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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州城(二十)

    柳时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萧时一愣,没有抬头,而是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一直在发抖,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想停下身体的异常。

    柳时衣见他没抬头,一溜烟儿坐了起来,推了推他的胳膊:“不是,还真哭啦?”

    萧时依然没回话,柳时衣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还记得一开始你装乌龟骗我们吗?就当还我一次呗。”

    “……那是龟息之功。”萧时这才抬起头来,他已经平复下了慌乱的心情,此刻换回了最常见的波澜不惊,“身上的伤,上药了吗?”

    柳时衣见他压根儿没追究自己的玩笑,反倒一本正经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让她顿感自己像是个对着大人撒泼打诨的浑小子,讪讪解释道:“上过啦。你没生气吧?”

    萧时没回答,只是站起身来:“银鱼给你带回来了。如果身体无大碍就出来,有东西给你们看。”

    柳时衣在心中默默喊了声不好,这家伙好像真生气了。她站起身来,牢牢跟在萧时身边:“我真就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我、我就是回忆起来昨晚在你面前那么丢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找回点面子。”

    萧时脚下一顿,淡淡看了她一眼:“下次别再单独行动了。”

    柳时衣忙不迭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萧时侧过脸,虽是不再看她,嘴上却终于回了她一句:“还有,怕死不丢人,多怕点,你还能多长点心。”

    柳时衣跟着萧时出了房间,正瞅见殷裕耷拉着脸,对着沈溯道歉:“我、我本来真没想走的,但就是做了个噩梦,又一想我祖母马上要过寿辰了,想着回去跟她好好交代了,再回来找你们……”

    沈溯眉头轻蹙,心中颇有些不耐烦。殷裕刚刚抱怨被子压得难受,想起来转转。沈溯看他确实退了热,走走活动下也好,便由着他起来了。谁想到这傻子扭捏半天,竟是要跟她道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不会过了这一遭,还想留下来吧?她本身就觉得殷裕麻烦,要不是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她说什么也不会多管殷裕一下。他赶紧回家,自己也能省去麻烦,早点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死。

    真烦人,别再挡在自己的死路上,就是殷裕能为她做的最大贡献了。

    殷裕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就差伸出手掌心讨罚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沈溯无语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赶你走?明明是你本身要走?”

    殷裕嘴角都拉了下来:“我没……我错了,我真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不是,你想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你别生气,我真的一点也不想走。”

    “我没生气,你走你的!”

    “你看你果然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柳时衣和萧时看着眼前这一幕,陷入了沉默。柳时衣想了一下,凑近萧时小声耳语:“石头,我下次再也不问你生气不生气了,这也太笨了。”

    萧时强忍住下意识想要后退躲开柳时衣的冲动,转而快速在心底跟自己重复了三遍“只要她平安我什么都无所谓”,才维持住平静看向柳时衣:“我不会生你的气。”

    柳时衣眨了眨眼,看着那边快要哭出来的殷裕,忽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不是,你们这种冰山脸板着脸说自己没生气,真的很难令人信服啊!

    最后,还是沈溯强行勒令殷裕不许再提“对不起”和“生气”这两个词,才打住了这出闹剧。萧时冲外面喊了魄风一声,魄风很快进来,而楚弈依然愁眉苦脸地跟在他身后。

    殷裕见状,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写不出来。”魄风替楚弈答了。

    楚弈拖着下巴,无力地点了点头:“我刚刚磨好墨,对着纸半个时辰,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楚弈哀怨地看着面前几个人,心中所想都已经写在脸上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给我提供不了灵感,真不争气啊你们四个。

    萧时懒得理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我和魄风在知州府找到的。知州和圣女教勾结一事,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

    柳时衣接过信封,正想拆开,楚弈却疑惑地唉了一声。

    “这、这信的封泥,怎么是左相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殷裕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嘴:“你确定?那个左相不是年纪一把,常年在盛京待着吗?怎么可能跟远在澜州的圣女教扯上关系?”

    楚弈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左相,之前他每个月都要写一封劝学信来骂我不务正业,我见过这封泥太多次了,肯定不会认错。”

    “……你脾气真好啊,这么多年不容易。”殷裕有些同情地看着楚弈,感受到了一种自己被姨姨嬢嬢们围着骂算账太慢的同病相怜感。

    楚弈点点头,他跟殷裕接触不多,此刻却觉得有股莫名的亲切感。当然,如果让说话直接的沈溯来说,他俩身上倒确实是有一股子养尊处优的窝囊气一脉相承,但此刻两人互相一对视,却顿感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柳时衣顾不上他俩,拆开了信封,只见里面的纸上写着萧时那晚看到的那行小字:月神即你神,一切谨听副教之命。

    “这也是左相的字吗?”柳时衣把信递给楚弈,让他仔细瞧瞧。

    楚弈盯着看了一会儿,却有些不肯定了:“看字迹确实是左相的字,但……”他指着中间的那个“之”字,“左相写这个‘之’字的时候,有个特点,就是看起来像一笔写成的连笔,但实际上下之间是分开的。但这个‘之’看起来,我不好说,感觉更像连笔一些。”

    柳时衣与萧时对视一眼:“如果不是左相写的,那……伪造这信的人,目的是什么?让发现的人以为圣女教和朝廷有联系?”

    萧时思忖片刻,看向楚弈:“左相此人,或其身边之人,对江湖之事知道几分?”

    楚弈摇了摇头:“基本上一问三不知,左相和妻子世代都是盛京的书香门第,从未听他们聊起过江湖事。”

    见萧时又陷入了深思,楚弈下意识开口安慰:“没事,等我二哥来了问问他。二哥什么都知道,这事若是真跟左相有关,二哥肯定能想出来他到底意欲何为。”

    千里之外,正在策马扬鞭朝澜州城赶的楚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身旁的手下立刻关心到:“二爷,您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咱们不眠不休赶了三天两夜,这一路上又在倒春寒,忽冷忽热的,您身子本就没完全好,还是得小心。”

    楚延叹气,他护送太后回京,周帝发现自己的紫薇星竟然离家出走了,气得从左相到张青,从楚延到金吾卫,除了没敢骂太后本人,所有去中州的人都骂了个遍。他也因此没能回成封地,而是受罚被关回了冷宫。好在没几日他就收到了书局的消息,当下便启禀周帝已经找到了太子下落。

    周国储君之位空悬数十年,好不容易选了个太子出来,还背着振兴大周的紫薇星之名,因此他走丢这件事绝不可让人知道。周帝也知道楚弈是被太后宠大的,虽是心眼不坏,但犟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他本人抓着楚弈在听政的时候写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都好几次,次次罚,次次认错态度良好,下次绝对再犯。

    要说这偌大的盛京城之内,有谁是能说得动楚弈的,除了楚延,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周帝虽是不满,却依然只能让楚延带着人手,快马加鞭前往澜州城,把紫薇星立刻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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