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管杀不管埋

    门口书生闹事,这帮人没啥特别的能耐,但一股子杀生取义的劲是非常足的。

    这种人是杀不得的,杀了正中下怀,而且现在整体的风气在南迁之后有一种我大宋的气派,那便是重文轻武,这要杀了几个带着功名的吊毛,那真的是天都能给他翻过来。

    更何况夏道生自己一出道可就是代表着这个阶层的利益,寒门庶门贫民百姓都是他笼络的对象,这随便就给杀了那可是坏了大事。

    所以他亲自走了出来,不过他一走出来,正巧就看到昨天晚上要跟他单挑的那位选手,那人看到夏林之后也是愣了片刻,一时之间手里的牌子也不知道是该举还是不该举了。

    “你们来骂我,我知道是什么事。所以你们打算是我在这给你们一个交代呢,还是先把你们按乱党抓起来再给你们一个交代呢?”

    夏林背着手在这些人面前晃悠,丝毫不掩饰他的权势通天,周围的百姓倒是来了不少,都打算看上一场热闹。

    “夏道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誓言!如今当了大官就开始搜刮民脂民膏,我们倒是瞎了眼,曾将你这狼心狗肺之人奉为心头明珠。”

    其中有人叫了起来,说话间竟也已经是哭出了声音来,声声啼血,叫人苦困。

    夏林也没啥礼数,直接台阶上一坐:“来来来,去给我取账本来,这帮BYD是真他娘的单纯。”

    四周围一下子变得静悄悄起来,就连那些个闹事的书生也都安静了下来,接着一张小桌子和一摞账本都被搬了出来。

    夏林用手一指:“谁懂盘账,过来。”

    那些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杜丰走上前来:“小生略懂。”

    “这一页,盘!盘完告诉他们。”夏林说完拿手一指那些书生:“都勾八别给我走,盘完之后你们一人给自己十个大嘴巴子。”

    说着旁边的官兵就已经把他们给围上了,百姓倒是也是乐呵的看着热闹,平时往日这钦差大人的手段可是动不动就杀头,今日倒是有趣,这般大动干戈只为了让这帮人抽十个大嘴巴子。

    杜丰这会儿坐在夏林身边,算盘开始啪啪的算着,而上头的账目他看的是冷汗直冒。

    这账本上都是各级大员在这边的投资和亏空,以及之前岭南王手上的贪腐挪用,还有就是这次夏林用变卖这些资产的钱补贴了多少税收,还有各地因战乱受损的修葺等等费用。

    账目清晰,一清二楚。

    “小老弟,汗流浃背了吧?”

    夏林侧过头小声问了一句,杜丰这会儿手都在哆嗦,这篓子捅出去了,夏林都不用动手,那各级的乡绅官吏就能把他给剥皮生吃。

    特别是那些产业,原本的账目亏的都没眼看了,夏林转手一搭建就把这些不良资产都转到了其他地方的商贾手中,而这些钱不光能填补那些惊天的大窟窿,还能有不少富裕。

    可能富裕的不多,但广府甚大……

    更关键的是那些被霸占的田产、水塘等等都已经登记分派下去了,而这些账目也都是靠他从中周转抹平的,换而言之有大概三万多失去田地的百姓重新拿回了自己田产,而这里头却只是轻飘飘的一个数字,而这个事情一旦报出去,夏林能有什么事,那些刚刚拿回田产的百姓可就毁了,这些算是脏物,得充公的,现在算是不良资产就这么给分派下去了,但只要事情闹大,细细查下来……

    不用夏林动手,也不用那些拿回了投资款项的朝中大员动手,光是那些得而复失的农民就能把他们这帮人全给杀了。

    “报啊。”夏林笑着说道。

    杜丰手开始发抖,脸色也有些发白。

    “别犹豫啊,你看每一页都有骑缝章呢,正经的公文报备,做不得假。”夏林笑着说道:“方才骂的时候不是挺得意么。报啊!”

    八月中秋时秋老虎的烈日之下,杜丰感觉自己浑身冰凉,脚下发抖。他现在就恨自己当时出什么头,骂夏道生不一定会死,但动了衮衮诸公的钱,那是必死。

    那帮愣头青不怕死,他杜丰怕啊,为什么他要四处找人挑战,不就图个名么,图名要干什么,不就是打算当官么。

    这闹一出,他还当官?他当他娘的夜游判官得了。

    夏林坐在那撩起袖子也不说话,就等着他往外报账目,而外头的百姓也好,闹事的书生也罢,也都在翘首以盼。

    这压力一般人是真顶不住,杜丰深吸三口气,最终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他起身笑着说:“夏大人,不知这做账的为何人?这账目凌乱不堪,其中虽总账不错,但其中细账却是不忍直视,难怪会有人误会大人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倒不如让小生到您账下为您整理账目如何?”

    这一下不光是夏林愣了,周围所有人都愣了,闹事的学子眨巴着眼睛完全不知所措,毕竟杜丰算是他们的组织人之一,当初就属他闹的最响,现在怎的就临战倒戈了?

    “哦?”夏林反应还是快,他轻笑一声:“那我自是求之不得,我一介武人,粗鄙的很,所幸能有你们这般读书人肯帮我,那实在是好。”

    啊?夏道生,你要点逼脸。

    你一介武夫?你粗鄙不堪?大哥,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公认当前的文坛第一人啊?你搁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多冒昧呐。

    但他既然这样说了,杜丰就只能捏鼻子认了,他双手抱拳朝夏林鞠躬到底:“那还请夏大人日后多照应。”

    说完他回转身对自己同来的人说:“诸位同窗,此番可能是我等误会夏大人了,如今有此误解,全赖这钦差账下那记账之人能耐不行,导致这账目混乱不堪,所以才有那以讹传讹说是夏钦差中饱私囊之说。”

    说完,他来到自己的同窗阵营之中,朝着夏林单膝下跪,接着左右开弓扇自己大嘴巴子,十个大嘴巴子结结实实把自己脸都给扇肿了起来。

    打完之后,他还含含糊糊的说:“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既是有错,我便是认罚,不明真相口出恶言,该打!”

    他带了头,那帮学子也没啥好说,纷纷跟着开始抽自己大嘴巴子,一时之间场面之上噼啪声连成一片,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也是连连拍手叫好,起哄者不计其数,弄得那些学子打完之后纷纷掩面而逃,不敢再有更多停留。

    唯独杜丰,他不但快步的迎向夏林,还帮忙他拿起了桌上的账目,跟着一起走入了别苑之中。

    在进屋的时候,夏林背着手走在前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笑道:“你还挺机敏。”

    “回夏大人,学生真不过是一时冲动,还望大人海涵。”

    “你恐怕不是一时冲动吧?是打算死几个同窗来换自己的刚烈名声,到时好拜那清流之中。”夏林出言调侃:“但怎么突然就转了风向呢?”

    “啊……我……唉……”杜丰躬着身子在后头走着,闻言他长叹一声,无奈苦笑:“到底是天下第一,学生这些小心思真是瞒不过大人,学生是广南府的举子,这还没当官但名字却已是在岭南王的名册之中,受了牵连是那待查之身……”

    “我明白了。”夏林转身看他一眼:“你倒是小人也小得明明白白。”

    “大人过奖……不过只是审时度势罢了,那账目若是真的读出来,可是杀身之祸。我只想求官,可不想送命啊,大人。”

    “哈哈哈哈,懂。”

    夏林来到屋里,坐下之后那杜丰立刻上前为他倒茶,还拿起旁边的蒲扇开始为他扇风。

    这会儿夏林却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不过我问你,你是要当君子呀还是要当小人?”

    杜丰躬身,夏林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我这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多谢大人赐坐。”杜丰坐在椅子上,只沾了半个屁股,腰还挺直,显得十分紧张:“回大人话,事有阴阳,孤阳不长、孤阴不存,阴在阳内、阳使阴生,大人问我,我不好回答,只求一个阴阳调和罢了。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

    “嘿嘿,你小子把中庸之道给玩明白了呀。”

    “大人谬赞……”

    “行了,不要玩这些虚的。”夏林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过我这次之后可能直接要被撤职流放了,你跟着我也没什么好下场。”

    “愿为大人肝脑涂地。”

    看到那些账目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夏林在给朝中大员们平账了,他必要被降职,而他也能看清这样的降职绝对是一种保护。

    所以这会儿不表忠心还等啥时候呢。

    果不其然,夏林这会儿拿出一张纸来现场给他写了一张委任,接着用自己的章子给他盖了一章:“拿这个去浮梁,先当个主簿吧。”

    “多谢大人提拔!多谢大人!”

    杜丰此刻欣喜若狂,但夏林却笑了起来:“不过是小小主簿,都不入品级,你如此欣喜?”

    “若能让人知道我是那天下第一夏道生手底下出来的人,即便只是一个衙役也足以令人抬眼相看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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