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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分:淝水决战,谢安北伐 227:慕容垂瞒天过海,孝武帝宴功赐舞

    慕容垂返回冀州,家眷随从不过百余人,马车数十乘,一路往洹水进发。此时权翼、姚苌二人率骑兵轻装快进,早已包抄到洹水等候。

    姚苌言道:“子良一心早除慕容垂,如今走到洹水,不如就在河边候着?”

    权翼远望四周,唯有一座木桥,名曰过马桥,权翼道:“洹水一带坚壁清野,惟有过马桥,这慕容垂欲回邺城,此桥是必经之路,当于桥下埋伏。”

    姚苌道:“这桥太小,藏不了几人,若被发觉,岂不打草惊蛇?”

    权翼道:“此事不难,我摆下鸿门宴,邀他饯行,慕容垂到此,伏而杀之。”

    “好,”姚苌道:“我分兵于桥下、堤下,见其到此,无论其老幼,格杀勿论!”

    “一言为定!”

    权翼假装摆下桌案、坐垫,等候慕容垂,姚苌伏兵桥下、河堤,伺机杀出。

    等了半日,果然散出去的几个探马,见慕容垂车队缓缓而至,得了消息,姚苌遣出一个管家直奔慕容垂车队。

    “慕容将军...慕容将军...”

    慕容垂一愣,走到半路上竟有熟人,走近一看却不认得,慕容垂道:“你是何方人士,怎知我名?”

    那管家道:“我乃权翼先生府上管家,得知将军北去冀州,甚是思念故交,请将军到过马桥前去饮酒,以作饯行。”

    慕容垂听罢,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子良先生真是殷勤,我告别天王之时,未有一人送行,惟有子良先生重义,甚是感激,待我安顿家眷,便去赴宴,告知先生稍候片刻。”

    管家得了答复,便去过马桥回禀。见管家走远,儿子慕容宝道:“父亲万不可轻信,只恐有诈。”

    “哦?何以见得?”慕容垂问。

    慕容宝道:“父亲返回冀州之时,权翼就多有疑虑,过马桥乃洹水必经之路,若再次预谋,藏下伏兵,如之奈何?”

    “嗯......”慕容垂点点头说道:“看来朝中,还是有人谋害于我。”

    慕容垂伸着脖子张望一番,除了长流的洹水,别无他路。慕容垂问道自己的向导官:“若渡洹水,除了过马桥,还有何处可走。”

    向导官道:“离此不远,有凉马台,水浅且缓,可扎舟筏过河。”

    “好,随我赶往凉马台,随队所有男丁,即刻砍木结筏,准备渡河。”

    为了迷惑权翼,慕容垂故意扔下一些辎重和几辆马车,在此迷惑权翼。自己带着亲卫、家眷赶往凉马台打造舟筏。

    此时的凉马台早已荒凉成丘,四处杂草荒芜,倒是能做几分隐蔽。想当初后赵天王石虎率兵泅渡洹水,马匹浸湿,便筑此台晾干马匹,故而得名凉马台。如今慕容垂借此处杂草高蓬,便于隐蔽,在凉马台扎起草筏,匆忙渡河而去。

    等了快半日了,也不见慕容垂来赴宴,权翼此时心中升起疑惑,问道左右:“慕容垂可还在河边等候?”

    身边校尉道:“方才探查,车马辎重,仍在河边。”

    “速去传姚苌将军,即刻带兵寻找慕容垂,不必多等,见而必杀,不可迟疑!”

    姚苌得了密令,率兵直接去找慕容垂,来到方才管家相遇之地,一看只剩几箱辎重,和几辆马车,姚苌大惑,问道:“这慕容垂扔下东西不要,难道走了不成?”

    “唉.....”权翼叹道:“只恨晚来一步,看来慕容垂已识破我计,瞒天过海,逃往北去。”

    姚苌道:“慕容垂不过家眷随从,随他去吧。”

    “此一去终将成患,大秦将不得安宁。”权翼望着细流的洹水,只能望而兴叹。

    慕容垂到达冀州,纠集鲜卑旧部,遣三子慕容农在康台劫取秦国马匹数千,废前秦建元年号,改元燕元元年,随之造反。后有清代文人牛焘做诗《慕容垂二首》其一为评:

    却缺西入秦,才大不容身。

    鸾翮有时铩,饥鹰谁能驯。

    五胡入中原的时代,鲜卑、匈奴、羯、氐、羌是大部族,依附大族的小部族也乘机南下,乱中取便,争霸天下。慕容垂在冀州起兵,不仅鲜卑部竞相追随,当地丁零部也来投奔,说起丁零部首领,在前秦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单于,名叫翟斌。

    翟斌造访,让慕容垂喜出望外,儿子慕容宝道:“丁零部乃东迁而来,非我族类,父帅不可容留。”

    慕容垂暗想,自己此时东山再起,正需众人拾柴火焰高,慕容垂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无不聚贤纳才。”

    “翟斌不过一阶武夫,粗狂之辈,天王苻坚尚且不愿重用,父帅何必容留?”

    “翟斌虽不成大器,但其麾下有丁零将士数万,子民十万有余,若能率子民归顺,岂不是壮我鲜卑部?正所谓有容乃大,快随我出营,迎接大单于。”慕容垂道。

    父子二人亲自迎出辕门,见丁零大单于翟斌远远而至,两位部族首领相见,手捂胸口,互致礼节。慕容垂道:“我方回冀州,大单于驾临我营,真是三生有幸。”

    翟斌道:“我欲投奔苻坚,奈何天王孤傲,小看丁零部,不肯重用。”

    慕容垂道:“垂自东归,礼贤下士,招降纳叛,今得大单于相助,不胜荣幸。”

    二人牵手相携,一同进了中军宝帐,宾主各坐,翟斌说道:“我丁零部虽是不及五胡诸部,但入中原之时,赵国天王石虎,封我句町王,但秦国统一中原,拒不封我。我反秦之心久矣,此番前来,愿与燕王携手,反戈攻秦。”

    慕容垂大喜,说道:“我重兴大燕,唯有大单于携部族来投,愿并肩为王,统一天下,共分江山。”

    一看慕容垂如此痛快,翟斌心中大喜,说道:“我若得封王,愿为前驱,为燕王荡平诸部,重拾江山。”

    慕容垂正需丁零部人马帮助自己,遂说道:“我加封大单于为河南王、建义大将军。三日内出兵邺城,讨伐苻丕。”

    翟斌手捂胸口,说道:“此番必横扫燕赵,收复邺城,斩苻丕首级,献于燕王帐下。”

    慕容垂大喜,得了丁零部人马相助,由冀州南下,先打邺城的苻丕,再平青州的苻朗,从而定鼎东夏(华东地区),再建燕国。这便是:

    发兵东夏铁蹄凶,豪杰鲜卑数慕容。

    卷土重来今再战,后时燕国震群龙。

    东晋在淝水之战,大获全胜,继而收复淮南失地,举国大庆。太极殿上,孝武帝司马曜设下筵宴,邀百官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饮酒正酣,只见小太监快步上殿,跪倒奏道:“启奏陛下,秦国降将张天锡已献襄阳,今被押赴京师,已在殿外候旨。”

    丞相谢安奏道:“张天锡本是凉王,祖上乃大晋旧臣,中原大乱,虽自立为王,一心向大晋称臣朝贡,络绎不绝。后被苻坚裹挟,屈身秦国,如今主动献降,望陛下秉持怀柔之心,准其纳降。”

    孝武帝得知张天锡弃秦投晋,真心归顺,心中十分高兴,便宣张天锡上殿朝见。

    等了片刻,只见张天锡快步上朝,此人身长八尺,浓眉虎目,鼻正口方,络腮胡须,面色钟红,头戴雉羽狐绒毡帽,身着翻毛的长袍,腰扎大带,足蹬短靴。

    长的器宇不凡,仪表堂堂,只是此生平庸,无大作为。张天锡伏地跪倒,叩拜天子。

    孝武帝道:“卿家能明大义,献城归朝,足见世代忠良,朕心甚慰,封为散骑常侍、西平郡公,辅佐在朝。”

    “臣张天锡谢主隆恩。”

    “快为卿家看座赐酒,共庆淝水大捷。”

    旁边宫人在丹陛一侧,又设长案坐垫,把张天锡奉为主宾,厚重款待。孝武帝痛饮一爵美酒,说道:“有酒无乐,岂不乏味,正逢西平郡公归朝,快命歌姬献舞,以助雅兴。”

    只闻一阵钟乐响起,十个宫娥,提裙上殿,闻乐起舞,水袖长抛,枝腰纤细,容姿焕发,看的众人弥香其中,醉沉其韵。犹如唐代大诗人温庭筠《舞衣曲》所赞曰:

    藕肠纤缕抽轻春,烟机漠漠娇娥颦。金梭淅沥透空薄,剪落交刀吹断云。

    张家公子夜闻雨,夜向兰堂思楚舞。蝉衫麟带压愁香,偷得莺簧锁金缕。

    管含兰气娇语悲,胡槽雪腕鸳鸯丝。芙蓉力弱应难定,杨柳风多不自持。

    回颦笑语西窗客,星斗寥寥波脉脉。不逐秦王卷象床,满楼明月梨花白。

    西平郡公张天锡久在北国,哪里见过江南舞乐,一曲看罢,顿觉风雅浩荡,故国如春,舞姿动人,流连忘返。张天锡作揖道:“陛下今日封我官爵,赐看舞乐,微臣感激不尽,来京师之时,也略备薄礼,进献太后、天子。”

    孝武帝道:“卿家一片孝心,朝贺之礼,照单收纳,只是太后近来有病恙,不曾临朝,宴罢之后,方能献礼。”

    “久闻太后威名,海内皆知,定当拜谒。”张天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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