迎,还望海涵。”

    孟笑离见这胖大的老和尚,该是这松林派的上等人物了,却对自己极尽恭敬之词,孟笑离不由得回礼道:“禅师言重了,我不过是与二位掌门一较高下,并无伤他们之心,既然二位掌门技不如我,我便不多叨扰,这就要离开了。”

    清心禅师却拦住道:“孟教主且慢,难得贵足踏地,不如到寒舍品茗一叙,也好给老衲一个机会,解一解孟教主对松林派的误会。”

    孟笑离警惕一笑,回道:“我对松林派没什么误会,禅师不必多心。”

    “没有吗?”清心禅师眼内柔光,却盯的孟笑离无法移步,清心禅师娓娓而道:“恐怕孟教主出了这松林派的大门,松林派便成了下上无能,只会敲钟念佛的庸常了。”

    孟笑离疑惑的打量了一番清心禅师,笑道:“怎么?禅师您也想与我一拼?”

    孟笑离攒掌蓄力,随即翻掌推向清心禅师,清心禅师身子一侧,单手抓向孟笑离的掌腕,将孟笑离的手缓缓按了下去。

    孟笑离的手掌竟抽不脱,也抬不起来,那股无形的猛力,强大而弥漫,飘忽在二人周身,孟笑离惊异的望向清心禅师静如冬水的双眸,奇道:“九层首段?这,这天下早已有人练到这个地步?”

    清心禅师压下孟笑离的手,沉静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知来者时,当以谦和处事,总不为错。”

    这九层内功一闪而过,孟笑离也收回内力,惊叹道:“我师父穷极一生,临终才悟出突破内功九层的要诀。”

    清心禅师温言道:“松林、武当,世代传承,内功九层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不过按部就班,自然修习而已,怎么样?孟教主有兴趣到寒舍谈一谈了吗?”

    孟笑离长嘘一口气,原来外面毕生所追求的,在这里不过就是唾手可得。

    一间雅阁,香烟袅袅,清心禅师盘膝坐在榻上,将煮好的茶为对面而坐的孟笑离斟了一杯,茶汽在孟笑离的脸前朦胧蒸腾。

    隔壁和尚们哼念经文的声音低沉而连绵不绝,伴着“当当当”的木鱼之声,一下一下节奏舒缓。

    清心禅师斟好茶,抬手示意孟笑离品茶,然后徐徐开口道:“你师父生前也常来这里,除了品茶,更多的是找老衲比招。”

    孟笑离静静的看着清心禅师,并未搭话,耳中那敲木鱼的“当当”声始终不绝。

    清心禅师浅饮热茶,继续道:“他想老衲用松林派的所有功法与他的《九字诀》对抗,来完善他的不足,这其中就包括《空无式》,其实《空无式》逊色于《九字诀》,孟教主不用内功照样可以赢了净尘、净世。”

    孟笑离低头嘬了一小口茶,茶香四溢,满口生香,孟笑离道:“我本就赢了。”

    清心禅师则道:“未必,净世用‘生灭灭已,寂灭为乐’来对付你,孟教主用‘山羊顶’回招,是仗着内功强于净世,所以才敢出这一招,实际上这一招以刚克刚,并不巧妙,换做常人,必死无疑。另外净尘的那一招‘诸恶莫作,诸善奉行’,孟教主用‘蛮熊盖掌’反守为攻,同样采用的是以刚制刚,不用内功,你们便是两败俱伤,也不是什么巧妙的回招。单以招式来讲,孟教主并未站得上风。”

    孟笑离不以为意,半笑道:“我不在乎巧妙与否,只在乎结果,活着的才是真理。”

    清心禅师点点头,淡笑道:“当然,只不过当年你师父面对老衲的这两招时,半点内功未用,却压制的贫僧无法还击,用的不过是《九字诀》中的一招‘盲人指路’”

    “‘盲人指路’能破?”孟笑离斜睨清心禅师,头脑中认真思索着两招对用的画面。

    清心禅师勾起嘴角,和暖一笑,道:“刚好能破,并且必须正用这一招,老衲见你将《九字诀》打乱,时常反用招式,自有一套出其不意的妙用,但这一招在此时只能正用。”

    孟笑离思考一阵,认同的点点头,回道:“我确实没有破了二位掌门的招式,不过是拿了内功的优势。”

    “不过也无所谓,如你所言,真正对战只看结果,胜者为王,无论武功还是内功都是日夜修习的本领,怎么赢都是赢。”

    孟笑离抬头看向清心禅师,怀疑道:“禅师与我说这些,也不为指点什么吧?许是怕我杀了你门中那两位掌门?”

    清心禅师微一摇头,道:“孟教主有这个本事杀人,但老衲知道你不能杀人。”

    “怎么说?”

    “毕竟松林派江湖地位甚高,杀了松林派掌门,孟教主无法顺利当任盟主一职。”

    孟笑离嗤然一笑,说道:“其实杀了他们也不算滥杀无辜。”

    “孟教主是说,松林派围剿孤立岛一事?”

    孟笑离看向清心禅师滚圆的肥脸,从目光中漫溢的和善洒在每一寸汗孔,孟笑离冷笑道:“和尚杀人也够狠的。”

    屋内忽然一片寂静,更衬得屋外的木鱼声近在耳边,从舒缓到急迫,一声紧似一声,紧锣密鼓,诵念的哼呀之声也开始变成一种吟唱,缠绕着孟笑离的头顶,孟笑离体内的邪气乱窜,黑瞳闪烁微红的光,孟笑离的身体开始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发呕,孟笑离一边与清心禅师聊着,一边暗自调息,压制邪气的反叛。

    清心禅师似乎毫无察觉,再次为孟笑离斟茶,叹声说道:“老衲没做过掌门之位,不做官不知做官难,松林派毕竟大门大派,如何运转这庙内诸佛永受香火,上下诸僧日子好过,不是老衲这等不理世事,专心佛事的人可以插口的,老衲虽为师,不擅管理,如老衲这等年事已高,自然为师的人,在这松林寺数不胜数。和尚亦有分工,净尘那一门担任管理之职,我们不过是坐享其成,恶人都被他们做了。”

    孟笑离克制着不适,说道:“佛心冰冷,万事都交给自然,松林派参与灭门红衣教,在你们心里不过是江湖常态,弱肉强食,顺其自然罢了。”

    清心禅师喟然道:“人呐,时也运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松林派不历波折,何以朝代更替我派常在。老衲亦知孟教主创派不易,可创派难,守派更难,孟教主走过一遭,自然明白,此职纯善之人不可为。一切磋磨,不是消灭,而是强大,红衣教所经历的,我松林派何尝不是如此过来的。”

    孟笑离摇头否定道:“禅师珍惜派中的管理之才,但管理也要得法,松林派绝学无数,内功与武功皆为武林至上,却用此权势颠倒黑白,操控是非。”

    一缕阳光顺着窗棂映进屋子,沐浴着清心禅师的侧脸,清心禅师望向不羁的孟笑离,反问道:“老衲久居深山,专理佛事,一向不过问江湖之事,实在不知孟教主所谓的颠倒黑白,操控是非是何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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