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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幻碎心陨

    月色冷淡,在此之下,整个村子无处不透露着寒意。

    无形寒意将少年完全包裹住,少年似乎也化作漫天星芒中的一点,最终寸寸身形皆为月的暇光所遮掩,弥散在黑暗中。

    像是丝毫没察觉到一样,在黑暗中有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怀阳嘴角扬起,与其而言,将一个天才妖孽步步引入他的圈套、并予以摧毁、抹除,没有什么是比这样更让他从心底里愉悦满足的了。

    察觉到自己内心的躁动,他连忙稳住气息,重新隐匿起来。

    临近那间草屋,秦风朝后撇了一眼,有迅速收回目光。发现这间屋子四下寂静的可怕,周围也没有多余玄气起伏,反倒是些许杂乱无章的玄气隐隐从四周浮动着。

    他若有所思,却依旧靠近着。随着愈发的靠近,周围凌乱的玄气开始趋于柔和之态,逐渐变的细腻温和,缕缕朝着秦风身上缠去,好似纤纤玉手轻抚着少年本就不多的戾气。

    缕缕微风拂过,这股柔和温顺的玄气愈发浓郁,这让秦风沉陷其中,心底的疑惑与戒备悄然消逝,身上的气力也在以一种自身难以察觉的速度流逝。

    须臾,身上的玄气被散去不少。察觉到异样,秦风在沉溺中惊醒,无力感席卷全身,让他顾不得什么,朝着墙壁塌去。

    在他轻触到墙体的瞬间,另一道玄力从墙上传出,与周围那缕细微柔和的玄力迅速交织相融,二者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紫色的玄气,不待秦风有所反应便迅速没入其眉心。

    随着紫色玄气没入眉心,少年踉跄后退了几步,浑身瘫软在地,双眸微闭后没了动静。

    “成了。好好睡吧...哦不,这次你也醒不来了。”

    又过片刻,怀阳信步走来,看着身前早已昏迷不醒的秦风,面露喜色。

    说罢就伸手去取少年指尖的玄戒,还未触碰到少年手上的玄戒,仅剩咫尺的距离,他伸出的手臂就被死死抓住,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少年静静看着身前的怀阳,有种说不出的平静感,好似从未踏入圈套的平静,看的他毛骨悚然。

    “你诈我?!”真正的恐惧感自心底升起,他下意识的暴起,猛地想要挣开,无论如何也难动分毫。

    “不,不可能。你入了我的幻阵怎么会...”

    “学以致用。”

    还未在等他回神,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道甩飞出去,顷刻间身体震碎了土屋墙壁,嵌入到那间僻静的屋子里。

    秦风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才谨慎的朝他走去。

    怀阳推开身上的碎石残瓦,双眸猩红,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无比:“不可能!”

    他奋力暴起,似疯魔般朝着秦风扑去。

    他所剩玄气寥寥无几,全部都用于布置玄阵,如今想要博取一线生机,唯有以肉体力量出其致胜。

    秦风以肘顶拳,顺势抓住的的手,侧身一拳轰在怀阳身上。

    “怎么可能!“怀阳颤抖着出声,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风,这恐怖的力道破碎了怀阳最后一丝侥幸。

    “这一拳,是为了你所残害之人打的。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你又怎忍心下手。”

    同样的位置,怀阳再次爬起,想要努力坐正身子,头却又被一把摁进地下,原本的伤口崩开,侵染了衣襟。

    血色与夜色相融,只有些许温热的感觉弥漫在怀阳的全身。

    看着此刻眼前的青年,秦风没有再动手,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玄气波动,只剩下一口气。

    布置幻阵已耗尽了他仅剩不多的玄气,若不是肉体强于普通人数倍,恐怕早已经死了。

    “呵,呵,呵...”怀阳瘫倒在地,没有睁开眼睛,嘴里大口喘着粗气伴随着怪异的笑声,“咳咳...你,很不错。”

    他艰难的继续开口:“我想过自己会败,却没想到会这么彻底,自始至终的惨败。”

    少年无语,依旧是平静的站在一旁,不过在他的话语里能感觉到隐隐的落寞。

    “果然这种歪门邪道的算计与你们天才而言不值一提。

    不过我还是好奇,这幻阵是我偶然所得,虽说并无杀伤力,但纵使开辟静海的强者稍有不慎也会被其阻挠片刻。

    而你也不过通玄,却一点都没受它的影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秦风闻言,思索片刻开口道:“不知道,除了有点舒适以外,没什么别的感觉。”

    那道淡紫色光束没入眉心之后,短短刹那间就消散不见,所以他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化解的。

    “罢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怀阳轻叹一声,不再多言。

    周围逐渐响起微微吱喳的声音,村民们待到外面再次归于安静之后,才纷纷轻声扒开一道窗缝查看。

    又是须臾,有人壮着胆提灯探出头来,见真的再无动静,才在门后提着灯上前两步,其余人见状也随其后。

    “怎么,可怜我?不杀我?或者说是不敢杀我?”怀阳察觉到不远处躁动声起,开口打破短暂的宁静。

    与之前不同,像是戾气散去,秦风在他身上只感觉到愈加平和的暮气,和毫无任何求生欲望的死气。

    又过了一会,少年身后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人,他才堪堪开口道:“不,就算你死了,也难抵所犯下的罪孽。只不过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交代你这个‘恶魔’的罪行吗?现在罪加一等,残害玄门贵族子弟?你是在做梦吗?”怀阳平静的问道。

    “确实,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也没有丝毫办法,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有些过于不公,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不...公?”听到这两个字,他变得激动起来,似乎是一番挣扎过后再次平静下来。

    “那你会放我走吗?”

    “并不会,况且我也已经感觉到了,你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你......罢了,天意如此,倒也也不算愧对我。”平静的话语再次洞穿他心中所念的漠然,这让他愈加冰冷。

    “所以你愿意帮他们吗?”

    少年的话语短暂而真挚,让怀阳忍不住拼命睁开眼睛看向他,让他再次笑了起来,肆意的笑声让伤口愈加恶化:“你还真是愚昧的坚持,这世上竟有你这样有趣的人。”

    “也罢,那就破例帮你一次吧。”

    “那就多谢了。”

    “嗯?”怀阳闻言笑声趋于平和,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换作别人,他自会认为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死前的讥讽不屑,可为什么...他却在这个少年身上感受不到丝毫别意。

    “喂,你们这群无知愚蠢的凡人们,何妨不靠近些?

    不是正如你们所观,我也再无还手之力,而这所谓的魔头实力强横无比。若是他想要杀了你们,也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而已。

    可他却没有一丝的动手的打算,所以说,你们还不明白吗?

    或许我才是你们心中人人唾弃、恨不得剥皮抽筋的魔头。”

    闻言,人们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而后提起灯看了看似乎真是人畜无害的秦风,心中的信念似乎轰然倒塌。

    “怎么会……我们难道是与凶手共谋了吗……不,不…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的!对,就是这样的。”人们还是不愿相信。

    “呵呵,咳咳...还不愿意相信吗?愚忠若狗,愚蠢如猪...”怀阳静述着谋划和所为,似乎一切都似寻常般轻描淡写,说的人们毛骨悚然,浑身颤栗。

    “而你们,全都被我三言两语蒙在鼓里,没有半点怀疑。

    本想最后带着这些话归于地府九幽,你们断然不会再去怀疑,而我家...宗也会为我报仇,屠了你们所有人......到了下面我再讲给你们听。

    不过嘛,用他的话来说,对你们而言确实过于不公了。”说到最后,他的话中带着难以捕捉的哀叹悲凉。

    “呃。”秦风忍不住出声。

    “这...”人们开始众说纷纭,这个结果他们很难接受。

    被他们冠以凶恶之名的孩子,现在还在以德报怨,为他们着想,这对他们来说又是何等的羞愧难当。

    “我就知道他不会是坏人,轩姐不会看错人的。”大虎默默念叨着,心也随之安定。

    最终老村长走上前来,极为不甘的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那您到底何为行如此恶积祸盈之举,莫非是我墨山有何地方得罪了道宗?”

    怀阳努力撇了一眼一旁的秦风,笑道:“这算是第二次...

    得罪?你们有何德何能可以得罪我宗。

    其实也并无渊源,一切随心尔。沉溺在这凡尘之间,总要找些趣事,只不过出现了特殊情况罢了。”

    平淡的话语没有丝毫掩饰,如同吃饭喝水般稀松平常,却是引得人们轩然大波。

    秦风眉头微微蹙起,他能感觉到其所言非实,但毫无恶意。随即看向手上带着的指环,若有所思。

    周围陷入寂静。

    “既然不愿意动手也无所谓了吧...反正也没救了。”怀阳躺在原地,也不再去理会其他,身上的伤口龟裂横流,没有要凝结的趋势。

    “老爷爷,您是村长,既然真相已经明了,那他该怎么办就由您决定了。”秦风说道。

    “哎...纵使他已经认罪伏法,可毕竟是玄门中的子弟。

    虽难以对得起已故的逝者,但是为了村中的残存血脉,我们不能,亦是不敢再去冒险。”

    “......”

    “可于你而言却多有不公,明明为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险些丧命,却又遭受怀疑冷言……

    所以该如何定夺我们想交于您手,哪怕真要了结了他的性命,后果也由我们承担。”老者似乎长叹了一声,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周围的众人纷纷看向秦风,眼中炽热无比,想看他到底如何决断。

    秦风看着老者,从他的气息中除了愤恨以外还夹杂着一些别样情感,也大概了解了他的心情,转眼朝着众人道:

    “无需如此,据我所知,他也是出自名门传承,应该不会滥杀无辜。我之后的行为与你们并没有关系,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们。

    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也可以向他们透露我的身份。”

    少年背身来到怀阳身前,此刻死气正不断侵蚀着怀阳的全身,即使极力救治也怕是回天乏术。

    “交代完了?”

    “嗯。”

    “不错,有胆色。”怀阳满意道。

    秦风不再多言,长剑自手中浮现而出,猛地刺入怀阳胸膛,贯穿心脏。

    冰冷感自心脏处向外蔓延,掩盖所有仅存的生气,青年张了张嘴,死前的话语终究没有说出口,唯有最后的温热滑落。

    “娘...看来,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

    ......

    “轰...嘭”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偏殿,惊醒了尊像前还在打瞌睡的青年人,他上前查看,手上散着微弱的玄光,只是刚刚看到粉碎玉牌上拼凑的名字,瞬间眼睛瞪得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

    持续了好几秒,这才想起所发生的事,慌忙起身的朝外跑去,一刻也不敢松懈。

    好一会才到正殿前,门外值守的弟子满眼疑惑的看着他们的师兄,不待他们开口,青年人便推门进入大殿中。

    “不...不好了,宗主...怀阳师兄的命牌……碎了。”青年人慌忙的说道。

    坐在蒲团上的青衫道人猛的睁开眼:“你说什么?”

    旋即轻轻揉皱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哎……真是让人头疼。”

    道人缓缓起身,来到殿内的主位前坐下,一只手紧握着主座扶手,另一只手抵着下巴。

    “去,召集各殿的执事长老,到清德殿议事。”

    不时,昏暗的大殿里,六座无缺,唯有烛火燃烧的声音。

    ......

    数千里外,一座僻静深院中,除月色与两颗梧桐树外再无其他杂物,妇人在也夜惊醒,她着起霓裳,慵懒无力的倚在桌前,烛火燃起,映着她的容颜,纵已中年岁月也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她只觉心口一阵刺痛苦涩,视线从院中梧桐掠过,望向远方,双眼幽幽,两行清泪悄然而生,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伴着烛火,一夜无话。

    ……

    暮光褪去,星也在空中黯淡,黎光更迭流转,再次垂落山村。

    直至此刻,村长才做出艰难的决择,以一种恳求无力的口吻向秦风询问道:“我深知您为我们肩负了莫大的耻辱,又不计前嫌为我等昭雪,就算您现在要我们当牛做马也再难偿还恩情。

    我自知要求过于自私,但我村传承数百载,实在不愿毁与我手...不知可否...”

    秦风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居然听懂了老者的言外之意,开口道:“之前我说过,我的作为与你们无关,所以这件事我一人承担,他们应该不会怪罪你们,您也不必焦虑。

    嗯…大不了就说是我胁迫你们的,反正你们又反抗不了。”

    “真是对不起您了。”老者对着秦风抱拳颔首道,头埋的很低,身后的人们也随之纷纷行礼。

    好一会才将他们全都打发走,待到人群散去,少年踱步来到芸婶她们身前,对着芸婶微笑道:“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了。”

    “是我们该谢你才对,要是没有你,恐怕我们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察觉到她话语中的悲意自责,秦风连忙开口道:“您别这么说,要不是您救我一命,我也早就死了。您是好人,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

    “就算是为了静轩姐,您也要好好生活。”

    “好。”芸婶没有再迟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要走了吗?”身后的张静轩低声问道。

    “嗯,我也该去找我的爹娘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不知道,但我相信我能找到。”少年很自信。

    “是嘛,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少年沉默一会,又想到了什么,从玄戒中拿出那本集气决塞到少女手里:

    “会有这么一天的,在不知何地,总会再见的。”

    少女紧紧攥着手里的册子,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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