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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游侠独孤

    且说孟笑离身负重伤,蛊毒难解,外面狂风呼喝,雷雨大作,孟笑离自知无力回天,仍自行在破庙调伤。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冲进来一行商人,各个身背双斧,抬着几箱东西,进到庙内挥打自己身上淋湿的外衣。

    一个说:“这个破天儿,说下雨就下雨,淋得一身湿哒哒的,幸好这箱子没事,不然没法跟帮主交差啊。”另一个说:“是啊,你说帮主怎么好端端的南方不待,非要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地界,这里的人都吃不上饭了,哪有什么生意可做?”说完转头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女人,湿漉漉的坐在矮台子上,孟笑离见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佯装镇定的坐着。

    那人便拍着身边人说道:“喂喂,里面有个女人啊!”所有人才把目光从外面的雨幕移到孟笑离身上。

    十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心生歹念,步步紧逼孟笑离,一个说:“姑娘,一个人在这破庙,甚是寂寞吧?不如我们哥几个陪你解解乏?”孟笑离见这一行人不怀好意,便要摸起剑抵抗,无奈身负重伤,无力支撑,刚拿起的剑就被打飞了,顺势一群人便扑了上来。

    孟笑离被扑倒,冲击的嘴角渗出血来,几只大手就开始撕扯孟笑离的衣服,任凭孟笑离怎么呼喊,声音都被淹没在狂风雷电之中,孟笑离悲苦的嘶嚎,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与血水交融,孟笑离心中哀鸣:“中毒中掌不算惨死,还要让自己受尽侮辱而死吗?老天爷不长一双眼吗?”

    眼见着一个粗汉将一张油嘴贴过来,孟笑离被人按着脑袋躲无可躲,孟笑离嘶声力竭的痛喊,恰在此时不知从哪飞过一个石子,擦着那粗汉的油嘴,“啪”地打碎了粗汉的嘴唇,击飞一颗门牙,伤口在粗汉的嘴前开出一朵血花,石子未停直奔了另一人的面门,那人一下子被击中印堂,当场死过去,而飞出去的门牙打着急旋,“嗖”地钻进了孟笑离头上之人的眼珠里,那人放开孟笑离的脑袋,捂着自己的右眼“哇哇”直叫,鲜血从其指缝间流淌下来。

    这一招“一石三鸟”出神入化到极致,暗处的高手内功深不可测,瞬息之间的变化,使庙内所有男人停止了动作,那粗汉捂着嘴爬起身,再看倒地的另一人,便操着破碎的嘴唇和缺失的门牙,大喊:“是谁暗算老子,不知老子是冠鬣帮的人吗?敢惹冠鬣帮,活腻了吧?”

    话音未落,又一个石子划过虚空,穿堂过室直奔了那粗汉大张的口,石子从粗汉的口中飞入,然后从后脑飞出,那粗汉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恐的瞪大双眼,一歪身当场死了。

    众人这才惶惶然,皆擎起身后的双斧,四处察看,呼喝暗处之人,孟笑离见状虚弱的抱住自己的衣服,因重伤只能瑟缩在原地。

    冠鬣帮弟子叫了半天无人应,其中一个道:“莫不是这重伤的小妮子在捣什么鬼吧?”另一个便怒道:“管她呢,先杀了她再说。”说着尽皆高举双斧向孟笑离砍来。

    随即“嗖嗖嗖”只闻其事不见其影,无数的石子从同一个方向飞进来,众人皆闪躲不及,各个中招,倏忽之间接连倒地,几枚石子痛打冠鬣帮门徒,倒地后连声哀嚎都发不出就咽了气。

    孟笑离见瞬息之间这十几个冠鬣帮门徒死了个干净,暗处之人武功之高,不敢想象。

    外面雷雨交加,与庙内的一片死寂形成极大的反差,孟笑离心下惶恐,不知来人是谁,为何迟迟没有现身,自己又不敢轻举妄动。

    便弱弱的道了一声:“感,感谢救命之恩······”“闭嘴!”孟笑离的话被雄厚的一声打断,只听那人说道:“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不好吗?”孟笑离听出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便仰头去看,但见穹顶之上的木梁,横躺着一个红衣老者,跷着一条腿,优哉游哉的枕着手臂睡觉。

    孟笑离心下骇然,此人不知多久就已经躺在那里,自己完全不知,恐怕他比自己还更早来到这破庙避雨。

    当下不敢言语,只得穿衣躺倒,可是孟笑离是想安静睡去,不说这一屋子死人,就是自己身体内的五脏毒,以及冰火掌搅的自己一会五脏灼烧,一会六腑结冰,一会肝痛如割,一会心如刀搅。

    此时才发觉这群冠鬣帮的粗汉,倒比那锦绣绫罗两姐妹可爱的多,至少冠鬣帮弟子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不会受此折磨,就是死也不得好死,如今是重伤难解,蛊毒难除,心中的伤更是郁结难舒。

    孟笑离控制不住的低吟,痛叫,即使自己努力压制,担心吵到那房梁上的高手,仍然搅得那高手大叹一口气,坐了起来,指着孟笑离怒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哎呦哎呦的叫了一晚上,能不能好好睡觉?”

    孟笑离一脸无奈,委屈道:“大侠,我受了重伤,不是今晚或是明晚就会死了,我痛啊,我控制不住啊。”

    那红衣老者把松垮垮的衣服一裹,气道:“我知道你受了重伤,能有多重啊?叫这么大声。”说着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双脚落地不惊起一粒微尘,仿若无形。

    那红衣老者不耐烦的拉过孟笑离的手,垂闭双眼捏住孟笑离腕上的脉搏,孟笑离方见得那老者,白须白发大概六十岁上下,卧蚕眉鸣凤眼,箭羽耳孤峰鼻,一对薄唇润泽红亮,竟是如此一副鹤发童颜,尽管面上多有皱纹,皮肤白皙面色红润,眉宇间依然能看出老者年轻时,该是何等的俊朗之容,身体虽瘦削筋骨却异常强健,呼吸极缓,能轻易敛藏内力不被人察觉,睁眼时精神矍铄如童子,闭眼时五行尽消断红尘。

    红衣老者压着孟笑离的脉搏,只觉脉象快时如疾驰之马脱缰狂奔,慢时如寒冬之水涩滞难行,立时睁开眼睛看向孟笑离,发问道:“你与射月神教的那孪生姐妹交过手?”孟笑离不识射月神教,只道:“是一对孪生姐妹,不知道是哪门哪派。”

    红衣老者一甩孟笑离的手,气道:“伤的这么重,早知道何必救你,还得罪了冠鬣帮,”然而转头一捻胡须,笑道:“不过,冠鬣帮这群徒孙在我独孤老大的眼里就是一群小家雀,知道是我杀了他们的人,都不敢来报仇。”

    孟笑离听独孤老大如此说,问道:“射月神教又是一群什么人?”独孤老大回过头,惊道:“射月神教你都不认识?不过确实她们很少来中原,射月神教在云南边境之地,由教主蒙萼掌管,擅长使毒,放蛊。这孪生姐妹就是教中弟子,二人天生体质相克,研究出了一套只属于她们的冰火掌,此掌法除却她们二人无一人能使出威力,这便是天生的禀赋,你怎么会招惹她们?”

    孟笑离无奈的摇摇头,叹道:“说来话长,也没必要说,江湖上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事也是不少。”

    独孤老大也不多问,便要上去睡觉,孟笑离哀叹道:“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独孤老大毫不掩饰道:“是啊!双掌都中,活不过一天。”孟笑离点点头说:“那就是没得救了?”独孤老大坐在房梁上,翻着白眼说道:“呃,也不是不能救,我倒是能救你,不过要耗损我的功力,我没有理由救你啊。”

    孟笑离想想也是,便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人之将死,便满脑子都是回忆,前辈,我身负重伤难受的很,恐怕吵到你不能入眠,实在抱歉。”

    独孤老大没有回答,假寐了一阵,忽然睁眼开口道:“你都已经快死了,还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想法,看来你平日也是一个极善良的人,我虽不值得救你,倒不妨陪你聊聊天,说说吧,你为什么到这来?”

    孟笑离伤病折磨,无法入睡,正想着靠聊聊天分散痛苦,便说道:“我从前和睦的家庭被一个女人搅的分崩离析,她害死了我女儿,迷惑的我丈夫对她百般信任,我心灰意冷离了家,后来他们二人应该是双宿双飞了吧。

    而我初入江湖,不知江湖险恶,一路上被山匪劫,被黑店宰,被人偷,被人骗,被人背后捅刀,被人下毒,被人痛打,被人欺负,被人伤害,我经历了真正的九死一生。别人会因为一条草蛇,而要我的命,世人对我落难时的凉薄,真真的让我体会了这世间人性最丑恶。

    这段时间我受尽苦难,在鬼门关里滚几滚。虽每次都有侠客相救,我觉得老天能让我活着,便是我命不该绝,只可惜前面用掉了九条命,如今就真的该死了。

    我自认为一生没做过损人利己,伤天害理的恶事,为何一件事情错了,一切报应和惩罚都在我身上。

    世人给我的所有怨憎,都会成为我心中的烙印,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永远记住。”说着说着孟笑离不自觉的落下泪来。

    独孤老大坐起身,双腿悬在房梁上,摇晃着双脚,对孟笑离劝慰说:“江湖事本来就摆在那里,不是因为你来了就单单惩罚你,换谁来都得经历这些啊,弱肉强食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孟笑离寒毒入体,浑身发抖紧紧的抱成一团,上牙打着下牙,回答独孤老大说:“我当然懂,所以只要我活着,我一定好好研究武功,只可惜,我没机会了。”

    独孤老大俯视脚下的孟笑离,此时孟笑离由寒冰刺骨,转为灼烧五心,整个人又在台子上热的打滚,想脱又不敢脱掉一身的衣服,从台子上又滚到地上。

    听到外面风雨大作,冷风从破洞的地方涌进来,便什么也不顾的冲进雨中,整个人淋在冰凉的雨中,痛苦便减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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