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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江湖戏,月下蟒

    恰好这时一阵风吹入巷子,吹的陈北陌面色发白,他在黑暗中用手护住火折子不至于唯一的光明被吹灭,几日未下雨地上灰尘拂面有些迷了他的眼。

    若是寻常人遇到这一幕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往有光的大街上跑去。

    但陈北陌是个胆大的,前世记忆里他可是探秘闯坟的灵异博主,这些神神鬼鬼越有氛围越有气氛的就越有可能是人扮的。

    真正的鬼神,是不需要营造这些氛围,直接现身,灵氛自成。

    他举起火折子静立原地看着陈阿婆正跌跌撞撞浑身颤抖的打开了房门,然后倒进了自家屋里,只露出一双灰白破旧的鞋子和小腿,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拖着他的前身移动,小腿和鞋子一点点消失在古旧的墙门边沿。

    陈北陌不动声色的转身继续往小巷子深处走去,只不过口中发出几声怪鸣,唤起自家后院的家蛇来。

    当他走了数十步,弯曲延伸的长墙把巷子入口处的光亮完全遮挡住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戏曲唱调,隐约可以听得这戏唱的是古词。

    细长女腔咿呀不停的吟唱着:“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仿若是痴情不得的孤魂野鬼徘徊在长街小巷吟唱,陈北陌面不改色仍旧向前走上几步,却见身前三丈处猛然有狂风鬼嚎。

    恐怖的一幕乍现眼前,哪怕是陈北陌心中有准备也是微微一惊,却见前方狭窄的小巷处有两穿着戏装长绸的戏子,一为旦角,一为生角。

    生角那戏装女子面上敷了一层雪白的粉,两只眼睛却描黑吓人,而且那女子的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近乎被折了九十度被身后黑纹花脸的男子抱在怀中,脸却朝着地下,一白一黑,一旦一生,两个戏角对他诡异的笑着,继续唱着那“一片春愁待酒浇…”

    然后更为恐怖的一幕是,那黑莲花纹戏角抱着仿佛断掉腰的戏装女子以极快的速度向陈北陌冲来,那恐怖的冲击感震胆惊心。

    哪怕再胆大的人此刻估计也想着后退了,陈北陌却站在原地,少年沉稳的声音响起,“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说到这时那两个戏子已经冲到了身前,陈北陌直接把火折子往那戏子脖颈上一插,顿时惨叫声响起,两个戏子撞倒在地,陈北陌背贴着墙躲过了这两人的一撞,然后不急不缓的拿起火折子吹了口气,火光又显,没去看地上狼狈的两人。

    反而转过身去,举着火折子边走边继续道:

    “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地上捂着脖子的黑脸花纹汉子怒道:“敢来耍我们,留他条命就是了,看我不打碎他骨头!”

    那身披白色长绫的戏装女子劝道:“师兄,不可轻动。我们遇到高手了,这首血过吴江下半阙被他对上了,看样子多半是下九流的行家。”

    “行家又怎么样?今个我非要揍那小子一顿!”黑脸汉子捂着被烫伤出血的脖子,咬着牙怒气冲冲上前,却忽然见前面那小子丢了个火折子落在地上。

    这大汉一愣,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下,这处青苔小巷的窄道里爬出开了八九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长蛇!

    “这小子还会御蛇?”

    戏装女子眼神一震,拉着黑脸大汉道:“快走!忍一时之气,方能长存!这人非比寻常,再不走,真就后悔了!”

    两人不再犹豫转身就跑,身后的众蛇徘徊了一小会才纷纷离去,回到后院里。

    陈北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几条蛇儿都从他脚下钻进院中各回各处。

    他点了两盏灯照亮了些屋舍,陈北陌没有坐下歇息,反而提着灯来到后院门前,门头上正有一滴滴鲜红色的血顺着门板下滑,他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放在鼻前闻了闻,是某种动物的血。

    陈北陌打来井水,清洗干净门板,然后才锁上后院院门。

    得益于这高墙大院,寻常人哪怕拿着矮木梯都翻不进来,除非是武林中的轻功高手飞檐走壁才能翻进来。

    锁上门,他拿了鸡蛋喂饱了众蛇,又把新带回来的彩腹蛇安置好后,才洗漱了一番,检查门窗无损后上了阁楼。

    打开床头的木匣子,看到那本秘传还在陈北陌才松了口气。

    只要这本书没有遗失就好。

    师傅曾经教授过他一些下九流的那些江湖把戏,虽然不算高明,可只要懂一些就能有迹可循。这些人就是常人口中招摇撞骗之徒。

    这两个戏子,多半是想要哐吓他,至于原因多半还是要扯到那齐员外身上。明面上不行,就来阴招。可能是想吓到自己一个年纪尚幼的少年,然后把宅子弄成“鬼宅”,让他自己主动交出来。

    门上那血,很可能是黄鳝血,用黄鳝血淋院门,可以引夜半狗吠,蝙蝠撞门。

    还有给刺猬喂糖,半夜放到草丛里就会发出人咳嗽的声音。

    这些浅显的江湖技俩他还是知道的,所以想要吓唬他,仅凭人是做不到的。除非是神!

    就如上午那起轧的神迹,实在可怕,神明一降,四周立场氛围纷纷随之变化。

    陈北陌在心中叹息,难不成自己是什么妖邪?否则怎么会被轧童围杀?

    ……

    东坊,高大的院墙里囊括着红妆绿袖,亭台楼榭,歌舞不绝,灯烛遍照如白昼,酒肉香浓如仙境。

    齐府中,一处水榭亭下,有下人迈着急促的步伐赶来,道:“老爷,那两个江湖术士跑路了!”

    “什么?我就知道,这些骗子嘴上说的再好听,也不能信。”

    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满桌珍肴前坐着一个身穿玄墨金线镂针长衫的中年男子不满道:“我已经让小贰去官衙探风了,就知道靠不住。”

    “哎,是是是。老爷足智多谋,拿下那个小宅院迟早的事。”

    “哼,王显这个老东西!生前让我不得安生,死了还让我烦心。”齐员外不悦道:“霹雳堂,也未必能护住你这两个弟子。

    城中其他几处宅院可买下来了?”

    “回老爷,北坊那里是官府衙门的地方。哪怕暗中租借,也不好方便。还有南坊的巷子里听说上头来了两位六神司的大人物,低下那些兵官也不敢私下卖了。

    除了这两处,其他六处都已经商谈妥当了,正在走官府地契审察流程。最多三月,就能空出来,然后重新装扮屋舍。

    ”

    “嗯,不错。”齐员外点头,“只要在九月前办好这些事,就能安心了。”

    就在这时又有小厮赶来,面色难看道:“老爷,付县令他说王显刚死,就要逼人家弟子买卖祖业,传出去会大损了他的名声,他不收这二百两。”

    “哼,狗贪官!”听到这齐员外怒道:“付之流这个伪善的老东西,什么会损他的面子,根本就是坐地起价!

    说,他要多少?”

    那小厮有些结巴的伸出了手掌,弱道:“六…六百两!”

    “六百两?怎么不撑死他?”齐员外显然被这个数目给真气道了。

    “老爷,付县令说,上头的消息你也知道,再过一个月这六百两就要翻倍了!”

    那小厮咬着牙硬着头皮说下去。

    “好好好!好得很!这狗官!”齐员外强压怒意,道:“库房还剩多少?”

    管账的管家诺诺道:“老爷,您之前连买六座宅子,再加上各处的支出,还有运来的山上那一批新枣树,已经花了两千三百多两,从广丰银庄借来的八百两也只剩下三百两了。”

    “再去借!去西汇票号、皇甫钱行去借!把家里的值钱古玩都拿去抵押,再借一千两!”

    齐员外有些疯癫的吼道,府内仆人小厮各自心中惊惶不安。

    ……

    第二日清晨,陈北陌早早起床。

    他自己在灶屋里做了些闲粥,煮了两个腌得油黄般的鸭蛋,就着美美吃了。

    然后开始新一天的做工,家里面还有几把未完工的伞是坊内下了订金的。虽然没开门做生意,可信用还是要讲的。

    他拿着毛笔,沾了颜料,在伞面上作画,这把伞客人要的是花山心月伞面,须画一幅山花风月小图然后裁装下来,经过十几道工序上在伞骨伞架,一针一线的编织合一,最后再涂抹桐油着色防雨,在水缸中浸泡十几日,处理之后才能算完工。

    太阳高高升起,照在院中,蛇儿们各自缩在角落,还有两条蛇儿趁着太阳不烈,懒洋洋的躺着晒太阳。

    可当一条彩腹蛇缓缓爬出来时,几条母蛇都躁动不安了起来,纷纷围绕着它乱转。

    看到这一幕陈北陌恍然想起来,也是,快到深春时节了,这些小家伙们快到发情期了。

    想到这里,他扭头去看小黑,不死心的他再一次抓起懒洋洋的小黑,把它肚子肚子翻过来看了看,还是没有那些东西。

    小黑跟着他也有好几年了,只是一直都不知道公母,看身体特征也看不出来,腹部没有什么“凸起”,也没有什么“凹陷”,像是无性蛇!

    而且小黑一直都没有发情期,一年四季都不见他躁动的跑去和其他蛇类纠缠。

    小黑被摆弄着身子懒懒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躺下了,一幅习以为然的样子。

    陈北陌心想该不会是小黑前几年没有同伴,发情期忍久了,憋坏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只能把小黑当作不一般的蛇来看待。

    三月的晴日不少,到了四月就开始三五日一小雨,十几日一大雨,到了五月份那可就是阴雨连绵,一直到七八月份才会放晴,然后偶尔下一些暴雨,直到九月份秋天来临,没有秋高气爽,只有秋雨萧瑟。

    反倒是冬日里经常有晴朗天气,下了雨雪就会放晴几日。

    这里是江南气候的边缘,靠近西南山川,多雨到有些可怕。

    所以晴朗的天气对于锦城而言是珍惜的。

    陈北陌做伞一直到了下午,日头偏西,才放下活儿,继续自己的修行大业。

    不是他上午不肯修习,而是这功法上明说了阴中水先行,早晨阳气上升,修炼这功法根本没有效用,反而说不定会伤身体。

    傍晚,昏黄阳光消失在了院中,水井旁陈北陌盘膝而坐,静气凝神,这一次心念相通,观想井中水,气运三十六穴窍,小腹中那一丝气感更加明显。

    这一丝气感形成时,小黑猛然抬起头颅,爬到了主人身侧,绕了好几圈才不甘心的窝在一旁。

    陈北陌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这一闭眼再睁眼,天都黑了。

    夜空上众多星辰闪闪发亮,小黑抬起头远远望着北方星辰发呆。

    陈北陌看到这一幕颇为惊奇,难不成小黑能像传说中的那样吞星辰月华,修炼成妖?

    但小黑只是盯着北方星辰发呆,没有什么神异。

    北方,北斗众星位,坎宫陷位。

    陈北陌恍然想起了,九宫八卦里,北斗星位就是坎位。

    他心中升起一个想法,再次盘膝坐下,感受小腹气感全身注意力集中于那一点,气感被它缓缓从小腹逼出,竟然真的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气自他口中吐出,一抹透明的阴凉感顺着落入小黑体内。

    刹那间,北斗星闪,坎宫方位七星乍显,丝丝星芒落在小黑身上,肉眼可见的璀璨星光聚拢蛇身渐渐隐去。

    这一幕却让陈北陌震惊了,因为这种超自然的现象还是第一次具现在他眼前,就像是别人一直说有神仙,各种神迹,某一天真正的神仙忽然出现在了你眼前。

    这种震撼很快转成了振奋,他修炼这几日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并不能说服人相信这功夫有什么玄妙,但眼前这明亮星光,小黑的异变,都是亲眼所见亲自看到的。

    陈北陌心中惊喜,原来这古法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修行之法!

    随着星光渐渐黯淡下来,小黑也摇头晃脑的挺起蛇身来,神奇的一幕出现,小黑身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从一条半丈长的成年黑蛇化作了一条三四丈长骇人至极的巨蟒!

    月下,粗大的黑蟒抬起头颅,居高临下的盯着陈北陌,来自两种不同物种的对视,黑蟒粗大的身躯缠住了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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