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真正的始末
沿途上，大师兄就这样拎着言冰一路朝着明德楼飞驰，还将当年飞霞门许多鲜为人知的过往当做聊资，缓缓讲与了言冰……
话说……当年飞霞门威震武林，风光无限，光是内门弟子便有五百余人，外门弟子更是多如繁星。
师尊年少时资质品性具都极佳，仅仅37岁，便被上代掌门风于群指定为下任掌门。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当时的师尊已经年过百龄，在你之前共计收了十五名亲传，但是师尊这人脾气怪，他收徒向来首重品性，天赋次之，故而我们兄弟姐妹十五人，多为贫苦人家，或者孤儿出身。
在这众多的师弟师妹中属三师弟的天赋最佳，五师弟的为人最为忠厚，而二师妹，则是心肠最暖，将所有同门全当家人照顾的那一个。
尤其是对这些师弟师妹们，二师妹可以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自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小十五。
也许在他们看来，二妹既是他们的师姐也是他们的母亲吧……
要说起二师妹。
当年师父收二师妹时我也在场……而且……我还算她半个救命恩人……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那时候蜀郡的昌北县遭遇了百年一见的“翻地龙”，师尊便统领着四位师叔伯及数百名内门弟子前去救民济困。
原本我们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结果进了灾区一看，当时就再没人能笑出来了……
硕大的昌北县城里，无数的房屋倒塌，基本看不到一间完整的房子，就连城墙都没能幸免，直接坍塌了大半。
遍地都是被残垣断壁压碎的残肢和碎尸，满耳皆是百姓的哭泣与哀嚎。
众人由师尊安排分工后，几位师叔伯便领着弟子施救，我们带去的粮食，水袋，根本不够用……很快就被分发一空。
我跟着师尊，还有几十个内门弟子一组，主要是负责寻找瓦砾下生者的气息，然后再以驭剑之术，从内部顶起瓦砾，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大多数人被救出后，都是与自己的亲人抱成一团，放声大哭，庆幸自己大难不死，也庆幸家人尚在，可也有的，出来以后却举目无亲，只能掩面而泣，悼念自己失去的家人……
我也就是在这时候，救下了我的二师妹……王歌……
提到这两个字时，言冰突然感觉到有几滴水珠随风落在了自己脸上。
随即一脸疑惑地将小手往外伸了伸。
没下雨啊？
这才恍然道：“大师兄，你是在哭么？”
大师兄一手拎着言冰，另一只手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后，沉声说道：“别废话，继续听我说。”
当年，我感应到一片瓦砾下存有生息，便用驭剑之术将墙体整面顶起，可是却只看到了一具女尸。
当时我就纳闷……明明在此处感应到了活人气机啊？就见那具女尸下竟然缓缓钻出了一个梳着满头小辫的小脑袋，当时她那脸啊……全都是土，就跟个泥猴似的，就在底下那么懵懵懂懂地看着我。
后来等到我将压在此处的石壁全部撬开，才算看了个明白，原来这女尸一直到断气身体都保持着撑地的姿势。
直到身体变得冰冷，变得僵硬，却还是愣在身下留出了这一道缝隙，保下了这个孩子……
而那女尸的手肘早已被巨石压得扭曲变形，就连手掌的骨头都已碎成了渣露在了外面！地上的青砖更是被她生生压出了两个大坑，可她愣是保持这个姿势……就那么立在了那……
我当时也就十七岁，本就是个弃婴，后来被师父养大，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母爱……
等我把女孩抱出来时，我自己已然哭成个泪人了，可是那女孩却始终没哭一下，甚至连句话都不曾说过，就这么木讷的站着……跟个雕像似的看着我发呆。
反倒是我，看着这个女孩，又看着这具女尸，哭了个稀里哗啦，不成人样……
后来师尊注意到了我这边的异常，便上前询问，在得知经过后，也是大为震撼，半天说不出话来。
后来无论师父怎么询问，女孩始终不肯开口，她就只会站在那发呆，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跟傻掉了一样……
说到这，大师兄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言冰能感觉到大师兄又拿手使劲的抹了两把眼泪，然后才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从附近被救下的邻居口中得知，这个女孩没起名字，邻居们都叫她小鸽子。
她父亲也是在她三个月大的时候就死掉了，只剩下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结果，就在乡亲们说出“母亲”这两字时，那小女孩竟然有反应了，起初只是默默地流泪，后来又开始抽泣，最后开始才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啊……
周围的街坊被这哭声所感染，一个个抹起了眼泪………
等我们把能做的都做完了，就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留给了当地百姓。
而那些孤儿还有无人照顾的幼童，我们众师兄弟，就一人背一个的就这样给背回了飞霞门。
再后来……一些资质较差的，就被留在了外门，至少让他们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能学到武功防身。
而那些资质好些的，便被送入了内门。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也有师妹了，她就是我从瓦砾下抱出的这名女孩。
师尊看她身世可怜便让她随了自己的姓，改名叫了王歌，可以说，她是师尊最疼爱的一个徒弟，简直就是视如己出……
师尊教她学武，教她练字，教她知书，懂礼。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境遇吧，所以我这个二师妹对其他的师兄弟才格外的亲切。
也许在她看来，这些个妹妹弟弟，还有师尊和我都是她的亲人。
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个后来给三师弟投毒，背叛师门的叛徒！【刘姈鑫】！
当初二师妹还最疼她，去哪都带着她！
结果十一年前……就是这个白眼狼！毒害了三师弟，还亲手杀死了二师妹！！
当时我们看着早已跑到对面的叛徒，还有倒地吐着黑血的三师弟，我们自然不能接受这个赌约的结果，便纷纷冲向了刘姈鑫想要清理门户，但无奈对方早就做了安排，还在观众席里埋藏了大量高手突然向我们发难，我们根本没做任何准备于是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时候，几位师伯和师叔连同他们的亲传都不在场，只剩下我们几个掌门亲传和少量的内门弟子，哪是人家的对手啊……很快就落了下风……
便只能转攻为守。
而小十四，小十五，那时候还只是未满十岁的幼童，可对面这群卑鄙的畜生竟然故意攻击他们，想借此逼出我们师兄弟几人的破绽。
老四，老五，他们都是因为对方这阴狠的算计相继遇害，而我当时也被对方的几人围攻，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根本无力阻止……
对方的教主还有一名护法联手缠住了师尊，即便师尊想来救援也脱不开身。
唯一还生还的二师妹就只能用身体护着小十四和小十五，且战且退。
正在此时！
那个叛徒刘姈鑫竟然提剑偷袭我二师妹！
看着自己早已视若亲妹的刘姈鑫竟然提剑刺向自己，二师妹愣住了一瞬。
师妹那眼神中的绝望和不解，我至今都还记得……
可生死对决间往往就是一瞬的疏忽，却足以致命……
说到这里，言冰能感觉到大师兄的后背就跟燃烧的火焰一般越发地灼热，而周边的空气却截然相反越发的凌寒！
言冰知道，这是大师兄怒了……
封尘也因此沉默了好一阵，周边的异常才慢慢平息。
随着一声哀叹，他继续讲述起那一天的故事：
我亲眼看见，那个叛徒一剑刺穿了二师妹和她护在身后的十四弟两人！
而小十五因为站的偏左两寸，这一剑正是贴着他右脸划过……
二师妹和小十四的鲜血，当下便淋了小十五一脸！！我当时整个人就跟疯了似的往过冲！！连中数刀我也不在乎了！我只想立刻杀了那个没有人性的白眼狼！！可也就在这时，天空中却猛然传来了师尊的一声暴喝。
我抬眼望去，只见师尊已经开始疯狂燃烧着自己的寿元。
原本满头的黑发只是一瞬便全部都变得雪白，不留一缕青丝。
随之而来的，便是师尊的气劲也被强行拔高了许多。
对方见到师尊一副拼命的架势，迅速开始后撤。
众教徒也纷纷停了手。
可已经满头白髯的师尊……却并没有继续动手……而是对着罗门教众人缓缓开口道：“这场赌局！老夫认了！莫要再伤我门下弟子！”
一听这话，我们飞霞门残存的弟子立刻就怒了。
我们虽说苦战，伤亡惨重，但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便纷纷扬言再战！
可师尊却只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本人，王临风！以飞霞门第十七代掌门身份，宣布今日起解散门派！封闭山门！
尔等罗门教徒收兵退之！吾自守约！
如若再敢伤老夫门中子徒一人！老夫今日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师尊的这番话，对方不敢不信……
就连对方的教主也心生了退意。
也就在这空当……我回头看了看身后……
除去那个叛徒刘姈鑫以外，我们十四个弟弟弟妹妹们……此时就只剩下了我和小十五两人！
这一刻！我心如刀劈斧砍！血流如注！
便打定了主意！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那个叛徒垫背！！
正当我积攒气机，伺机动手时……
呵呵……真可谓是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过师啊。
师尊……显然已经看穿了我的意图……
对方教主刚刚退远了些，他便落到了我的身旁按住了我的肩膀。
贴着我得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至今都还记得……
他说：“封尘啊……为师今天……已经亲眼看着这许多的爱徒一一殒命……所以就当为师求你了……你就当给为师留下个香火………莫要再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行么……？”
我抬头看了眼师尊，此时的他不仅头发白了，就连声音也苍老了许多……
我犹豫再三……牙呲欲裂……
可最终……只得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赤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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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对方的教主也心生了退意。
也就在这空当……我回头看了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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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积攒气机，伺机动手时……
呵呵……真可谓是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过师啊。
师尊……显然已经看穿了我的意图……
对方教主刚刚退远了些，他便落到了我的身旁按住了我的肩膀。
贴着我得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我至今都还记得……
他说：“封尘啊……为师今天……已经亲眼看着这许多的爱徒一一殒命……所以就当为师求你了……你就当给为师留下个香火………莫要再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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