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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洗头

    春儿插着腰,脖根通红,这副人畜无害的娇气势,不仅威慑不到人,更撩拨老头的色心,立时撑帐篷,上头了,欲罢不能。

    扑倒,要立刻扑倒,太诱人了这桃子,白里透红!

    老头心急火噪,一口一个宝贝地嚷着,说什么今天都要包养了春儿,他问过神仙,神仙说春儿就是他等了60年的女人。

    搂着上下其手,全无个体面,不顾这光天化日,撅着嘴只管亲,要春儿跟他过日子,当媳妇,被春儿举着扫把,不客气地打了出去。

    小姑娘肤色通红,小嘴小脸小眼睛瞪的,简直冒着火光。

    这一刻,她连老头剪头发的这五块钱也不想要了,直接揉成团扔了出去,就当以后请全村吃席的时候,自己也随份礼,骂了几句。

    老头连滚带爬,周围都是人,在指指点点,便气急败坏地数落春儿浪荡货,夹漏风,不识好歹,他他他李某某祖上在这片千湖镇的辈分排名,也算是个县太爷什么之类的屁话,抬举得不行。

    骂春儿不知好歹,想跟他过日子,好歹封个县令夫人,当个九品诰命什么之类。

    嚷嚷着这千湖镇谁不认识他李老头,别看他李老头现在落魄了,他李老头将来可有出息着呢,他李老头现在有20几亩的地,就横在哪里,在这个千湖镇集贸市的外边。

    他口口声声地嚷着,怕四周围耳聋,这娼妇不识抬举,肯踏实跟他过日子,给他生个胖小子,那么接下来澜州市扶持千湖镇养殖的补贴,他李老头马上能摇身一变,成为有头有脸的人,叽叽喳喳地显摆威风。

    见女人还不上钩,看热闹的在哄笑,气急败坏,变本加厉,一步三回头地骂小娼妇,夹漏风,甚至扬言还要找人来拆了她的发廊,欺负到头上了。

    这一边干站的女人恼了好一会,竟哭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安二狗给她撑腰,她一米六不到的个子,这集贸市里,谁站在她面前不是高一个半头?

    甚至平时对她客气的邻居,现在也总不时出言放肆地来挑逗,既不想付钱,又想白吃一些快活。

    变着花样,拿着下流,不堪入耳的话来撩拨春儿,期盼她突然把持不住地把自己脱光了,扑到这些男人的身上,求求让她快活,她需要快活。

    在这些不正经的眼中,这是春儿骨子里的水性,她是饥渴的,是被需要的,只是她不想承认。

    拥挤的街道在李老头离去后,都在指指点点,消停了一会,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卷着裤脚的男人,带着斯文的公文包,压低着帽,遮了半边五官,徒步走进了春儿的理发店。

    恼在头上的小女人泪目旺旺,丧着脸,正要拉闸关门,今天不做生意了。

    反正做不做都一样,她都养不活自己,往时有治安巡逻队照应的时候,发廊店租还能免去,还能从安二狗身上薅点羊毛,攒点本。

    眼下,她不仅什么都捞不到,还要每个月倒贴地赔,要交铺租来维持生计,这样搞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就别说她那并不娴熟的理发手艺了。

    理发店只是个幌子,讨好那群治安蛮子才是她的生意,这个小女人是风月之物,水性妖娆的主,能躺着挣钱就绝对不会站着受累。

    时过境迁,运来背转,她可委屈了现在,正背着身擦泪,听到点动静,一转身,见一个斯文的男人,笔直地竖在眼前,摘下了帽子。

    “今天不做生意了,你走吧。”春儿鄙了一眼,坏脾气地催促道。

    “我想洗个头。”安佑武回答道。

    “就洗个头。”安佑武面不改色。

    春儿放了扫帚,插着腰,品着眼前的男人,他是不解风情吗?还是第一次招嫖?自己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还装什么犊子?

    小女人气势十足,笃定眼前这个货色,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是拆迁户暴富之类,装犊子来找消遣。

    安佑武当然明白春儿的意思,在他听起来是这样的乏味,人径直躺到椅上,靠在洗发槽,合了双手闭上眼睛,他就真的要春儿给他洗一下头,气定神闲,没有一丝坏心思。

    春儿打晃了眼睛,还真是一件稀缺事,是有人经常来她这里光顾,十个有九个半是为了消遣她身子,剪头是个幌子,洗头倒是有很多种洗法和说法。

    但是今天,还真有一个走进她春儿发廊来洗头发的男人。

    这副正经模样,心无旁骛,影响到小女人日积月累的情绪,抛开她骨子里那股水性,此刻颇有点被这股气势触动到。

    但是低头一想,狗改不了吃屎,别看现在能耐的样子,一会肯定变天,都说女人是天气,善变。男人何尝不是?明目张胆的暴风雨,来的时候闷骚而已。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春儿开始抵触这个行当,替男人支棱的那些破事,伏小做低,全无个体贴,完事后圣得像葫芦庙里的泥道人一样,擦嘴就走。

    看着一米六几的男人,斯文败类且正经,琢磨不透,倒有几分容许。

    见人从始至终规矩,内心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

    既然要洗头,那就洗吧,春儿放下了扫帚,拧花洒试水温,打湿头发,打上洗发水,温柔地搓起来。

    边洗着,边好奇男人的浑身上下,脸上和脖子有淤青,好奇来路,是这个集贸市哪个摊贩主,澜州市里来的什么小老板?

    她认真地撮了半天,琢磨了半天,把安佑武的脑袋洗得干干净净,因为有一股馊味,像隔着几天没洗澡一样,愣是洗掉了半瓶洗发水。

    春儿没有这样敬过业,当然除了她擅长的那一套哄男人的体力活,这是第一次认真地为一个男人洗头发,并被安佑武透出来的气质影响到,莫名其妙。

    人非常斯文,从始至终配合,没有意外,甚至期待他能无礼一下,安佑武绕开了小女人的预判,给足了印象,批了个一百分,钱都可以不计较了。

    于是更好奇这一身崭新的西装外,里头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洗了半天也不见男人有动静,春儿轻轻地摇了摇安佑武,原来人是睡着了。

    安佑武折腾了一天一夜,此刻是真的困了,一进门倒头就睡,一点事情也不想。

    就是这副熟睡的样子,让小女人着迷得不行。

    安佑武被这么一推,反应巨大,突然怒目圆睁,死死地掐着他的公文袋,以为要被抢了,以为王邦帅追来了,魔怔了一会。

    唬得小女人花容失色,这突然变换了面貌,像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二人各怀心思,对了一会,安佑武先放松了表情,翻身坐了,扭脖子,拉身体,恼安二狗那个王八蛋,就差在他身上开几个窟窿了,能折磨的地方没有一块完整。

    人闭着眼睛晃下头,气血回流,渐渐苏醒,缓够了,再看着一头干愣的春儿。

    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块钱,他仅剩这张钞票,身上的这套西装花了他999,他也不跟卖西装的老板娘哔哔,一眼相中了就直接付钱。

    此刻,颇有些尴尬地掏出这一张褶皱的十块钱,递了出来,斟酌了一会,开口道;

    “我是从澜州市来千湖镇,跟矿山那边做生意的老板,这几天比较忙,在矿山那边吃也不好,睡也不好,连澡都没得洗,这里还剩十块钱...”

    他故作羞涩,显然这点钱不够承托他作为大老板的形象。

    紧接着,当着春儿的面掏开一个包裹,里面沉甸甸,都是金灿灿的小金块。

    不错,这包东西就是安佑武废尽心思,拿命换,从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都是他昔日积攒下来的财富,沉甸甸的碎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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