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大姐和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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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吹了。”秦卫东装作无所谓地说道。
“还是吹了?”秦伟珍和李新春似乎早有思想准备。
“吹了就吹了吧。”郭玉莲叹了口气,“咱本来就是高攀人家,卫东又混成这样,不吹才怪呢。”
“到时候,谁高攀谁还不知道呢。”秦卫东冷哼道。
“不吹牛,你会死啊?”半天未言语的秦大年瞪了二儿子一眼。
“那就等着瞧呗。”知道现在还不能把一天挣了3000块钱的事情跟家人说,秦卫东便不再多言。
秦卫东知道,大姐秦伟珍比自己大三岁,自己今年22岁,那大姐就是25岁。
姐夫李新春比姐姐大两岁,今年就是27岁。小外甥壮壮今年应该是5岁。
姐夫李新春的姨妈就嫁在秦家村,大姐和姐夫的婚姻,就是李新春的姨妈赵小兰给介绍的。
那时候,十八九岁的大姐秦伟珍已经出落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不仅如此,有着秦大年这个庄户地里的大拿,女儿秦伟珍也被培养成了庄户地里的一把好手,无论是地里活计,还是家务,无不精熟,手脚麻利。
李新春的姨妈赵小兰就是因为特别了解秦伟珍,才把她介绍给自己外甥李新春的。
那时候的李新春虽然并不优秀,但李家条件好啊,李新春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退休老师,母亲和大哥李新文也是老师,父亲是村支部书记,李新春和弟弟李新林都在效益不错的五金厂工作,工资不低。
关键是,李家的长辈都比较通情达理,李新春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比较和气,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秦伟珍嫁过去,算是掉进了福窝里。
然而,当秦伟珍跟李新春结婚13年后,他们的儿子壮壮12岁的时候,李新春却突然不告而别,失踪了。
那时的秦伟珍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长相一般偏上,性情温和而有点滑稽的丈夫李新春,其实并不了解。
事后公公婆婆才告诉秦伟珍,她的丈夫,他们的二儿子李新春不告而别,自己去南方旅游去了。
通过进一步了解,秦伟珍才得知,由于家里条件太好,加上爷爷奶奶和父母的溺爱,娇生惯养的李新春,从小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
弹弓、陀螺、洋火枪、滑冰车、各种渔具,玩得满天飞,一到课堂上,或者一拿起农具,就会无精打采,甚至瞌睡连连。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母亲的文化细胞,李新春愣是没有遗传到一星半点。
留级留到18岁,好不容易混到初中毕业,李新春就再也不肯去上学了。
当然了,由于门门功课都不超过20分,抄同学作业都会抄错,他在学校确实混不下去了。
见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李新春的舅舅便把他搞进了效益不错的五金厂。
由于舅舅是五金厂的厂长,就算李新春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却依然能够混得下去。
然而,就在家人以为李新春终于有了稳定工作,心性渐渐成熟的时候,他却在酝酿着一次从未有过的自我放飞。
勉强混到初中毕业的李新春,门门功课虽然从未及格过,但他却能阅读小人书和漫画,还能勉强阅读山海经和游侠传,以及一些传奇和游记,从小充满探险精神。
当枯燥的工作令他心生烦躁的时候,那些充满游乐和探险精神的书籍,便成了他的精神食粮。
既然现实太过无趣,太过乏味,何不学着书里面的游侠和异士,远走他乡游山玩水,探探险呢?
如此,工作半年后,李新春带着半年的工资和平时攒下的零花钱,给家里留了张“我去外地游玩了,不用找我”的纸条,出发了。
三个月后,当李新春花光了所有的钱,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被他爹李东成狠狠地骂了一通。
爷爷奶奶和母亲也只是和风细雨地教育他。
就在家人以为李新春终于幡然悔悟,真正踏踏实实工作和生活的时候,半年后的那个春天,李新春再次不告远行。
两个月后,当李新春再次回家后,家人意识到,该给他成个家了。
也许,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才能真正拴住他。
说办就办。
就在李新春第二次远行回家一个月后,他的姨妈赵小兰就介绍同村的秦伟珍给他认识了。
结果,李新春一见面就喜欢上了秦伟珍,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说实话,当时秦伟珍并不怎么喜欢长相一般,个子也不高的李新春,只是觉得这人,穿着挺时髦的。
双方交谈时,当秦伟珍发现,李新春家里条件那么好,却没有对自家寒酸的条件表现出任何歧视和不满意,便对他印象有了改观,觉得可以试着跟他谈谈。
因为特别喜欢秦伟珍,自从相亲后,李新春三天两头往秦伟珍家跑,一来不是鱼、肉、点心,就是时鲜水果,表现出一副阔绰、大气而又真诚的样子。
明明在自己家里什么都做不来,但只要来秦伟珍家,却是脏活累活抢着干。
他那活儿在秦大年和秦伟珍眼里,虽然显得笨拙又蹩脚,但秦大年两夫妻和秦伟珍的兄弟姐妹们,却都已经看出,这人是实心实意对待自己一家人的。
人家条件那么好,却从不嫌弃自己家里穷,还这么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那还挑什么呢?
再说了,人家是工厂里的正式工,福利好着呢,也不靠种地过日子,庄户地里的活儿好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因为家里人都看好自己和李新春的姻缘,自己对李新春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认识三个月后,秦伟珍就嫁到了李家。
自从嫁到李家后,秦伟珍的模样俊俏,贤惠能干,随和孝顺,很快就赢得了李家人的喜爱。
由于不是一般的喜欢秦伟珍,李新春也是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状态,虽然还会在业余时间玩一下他的那些玩具,看看小人书和武侠小说,但上班比之前认真多了。
尤其是有了儿子壮壮后,李新春的干劲更足了。
因为家里条件好,秦伟珍也没有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三口可谓幸福美满。
秦卫东分明记得,姐夫李新春的第三次出走,是在他儿子壮壮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那时候,李新春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父亲也已经不当村支书。
父亲还因为跟人一起做生意亏了,欠了不少债,李家的条件直线下降。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新春上班的五金厂也倒闭了,李新春成了下岗工人。
因为没有文化,又没有一技之长,李新春看着家里条件越来越紧巴,却没有任何办法。
那时候,儿子壮壮已经上学,秦伟珍在农忙的间隙,开始接一些手工活,以挣钱补贴家用。
自从丈夫下岗后,秦伟珍就劝他找份临时工先干干,挣一点是一点的,可李新春不是不能胜任工作,就是嫌脏嫌累,每份临时工都干不到一个星期。
以前家庭条件好的时候,丈夫由他舅舅护着,也看不出有多不成器,随着条件变得困苦,李新春又下了岗,一大堆的毛病便渐渐在秦伟珍面前显露出来。
而李新春,由于爱情的保鲜期已过,婚姻变成了柴米油盐,现在就连柴米油盐都拮据起来,这令他对生活产生了困惑和烦腻,便又回到了认识秦伟珍之前的生活模式。
见丈夫整天沉浸在儿童少年时期的小人书、山海经、传奇游记和武侠小说里,要不就是林间打鸟,河里捉鱼,也不去找工作,地里农活和家务也不伸把手,跟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秦伟珍便禁不住在他耳边唠叨。
然而,秦伟珍越是唠叨,李新春越是我行我素。本应少年时期才有的叛逆,竟然出现在了三十多岁的李新春身上。
就在儿子壮壮上五年级的那个秋天,李新春再次出走。
此后每年,李新春总要出走两次,每次两三个月,谁都阻止不了。
由于家里没钱,李新春外出后,是靠打零工和捡废品卖钱支持游玩的。
有时候钱花光了,又懒得动,他只能去饭店搞点剩饭剩菜,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晚上不是睡公园凉亭,就是睡车站。
就在李新春37岁那年,那个麦浪翻滚的四月,李新春在临县因为参与盗窃变压器铜件,被电死的噩耗传来。
这个一辈子都没有真正长大的大孩子,到死,都还活在他的童话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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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吹了?”秦伟珍和李新春似乎早有思想准备。
“吹了就吹了吧。”郭玉莲叹了口气,“咱本来就是高攀人家,卫东又混成这样,不吹才怪呢。”
“到时候,谁高攀谁还不知道呢。”秦卫东冷哼道。
“不吹牛,你会死啊?”半天未言语的秦大年瞪了二儿子一眼。
“那就等着瞧呗。”知道现在还不能把一天挣了3000块钱的事情跟家人说,秦卫东便不再多言。
秦卫东知道,大姐秦伟珍比自己大三岁,自己今年22岁,那大姐就是25岁。
姐夫李新春比姐姐大两岁,今年就是27岁。小外甥壮壮今年应该是5岁。
姐夫李新春的姨妈就嫁在秦家村,大姐和姐夫的婚姻,就是李新春的姨妈赵小兰给介绍的。
那时候,十八九岁的大姐秦伟珍已经出落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不仅如此,有着秦大年这个庄户地里的大拿,女儿秦伟珍也被培养成了庄户地里的一把好手,无论是地里活计,还是家务,无不精熟,手脚麻利。
李新春的姨妈赵小兰就是因为特别了解秦伟珍,才把她介绍给自己外甥李新春的。
那时候的李新春虽然并不优秀,但李家条件好啊,李新春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退休老师,母亲和大哥李新文也是老师,父亲是村支部书记,李新春和弟弟李新林都在效益不错的五金厂工作,工资不低。
关键是,李家的长辈都比较通情达理,李新春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比较和气,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秦伟珍嫁过去,算是掉进了福窝里。
然而,当秦伟珍跟李新春结婚13年后,他们的儿子壮壮12岁的时候,李新春却突然不告而别,失踪了。
那时的秦伟珍才知道,自己对于这个长相一般偏上,性情温和而有点滑稽的丈夫李新春,其实并不了解。
事后公公婆婆才告诉秦伟珍,她的丈夫,他们的二儿子李新春不告而别,自己去南方旅游去了。
通过进一步了解,秦伟珍才得知,由于家里条件太好,加上爷爷奶奶和父母的溺爱,娇生惯养的李新春,从小养成了好逸恶劳的习惯。
弹弓、陀螺、洋火枪、滑冰车、各种渔具,玩得满天飞,一到课堂上,或者一拿起农具,就会无精打采,甚至瞌睡连连。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和母亲的文化细胞,李新春愣是没有遗传到一星半点。
留级留到18岁,好不容易混到初中毕业,李新春就再也不肯去上学了。
当然了,由于门门功课都不超过20分,抄同学作业都会抄错,他在学校确实混不下去了。
见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后,李新春的舅舅便把他搞进了效益不错的五金厂。
由于舅舅是五金厂的厂长,就算李新春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却依然能够混得下去。
然而,就在家人以为李新春终于有了稳定工作,心性渐渐成熟的时候,他却在酝酿着一次从未有过的自我放飞。
勉强混到初中毕业的李新春,门门功课虽然从未及格过,但他却能阅读小人书和漫画,还能勉强阅读山海经和游侠传,以及一些传奇和游记,从小充满探险精神。
当枯燥的工作令他心生烦躁的时候,那些充满游乐和探险精神的书籍,便成了他的精神食粮。
既然现实太过无趣,太过乏味,何不学着书里面的游侠和异士,远走他乡游山玩水,探探险呢?
如此,工作半年后,李新春带着半年的工资和平时攒下的零花钱,给家里留了张“我去外地游玩了,不用找我”的纸条,出发了。
三个月后,当李新春花光了所有的钱,出现在家人面前时,被他爹李东成狠狠地骂了一通。
爷爷奶奶和母亲也只是和风细雨地教育他。
就在家人以为李新春终于幡然悔悟,真正踏踏实实工作和生活的时候,半年后的那个春天,李新春再次不告远行。
两个月后,当李新春再次回家后,家人意识到,该给他成个家了。
也许,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才能真正拴住他。
说办就办。
就在李新春第二次远行回家一个月后,他的姨妈赵小兰就介绍同村的秦伟珍给他认识了。
结果,李新春一见面就喜欢上了秦伟珍,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说实话,当时秦伟珍并不怎么喜欢长相一般,个子也不高的李新春,只是觉得这人,穿着挺时髦的。
双方交谈时,当秦伟珍发现,李新春家里条件那么好,却没有对自家寒酸的条件表现出任何歧视和不满意,便对他印象有了改观,觉得可以试着跟他谈谈。
因为特别喜欢秦伟珍,自从相亲后,李新春三天两头往秦伟珍家跑,一来不是鱼、肉、点心,就是时鲜水果,表现出一副阔绰、大气而又真诚的样子。
明明在自己家里什么都做不来,但只要来秦伟珍家,却是脏活累活抢着干。
他那活儿在秦大年和秦伟珍眼里,虽然显得笨拙又蹩脚,但秦大年两夫妻和秦伟珍的兄弟姐妹们,却都已经看出,这人是实心实意对待自己一家人的。
人家条件那么好,却从不嫌弃自己家里穷,还这么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那还挑什么呢?
再说了,人家是工厂里的正式工,福利好着呢,也不靠种地过日子,庄户地里的活儿好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因为家里人都看好自己和李新春的姻缘,自己对李新春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认识三个月后,秦伟珍就嫁到了李家。
自从嫁到李家后,秦伟珍的模样俊俏,贤惠能干,随和孝顺,很快就赢得了李家人的喜爱。
由于不是一般的喜欢秦伟珍,李新春也是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状态,虽然还会在业余时间玩一下他的那些玩具,看看小人书和武侠小说,但上班比之前认真多了。
尤其是有了儿子壮壮后,李新春的干劲更足了。
因为家里条件好,秦伟珍也没有去工作,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三口可谓幸福美满。
秦卫东分明记得,姐夫李新春的第三次出走,是在他儿子壮壮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那时候,李新春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父亲也已经不当村支书。
父亲还因为跟人一起做生意亏了,欠了不少债,李家的条件直线下降。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新春上班的五金厂也倒闭了,李新春成了下岗工人。
因为没有文化,又没有一技之长,李新春看着家里条件越来越紧巴,却没有任何办法。
那时候,儿子壮壮已经上学,秦伟珍在农忙的间隙,开始接一些手工活,以挣钱补贴家用。
自从丈夫下岗后,秦伟珍就劝他找份临时工先干干,挣一点是一点的,可李新春不是不能胜任工作,就是嫌脏嫌累,每份临时工都干不到一个星期。
以前家庭条件好的时候,丈夫由他舅舅护着,也看不出有多不成器,随着条件变得困苦,李新春又下了岗,一大堆的毛病便渐渐在秦伟珍面前显露出来。
而李新春,由于爱情的保鲜期已过,婚姻变成了柴米油盐,现在就连柴米油盐都拮据起来,这令他对生活产生了困惑和烦腻,便又回到了认识秦伟珍之前的生活模式。
见丈夫整天沉浸在儿童少年时期的小人书、山海经、传奇游记和武侠小说里,要不就是林间打鸟,河里捉鱼,也不去找工作,地里农活和家务也不伸把手,跟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秦伟珍便禁不住在他耳边唠叨。
然而,秦伟珍越是唠叨,李新春越是我行我素。本应少年时期才有的叛逆,竟然出现在了三十多岁的李新春身上。
就在儿子壮壮上五年级的那个秋天,李新春再次出走。
此后每年,李新春总要出走两次,每次两三个月,谁都阻止不了。
由于家里没钱,李新春外出后,是靠打零工和捡废品卖钱支持游玩的。
有时候钱花光了,又懒得动,他只能去饭店搞点剩饭剩菜,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晚上不是睡公园凉亭,就是睡车站。
就在李新春37岁那年,那个麦浪翻滚的四月,李新春在临县因为参与盗窃变压器铜件,被电死的噩耗传来。
这个一辈子都没有真正长大的大孩子,到死,都还活在他的童话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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