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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97路上的故事)

    小傻瓜,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瘦瘦高高的少年身穿白色T恤,黑色短裤坐在97路公交车的最后靠窗的一排,时不时拨弄着三七分的刘海。右手拿着篮球,显然打了一天已经累了。低着头看了看时间,便眯了一会儿。

    湛蓝的天空渐渐地被染成红晕,一轮红日即将落山,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出现在车窗外,星星点点的余晖偷偷的跑进了车窗,映射在少年的身上,少年抬了抬头,弯弯翘翘的睫毛一眨一眨,构成了一副温暖的画面。落日余晖却有万丈光芒正如此时朝气蓬勃的少年。

    篮球场是少年的主宰区域。

    只见格外显眼的两个少年一攻一守弯着腰抢夺着篮球,一个进退有余,一个坚持守篮,互不相让。终于一个少年的一个标准扣篮先得一分。春风吹过少年的脸颊,汗水被擦的一干二净,便继续向前去配和队友进球。

    一个少年突然摔倒,所有少年停止了打球,而摔倒在水泥地上的少年却立刻爬起又冲进了比赛中。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喝着女生们递来的矿泉水,坐在连椅上交流着一天的心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少年们约定下个周末继续打球。

    少年,归来仍是少年。

    学习也是少年的主场。

    一次次考试失利的少年没有放弃而是迎难而上,循序渐进慢慢进步。那年少年高考失利了,少年选择了复读,顶着巨大的压力又一次参加了高考,而却又失败了。少年对父母说:我努力过了。最终第三次高考考进了理想国府。这就是少年。

    余晖钻进了少年的T恤里,温暖了少年的心膛。少年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搭乘97的末班车,坐到终点站又坐回来又坐回去反复思考着:我为什么活着。我为什么活着?少年看着灯红酒绿的车窗外是忙忙碌碌的人儿,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向前奔波的目标,迷茫的少年拿起手机戴上耳机听着贝多芬交响曲。少年内心又一次充满了力量——我要努力的活着,少年想活出个样子给父母朋友看,望眼欲穿眼前只是一片幻影。

    少年爱做梦,回到家的少年又开始做梦了。梦里是儿时的玩伴,梦里是十岁那年父母第一次给考了一百分的少年过生日,梦里是发誓长大要成为大科学家的自己。梦做着做着就醒了,少年还有无数个梦等着他。少年如今归来,带着儿时的记忆环顾自己的房间,强忍着泪水没有流下。有后悔却不会再去回头。

    今天少年走进了理发店。

    理去长发剃成平头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少年进入了社会想要赚钱养家,谁知这么难?人情世故少年不懂,阿谀奉承少年不闻,吃里扒外少年不问。少年没有忘记初心,却遭到了打击拒绝。少年风流未改,依旧满怀会当凌绝顶的态度向前奔跑着。

    对于少年来说,每天的余晖跑进车窗内都格外温暖。

    小傻瓜,让我们优雅的老去

    临近下午的97路车窗内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固执的抓着扶杆,每个尝试让座的年轻人都被老人一口回绝了。老人右手手提给孙子买的变形金刚,慈祥的望着窗外的雨叹气又一次忘带了雨伞。

    突然,老人宽松花裤子的口袋里的老年机开始报起了某个人的电话号码,车内所有的目光齐齐的汇聚在了她一人身上,一旁互相说话的打工人也停止了一天的分享。老人岔开了脚,左手接过手提袋,右手摸出老年机,想了一会儿摁下了接听键——

    “奶奶奶奶,快到家了吗”

    “快到了快到了”

    “奶奶奶奶,给我买了变形金刚了吗”

    “买了,是我宝贝孙子最喜欢的那一版”

    ……

    车内被这温暖的家庭氛围拉满,也就不愁窗外那突如其来的雷阵雨了。

    “你妈怎么又来了?”媳妇阿美又一次小声的在老公小张耳根子底下抱怨道。

    “什么是你妈,那是咱妈,况且多来看看她的孙子怎么了?今天咱妈可是逛了大半个大润发才找到小明喜欢的玩具”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别生气了,我以后不说了”小张起身离开了厨房。

    “妈,来吃水果”

    “不用你们忙了,我看完我宝贝孙子这就走”“妈,你就留下来吃饭吧,就当多陪陪小明。他每天都念叨您呢”

    “我知道,我老了。不能光给你们添麻烦”老人皱了皱眉头。

    “妈,不麻烦”媳妇阿美笑着说道。

    ……

    老人还是倔犟的拿起灰色的布包走了,因不习惯坐电梯,仍然背着儿子一步步气喘吁吁的走下了五楼。天就在此刻放晴了,晴空万里,阳光灿烂,老人见到了孙子又长高了心里还是愉悦的。一边走一边给过路的熟人打招呼——

    “李奶奶,今天又来看您宝贝孙子了啊”“是啊,我孙子越来越乖了”

    ……

    老人回到了市郊区的家中,一个人慢慢的擀着面条。老人老伴儿的遗像挂在家里的墙上,老人又一次拿起干净的抹布擦试着,这次没有泪水,是欢声笑语的说着他俩的可爱的孙子。说着说着就到了晚上八九点,老人洗了老伴儿最喜欢的苹果,愿在天堂的老伴儿平平安安。关上屋门,老人便一个人走到里屋安安静静的睡下了。纱窗外的月亮倒映在屋外的河水里,若隐若现但格外明亮。足够温暖到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

    依然是97路那辆公交车,老人又一次坐上了通往市里的公交车。除了给宝贝孙子买玩具还有带着老伴儿的心愿踏遍各个景观。

    ……

    以前家里苦,老人与老伴儿为了养四个孩子不仅要种家里好几亩的土地,还要外出打一两份工。老大只能辍学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一家人也还算是紧紧巴巴。文革时期批判地主又让这个家庭遭受了巨大冲击,地没了,地地道道的农民该怎么活?领的粮票也只够一个星期的,好在是熬了过来。有人给老人说:你80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可是老人依旧是停不下来,在家又种起了地,想着老伴儿种地的样子便一天都有盼头。

    老人一生好强,老了也不想麻烦任何人。就这样走在人生边上,老人没有颤颤巍巍而是迎头向前。所谓优雅的落幕也不过如此……

    “妈,来我家吃饭吧”

    “不,妈,来我家吃饭吧”

    “奶奶奶奶,快来看我呀,我想你了”

    “对呀妈,我给你买的新衣裳到了”

    “妈,除了爸,你还有我们呢”

    ……

    小傻瓜,永远保持一颗童心

    一大早97路公交车上就有三五个小朋友背着粉色、蓝色迪迦奥特曼的小书包在车内吵闹着,一旁的大人时不时小声呵止。终于一位母亲忍受不了,大声叫了一下小男孩儿的名字示意马上停止在车上玩闹。

    只见五岁的小男孩儿抬头委屈的说了声:妈妈,对不起。一旁的小女孩儿打抱不平道:阿姨,我们只是在唱最近流行的《孤勇者》,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位母亲瞥了一眼自来熟的小女孩儿,拉着小男孩儿往车后方走去。剩下没人管的小孩子便更加逍遥自在了。

    我记得以前我等97路公交车站牌就在一个小学门口,戴着小黄帽排队放学的小学生也是曾经的我。我曾无数次梦到我的小学时光——和好朋友一起养蚕蛹,和好朋友一起养生物球,和好朋友一起背着老师带零食入校园,和好朋友玩着数格子的游戏。在小学在那遥远的日子里和好朋友的种种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儿时的朋友就像97路的某一站点,到了站也便都下了车。而儿时的那些记忆却反反复复的上演,督促着自己不要忘本,不要忘记那颗干净、善良、可爱的童心。

    97到终点站了,那几个孩子默默地站在了一位老奶奶的身后,我看着不仅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件事——我和昌福弟弟做97路公交车回家,只见后排座位已满,我和他抢着坐在了前排的座位上。几站过去,只听刷卡的声音:老年卡。那位老人看了看四周走到了我和昌福弟弟的身边,我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昌福弟弟装睡起来。只见老人身子已有些虚弱,可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给那位老人让座——那时的我13岁第二次坐公交车,感觉让座既麻烦又累人,所以一直处于回避状态。而如今看到有座而不去坐的小朋友而自愧不如。也许童心也包括勇敢的做想做的事吧。

    下了97,我静静地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想着刚才的一幕幕,我发现我的精神已经老去,我的内在还需提升。

    愿每个人永远保持一颗童心,以童心之力为善意之事。

    谨以此书献给我爱的那位小傻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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