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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错了

    凌思危看着滚滚的靖河水,想着靖河那端的父兄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泪水像决堤的线,纷涌而出,随着翻滚的靖河水流向那场靖突之战。本想着等父兄回来,带着稷儿和他们一起共享天伦之乐,却不想,稷儿已先随他们而去!凌思危想着,既然这样,那我还等什么呢?没有丝毫的犹豫,凌思危像一条终于重获自由的鱼,纵身跃进奔腾的靖河水!追来的医馆大夫和村民赶紧去下游打探,奈何河水湍急,众人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捞上来。医馆大夫跪在刚才凌思危跳河的地方双手合十,对天说道:“凌将军,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您和少将军在天有灵,早日一家团聚!”众人一起跪下,替凌将军一家祈祷!

    将军府管家之子王东,也是护国大将军凌霄云的伙头军,他双手托举逐鹿剑,跪在朝堂之下,满脸伤痕,神情忧伤地启禀皇上:“皇上,我家将军和少将军是中了突辽慕骑骆的奸计,才双双殒命的。慕骑骆用靖河城四千孩童做诱饵,将军采用声东击西之法,佯装正面破敌,让少将军从侧面偷袭突军,和将军里应外合,大破突军。但是慕骑骆却将炸药绑在孩童身上,将军和少将军虽击退敌军,却不忍看着孩童受伤,为解救他们,双双殉国!”说毕,王东已泣不成声。皇上扶额哀痛道:“凌将军父子,骁勇善战,为国捐躯,大靖全国上下,国祭三天!追封凌霄云大将军为护国公,凌居安少将军为护国大元帅!赐凌家宗祠‘精忠报国’金匾。”皇上喉咙哽咽,继续说道:“凌将军父子一走,将军府只剩凌小姐一人,”皇上还未说完,王东似记起什么一般说道:“启禀皇上,将军有遗愿,求皇上替将军完成!”皇上也急切地说:“快说!”王东说道:“我家小姐,名叫凌思危,是将军的掌上明珠,将军出关打仗之前,我家小姐和将军赌气,便离家出走了!两年未见,将军日夜思念小姐。于临终之前嘱托我,一定要找到小姐,求皇上替她觅得一位好夫婿,保她此生无虞!”皇上刚想说话,王东从怀中掏出一幅画继续说道:“这是我家小姐的丹青,求皇上一定完成将军遗愿!”说着,他将画卷打开,皇上一看画中人,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旁边的太监宫女也被吓了一跳,皇上两眼盯着画卷,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旁边的太监吴坤赶紧去扶皇上,并在皇上耳边说:“错了,皇上,弄错了!”皇上坐正之后,问道:“这真是将军的女儿?”王东说道:“皇上,这是我家将军亲手所绘!”皇上感觉天昏地旋,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冲旁边的吴坤吼道:“还不赶紧把贤妃从冷宫请出来!”吴坤吓得一哆嗦,赶紧跪礼,说道:“喳!”

    冷宫门口,一具冰冷的尸体,盖着白布!隐约露出的衣袖,层层粉色慢慢递进,最后剩一丝鲜红,那是被血染的。林嬷嬷大发雷霆道:“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我拿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林嬷嬷脸上一股凌厉之气,吓得所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皇后听到林嬷嬷的斥责,赶了过来。吴坤也随后赶到,他匆匆对皇后行了礼,然后就对身边的人说:“赶紧去把贤妃娘娘请出来!”然后才对皇后作揖说道:“皇后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带贤妃娘娘去面圣。”林嬷嬷两眼一横道:“贤妃娘娘?皇上要见贤妃娘娘?”林嬷嬷凌厉的眼神像是冬日的风,刺得人的心被刷过一般疼。吴坤没有理会他们,还是吩咐宫人赶紧把贤妃娘娘请出来。见宫人愣着不动,吴坤呵斥道:“怎么了?”林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吴坤说:“吴公公,她昨儿晚上就已经逃出宫去了!”吴坤忽然看见地上的尸体,瞬间吓得一哆嗦,赶紧过去将白布掀开,看见白布下的人,吴坤用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然后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奴才还赶着回去复命,奴才就先告退了!”吴坤飞快地往回赶大殿,对皇上耳语了几句。皇上表情瞬间凝固,道:“怎么会这样!”缓了一会儿,皇上道:“好了,今天的早朝就到这儿,国祭之事就交由苏丞相全权处理。”然后指着王东道:“你随朕进来。”

    皇上一行人匆匆走来,遥遥看见一座宫殿,殿前挂着的匾额上印着耀眼的三个大字‘一世殿’。皇后见皇上来了,马上行礼迎接。皇上怒气冲天,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察觉到皇上的不悦,林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皇上,昨夜,贤妃身边的丫头骗过看守的侍卫,帮助贤妃带着太子逃出了皇宫!贤妃现在下落不明,奴婢已经命人去追赶!这丫头,已经被侍卫乱箭射死。”说完,林嬷嬷用手指着地上的尸体。皇上雷霆震怒,拳头已经青筋暴露,吼道:“贤妃为何出逃?”林嬷嬷有点不知所措地道:“这,奴才也不得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追问道。皇后才结结巴巴说道:“应该是…贤妃妹妹她思子心切,所以…才会想带着太子出逃!”皇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后问道:“她一个弱女子,在一个丫头的帮助下,就可以带走太子?”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林嬷嬷低着头回答道:“皇上,贤妃娘娘是会武功的,您忘啦?”皇上注意到地上躺着的尸体,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王东说道:“你过来看看,你可认识,白布之下的人。”王东有点担忧地揭开白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摇着地上躺着的人的肩膀道:“琉儿,琉儿,你怎么啦,琉儿?我回来娶你了,琉儿,你怎么会这样?”那哭声听得人心窝生疼,挚爱的人,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可想而知,活着的人,是怎样的忧伤。皇上注意到王东对她的称呼,他知道,一切都错了,所有事情都是被设计好了的。而他就这样走进了这个圈套,害了自己所爱的人。皇上吩咐道:“还不去把那个冒牌货给朕捉来?”吴坤行礼道:“喳!”便带着一行人走了。皇上蹲下身来,拍了拍王东的肩膀道:“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王东擦了擦眼泪,忧伤地说道:“我和琉儿从小一起长大,老爷说,等打完仗,回来就给我们完婚。可是……”说着,又是一阵忧伤地哭泣。皇上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脸色铁青,知道皇帝一定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她轻轻抬头看了一眼皇上,没想到正对上皇上愤怒的眼神,她赶紧别过头去。

    吴坤带着一个女子和几个丫头过来,向皇上禀报:“启禀皇上,人带过来了!”那女子跪下行礼道:“小女子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找我来,所谓何事?”皇上眼神里充满怒意和杀气问道:“不知凌小姐在这皇宫中,可住得习惯?”那女子并未看见皇上的表情,说道:“承蒙皇上关心,我在这里,一切安好!”皇上接着说:“那你抬起头来看看,你可认识他!”皇上指着王东问道。那女子抬头看着王东,又看了看旁边不敢抬头的皇后和林嬷嬷,不知该如何回答。皇上大吼道:“你到底认不认得?”见皇上大怒,那女子赶紧磕头道:“启禀皇上,我…我并不认得此人!”皇上怒气已经到了极点,继续问道:“堂堂将军府千金,却不认识将军随从,管家之子?”“我…我…”那女子被吓得汗水直流,浑身哆嗦。瞬间磕头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林嬷嬷让我冒充将军女儿的,皇上饶命啊!”林嬷嬷听女子如此说,整个脊梁都被刺的疼。赶紧跪下辩解道:“皇上,不要听她信口胡言,这事儿和老奴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奴是在城门口遇到她的,她说她是将军女儿,被丫头迫害,我才带她面圣的啊!”那女子接着说:“皇上,我本是一农夫的女儿,名叫青莲。父亲不幸病逝,我卖身葬父。没想到买我的人,竟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我本就有点武艺在身,后来经常有一个侍卫来教我功夫,就是为了让我冒充将军的女儿呀!求皇上明察!”皇上看着皇后,皇后委屈地说:“皇上,不关臣妾的事呀,臣妾毫不知情!”青莲接着说道:“皇上,我一介草民,怎会知道你和将军女儿的过往,都是林嬷嬷告诉我的!”说着,青莲将林嬷嬷写给她的关于凌思危的所有信息递了上去。青莲接着说道:“只要皇上比对笔记,就知道这字是谁写的了!”皇上毫不迟疑,下令道:“搜查林嬷嬷的房间,把字迹拿出来比对。”林嬷嬷看着前去搜查的人,脸色因为害怕,变得更加铁青。不一会儿,吴坤就带着林嬷嬷抄的佛经回来道:“启禀皇上,经过比对,确实是林嬷嬷的笔记!”皇上接过吴坤递来的证据,心中想起与她凌思危初见之时,那个灵动活泼的少女,后来和她重逢,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可是现在……皇上忽然想到什么,立刻问道:“贤妃离宫多久了?”林嬷嬷结结巴巴回答道:“昨夜三更便已出去。”皇上担忧又愤怒地问道:“派出去的人,你可下了杀令?”林嬷嬷因为害怕,不敢回答。皇上因为伤心过度而差点摔倒,幸好吴坤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皇上绝望地瞪着林嬷嬷道:“你这个毒妇,朕要杀了你!”青莲像一只落入虎口的羔羊一样害怕,不停地磕头求饶。正在这时,一批侍卫回来,见皇上在,立刻磕头行礼。领头的侍卫道:“启禀皇上,昨夜臣等一路向北追赶,可还是让贤妃娘娘逃脱了!”皇上问道:“逃脱了?那她可有受伤?”侍卫道:“中了一箭!”皇上心如刀绞,指着林嬷嬷和青莲吩咐道:“先把这两个人抓起来,容后处置。朕要亲自去找她!”

    皇上带着一行人亲自出宫,在追赶侍卫的带领下,走访了许多人家之后,终于找到了线索。所有人包围了一家医馆,皇上下马走了进去。医馆里的人看见如此多的官兵,进来的人更是一身金丝华服,气宇不凡,都吓坏了,医馆大夫赶紧迎出来道:“官爷,不知您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啊!”吴坤拿出手上的丹青问道:“你可见过此人?”医馆大夫一看画中人赶紧跪下道:“官爷饶命,这姑娘今早是自己跳河自尽的,和我们无关呐!”医馆里其他人也跟着跪下道:“是呀,官爷,是那姑娘自己跳下去的,和我们无关呐!”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皇上双眼死寂,看着医馆大夫,脸上全是不相信地说道:“你说什么?你说她跳河自尽了!你看清楚,真的是她吗?”医馆大夫被吓得全身哆嗦,试探性地说:“我这有那姑娘昨晚受伤换下来的衣服,您可以瞧瞧!”皇上语气里可以听到颤抖地说:“拿出来!”医馆大夫赶紧去拿了出来。看见衣服那一刻,皇上两眼绝望,这是她的衣服呀,这是她生下孩子后特意为她赶制的新衣,那腰间的海棠色穗子,还是他亲手给她戴上的。皇上拿着衣服抬起头,眼睛微微湿润,声音变得沉闷而嘶哑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医馆大夫怕极了,磕头道:“大人,那姑娘昨晚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一进门就晕倒了,我把她背上的箭拔出来以后,便吩咐我媳妇儿给她换了衣服,包扎了伤口。她带来那孩子许是病得太久,到我这里,已经没有了气息。今天早上,那姑娘听说孩子已经过世,很是伤心,虽然带着伤,她还是要自己亲手将他埋葬。葬好之后,那姑娘说,她的父兄都在靖河城打仗,让我帮她雇辆马车,她想去找她的父兄。我马车还没找好,就传来了凌将军父子战死沙场的消息,那姑娘伤心欲绝地呼唤着‘父兄’,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她是凌将军的千金呐。那姑娘本来有伤,又加上急火攻心,便晕了过去,我们本是把她放在床上休息的,可谁也没想到,她醒后,直接去了靖河边呀!”医馆里其他人也跟着说:“对呀,大人,那姑娘走得很决绝!”医馆大夫接着说:“大人,您也知道,靖河水湍急凶猛,无人可以生还呀!”皇上听了他们的话,大喊了一声:“棠儿!”便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皇上醒过来,吴坤关切地说道:“皇上,您醒啦!”皇上看了看四周,吴坤道:“皇上,您刚才晕倒啦,那大夫给您扎了两针,您现在觉得怎么样?”皇上没有说话,径直起床,吴坤跟在后面紧张地说:“皇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您注意龙体呀!”皇上直接走到医馆大夫面前问道:“她把孩子葬在哪里?带我去!”医馆大夫带着皇上一行人来到一处空地,一个小小的坟包,上面立着一个木碑,碑上用血写着:爱子稷儿之墓。皇上跪下来,用手轻轻扶着木碑道:“皇儿,父皇来晚了!”听到皇帝对自己的称呼,大家才反应过来来人是皇帝,被吓得纷纷下跪。终于,皇上还是忍不住,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吴坤道:“皇上,您要节哀呀!”皇上起身吩咐道:“将太子带回皇家陵园安葬!”几个侍卫道:“是!”皇上回头问医馆大夫:“你说,他病了很久,是什么意思?”医院大夫道:“这孩子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身体还有一丝余温,我见他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皮肤蜡黄,确实是久病之态呀!”皇上眼睛里布满杀意,吩咐道:“吴坤,给朕彻查此事!”吴坤道:“喳!”皇上继续对医馆大夫说道:“她是从哪里跳下去的?带朕去看看!”医馆大夫道:“是,皇上。您随草民来!”医馆大夫将皇上带到一块岩石上,从岩石上往下看,翻涌的靖河水奔腾不息,涌起的惊涛骇浪像一只只怪兽,要吞噬人的性命!皇上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只见他一个人坐下来,摸着巨大的岩石,嘴里轻轻唤着:“棠儿,棠儿呀!你怎么忍心,就这么走了!”说着,皇上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哀痛,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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