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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撒豆成兵之道

    这是哪里?」

    「谁?你是谁?」

    「这是哪里?」

    「你是谁?怎敢入贫道的梦?」

    花道人在梦境之中,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一只身穿褐色衣裳、戴着有一个圆球的褐色帽子的小鬼,惊奇的问道。

    可那小鬼飘在空中,只是严肃看他,仍是一句:

    「这是哪里?」

    「这自然是贫道的洞府,花山洞天是也!」花袍人有些恼了,「你这小鬼,猫胆包天,竟敢跑到道爷的梦中来撒野。”

    说着就要生气。

    不过小鬼生得白净可爱,又很弱小,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怕是精怪也好,神仙也罢,很少会有一见到它就要收拾它的。

    而这小鬼胆小,见他生气,眼睛睁得浑圆,一溜烟就不见了。

    梦也逐渐破碎。

    山洞之中,石床之上,铺着晚辈刚孝敬的花褥子,放着花棉被,一条大花狗的四脚无来由的开始蹬了起来,似在梦中狂奔,没有多久,花狗突然站了起来,四脚不停,直往洞窟石壁冲去。

    临到石壁面前,花狗才停下。

    侧身弯腰,抬起后腿挠头,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伸手一指,旁边的花袍就飞了过来,自动穿在了他身上。

    此乃穿衣术。

    是几十年前,他向别妖请教来的。

    「这什么东西?」

    花道人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放过了它,转而走回床上,钻进余温之中,继续安眠。

    红叶观的右边,一棵小树枝条摇晃。

    树上早已是枝繁叶茂,可在枝叶之下,却藏着一串串黄红娇嫩的果子,正是熟时。

    小师妹站在树枝上,手也不扶枝条,偏就能够稳稳站着,正拿着一个箕,小心摘着樱桃。

    樱桃太软太嫩了,必须小心翼翼,哪怕用手捏着都不敢用力,捧在手心都好似颤巍巍的,放入简箕亦需动作轻柔。

    另一个道人则是站在树下,左手端着一盆水,右手并作剑指,像在掐诀施法。

    只见樱桃上的枝叶晃动,无形的法力御使着一颗颗明黄中透着嫩红的樱桃连成线飞下来,落入水盆中。

    各施手段,各显神通。

    一只如猫一样大的白狐则在与一只彩狸打闹玩耍,在风中追来追去。

    山风倒是越发喧嚣了。

    枫山上的枫树,道观背后的竹林,都被山洞吹出沙沙的声响。

    狂风之中,忽有一道惊雷。

    二人一猫一狐同时扭头看去。

    远方已有一片乌云了。

    不出所料,接下来是一场暴雨,暴雨又夹杂着狂风,使得白狐与彩狸的打闹从道观外转到了道观中。

    林觉也只好盘坐在搬山殿中,要么打坐修行,要么思索感悟法术,要么便无所事事的抱着一盆樱桃,一边吃着,一边观赏外面的雨。

    师妹不惧风雨,有时会在雨中舞剑。

    有时二人会讨论一下修行与法术。

    连续几日,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待得暴雨洗净春意,太阳重新出来,便彻底是夏日了。

    林觉也重新唤出纸驴,带着狐狸,下了山晃晃悠悠回到京城。

    进了宅门,院墙干净。

    不知是被雨洗的,还是那两位近日没有写诗。

    走进院子时,恰逢吴令史来访,正与樊天师在湖边对谈什么,吴令史的手里拿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樊天师则似乎有些不满。

    听见驴蹄踏着石板的声音,二人都看了过来。

    「!林道友回来了?」樊天师当先说道,「贫道正好与吴令史说起你的事呢!」

    「下官见过林真人。」吴令史向他行礼。

    「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前几天入了夏,连着几天的雷,惊出京城不少妖精鬼怪,许多百姓都看见了,甚至就出现在人的家里,许多人都害怕,聚仙府中的奇人们也处理不过来。因此下官特地来向樊天师请一封信,好借樊天师之名,请几位京城中的‘神灵」前去帮忙处理。

    「原来是这样。」林觉说道,「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都是些小的妖精鬼怪,没闹出多大的事,怎能劳烦林真人出手?」吴令史恭敬说道。

    「此言差矣,百姓民生之事,哪有小事?何况就算我不出手,我家扶摇也很有本领,不见得弱于樊道友所号令的那些‘神灵」啊。”

    狐狸坐在旁边,神情庄重。

    其实以它的聪明,已经能懂了,他们除掉妖精鬼怪,就有银子,自家道士要用这种银子来喂那只鬼,再吐丹丸给他们吃。

    那丹丸好吃,吃了能变厉害。

    「若是对付不了,下官一定来请林真人与真人座下的狐仙出手。」吴令史说。

    「出个什么手?」旁边樊天师开口了,对林觉说,「刚才林道友你进门的时候,贫道还在与这官人讨论,为道友鸣不平呢。」

    「哦?」

    林觉看向他,又看吴令史。

    「上回道友为京城平了那么大的事情,除了景云观那么多妖道,礼部竟然连将道友的银牌子换成金牌子都不肯!」樊天师不忿的道。

    林觉听了才知道,原来在自己进门前,这位樊道友是在为自己的事与吴令史争辩。

    此时吴令史则是露出苦涩的神情:「这哪里是下官能做得了主的?」

    「那是谁做的主?」樊天师问。

    「下官哪里知道?只知周郎中告知下官此事时,说的原因是:此事乃是樊天师与林真人一同所为,铲除景云观妖道的功劳在樊天师,不能全部算在林真人的头上,因此不能将林真人的银牌换成金牌。」吴令史说着一顿,悄悄瞄向他们,「下官也不解,也去试图询问周郎中,可但凡说到这件事情,周郎中就不说话了。」

    听见这话,尤其是后半句,林觉和樊天师都对视了一眼。

    这话乍一听是有些道理的林觉为了避免麻烦,将许多事情都推到了樊天师的头上,等于让他善后,借他的名声遮风。但同样的,名声功劳便也分了一些给樊天师。

    礼部的考虑看似合情合理。

    不过细细一想,如今这个年头,风雨飘摇,又不是当初的朝,聚仙府的含金量直线下降,礼部的管理何曾有过这么严格?

    若真有这么的严格,樊天师也就罢了,那位号称召出神灵除过尸虎王的南公、刚上岸不久的潘公,如何可以得到金牌?

    何况此事本就是礼部交与林觉,也是林觉接下来的,就算有樊天师的功劳,也是林觉「请出」了樊天师帮忙,如何算不得他的功劳?

    加上吴令史最后那一句—

    明显此事的决定来自更上层,是周郎中也不敢开口说的。

    林觉便知道了。

    自己平了此事,除了景云观的道人,相当于杀死了某些人的炼丹师,断了他们青春不老、金枪不倒与生儿子的梦。因为此事自己占理,人证物证都很齐全,还有樊天师背书遮风,他们不好来找自己,便也给自己设点绊子。

    不过也是自己疏忽,给了他们由头。

    「吴令史不必如此内疚,应是在下功劳还不够,还配不上这枚金牌子。」林觉不慌不忙,「此后京城有什么事,吴令史请尽管来找我。」

    「是是是.」

    吴令史还有公务,很快离去了。

    林觉便看着他离去,心中倒也平静。

    自己也不算亏一景云观的道人毕竟特殊,这次自己与罗公去与他们一斗,既得了心中坦然,又得了银子、宝物和法术,也算是收获极丰。

    既然收获极丰,便不好苛求太多。

    而藏真阁自是要进的,大阴阳法也是要找的。

    这次算是自己疏忽,便也认了!若按正常流程,自己何愁不能得一枚金牌?可若他们持续阻拦,便也怪不得他自己进去找了。

    「多谢樊道友。」

    林觉与樊天师行礼,便回了小院。

    罗公坐在石桌旁边,手中拿了一封信,正在认真阅读。

    「罗公哪来的信?」

    「家中来的。」

    「家书啊—”

    林觉一时倒是有些感慨。

    罗公都收到家书了,而自己托人递回去的信恐怕这会儿还没有到,不知要何时才能收到大伯与堂兄送来的回信了。

    回到房间,翻开古书。

    书上多了两门法术。

    「哗—..—.

    纸人兵将,剪纸术也。

    剪纸成兵,以秘法祭炼,可与寻常兵士无异,因是由纸制成,惧怕水火。

    林觉又翻了一页。

    哗—..—··

    纸夜叉,剪纸术也。

    剪纸而成夜叉,造诣深者,力量可与真正夜叉无异,且可于白天出没,更胜真的夜叉。

    因是由纸制成,惧怕水火。

    看来剪纸术也算一个大类,其中一些法术都在古书上单独占了一页。

    林觉捏住纸页,认真倾听。

    不得不说,人各有所长,就连仙人也不见得处处都胜过凡人,何况花前辈还并不是凡人一一在古书上写下这两门法术的作者,在这两门法术上的造诣便远不如花前辈,甚至于林觉认真的听下来,居然只在里面听见有涂油防水的办法,而没有以涂抹人油再秘法祭炼以防火的办法。

    仙人都不知道,花前辈却知道。

    看来很可能是他的独家秘术。

    确实如林觉所想,剪纸术与刻豆成兵、移魂术都有相通之处,又都有不同之处。如今林觉便把它们三个放在一起,反复对照,认真品悟,既感悟其中玄妙,又思索更多玄机。

    也许真的撒豆成兵之道,就在其中。

    渐过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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