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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吐蕃成为附属,回到长安

    次日,大军陆续离开湟水。

    李瑄亲自送河朔大军十几里,他与王思礼、阿史那扶汶等将领边走边聊。

    他心中想着河陇的将领,关键时刻,不知有几个可用。

    李光弼是忠于国家的人。

    李瑄虽然是李世民的后代。在宗室体系下,他是没有资格继承大统的。

    就算李隆基的儿孙死完了,轮也是轮到李治的子孙。

    河东,将来可能还会被安禄山得到。

    但安禄山没有掌控河东军。

    安史之乱的时候,安禄山只是以范阳、平卢,以及契丹、奚、韦室、靺鞨、同罗等组成的胡部联盟起兵。

    作为河东节度使的治所太原,不论是安禄山,还是史思明。从始至终,都未攻下。

    看着河陇骑兵远行后,李瑄叹一口气。

    他已将王思礼举荐朔方左厢兵马使,举荐阿史那扶汶为丰安军使,举荐以前的部下郭合苍为丰安军副使。

    他对灵武郡的八千丰安军还有巨大影响力。

    李瑄的根基是陇右、河西。

    即便不掌兵权,他也有信心振臂一呼,得到其中的兵马。

    几年后,曾经跟着他的亲卫,跟着他战斗的士兵,都会成长成骨干。

    他的提拔的将领普遍年轻,有的才二十出头,皆可以到壮年。

    河东、陇右军离开,但他们的主将李光弼、程圭要留下来,随李瑄一起去长安接受李隆基授予英雄勋章。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军功入相的规则之下,李瑄的入相之势越来越明显。

    此时李瑄的功绩传遍大江南北,每过一日,李瑄的威望强大一分。

    昔日那些军功入相的将领,和李瑄的功绩比起来不值一提。

    李瑄抄袭过不少诗篇,这个时代的诗歌,是为大臣的加分项。

    李瑄也办理过多起案子,提出过理财的策略,且效果显著。

    以前人们觉得李瑄的年龄是硬伤。

    而现在李瑄的年龄已经被无视。他的功绩和成熟稳重,早已把年纪的劣势抹平。

    李瑄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才会提前对僚属进行安排。

    公输青子已经制作好弹棉花弓和弹棉花锤。

    之前曹国胡商送李瑄一袋棉花,将其取出,试着弹一下,发现颇为费力。

    经过多次改进,才轻松许多。

    李瑄下令工匠将成熟的弹棉花弓和弹棉花锤制造最少百件。

    以后还会制造更多。

    由公输青子教导士兵,等棉花成熟后,让士兵为百姓弹棉花。

    如何去使用棉花,李瑄记录成册,交给佐吏,让他们传达给百姓。

    “启禀李帅,吐蕃大论恩兰达扎路恭,以使者的身份求见。”

    湟水城外的士兵刚撤完,罗兴入内禀告李瑄。

    恩兰达扎路恭只带着几名随从,被唐军一路护送至湟水城。

    “吐蕃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他们不服气呢!”

    李瑄一直未去长安,就是在等吐蕃的动静。

    末结桑东则布将吐蕃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后,李瑄觉得玛祥仲巴杰执政,多半会向大唐妥协。

    因为不妥协只能被灭亡!

    甚至不需要李瑄,唐军完成高原训练,就可翻越巴颜喀拉山。

    “将吐蕃大论带到府衙!”

    李瑄让亲卫带恩兰达扎路恭入湟水城。

    半个时辰后,恩兰达扎路恭站在府衙外。

    他抬头看着庄严的节度使府衙,内心五味陈杂。

    犹记得大唐皇帝狩猎的时候,李瑄将骨头摆在北面,将肉摆在南面。

    用以暗讽吐蕃不对天竺诸国动手,反而惹强大的大唐。

    那些天竺小国,以吐蕃的国力,可以轻易征服。

    面对李瑄的讽刺,当时不服输的恩兰达扎路恭,用石头砸开骨头,寓意自己能攻破大唐。

    事实就是,两年时间,一溃千里。

    吐蕃崩碎的不只是牙齿,甚至自己把自己的牙齿吞下,损坏自己的五脏六腑。

    国内的矛盾,只是暂时镇压。贵族之间勾心斗角,民间的怨气,始终未熄灭。

    雪域高原,已经不是天堑。

    正如玛祥仲巴杰所说,一旦李瑄准备好,率兵入盆地,必有心怀鬼胎的贵族成为李瑄的引路人。

    所以恩兰达扎路恭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还有一件事情让恩兰达扎路恭非常矛盾,他效忠的尺带珠丹,被李瑄生擒。

    “请!”

    衙前侍卫只是吐出一个字,让恩兰达扎路恭入内。

    恩兰达扎路恭进入府衙,步入正堂。

    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在正堂首座,李瑄正在捧着一本典籍在观看。

    恩兰达扎路恭入内,李瑄恍若未闻。

    “吐蕃三十七代赞普特命使者恩兰达扎路恭,见过大唐元帅!”

    恩兰达扎路恭自报身份。

    李瑄这才放下书籍,看着恩兰达扎路恭调侃:“赤松德赞还未断奶,就能任命特使了吗?他知不知道他父亲还活着?”

    “你们中原汉代的幼主还少吗?”

    恩兰达扎路恭觉得李瑄这是羞辱,下意识地反驳道。

    “汉代幼主身边尽是奸佞,所以有多不得善终。你和玛祥仲巴杰是这样的人吗?”李瑄面色不变地反问。

    “我们吐蕃人的忠心,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恩兰达扎路恭强辩道。

    “忠心吗?尚多热尔猛将赴死,尚杰斯秀亭临亡一冲。我还以为砸开硬骨头者,是有勇气的人。”

    “我在大非川外未找到你,在大非川内未找到你,在大非川古道上未找到你,在花石峡未找到你。尺带珠丹身边的将领死完了,孤零零爬在雪地上,堂堂赞普,可怜极了。”

    “如果不是战后询问,我还以为恩兰将军在逻些城赏漫天白雪,在红山宫堡仰望苍穹。这是忠心吗?”

    李瑄这句话侮辱性很大,杀伤性更大。

    恩兰达扎路恭听到这话,脸色通红,无地自容。

    特别是得知赞普孤零零趴在雪中,被李瑄嘲讽可怜,让恩兰达扎路恭想拔刀自尽。

    可他有自己的使命,大过自己的性命。

    他又想起田猎之时,李瑄巧言善变。

    他竟然被李瑄言语陷阱勾引,是以完全没有气势可言。

    “元帅,自文成公主入吐蕃以来,大唐与吐蕃结舅甥之盟,共同进退。百年以来,多有误会,所以使我们干戈而见。我们赞普希望与大唐化干戈为玉帛,再缔盟约,以最高的祭祀之礼,让苍天见证我们的友谊。也希望元帅能放归赞普回逻些城!”

    恩兰达扎路恭不敢再言其他,拱手步入正题。

    他没有直接爬在地上臣服,而是想着争夺点什么。

    “尺带珠丹如果回去,谁是赞普?他回去以后,能把吐蕃三十三万人带回去吗?如果不能,贵族会不满,民怨会沸腾。”

    李瑄答非所问。他似乎很了解吐蕃的形势一样。

    “唐与吐蕃百年战斗,是你们贪心所致。大唐也贪心,但大唐有胃口。伱们吐蕃蛇吞象,显得不自量力。当初你们的第一任赞普赤聂赞普建筑雍布拉康城堡,只是为了防止野牦牛。你们现在却想把城堡建在大唐的土地上,这也是吐蕃失败的原因。”

    “还有,你这样信口开河的话,是挑战我的耐心。”

    李瑄打断恩兰达扎路恭想说的话。

    告诉他强者为尊。

    获胜,可以仰天大笑。

    输了,就乖乖认罚。

    战场上得不到,还想在谈判桌上得到吗?

    李瑄可不是后世某人。

    “这是吐蕃的国书,请元帅转呈大唐的皇帝。我吐蕃愿请册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恩兰达扎路恭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辩,他从包裹中取出羊皮卷,恭敬呈上。

    面对强势的李瑄,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再多说,只是自取其辱。

    “你们无端侵害,残戮我百姓,掳我边民。战争开启容易,败了就想俯首称臣,哪有那么简单?精骑三万,出巴颜喀拉山口,三个月之内,必破入红山宫堡。”

    亲卫将国书接过来后,李瑄看也不看,以势压人。

    “此次归附,乃真心实意,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恩兰达扎路恭伸手指天说道。

    他的心变急。

    他知道李瑄的话,绝非胡言乱语。三万精骑入吐蕃,要是李瑄亲自率领,没有人可以挡住。

    “看在你有诚心的份上,我提几个条件。你们向青海驱赶牛三万,马三万匹,驼一万,羊五十万。然后带着黄金两千斤,到长安拜见圣人,为吐蕃赞普求封号。每年进贡的物品,长安朝拜时再议!”

    “将吐蕃国内所有汉人奴隶放归青海。”

    “将末氏家族放至柏海。”

    “让玛祥仲巴杰的儿子,到长安学习我大唐文化。”

    “吐蕃与唐进行青海互市,位置在伏俟城侧。”

    “大唐商人通往天竺的道路,不得阻拦,且需保护大唐商人的安全。”

    李瑄一连提出数个条件。

    之前和李隆基说过,满足这些条件,吐蕃才能到长安朝圣。

    “元帅的条件,有些强人所难……”

    恩兰达扎路恭面色难看地道。

    互市和商人通行没问题。伏俟城古道,本就是古丝绸之路。

    玛祥仲巴杰的儿子到长安为人质,他做不了主。但他想玛祥仲巴杰一定会同意。贵族妻妾成群,不差这一个儿子。

    汉人奴隶,已经被奖赏许多贵族,想一下全释放,很不容易。

    末氏家族为末结桑东则布的家族。末结桑东则布已经被打上反贼的标签,如果将末氏家族放回,有损他和玛祥仲巴杰的威望。

    而且李瑄要的马牛羊驼和黄金太多。

    一旦这些马牛羊驼到青海,吐蕃要空许多牧场,本就损失惨重的吐蕃,需更长时间去恢复元气。

    另外,还要年年向大唐上贡,一定不是小数目。

    “我想挥师南下,将两国的版图拼接在一起。是圣人网开一面。机会已经给你们,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李瑄沉声说道,还是这些条件,不为所动。

    吐蕃没得选择!

    他也知道吐蕃的性格,必会因此次压迫而反弹,但他也不在意。

    十年时间,吐蕃远远无法恢复。

    只要吐蕃存在,拥有十一万兵马的陇右军就会存在。

    恩兰达扎路恭被李瑄的气势震到。

    李瑄根本不给讨价还价的机会,因为吐蕃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大堂的气氛一瞬间僵住,然每过一个呼吸,气氛就会紧张一分。

    李瑄干脆继续拿起书……

    如此,恩兰达扎路恭更感觉到压力。

    半刻钟过去,李瑄又将书放下。

    恩兰达扎路恭神情紧绷,他以为李瑄要将他轰出去,立刻说道:“我吐蕃同意元帅的条件……这都是冒犯天朝的代价,今后吐蕃为附属,赞普得到大唐天子的封号,兵马随时接受大唐天子的调遣!待我回到吐蕃,会立刻携带贡礼,向大唐天子朝拜!”

    说完这句话,恩兰达扎路恭仿佛失去所有力气一样。

    赞普是天神转世,现在却要大唐天子正名,这是一种耻辱。

    但国家衰弱,唯有忍辱负重,才能保全国家。

    “只要吐蕃真心实意。我大唐会如你们的玛祥对待你们的赞普一样,对待你们。忍辱负重的心思就不要有了,会将你们推入深渊……”

    李瑄缓缓向恩兰达扎路恭说道。

    “吐蕃拱卫天朝之心,百代不移!”

    恩兰达扎路恭再次一拜后,向李瑄请求道:“在下希望见一下赞普。”

    他知道赞普已不可能回到吐蕃,只是想看一下赞普究竟如何。

    “圣人有令,不得任何人见吐蕃赞普。如果想见,去长安求见吧!”

    李瑄直接将此推到李隆基身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恩兰达扎路恭无法强求,只能向李瑄一礼后离开,退出大堂。

    在节度使府衙的院落中,末结桑东则布与恩兰达扎路恭错过。

    两代大论彼此凝视。

    恩兰达扎路恭正欲开口的时候,被末结桑东则布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走投无路,而唐蕃古道能直通大唐。如果我先一步回到逻些城,还能轮到仲巴杰吗?我不是低估你们的能力,而是高估了你们的忠心,没想到你们抛弃赞普的时候,这么果断!”

    说完,不待恩兰达扎路恭回复,末结桑东则布就径直离开。

    恩兰达扎路恭还有羞耻,掩面离开府衙。

    吐蕃的依附,意味着持续一百多年的唐、吐战事告一段落。

    这几个月来,该有的调度,皆已完成。

    从新郡太守,到他新任命的僚属,可以有条不紊地继续行进。

    吐蕃放归的汉人奴隶,李瑄写信让高适、杨绾、刘晏安置。

    李瑄下令后天启程,由临洮军一千轻骑,押送尺带珠丹、附属诸王、政务大臣、吐蕃主要将领、贵族、千户长等,连同金银珠宝,回归长安。

    随行的还有南霁云、哥舒翰、安思顺几名英雄勋章获得者,他们要接受圣人的授勋。

    这两日做好准备!

    李瑄又吩咐僚属一些事宜,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多想。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次日,李瑄与李泌一起到城外湟水旁垂钓。

    一个时辰,李瑄连上数条鱼,李泌一条未上。

    “先生今日运气不好!”

    李瑄再次将鱼线放入水中,调侃李泌一句。

    他怀疑李泌这个不吃肉的人,不会钓鱼。

    “钓鱼,不就是慢慢等待吗,要有耐心,等待鱼儿咬上来。”

    李泌没有一丝焦急。

    “还是先生耐心好,如过半个时辰不上鱼,我就会心急。”李瑄笑了笑。

    “将军不爱钓鱼,是以心急,这无可厚非。”

    李泌向李瑄说道。

    “唉!是啊!好在今日运气不错。明日我回长安,先生一同随行否?”

    李瑄这才说起此事。

    “山人可回终南山。”

    李泌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他不入仕途。

    边塞的修行,让他有所感悟,想继续修行长生不死之术。

    “我读史书的时候,见张良得遇黄石公,王猛嵩山遇老翁。我本感叹二人的奇遇,现在一点都不羡慕,因为张良王猛只能见到黄石公和嵩山老翁一面,而我一直能请教我的良师益友啊!”

    李瑄突然感慨一句。

    他把同为道教的李泌,比作黄石公那种道教先贤。

    而嵩山老翁,是有先见之明的无名隐士。

    “诸葛亮北伐失败,没人说是他的过错;司马懿得到天下,都在对他口诛笔伐。因为这合乎于道义啊!”

    “枉尺直寻,不小直而大直。将军比我有智慧。我更不敢当黄石公和嵩山老翁。”

    李泌沉定一下,向李瑄开口。

    他言语简洁,意味深长。

    李瑄沉默,去思考。

    鱼漂在动,他未觉,恍若他心在跳动。

    他似乎明白李泌的意思,

    如果他麾下的将领、官吏,都觉得他想济世安民,建立尧舜那样的时代。

    像诸葛亮一样明知不可为的勇气,最终从政坛上大败而退出。

    甚至让世人感受到那股大遗憾。

    令将领们和高洁的文人们义愤填膺的遗憾。

    那样他拨乱反正的时候,必然会有人理解。

    想是这样想,如何去实施,却极为困难。

    “将军,动了。”

    李泌这才开口提醒一番。

    “咻……”

    李瑄抽杆,这次未中鱼。

    而李泌也趁此迅速收杆,李瑄没有注意李泌是直钩钓鱼……

    一个不沾荤腥的人,注定不会钓鱼。

    随后,李泌以兴罢为由,叫李瑄离开。

    李瑄心中有大方向,就可慢慢思考具体。

    留给他的时间看似很多,实则很短。

    归湟水城的时候,李瑄将鱼赠给路过的百姓……

    正常情况下,应该在李泌这样的人面前放生,但李瑄没有。

    这也是李瑄的个性与志向。

    回长安的时候,李瑄没有让长离随行。

    翌日清晨,长离为李瑄梳发,李瑄告诉长离,如果他不回陇右,会派人接她入长安。

    长离感动欲泪,她一个婢女,能常侍奉李瑄左右,已心满意足。

    李瑄车马离开的时候,城中的百姓,都来为他送行。

    李瑄在马上对百姓们挥手。

    他们只以为是简单的送行,不久后李瑄会再回来。

    沿途郡县,得知李瑄要献吐蕃赞普于长安,百姓纷纷出城在官道上,所过之处,万人空巷。

    此行李瑄专门为李隆基带有礼物,准备在千秋节的时候进献。

    当然,如果长途跋涉中礼物死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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