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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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的点心没吃几口，眼看周泽昱拎起西装外套就要上楼，梁锦玉想起来那晚想说却没说成的挂心已久的一件事，如今不得不说了，挂掉电话，将人喊住，“泽昱？”
刚踏上旋梯的周泽昱顿住脚，视线往客厅沙发上看，“妈，有事？”
梁锦玉眼神飘忽了下，额了一个长音，因为这件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但不问又不行，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你——有在交往的女孩子吗？”
“......”
周泽昱没做声，顿了顿，犹豫了瞬，反问了句：“如果，有呢？”
梁锦玉张了张嘴，最后说：“那就好好跟老爷子谈谈。”
身为周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周泽昱的婚事自然是议论的中心。
周泽昱也明白母亲再三犹豫开口的原因。
大概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间，提那么一下，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
两天后。
老爷子电话过来，让周泽昱晚上过去西边雅山，一起吃个饭。
而雅山，是周老爷子的常年居所。
临近傍晚，谢秦早已经将车停在雅山前面的路边，距离雅山还仅剩两分钟车程的位置，这是一条柏油山路，走到最上边就是老爷子周启的住所。
旁边密密麻麻的绿化林，种的多半是水杉，这个时节水杉叶枯黄，没有生机。一片一片的高大又枝干茂密丛生的水杉林平铺在路的两旁，从高处望，旷野的像一片无边金黄色沙海。就连周泽昱停在路边的迈巴赫，在高高的水杉林木旁，都缩聚成了一个黑色的点。
车子已经停靠在这里快一个小时，周泽昱眯着眼靠在车子后排的车位里。谢秦从后视镜里将人看了眼，转而继续翻看手机。搁在以往谢秦没跟着周泽昱做事的时候，烟瘾大的一会儿不吸就难受的要命。但自从跟了周泽昱，谢秦这烟瘾从慢慢一点一点的自我压制，再到戒掉，也真是下了大决心。因为周泽昱不抽烟，他又经常跟人待在一处做事，坏习惯自然要改。
谢秦从手边的车载置物槽里摸出一颗口香糖，扔进嘴里嚼。
周家孙子辈里，周泽昱排行老二，周栋最长，早些年间就已经成家。未婚的晚辈里，就只剩了周泽昱和周之衍。周之衍比周泽昱要小上几岁，而且玩心重，在各个交好来往密切的商业圈子里肯定没有位置，连其事业心那么重的父亲都已经放弃了对自己儿子的治疗。
而周泽昱的婚事严格说不是他自己的事，而是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的一件事。
天色渐黑，车窗外起了风，偶有一辆两辆车子从旁边呼啸而过，然后消失无影。
具体也不知道又过去多久，旁边震动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周泽昱微眯的眼睛松动，然后伸手将旁边置物凹槽里的手机拿起，还未接通，先是低声交代了下：“谢秦，开车。”
据谢秦了解的周泽昱，私以为这是多半已经想好该怎么把事情给解决了。
五分钟后，黑色低调的迈巴赫驶进雅山居所。
周老爷子周启的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周泽昱进门脱下外套随手搁放在旁边的椅子靠背上，接着便看见周威，自己的父亲。
还有周栋。
还有和蔼可亲，冲他笑着的周老太太秦氏。
还未来得及张口喊人，再往里，周泽昱视线停住。
周老太太冲人招招手：“泽昱，别站着了，赶紧来吃饭吧。”接着拍了拍她旁边空着的位置，“坐这里。”
周泽昱神色微动，原本蜷缩收紧的指尖微微松解，接着移步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侧过脸视线往另一边身侧的位置落了落。
“哥。”林拟抬眼跟人对视了下，嘴角抿平。
刚招呼完，便来了通电话，手机嗡嗡的响动，林拟随即跟大家礼貌欠了欠身，起身出去门外接电话，同事打来的。
饭桌上，周老爷子也没跟来迟的周泽昱解释今天让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因为在电话联系之前的一天，他们已经见过了面。
不同的是，昨天是周泽昱主动找的他。
几乎同样的饭菜布局，当时的老爷子也如同此刻一样伸手给自己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不紧不慢道：“我前些天见到了你申伯伯，我记得那申曼曼跟你上过一个初中对吧？比你小两届，你还记得吗？说你们上学时候关系一直很好。”周启以为周泽昱和申曼曼私底下有牵连，这次过来，是为了在婚事上面，说服他。
周泽昱应了声嗯。
接着老爷子又说：“我找人查了下，申家那边账务问题很多，今夕不同往日，申择业明显是想找个依仗。”
周老爷子说完看了眼旁边坐着闷不做声的周泽昱。
“爷爷，我私下跟申曼曼没有过多往来。”周泽昱自然知道是说给他听的，直接撇清。
“没有自然是好，”周启话说的也并不强硬，因为有些事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也只是要周泽昱一个明面上的态度，“但是周申两家向来交好，人家这么说到明处，我们也尽量需要找个正当的理由回拒才是。还不能伤了和气。跟你的那些长辈盘桓了一圈，说到沈家好歹是清禾股东，不如就沈家的女儿，而且对方也有意。”
坐在一边从头听到尾一直安静没说话的周泽昱只是最后自嘲一般笑了下，说了句：“说到底，终归不是还要将周家分一杯羹出去。”
周栋刚好也在，闻言开了口：“那就找个背景干净的，知根知底的，多好，省的这样那样，只需对外宣布已经结婚不就行。”接着看过周老爷子，又对坐在对面的周泽昱笑了下，说了句风凉话：“你看你要是早点把婚结了不是没有这么多事儿。”周栋几年前见过周泽昱跟申曼曼一起吃饭，自认周泽昱这是迫于威压，所以刚刚才说跟申家没有关系，此刻又说这些不过是在反抗老爷子的恣意安排，到底是不如意。那他索性添油加醋，说点更让人不如意的话。
周泽昱当时轻扯了下唇，淡声不乏温和的接了周栋挑衅的风凉话：“我也正想说。”
“......”周栋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没想到人会这个反应，仿若正中其下怀，讪讪的端过手边的杯子开始喝茶。
-
林拟接完电话回来重新坐下，“小拟多吃点。”周老太太招呼人。老人家跟林拟总共见面没有几次，但对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样子倒是记忆深刻，背景干净，知根知底的整个周家找下来，没有谁比林拟更附和条件。老太太很上心，一直对小姑娘印象也很好，昨天谈话间被周栋那一番话点醒，立马便想起来了林拟。一早时候就跟老头子特意商量，说，不如把小姑娘也喊来，总归要听听人意思。
林拟应了声好，喝了口面前的那碗排骨汤。林拟也是被一通电话突然喊了过来，当时她在凌绘办公室，还正为设计方案犯愁。
“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小拟，我跟你爷爷总觉得，泽昱这是搞反了，你觉得呢？”周老太太说着又给林拟夹了一筷子的菜。
林拟闻言笑笑，随口回：“好像真的是。”她此刻还只是以为，这是一顿长辈邀请晚辈间一起的一次简单晚餐而已。
“二十有九，该成家了。”周启随着老太太附和了句。
周栋看了眼对面坐着的周泽昱。
周泽昱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最后的关头依旧出人意料的，默不作声。放下茶盏，靠身在背后的椅背，甚至抬眼间看周栋的那一眼也毫无攻击性。
“......”
一顿饭吃完男人去了老爷子的书房里谈事情，林拟被周老太太拉着过去了一旁的休息区。
不远处靠墙的位置是一架钢琴，再上边挂着一幅山水画。旁边桌面上还铺了一副未完成的半成品。
“我都忘了，小拟也是学的美术对吧？”周老太太说着已经拿过旁边的老花镜挂在了鼻梁骨上，然后招呼人，“过来帮奶奶看看，我总觉得我这幅画的不好，下面不知道怎么画了。”
“我其实对国画学的也不是很精。”林拟牵了牵嘴角走过去看。
周老太太指着一处问：“是不是这点着墨有点太单薄了？”
“好像有点。”林拟顺着看过去。
“那就再添一笔。”老太太拿起笔着墨，边添边随口似的问了句：“小拟，如果奶奶想你跟泽昱成婚，你会愿意吗？”
“......”一句话问的林拟措不及防，差点把手边的茶杯给碰洒了，连忙扶住。然后看过周老太太：“奶奶，我没太明白您的意思。”
-
林拟一路上将周老太太后来说的话消化了一番。
周家树大根深，只有被人依傍的份，周老太太给林拟明说了缘由，别家意欲攀亲，而周家想从根上撇掉这种牵连。
周家不需要他人的帮衬，与其联姻别家，面对诸多的不确定因素，的确不如一个身份背景干净如同一张白纸的林拟来的合适。
周老太太最后拍着她手背让她考虑一下，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就还是泽昱的妹妹。乖。”
回到周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周威走在前面，推开门进屋，周泽昱走在最后，一向早睡的梁锦玉还在客厅里坐着，见到三人回来招呼了声：“这边桌上有切好的水果。”
“梁姨，我想先回去睡了。”林拟弯着嘴角同人说。
梁锦玉哎了一声，说：“去吧，早点睡。”
林拟说着抬脚走，却是被身后一只手扯了下手腕，接着很快松开，林拟往后看，周泽昱声音低沉，将另一手里的东西递过：“你的包。”
林拟把包忘车上了。
忙接过，也没看人，“谢谢......哥。”
说完便往里边卧室进去，手腕间刚刚碰触到的那点皮肤有点莫名隐隐发热。
周泽昱手转而松松抄在西裤口袋，视线一路跟着看过去，直到林拟关了房门。
“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都睡去吧，我也瞌睡了。”梁锦玉活动氛围，然后拉过周威，转头给周泽昱道了声：“泽昱也睡去吧。”
周泽昱嗯的应了声，也随着往旋梯方向走。
旋梯口一早新换的白色风信子枝丫正盛，黄色的嫩蕊藏在最深处。
梁锦玉将周威推进房间，门尚未完全关严之际，隐隐的声音从里边传出：“老爷子是喊我了，我不想去，因为我知道拟拟一直把泽昱当哥哥的——她心里有喜欢的人。老太太想法归想法，可是——”
随着关门动作，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听不见任何。周泽昱也走至二楼，接着身影消失在了二楼玄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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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泽昱没做声，顿了顿，犹豫了瞬，反问了句：“如果，有呢？”
梁锦玉张了张嘴，最后说：“那就好好跟老爷子谈谈。”
身为周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周泽昱的婚事自然是议论的中心。
周泽昱也明白母亲再三犹豫开口的原因。
大概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间，提那么一下，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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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电话过来，让周泽昱晚上过去西边雅山，一起吃个饭。
而雅山，是周老爷子的常年居所。
临近傍晚，谢秦早已经将车停在雅山前面的路边，距离雅山还仅剩两分钟车程的位置，这是一条柏油山路，走到最上边就是老爷子周启的住所。
旁边密密麻麻的绿化林，种的多半是水杉，这个时节水杉叶枯黄，没有生机。一片一片的高大又枝干茂密丛生的水杉林平铺在路的两旁，从高处望，旷野的像一片无边金黄色沙海。就连周泽昱停在路边的迈巴赫，在高高的水杉林木旁，都缩聚成了一个黑色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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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爷子周启的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周泽昱进门脱下外套随手搁放在旁边的椅子靠背上，接着便看见周威，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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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姨，我想先回去睡了。”林拟弯着嘴角同人说。
梁锦玉哎了一声，说：“去吧，早点睡。”
林拟说着抬脚走，却是被身后一只手扯了下手腕，接着很快松开，林拟往后看，周泽昱声音低沉，将另一手里的东西递过：“你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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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往里边卧室进去，手腕间刚刚碰触到的那点皮肤有点莫名隐隐发热。
周泽昱手转而松松抄在西裤口袋，视线一路跟着看过去，直到林拟关了房门。
“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都睡去吧，我也瞌睡了。”梁锦玉活动氛围，然后拉过周威，转头给周泽昱道了声：“泽昱也睡去吧。”
周泽昱嗯的应了声，也随着往旋梯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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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锦玉将周威推进房间，门尚未完全关严之际，隐隐的声音从里边传出：“老爷子是喊我了，我不想去，因为我知道拟拟一直把泽昱当哥哥的——她心里有喜欢的人。老太太想法归想法，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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