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给老子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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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双方的阵型都有些混乱，不过也顾不上这些了。
双方不管是谁，只要能组织起几十上百人的队伍，便会率军发动冲锋，谁速度快，谁便能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占据优势。
看着眼前这些浑似野兽般的骑兵，皇太极呆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些大周士兵怎么这么能打。
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此时，他手上只有镶白旗的四千人马了，而对方显然还有余力，再这么拖下去，局势将越来越糟糕。
想到这，皇太极咬牙说道：“擂鼓，传令下去，正蓝旗务必在巳时之前正面击溃敌军骑兵战阵。”
“若到期未果，旗内所有牛录全部斩首！”
和后世某位著名企业家一样，皇太极深知想要效率，收拾小兵是不够的，要收拾就收拾军官。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那些军官们自然会玩命的带着小兵往前冲。
一时间，八旗军士气大振，就人数而言，正蓝旗的人数比这股辽东铁骑要多几千人。
之前双方混战的时候还未凸显出来，现在皇太极的军令一下达，正蓝旗的兵卒们士气大振，随即开始聚集兵力集群对面前的辽东铁骑发动冲锋。
一时间，辽东铁骑的阵脚出现了松动。
看着颓势尽显的骑兵战阵，刘凌有些安奈不住的对孙高阳问道：“需要炮火支援吗？”
孙高阳面沉似水，他知道，若此时骑兵战阵被敌军攻破，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拒绝了刘凌的提议，咬牙道：“擂鼓助威！”
隆隆的鼓声响起，原本已经有些松散的骑兵战阵在鼓声响起之后，渐渐稳住了阵脚。
尽管正蓝旗的兵卒已经将己方战力发挥到了极致，但辽东铁骑的士兵们依旧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纵马狂冲，哪怕身中数刀鲜血满身，却依旧大叫着向前方猛杀过去。
很快，正蓝旗的这轮冲锋便被打了下去。
看着这些辽东铁骑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孙高阳无比欣慰。
这些年来，他的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作为一名极其优秀的统帅，孙高阳并不满足对关锦防线的坚守。
他坚信，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有机会反攻女真部族，将大周曾经失去的土地全都夺回来。
为此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准备了。
之前大周的军队面对八旗军节节失利，孙高阳一点一滴的吸取教训，并进行逐步改进。
首先便是军饷军需问题。
自从他担任辽东经略以来，便开始整治军官的贪腐问题，并经常放下脸面找朝廷要钱。
在他的经营下，辽东军的战斗力开始稳步上升。
然而只有这些也是不够的，想要反攻女真，便要有一支足以与之匹敌的骑兵部队。
于是，他便开始圈养优秀战马，训练士兵，研发装备。
因为内地没有优秀的马种，孙高阳甚至暗中派人去蒙古、女真部族购买战马并进行繁衍。
装备方面，辽东铁骑也全都穿戴着厚重的铠甲，防御力极高，一般的刀剑根本破不开防御。
而士兵的训练则更加严格。
除了要求身强体壮之外，还有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必须是辽东本地人，而且自家的血亲曾被女真人杀死过。
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父母妻儿都行。
因为只有在仇恨的加持下，士兵们才不会在面对女真那几乎无敌的骑兵战阵时胆怯后退。
除此之外，孙高阳还倾尽全力的提高这些骑兵的工资待遇。
甚至，还给这些人分了田地。
国仇家恨，外加工资外快，这些人要是不玩命那才奇怪呢。
更何况，这些八旗军抢占的锦州地区，还有他们名下的土地。
所谓保家卫国，对这些人而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之前努尔哈赤围困宁远城的时候，这些人便曾主动请战，要求冲锋，但被孙高阳压了下来。
将这股士气憋到现在，为的就是今日！
面对八旗军的猛攻，这八千辽东铁骑表现出无比顽强的战斗力，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冲杀，几轮激战之后，已经彻底搅和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后方的步兵也逐步压上。
骑兵在被限制了机动性之后，面对步兵的优势便没有那么大了。
再加上长枪和弓弩等装备的使用，几百步卒围攻几十个女真骑兵，或者一千多步卒分割包围几百骑兵。
在辽东铁骑正面将八旗军的锐气搓尽之后，步卒的人数优势已经彻底显现出来了！
皇太极审视着眼前的战场，面目不自觉的狰狞起来。
他明白，若是再这样打下去，他必败无疑。
可撤退也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眼前的大周军队绝对不会轻易放走自己。
更何况，后方不远处便是携带大量辎重的两黄旗。
短暂思虑之后，他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我会鸣金撤退，所有军卒统一后撤。”
“等到葫芦岛附近的时候，看我令旗行事。”
“我挥动蓝旗，即全军集合向大周军反冲锋，我挥动白旗，则继续向后撤退！”
很快，军令便传达到了各个牛录的耳朵里面。
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各军开始向一起靠拢，随时准备撤退！
另一边，孙高阳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阵型的变化，稍加思索之后，他便看向了一旁身穿赤红色战甲的一名将官。
“廖勇听令！”
“末将在！”作为京营八大副将之一的廖勇，在京营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将领。
萧帝安排他率军支援辽东，也足以看出其对这场战争的重视。
“你立刻点齐京营精锐五千，辽东铁骑一千，从右翼迂回包抄，一旦敌军撤退，务必要咬住他们的后军，为步卒追赶争取时间！”
“是！”廖勇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杜冠听令！”
“末将在！”杜冠也是京营的八大副将之一，作战勇猛，曾经还配合刘凌剿灭过王直那伙海匪。
孙高阳接着下令道：“你立刻点齐京营精锐五千，辽东铁骑一千，从左翼迂回包抄，一旦敌军撤退，务必咬住他们的后军！”
“是！”杜冠接了军令转身离去。
几乎就在孙高阳命令下达的同时，皇太极一方也下达了鸣金的命令。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各部骑兵做出了整齐划一的掉头动作，向着后方猛冲而去。
不管是中军的辽东铁骑，还是两翼的步卒都始料未及，一时间竟被敌军轻松突围。
他们都是骑兵，步卒就不必说了，根本追不上。
中军的骑兵和对方血战了足有一个时辰，人员损失惨重不说，体力消耗也十分巨大。
想要追击亦是有心无力。
而这时，孙高阳的军令也依次传到了傅宽等人手中。
“命令，傅宽率领辽东铁骑原地修整。”
“傅有恒、俞大同率领各部步卒稳步追击敌军，不得放松。”
与此同时，廖勇和杜冠所率领的京营主力，以及一部分辽东铁骑也从侧翼外围绕了过去，目标直指皇太极的后军！
按照皇太极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撤到葫芦岛看看情况。
如果孙高阳下令追击，他们的骑兵和步卒因为行军速度问题，必定会出现空隙。
到时候，自己再将手下所有骑兵组织起来，发动全军冲锋，这样便可对敌军进行逐个击破。
若是孙高阳怂了，不再追击，他正好能直接跑路逃出生天。
不得不说，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相当不错。
只可惜，他低估了孙高阳，也没想到这老头子手上竟还有一万多骑兵没有出手。
在看到左右两翼那些装备、甲胄完全不同的生力军骑兵之后，皇太极明白，此时就算自己发动反冲锋也没办法将敌军逐个击破，反而会让自己的手下，再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可撤退同样不行，一旦被对方咬住屁股，损失同样很大。
就在皇太极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际，一名身穿黄色甲胄的骑兵自北方疾驰而来。
“大汗有令，四贝勒皇太极率领正蓝、镶白二旗正面迎战大周军，两黄旗随后便到。”
听到这话，皇太极顿时便兴奋起来。
他明白，就凭自己手下这两万人马再想和对面打下去，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他有心将先行的两黄旗调集回来参战，但两黄旗只听命于努尔哈赤，他能安排两黄旗撤退，却没有权利再将两黄旗调回来。
现如今，努尔哈赤亲自下令，皇太极自然也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
作为努尔哈赤的嫡系部队，两黄旗是八旗军里面最为精锐的力量，只要他们抵达战场，哪怕孙高阳再有十万大军他也无惧。
所以，皇太极果断下令道：“挥舞蓝旗，全军反冲锋，给我杀！”
蓝色旗帜挥舞，原本那些向后狂奔的士兵们，在看到蓝色旗帜舞动后迅速掉转马头，向着追赶而来的两股骑兵开始了反冲锋。
先撤退，再杀个回马枪的战术相当厉害。
一般而言，一方溃败撤退之后，另一方大概率会追击以此来扩大战果。
而一旦进行追击，阵型自然会出现破绽，这时候，若敌军突然回头杀过来，己方很难防备。
但这种战术执行起来相当困难。
首先双方大战基本上都是以万人为单位，首战战败，撤退命令已经下达，很多士兵为了防止自己被落在后面垫背，肯定会玩命逃跑。
这时候你告诉他，咱们不跑了，回头和对面死磕，估计没人会搭理你。
哪怕之前已经说清楚情况，打了预防针，但真正执行起来，只要有一人逃窜，其他人也会继续逃窜。
所谓的诈败，便会变成真败。
所以，这种战术极其考验士兵们对命令的执行力，以及将官对时机的把握。
八旗军对军令的执行力毋庸置疑，而皇太极也是一名极其优秀的将领，所以才能使用这招。
另一边，面对敌军的反冲锋，廖勇和杜冠却并不慌乱。
二人皆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军官，麾下又是大周最为精锐的京营铁骑以及辽东铁骑。
所以，面对敌军的反冲锋，二人当即率领左右两翼的骑兵正面迎了上去。
两股洪流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论骑兵的战斗力，孙高阳也不好说究竟是辽东铁骑厉害，还是京营的骑兵厉害。
但论起对八旗军的仇恨，京营的人，是绝对比不过辽东铁骑的。
所以，在人员安排的时候，孙高阳特意匀出了两千辽东铁骑来充当京营部队的先锋。
面对反冲锋而来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大军，这些养精蓄锐的生力军自是不会含糊。
他们抡起手中的狼牙棒便是一阵乱砸。
与此同时，俞大同等人率领的步卒也很快压上，骑兵承受住对方的第一轮冲击之后，步卒便开始利用长枪和弓弩来限制八旗军的机动性。
经过刚才的苦战，这两万八旗军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而且人员上也死伤不少。
所以，在冲锋了一轮过后，这些人便再难组织起像样的进攻。
反而是渐渐落入了步卒们的汪洋大海之中。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八旗军士兵，皇太极目眦欲裂，这些全都是他的嫡系手下，未来争夺皇位最有力的保障，如今却全都消耗在了这里。
他既心疼又无奈。
之前，八旗军对大周军队的接连胜利已经让他们产生了自满的心理。
在他们心中，只要正常打野战，自己一方便能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大周军队所击溃。
然而今天的战斗却告诉他，这么多年的时间，大周的军队也已经成长了起来，虽然单兵作战能力还不如八旗军，但也绝非之前那种待宰的羔羊了！
就这样，一场血战在葫芦岛附近展开。
大周军队一扫往日颓势，以骑步结合的方式，和最勇猛的八旗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尽管大周军队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皇太极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指挥麾下一万多骑兵和大周军队拉扯纠缠，双方均死伤惨重。
明眼人都知道，在双方战局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谁能撑住最后一口气，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若只有皇太极的话，他的一万多人就是再能打，也绝对无法战胜十倍于己方的敌人。
但很可惜的是，皇太极并未孤军奋战。
自从下达撤军命令之后，努尔哈赤便放心的将军中事务交给了皇太极，让他自行处置。
除了对皇太极的信任之外，努尔哈赤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力不从心。
这几日更是经常感到头晕目眩。
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这一点，他这才彻底放手，交由皇太极管理的。
直到今天早上，他在两黄旗的簇拥下，向锦州开始撤退。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两天功夫，他们便能回到锦州，到那他们便彻底安全了。
然而，刚过了葫芦岛，后方便传来消息，孙高阳率军出了宁远城，自己的好儿子皇太极，正在与之死战。
刚听到这消息，努尔哈赤也不觉得什么。
皇太极麾下全都是骑兵，打大周军队，就算不能胜，走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战斗的持续，皇太极这仗越打越不对劲，在听到皇太极已经下令撤军，并准备在葫芦岛反击的时候，努尔哈赤坐不住了。
他自掌兵以来，一直都是追着别人的屁股猛踹，还从未被人追逐过。
并且他也感觉到了皇太极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当即便下令，辎重队继续前行，剩下的人，跟他一起杀个回马枪，回头干死那些胆大包天的大周军队！
就这样，在皇太极与孙高阳鏖战的时候，努尔哈赤带着自己麾下两万精锐骑兵到了。
作为自己的嫡系部队，努尔哈赤的两黄旗乃是从各部挑选最为精壮强悍的战士组成的。
也是整个八旗军最能打的一支军队，他们曾跟随努尔哈赤四处征战，军旗所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几乎是抵达战场的瞬间，久经战阵的努尔哈赤便发现了大周军队的弱点。
刚才廖勇和杜冠率领骑兵从两翼咬住了皇太极的屁股。
皇太极也将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兵力一分为二去迎击。
换句话说便是，如今双方主要交战的战场在两翼，而中路确是打开的。
对皇太极一方而言，中路大开也没什么，他们都是骑兵，想走还能接着逃跑。
而对于大周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步卒，一旦中路被强行突破分割战场，那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溃败。
想到这，努尔哈赤立刻下令道：“两黄旗听令，立刻向敌军正面冲杀！直取敌军的中军大营”
“所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上万名身穿黄色甲胄的士兵们，便朝着大周军队的中路杀去。
远远看去，这些骑兵就像是一股行走在山间的泥石流，席卷大地，势不可挡。
而此时，位于大周军队中军的只是一些看上去无比孱弱的步卒。
面对两黄旗近乎疯狂的冲锋，这些步卒一个个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努尔哈赤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在他看来，胜利唾手可得！
只要正面将敌军击溃，接下来大周这些失去城池庇护的十万大军，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他屠戮。
想到这，努尔哈赤只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传令，大纛向前推进，所有军卒务必奋勇向前，凡是退过大纛者，立斩不赦！”
两黄旗对待努尔哈赤的态度，宛如神明，所以对他的命令自然也没人敢质疑。
就这样，努尔哈赤的车辕以及大纛开始向前推进。
周围正在奋战的正蓝、镶白两旗的士兵们，在看到那蒙着黄色纹龙布匹的车辕以及大纛后，更是士气大振，开始拼死冲杀。
而这时，两黄旗的先锋军也已经冲到了战场的最中央，此时他们距离前方大周军的步兵，已经不足五百米了，全力冲锋的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在这些人看来，胜利的天平已经向自己这里倾斜。
来吧，让我的马刀痛饮鲜血，铁蹄踏碎白骨，以你们大周人的生命，来成就我努尔哈赤的王侯霸业！
“杀！”
就在这一片震天的嘶吼声中，突然传来一声爆鸣。
砰！
听到这声音，原本挡在前方，似是被吓傻的那些步卒们开始井然有序的向着后方退却。
随后，一门门黑洞洞的火炮便裸露了出来。
“中计了！是火炮！”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正黄旗士兵大声惊呼，然而，在这种集群冲锋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机会。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阵地上数百门大炮同时发出怒吼，一时间带着白色烟雾的炮弹如雨点般向着两黄旗的骑兵队伍内落了下去。
为了保持骑兵的冲击力和速度，两黄旗的骑兵一直保持着聚集在一起的姿态，这自然也让炮弹的杀伤力达到了最大化。
数百颗炮弹落下，除去一些哑火的，剩下的几乎同时爆炸，原本气势汹汹向前猛冲的两黄旗军阵，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残肢碎肉漫天飞舞，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爆炸声回荡在这片战场上，不绝于耳。
因为大炮的移动比较麻烦，所以在野战的时候很难发挥威力。
尤其是面对机动性较强的骑兵时，要么打不中，要么就会被对方一锅端。
为了能将火炮运用在这场大战之中，刘凌和孙高阳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冒着风险卖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破绽给努尔哈赤。
而且二人还将觉华岛上的大炮全都搬了过来，此时若是有人进攻觉华岛，将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上百门炮火的齐射，直接将两黄旗的大军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同时也吓得后方战马仰天长嘶，不敢再向前冲锋。
当然，刘凌的这些火炮，由于都是抛射，所以杀伤的基本都是对方的后续部队。
对于已经冲到面前的敌军骑兵确是无法轰击。
于是，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骑兵们，便扬起自己的马刀，睁着发红的眼睛继续向前冲杀。
在他们看来，只要杀进敌阵之中，将这些火炮全都毁掉，那自己一方的后续部队，依旧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大周军正面军队全歼。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原本撤到大炮阵地后方的那些步卒们，突然齐刷刷的举起了一种怪异的兵器对准了自己。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爆豆般的枪声便随之响起。
几百杆火枪同时扣动扳机，一枚枚铁丸在火药的推进下，爆速冲向两黄旗的先锋部队。
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们全都被打成了筛子。
一轮射击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第三轮……
刘凌知道自己大炮的毛病是只能打远的，距离较近的地方则是杀伤死角。
火枪则正好能弥补这个问题。
他们的最远攻击范围在两百米左右，炮火轰击之后，再用火枪兵射，正好能将敌军的冲锋态势完全化解。
为了保证射击的持续性，他还特意将三千多火枪兵分成了六组。
第一轮火枪射击之后，便迅速后撤让开位置，紧接着便是第二轮射击，第三轮射击……
当六轮射击全部打光的时候，对方的先锋军也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而接下来，便是傅宽的表演时间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傅宽麾下的辽东铁骑体力恢复了些许。
在大炮和火枪将敌军的先锋军击溃之后，傅宽当即率领着辽东铁骑堵上了中路的缺口。
与此同时，刘凌的火枪兵也开始加入战场。
这些火枪攻击范围远，威力大，原本那些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骑兵，全都成了火枪兵的活靶子，任由他们一枪一个，将其打落马下。
而炮兵也没闲着。
虽说正面战场上双方的骑兵和步兵已经绞成了一锅粥，但两黄旗两万多人，他们的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加入战场。
炮兵们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些后续部队。
刘凌站在一辆特制的瞭望车上，亲自充当指挥官。
哪里的敌兵多，他便指挥着炮兵往哪里射。
而此时，刘凌自然也看到了被两黄旗精锐簇拥着的大纛，以及那辆罩着黄龙幕布的豪华车辆。
虽然不知道车子里住的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一般军官。
尽管大纛已经超出了炮火的正常射程，但刘凌还是咬牙指挥道：“丁组炮火，丑时三刻方向，最大角度，超额三成装填火药，八门齐射，给老子轰！”
刘凌的火炮爆炸部分和推进部分是分开的，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炸膛。
但要想打的更远，推挤部分的火药便要多装填一些。
根据破坏性实验显示，在装药超过一斤半的时候，炮膛便有几率炸膛。
装药超过两斤的话，炮膛几乎是必炸的，而且炮弹也会在炮膛内损坏爆炸。
所以，除了少数几门特制的大口径主炮之外，所有大炮的最大标准填药量都是一斤。
一斤的装药量，足以将炮弹射出五六里开外了，不管是海上还是陆地上都完全够用了。
而现在，远处的那面大纛距离最近的炮兵阵地至少有七里，想要确保命中，便必须加大药量了。
丁组的操炮手们也都是老行家了，知道火炮的最大装药量，所以听到刘凌的命令后，他们并未质疑，而是迅速的装填好火药，并按着刘凌给的方向角度调整好火炮。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些人点燃引线后还是有多远跑多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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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些浑似野兽般的骑兵，皇太极呆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这些大周士兵怎么这么能打。
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此时，他手上只有镶白旗的四千人马了，而对方显然还有余力，再这么拖下去，局势将越来越糟糕。
想到这，皇太极咬牙说道：“擂鼓，传令下去，正蓝旗务必在巳时之前正面击溃敌军骑兵战阵。”
“若到期未果，旗内所有牛录全部斩首！”
和后世某位著名企业家一样，皇太极深知想要效率，收拾小兵是不够的，要收拾就收拾军官。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那些军官们自然会玩命的带着小兵往前冲。
一时间，八旗军士气大振，就人数而言，正蓝旗的人数比这股辽东铁骑要多几千人。
之前双方混战的时候还未凸显出来，现在皇太极的军令一下达，正蓝旗的兵卒们士气大振，随即开始聚集兵力集群对面前的辽东铁骑发动冲锋。
一时间，辽东铁骑的阵脚出现了松动。
看着颓势尽显的骑兵战阵，刘凌有些安奈不住的对孙高阳问道：“需要炮火支援吗？”
孙高阳面沉似水，他知道，若此时骑兵战阵被敌军攻破，那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拒绝了刘凌的提议，咬牙道：“擂鼓助威！”
隆隆的鼓声响起，原本已经有些松散的骑兵战阵在鼓声响起之后，渐渐稳住了阵脚。
尽管正蓝旗的兵卒已经将己方战力发挥到了极致，但辽东铁骑的士兵们依旧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纵马狂冲，哪怕身中数刀鲜血满身，却依旧大叫着向前方猛杀过去。
很快，正蓝旗的这轮冲锋便被打了下去。
看着这些辽东铁骑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孙高阳无比欣慰。
这些年来，他的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作为一名极其优秀的统帅，孙高阳并不满足对关锦防线的坚守。
他坚信，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有机会反攻女真部族，将大周曾经失去的土地全都夺回来。
为此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准备了。
之前大周的军队面对八旗军节节失利，孙高阳一点一滴的吸取教训，并进行逐步改进。
首先便是军饷军需问题。
自从他担任辽东经略以来，便开始整治军官的贪腐问题，并经常放下脸面找朝廷要钱。
在他的经营下，辽东军的战斗力开始稳步上升。
然而只有这些也是不够的，想要反攻女真，便要有一支足以与之匹敌的骑兵部队。
于是，他便开始圈养优秀战马，训练士兵，研发装备。
因为内地没有优秀的马种，孙高阳甚至暗中派人去蒙古、女真部族购买战马并进行繁衍。
装备方面，辽东铁骑也全都穿戴着厚重的铠甲，防御力极高，一般的刀剑根本破不开防御。
而士兵的训练则更加严格。
除了要求身强体壮之外，还有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必须是辽东本地人，而且自家的血亲曾被女真人杀死过。
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父母妻儿都行。
因为只有在仇恨的加持下，士兵们才不会在面对女真那几乎无敌的骑兵战阵时胆怯后退。
除此之外，孙高阳还倾尽全力的提高这些骑兵的工资待遇。
甚至，还给这些人分了田地。
国仇家恨，外加工资外快，这些人要是不玩命那才奇怪呢。
更何况，这些八旗军抢占的锦州地区，还有他们名下的土地。
所谓保家卫国，对这些人而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之前努尔哈赤围困宁远城的时候，这些人便曾主动请战，要求冲锋，但被孙高阳压了下来。
将这股士气憋到现在，为的就是今日！
面对八旗军的猛攻，这八千辽东铁骑表现出无比顽强的战斗力，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冲杀，几轮激战之后，已经彻底搅和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后方的步兵也逐步压上。
骑兵在被限制了机动性之后，面对步兵的优势便没有那么大了。
再加上长枪和弓弩等装备的使用，几百步卒围攻几十个女真骑兵，或者一千多步卒分割包围几百骑兵。
在辽东铁骑正面将八旗军的锐气搓尽之后，步卒的人数优势已经彻底显现出来了！
皇太极审视着眼前的战场，面目不自觉的狰狞起来。
他明白，若是再这样打下去，他必败无疑。
可撤退也同样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眼前的大周军队绝对不会轻易放走自己。
更何况，后方不远处便是携带大量辎重的两黄旗。
短暂思虑之后，他沉声说道：“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我会鸣金撤退，所有军卒统一后撤。”
“等到葫芦岛附近的时候，看我令旗行事。”
“我挥动蓝旗，即全军集合向大周军反冲锋，我挥动白旗，则继续向后撤退！”
很快，军令便传达到了各个牛录的耳朵里面。
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各军开始向一起靠拢，随时准备撤退！
另一边，孙高阳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阵型的变化，稍加思索之后，他便看向了一旁身穿赤红色战甲的一名将官。
“廖勇听令！”
“末将在！”作为京营八大副将之一的廖勇，在京营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将领。
萧帝安排他率军支援辽东，也足以看出其对这场战争的重视。
“你立刻点齐京营精锐五千，辽东铁骑一千，从右翼迂回包抄，一旦敌军撤退，务必要咬住他们的后军，为步卒追赶争取时间！”
“是！”廖勇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杜冠听令！”
“末将在！”杜冠也是京营的八大副将之一，作战勇猛，曾经还配合刘凌剿灭过王直那伙海匪。
孙高阳接着下令道：“你立刻点齐京营精锐五千，辽东铁骑一千，从左翼迂回包抄，一旦敌军撤退，务必咬住他们的后军！”
“是！”杜冠接了军令转身离去。
几乎就在孙高阳命令下达的同时，皇太极一方也下达了鸣金的命令。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各部骑兵做出了整齐划一的掉头动作，向着后方猛冲而去。
不管是中军的辽东铁骑，还是两翼的步卒都始料未及，一时间竟被敌军轻松突围。
他们都是骑兵，步卒就不必说了，根本追不上。
中军的骑兵和对方血战了足有一个时辰，人员损失惨重不说，体力消耗也十分巨大。
想要追击亦是有心无力。
而这时，孙高阳的军令也依次传到了傅宽等人手中。
“命令，傅宽率领辽东铁骑原地修整。”
“傅有恒、俞大同率领各部步卒稳步追击敌军，不得放松。”
与此同时，廖勇和杜冠所率领的京营主力，以及一部分辽东铁骑也从侧翼外围绕了过去，目标直指皇太极的后军！
按照皇太极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撤到葫芦岛看看情况。
如果孙高阳下令追击，他们的骑兵和步卒因为行军速度问题，必定会出现空隙。
到时候，自己再将手下所有骑兵组织起来，发动全军冲锋，这样便可对敌军进行逐个击破。
若是孙高阳怂了，不再追击，他正好能直接跑路逃出生天。
不得不说，这如意算盘打的是相当不错。
只可惜，他低估了孙高阳，也没想到这老头子手上竟还有一万多骑兵没有出手。
在看到左右两翼那些装备、甲胄完全不同的生力军骑兵之后，皇太极明白，此时就算自己发动反冲锋也没办法将敌军逐个击破，反而会让自己的手下，再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可撤退同样不行，一旦被对方咬住屁股，损失同样很大。
就在皇太极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之际，一名身穿黄色甲胄的骑兵自北方疾驰而来。
“大汗有令，四贝勒皇太极率领正蓝、镶白二旗正面迎战大周军，两黄旗随后便到。”
听到这话，皇太极顿时便兴奋起来。
他明白，就凭自己手下这两万人马再想和对面打下去，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他有心将先行的两黄旗调集回来参战，但两黄旗只听命于努尔哈赤，他能安排两黄旗撤退，却没有权利再将两黄旗调回来。
现如今，努尔哈赤亲自下令，皇太极自然也没有其他后顾之忧了。
作为努尔哈赤的嫡系部队，两黄旗是八旗军里面最为精锐的力量，只要他们抵达战场，哪怕孙高阳再有十万大军他也无惧。
所以，皇太极果断下令道：“挥舞蓝旗，全军反冲锋，给我杀！”
蓝色旗帜挥舞，原本那些向后狂奔的士兵们，在看到蓝色旗帜舞动后迅速掉转马头，向着追赶而来的两股骑兵开始了反冲锋。
先撤退，再杀个回马枪的战术相当厉害。
一般而言，一方溃败撤退之后，另一方大概率会追击以此来扩大战果。
而一旦进行追击，阵型自然会出现破绽，这时候，若敌军突然回头杀过来，己方很难防备。
但这种战术执行起来相当困难。
首先双方大战基本上都是以万人为单位，首战战败，撤退命令已经下达，很多士兵为了防止自己被落在后面垫背，肯定会玩命逃跑。
这时候你告诉他，咱们不跑了，回头和对面死磕，估计没人会搭理你。
哪怕之前已经说清楚情况，打了预防针，但真正执行起来，只要有一人逃窜，其他人也会继续逃窜。
所谓的诈败，便会变成真败。
所以，这种战术极其考验士兵们对命令的执行力，以及将官对时机的把握。
八旗军对军令的执行力毋庸置疑，而皇太极也是一名极其优秀的将领，所以才能使用这招。
另一边，面对敌军的反冲锋，廖勇和杜冠却并不慌乱。
二人皆是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军官，麾下又是大周最为精锐的京营铁骑以及辽东铁骑。
所以，面对敌军的反冲锋，二人当即率领左右两翼的骑兵正面迎了上去。
两股洪流再次碰撞到了一起。
论骑兵的战斗力，孙高阳也不好说究竟是辽东铁骑厉害，还是京营的骑兵厉害。
但论起对八旗军的仇恨，京营的人，是绝对比不过辽东铁骑的。
所以，在人员安排的时候，孙高阳特意匀出了两千辽东铁骑来充当京营部队的先锋。
面对反冲锋而来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大军，这些养精蓄锐的生力军自是不会含糊。
他们抡起手中的狼牙棒便是一阵乱砸。
与此同时，俞大同等人率领的步卒也很快压上，骑兵承受住对方的第一轮冲击之后，步卒便开始利用长枪和弓弩来限制八旗军的机动性。
经过刚才的苦战，这两万八旗军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而且人员上也死伤不少。
所以，在冲锋了一轮过后，这些人便再难组织起像样的进攻。
反而是渐渐落入了步卒们的汪洋大海之中。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八旗军士兵，皇太极目眦欲裂，这些全都是他的嫡系手下，未来争夺皇位最有力的保障，如今却全都消耗在了这里。
他既心疼又无奈。
之前，八旗军对大周军队的接连胜利已经让他们产生了自满的心理。
在他们心中，只要正常打野战，自己一方便能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大周军队所击溃。
然而今天的战斗却告诉他，这么多年的时间，大周的军队也已经成长了起来，虽然单兵作战能力还不如八旗军，但也绝非之前那种待宰的羔羊了！
就这样，一场血战在葫芦岛附近展开。
大周军队一扫往日颓势，以骑步结合的方式，和最勇猛的八旗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尽管大周军队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但皇太极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指挥麾下一万多骑兵和大周军队拉扯纠缠，双方均死伤惨重。
明眼人都知道，在双方战局陷入僵持阶段的时候，谁能撑住最后一口气，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若只有皇太极的话，他的一万多人就是再能打，也绝对无法战胜十倍于己方的敌人。
但很可惜的是，皇太极并未孤军奋战。
自从下达撤军命令之后，努尔哈赤便放心的将军中事务交给了皇太极，让他自行处置。
除了对皇太极的信任之外，努尔哈赤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力不从心。
这几日更是经常感到头晕目眩。
为了不让别人察觉到这一点，他这才彻底放手，交由皇太极管理的。
直到今天早上，他在两黄旗的簇拥下，向锦州开始撤退。
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两天功夫，他们便能回到锦州，到那他们便彻底安全了。
然而，刚过了葫芦岛，后方便传来消息，孙高阳率军出了宁远城，自己的好儿子皇太极，正在与之死战。
刚听到这消息，努尔哈赤也不觉得什么。
皇太极麾下全都是骑兵，打大周军队，就算不能胜，走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战斗的持续，皇太极这仗越打越不对劲，在听到皇太极已经下令撤军，并准备在葫芦岛反击的时候，努尔哈赤坐不住了。
他自掌兵以来，一直都是追着别人的屁股猛踹，还从未被人追逐过。
并且他也感觉到了皇太极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当即便下令，辎重队继续前行，剩下的人，跟他一起杀个回马枪，回头干死那些胆大包天的大周军队！
就这样，在皇太极与孙高阳鏖战的时候，努尔哈赤带着自己麾下两万精锐骑兵到了。
作为自己的嫡系部队，努尔哈赤的两黄旗乃是从各部挑选最为精壮强悍的战士组成的。
也是整个八旗军最能打的一支军队，他们曾跟随努尔哈赤四处征战，军旗所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几乎是抵达战场的瞬间，久经战阵的努尔哈赤便发现了大周军队的弱点。
刚才廖勇和杜冠率领骑兵从两翼咬住了皇太极的屁股。
皇太极也将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兵力一分为二去迎击。
换句话说便是，如今双方主要交战的战场在两翼，而中路确是打开的。
对皇太极一方而言，中路大开也没什么，他们都是骑兵，想走还能接着逃跑。
而对于大周的军队就不一样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步卒，一旦中路被强行突破分割战场，那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溃败。
想到这，努尔哈赤立刻下令道：“两黄旗听令，立刻向敌军正面冲杀！直取敌军的中军大营”
“所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一声令下，上万名身穿黄色甲胄的士兵们，便朝着大周军队的中路杀去。
远远看去，这些骑兵就像是一股行走在山间的泥石流，席卷大地，势不可挡。
而此时，位于大周军队中军的只是一些看上去无比孱弱的步卒。
面对两黄旗近乎疯狂的冲锋，这些步卒一个个呆愣在原地毫无反应，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
看到这一幕，努尔哈赤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在他看来，胜利唾手可得！
只要正面将敌军击溃，接下来大周这些失去城池庇护的十万大军，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他屠戮。
想到这，努尔哈赤只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传令，大纛向前推进，所有军卒务必奋勇向前，凡是退过大纛者，立斩不赦！”
两黄旗对待努尔哈赤的态度，宛如神明，所以对他的命令自然也没人敢质疑。
就这样，努尔哈赤的车辕以及大纛开始向前推进。
周围正在奋战的正蓝、镶白两旗的士兵们，在看到那蒙着黄色纹龙布匹的车辕以及大纛后，更是士气大振，开始拼死冲杀。
而这时，两黄旗的先锋军也已经冲到了战场的最中央，此时他们距离前方大周军的步兵，已经不足五百米了，全力冲锋的话，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在这些人看来，胜利的天平已经向自己这里倾斜。
来吧，让我的马刀痛饮鲜血，铁蹄踏碎白骨，以你们大周人的生命，来成就我努尔哈赤的王侯霸业！
“杀！”
就在这一片震天的嘶吼声中，突然传来一声爆鸣。
砰！
听到这声音，原本挡在前方，似是被吓傻的那些步卒们开始井然有序的向着后方退却。
随后，一门门黑洞洞的火炮便裸露了出来。
“中计了！是火炮！”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正黄旗士兵大声惊呼，然而，在这种集群冲锋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机会。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阵地上数百门大炮同时发出怒吼，一时间带着白色烟雾的炮弹如雨点般向着两黄旗的骑兵队伍内落了下去。
为了保持骑兵的冲击力和速度，两黄旗的骑兵一直保持着聚集在一起的姿态，这自然也让炮弹的杀伤力达到了最大化。
数百颗炮弹落下，除去一些哑火的，剩下的几乎同时爆炸，原本气势汹汹向前猛冲的两黄旗军阵，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残肢碎肉漫天飞舞，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爆炸声回荡在这片战场上，不绝于耳。
因为大炮的移动比较麻烦，所以在野战的时候很难发挥威力。
尤其是面对机动性较强的骑兵时，要么打不中，要么就会被对方一锅端。
为了能将火炮运用在这场大战之中，刘凌和孙高阳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冒着风险卖了这么一个巨大的破绽给努尔哈赤。
而且二人还将觉华岛上的大炮全都搬了过来，此时若是有人进攻觉华岛，将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上百门炮火的齐射，直接将两黄旗的大军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同时也吓得后方战马仰天长嘶，不敢再向前冲锋。
当然，刘凌的这些火炮，由于都是抛射，所以杀伤的基本都是对方的后续部队。
对于已经冲到面前的敌军骑兵确是无法轰击。
于是，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骑兵们，便扬起自己的马刀，睁着发红的眼睛继续向前冲杀。
在他们看来，只要杀进敌阵之中，将这些火炮全都毁掉，那自己一方的后续部队，依旧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大周军正面军队全歼。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原本撤到大炮阵地后方的那些步卒们，突然齐刷刷的举起了一种怪异的兵器对准了自己。
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爆豆般的枪声便随之响起。
几百杆火枪同时扣动扳机，一枚枚铁丸在火药的推进下，爆速冲向两黄旗的先锋部队。
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骑兵们全都被打成了筛子。
一轮射击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第三轮……
刘凌知道自己大炮的毛病是只能打远的，距离较近的地方则是杀伤死角。
火枪则正好能弥补这个问题。
他们的最远攻击范围在两百米左右，炮火轰击之后，再用火枪兵射，正好能将敌军的冲锋态势完全化解。
为了保证射击的持续性，他还特意将三千多火枪兵分成了六组。
第一轮火枪射击之后，便迅速后撤让开位置，紧接着便是第二轮射击，第三轮射击……
当六轮射击全部打光的时候，对方的先锋军也基本上所剩无几了。
而接下来，便是傅宽的表演时间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傅宽麾下的辽东铁骑体力恢复了些许。
在大炮和火枪将敌军的先锋军击溃之后，傅宽当即率领着辽东铁骑堵上了中路的缺口。
与此同时，刘凌的火枪兵也开始加入战场。
这些火枪攻击范围远，威力大，原本那些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骑兵，全都成了火枪兵的活靶子，任由他们一枪一个，将其打落马下。
而炮兵也没闲着。
虽说正面战场上双方的骑兵和步兵已经绞成了一锅粥，但两黄旗两万多人，他们的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加入战场。
炮兵们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些后续部队。
刘凌站在一辆特制的瞭望车上，亲自充当指挥官。
哪里的敌兵多，他便指挥着炮兵往哪里射。
而此时，刘凌自然也看到了被两黄旗精锐簇拥着的大纛，以及那辆罩着黄龙幕布的豪华车辆。
虽然不知道车子里住的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一般军官。
尽管大纛已经超出了炮火的正常射程，但刘凌还是咬牙指挥道：“丁组炮火，丑时三刻方向，最大角度，超额三成装填火药，八门齐射，给老子轰！”
刘凌的火炮爆炸部分和推进部分是分开的，这样可以有效避免炸膛。
但要想打的更远，推挤部分的火药便要多装填一些。
根据破坏性实验显示，在装药超过一斤半的时候，炮膛便有几率炸膛。
装药超过两斤的话，炮膛几乎是必炸的，而且炮弹也会在炮膛内损坏爆炸。
所以，除了少数几门特制的大口径主炮之外，所有大炮的最大标准填药量都是一斤。
一斤的装药量，足以将炮弹射出五六里开外了，不管是海上还是陆地上都完全够用了。
而现在，远处的那面大纛距离最近的炮兵阵地至少有七里，想要确保命中，便必须加大药量了。
丁组的操炮手们也都是老行家了，知道火炮的最大装药量，所以听到刘凌的命令后，他们并未质疑，而是迅速的装填好火药，并按着刘凌给的方向角度调整好火炮。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这些人点燃引线后还是有多远跑多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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