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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娶妻不贤,再也不用担心家不败了

    张向良心里一片苦涩。

    在进门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昨天与王地主争执时有多理直气壮,现在就有多脸疼。

    勉强在叶家吃了一餐,回去的路上,张向良一言不发。

    叶婷也不会看眼色,一路坐着王八拱,还不断地抹眼泪,说自己在娘家做了多少活,冬天砸开冰洗衣服,手上生疮,痒得钻心。

    张向良一句话也不接。

    回到龙门镇,就发现镇上领物资的人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

    殷槿安肩膀上驮着九天,九天手拿着糖球,正吃得欢实。

    一大一小都戴着面具。

    两人的身影成为小镇最美的风景。

    尽管九天戴着面具,但是认识她的人都认得,这么大的孩子,穿道袍的只她一个。

    叶婷看着她坐在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那人身材高大,就算戴着面具,也无法抵挡他逼人的威势。

    偏偏他叫个孩子坐在自己肩头上吃糖球。

    “她真幸福!”叶婷说,“我自小别说糖球了,就连饭都吃不饱,家里粮食不够,我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吃,锅里没饭了,我只能铲一点锅巴,加一点水,喝涮锅水……”

    张向良默默地推车到卖糖球的地方,从兜里摸出两文钱,买了一串糖球,递给她。

    叶婷拿着糖球又抹泪:“从来没人给我买过糖球,我原先一直看着别人吃,一直想糖球到底是什么滋味,听人说酸酸甜甜,很好吃。”

    张向良心里叹气,说:“你尝尝是不是别人说的那个味儿?”

    “很甜,酸酸甜甜,真好吃。”

    她小心翼翼地吃着,万分后悔,要是回娘家之前带一串回去,小伟就能吃上了。

    回到张家,张婶看她拿着一串糖球,也没说什么,儿媳妇在娘家日子不好过,儿子给她买一串糖球不过分。

    只是,张婶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看着儿子似乎闷闷不乐,张婶心想着在叶家估计受慢待了。

    回到自己房间,张向良问叶婷:“叶婷,你给我说实话,昨天你是不是拿了济贫衣?”

    叶婷像被吓住了,手捏着衣角,紧张地说:“我……那么多衣服,有些人他们不要,我想着丢了可惜,便拿回来了。”

    “你拿到哪里去了?放哪里了?”

    张向良想着,她若说了实话,他便替她给王地主和九天道歉。

    “别人都有,我兄长和小伟大冬天都没有穿过那么暖和的衣服,我就捡回来给他们了,反正也是别人不要的,白捡……”

    “你昨天又回娘家了?确定那些衣服是别人不要的?”

    张向良心头突突直跳,她才进门三天,就往娘家跑三次。

    他想到了九天算的命……

    “他们没说要,我就捡回来了。”

    “你……”张向良心里滴血,他们张家穷是穷的,没有不要脸。

    捡衣服?你怎么那么会捡?

    “婷婷,那些领衣服的,都是县太爷指定的穷苦人家,他们顶风冒雪来领衣服,哪里会不要?你怎么能克扣人家的衣服?”

    “你骂我?不就是几件衣服吗?不是我克扣他们,是他们没说要……

    六十多套,我只捡回来这几件,又不是偷人家的。

    本来就是白送他们,少一件多一件有什么关系?”

    张向良气得吐血。

    可如今衣服已经给了叶旭阳他们,他也不好去要回来。

    不敢大声呵斥,怕张婶听见,对自己媳妇印象不好。

    张向良忍耐地说:“婷婷,以后这种事不要做了。”

    “我知道,以后我不做了。”叶婷哭着说,“我就是冬天冻怕了,所以才捡拾人家不要的衣服,以前我冬天穿的都是叶伟的旧衣,腰都盖不住,冬天砸开冰洗衣服……”

    张向良默不作声,出了新房,找到张婶,说:“娘,你给我几两银子,我有急用。”

    “几两?”

    “三两。”

    三两银子都是这个家一年多的吃用了,张婶忍不住问:“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娘,您别问了,我有急用。”

    张婶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老实忠厚,他要这个钱,一定是必须花的。

    张婶取了三两交给张向良,什么也没问。

    张向良拿了银子,到了王地主家,万分艰难地给王地主跪下道歉,恳求他不要说出去。

    王地主不是恶人,接了他的银子,说:“你放心,这事到我这里止。向良,不是我说你那个媳妇,品行太差了。

    九天济贫,你们却短人家衣服!知道的是你媳妇故意克扣,不知道的还道是九天缺斤少两,沽名钓誉。

    善事打了折扣,影响的是人家的名声。名声,是多少银子都补不回来的。”

    张向良再次道歉。

    王地主也作罢,拿了银子又去购置了几套,放回济贫物资。

    叮嘱大宝说:“以后不管什么活动,张家不准再参加,还有,去通知张铁柱,年后不再租地给他们种了。”

    大宝应了一声,去了张家。

    “张婶,张叔在不在?”大宝客客气气地问。

    张向良看到大宝过来,心里忐忑,急忙竖起耳朵听。

    张婶喊张铁柱:“当家的,大宝来了,找你有事。”

    张铁柱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笑着说:“大宝,快进屋说话。”

    “张叔,明年咱们这边的田有别的用处,我家老爷说您租的那二十亩地,不出租了。”

    “什么?”张铁柱如遭雷击,“大宝,这好好的,怎么不租了?”

    “张叔,这些田,王老爷有别的用途。”大宝抱歉地说,“原本王老爷想亲自和你说,但是刚好头风病犯了,不能见风。”

    “那别处的地能租我们吗?换一块地也行。”

    “不好意思啊张叔,别处的田都有人种着,”大宝说,“我家老爷说,为了补偿您,您种的冬小麦,老爷少收一成。收了麦子您就把地还回来。”

    宁愿少要一成的租子,也不肯再佃给他们。

    张铁柱和张婶快昏过去了,他们佃王地主家的田都佃了几十年了,一直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不租给他们了?

    龙门镇的镇民没别的资源,就靠着种周围的田过日子。

    王地主租给张铁柱二十亩地,每年的租子只收五成,比别的地主少收一成、两成,有心黑的地主都收八成租。

    因为王县令是朝廷命官,王家的田是不收赋税的,所以王地主就贴补给佃户一成、两成。

    也因此落了善名。

    如今王地主宁愿只收四成,也要和张家解除佃户关系。

    张铁柱和张婶觉得天都塌了。

    原本靠着这二十亩地,不仅粮食基本够吃,种的菜在街面上还能换几个钱。

    田地都没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找别的地主租地哪有这么优厚的条件?

    张婶忍不住痛哭起来。

    张向良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苦涩不已,却不敢承认。

    张婶一直流泪,晚饭的时候,张向秀忽然问:“嫂子,你的银簪子呢?”

    张婶终于想起来什么不对了。

    “叶婷,你的簪子呢?还有银镯子呢?”

    “娘,在,在房间里。”叶婷小声地说,“我放起来了,干活戴着不方便。”

    可是张婶觉得不对,她从娘家回来头上就没有银簪了。

    老二张向善,一直在外做生意,最是精明,今天王地主忽然解除了和他家的佃户关系,母亲在哭,他忍不住出去打听。

    王地主自然是不会说,但是他给大宝塞了一枚外地淘来的鎏金簪子,大宝才提醒一句:“你那个新进门的大嫂,手脚不大干净,王老爷不想和你们家有牵扯。”

    张向善问了又好一阵子,才得知嫂子趁着帮忙的机会,偷了济贫衣。

    一偷就是九件。

    张向善做生意的,脾气可比张向良差多了,而且他想起来九天算的命,心里恼火。

    从外面回来,张向善刚好听到小妹问簪子手镯的事。

    听叶婷解释簪子镯子放起来了,怕影响干活,他不客气地说:“那是娘攒了半辈子的银子,找人打制成首饰专门送儿媳妇的,你可别补贴了你娘家。”

    叶婷立即眼泪吧嗒掉下来,抽泣着说:“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从小没有娘,家里穷,没有人喜欢我,我一直穿着小伟剩下的旧衣……”

    张向善听得心烦,说道:“你哭什么?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我不过是提醒你不要什么东西都拿去补贴娘家,你现在是张家人了。”

    张婶看叶婷哭,拿擀面杖要打张向善:“你怎么和嫂子说话呢?”

    张向善阴阳怪气地说:“娘,别怪我多嘴,你给她的簪子和镯子说不得已经不姓张了!”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看着张婶骂张向善,叶婷缩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张向善被张婶追得乱跑,看叶婷光哭,也不帮着他求情,明显用哭掩饰心虚。

    他着急下脱口而出:“嫂子,你别哭了,咱娘一直打我,你去把簪子镯子拿出来给娘看看,我挨打也不冤。”

    叶婷不吭不声,一直哭。

    张向良心里烦躁,喝了一声:“叶婷,拿出来。”

    叶婷看着张向良,胆怯地捏着衣角说:“娘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放起来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拿出来?”

    别说张向良,就连张婶此时也心里发冷。

    捏着擀面杖,对叶婷说:“婷婷,你拿给这个混账看看,省得他再满口乱喷。你放心,你若拿出来,我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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